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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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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花]天下第一招 作者:ai笔妖

    第25节

    陆小凤想起上官粟的话,心底已经隐约知道了结果。他伸出手,把那张□□给揭开,只瞧见了面具下上官粟的侧脸,那是沙曼的侧脸。

    陆小凤忽然觉得好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立刻头昏脑涨了起来,四肢仿佛都变得不再是自己的了。

    他以为只是因为刺激过大,但当他反而被上官粟制住掀倒在床上的时候,陆小凤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浑身无力,头昏脑涨。

    就连说话声,也是迷迷蒙蒙仿佛在水中。在混沌的视线中,他看到的便只有上官粟的脸,亦是沙曼的脸。

    上官粟居于上位,按住陆小凤的双手,俯视着他。

    “凤凰。”她用沙曼的声音唤了一遍,陆小凤的神情果然变得越来越迷茫了。

    上官粟忍不住笑。她与沙曼只是一面,但就是那一面她记住了沙曼的细节,她说话的声音,她的神情,她的性情,三年来除了忙着实验如果做出沙曼这张脸,她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模仿沙曼上。

    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沙曼。而现在,她有沙曼的脸,她能做到沙曼的一切,她可以为了陆小凤不再做上官粟,做沙曼也挺好的。

    上官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能够以假乱真了。她在自己的头发上涂了迷药,只会让陆小凤神志模糊,浑身无力,却不至于没有意识。

    陆小凤从进入石洞之后就处处戒备,她准备的酒水一点都不沾,却还是着了她的道。而现在,上官粟很自信,自己这个沙曼,扮得极好。

    “凤凰。”上官粟喜欢这个称呼。只是两字,念起来却不由地情意绵绵。她躺在陆小凤的身边,搂住陆小凤的腰,仰着头撒娇,“今夜,娶了我可好?”

    “沙曼……我还……”陆小凤只觉得脑海中混沌一片,模模糊糊中他记得,自己来这里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是什么?

    起初还有个印象,但是渐渐得就越来越想不出来了。

    可是即便如此,陆小凤还是打算撑起身子,结果又被上官粟拉了回去。上官粟眸色一暗,没想到,陆小凤心里对刘月盈和花满楼这么重视。

    刘月盈绝对不能留。但是花满楼,上官粟倒是可以不杀,毕竟是陆小凤的挚友。

    “花满楼没事,他只是不愿意打搅我们,过会儿我带你去找他。”刘月盈拉住陆小凤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良辰美景,我们别错过了。”

    “几个月不见了,你难道不想我吗?”上官粟哄骗着陆小凤,兀自将红唇印在了陆小凤的嘴唇上。

    花满楼……

    这个名字划破一片迷雾闯入了陆小凤的脑海。他来这里,是为了花满楼和另一个人。

    花满楼……花满楼是谁……

    此时的陆小凤已经混沌地甚至想不起花满楼的相貌,却紧抓着这个名字不放。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不对,但是他想不出来。

    花满楼……

    他默念这个名字。陆小凤感觉身上有一双手在摸索,不舒服,他想抓住那双手把她拉开,但是身上的人是沙曼。

    只是迟疑间,那人摸到了自己衣衫内的什么。陆小凤一阵迷茫,只听到沙曼的声音,“一个瓷瓶?”

    上官粟本来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但是陆小凤很少贴身携带什么,这个瓷瓶颇为素雅,上官粟好奇地打开了瓶塞。

    一打开,便是一阵怡人的花香。

    花香一下子就混入了陆小凤的鼻息。花香,花满楼!

    陆小凤的脑海中跳出了画面,这个瓷瓶,是凉亭中花满楼塞进自己手中的。

    花满楼,他知道花满楼是谁。那是一直站在自己身旁,安静的,却是不会消失不会离开的存在。

    在自己迷茫的时候,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他会给自己酿酒,他会陪着自己到处乱跑,惹上麻烦,解决麻烦。他喜欢种花,他住在百花楼,他的小楼,真是应了他的名字,花满楼,满楼花。

    他很安静,会陪着自己饮酒,不言不语。

    高兴时如是,悲伤时如是。三年前他们分别的时候亦如是。喝上一夜,酒尽人散,他不发一语地送自己离开。

    也是他。在凄冷的荒漠深夜奔跑而至,寒凉的天气他却跑红了脸,只因沙曼一封无头无尾的书信,他便许下了照顾自己的承诺。

    对了,为什么花满楼会在大漠?因为沙曼给他写信。

    为什么沙曼给他写信?因为沙曼不能陪自己了。

    沙曼不能陪自己了?对啊,因为沙曼死了。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回答他。然后,不断重复着最后一个答案。沙曼死了。沙曼死了。沙曼死了。沙曼死了。沙曼……死了……

    陆小凤伸手环住身上的人。

    上官粟本在为陆小凤没有些许反应而不悦,被陆小凤双手环住,她惊喜地抬起头,只听见陆小凤说“沙曼,对不起”。

    什么?上官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小凤掀倒在床上,手刀便落在了颈后。

    上官粟没了动静,陆小凤拿回花满楼的瓷瓶,珍重地放了起来。扶着床站回地上,陆小凤看着上官粟,说:“沙曼死了,我知道。”

    084

    花满楼还在和扣着双手的铁链奋斗。他不擅长开锁,更何况现在手边也没有什么开锁的工具。

    正在这时,他听到石门又一次打开了。“谁!”他警觉地问。

    “可算找到你了。”一个疲倦又有些恍惚的声音传来,是陆小凤,却全然没有陆小凤平时的活力,虚浮得几乎听不见。

    “陆小凤,你怎么了?”陆小凤朝着自己走来的脚步声有些不稳,应该是走不稳。花满楼甚至担心他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会摔倒。

    结果,陆小凤真的摔了。而且,还是摔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花满楼被撞得闷哼了一声,手被吊着也没有办法扶陆小凤,他觉察出陆小凤不对劲了,“上官粟给你下药了?”

    陆小凤现在显然还是有些神志不清,他知道自己跌在了花满楼的身上,可是想要爬起来却力道不足。

    出于无奈,陆小凤用手环着花满楼的肩膀才撑起自己的身体,甩甩自己的头,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陆小凤的精神有点萎靡,但还是强撑着说:“下了迷药,多亏了你送我的那瓶东西,否则还真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会怎样?”两人现在靠得极近,花满楼能清楚地闻到陆小凤身上的气味。方才上官粟和他说话的时候也有一阵子靠得很近,陆小凤身上确实沾了些上官粟的味道。

    想起刚才的情况,饶是陆小凤素来脸皮够厚也赧于提起。总不能告诉花满楼自己被一个女的扑倒了还差点……

    “醒过来了就好。”陆小凤随便说,就是不接这个话题,转而去看绑着花满楼手腕的铁链,“上官粟这儿的古怪东西真多。”

    嘴上抱怨,陆小凤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帮着花满楼开锁。只是因为迷药的药力还在,陆小凤的动作不如平时那样利索。

    过了一会儿才开了一只锁。

    先前一直被捆着,花满楼还没什么感觉。现在锁一开,花满楼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发麻发酸,他完全使不上力,锁一开,手臂就无力地垂了下来。

    “嘶……”花满楼没忍住,倒抽了口凉气。

    “疼?”陆小凤有些迷糊,手上解锁的动作停下了,帮花满楼揉手臂。

    花满楼只觉得手臂刺麻。陆小凤还是埋着头给花满楼揉手,花满楼晃了一下还没锁着的另一只手,无奈地拍拍陆小凤的脑袋,“先帮我解开另一只手。”

    陆小凤仰起头,好一会儿才明白花满楼的意思。转而去解另一只手。

    好不容易两只手都脱开了桎梏,花满楼活动着自己的手臂,直到一点点地恢复知觉。而陆小凤见花满楼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下心来靠在了墙上。

    花满楼觉得比起自己这个被绑了这么久的人,陆小凤反而更狼狈一些。“现在如何?”花满楼蹲在他身边问。

    “花满楼,头疼。”陆小凤仰着头贴着石壁,虽然这样容易侵入凉气,却也让陆小凤觉得舒服了不少。

    拦下陆小凤按着头的手,花满楼扶着陆小凤的头让他坐直。听到陆小凤说头疼,花满楼就问他:“中了迷药,很正常。我给你的瓶子你放哪儿去了?”

    “衣服里。”陆小凤皱着眉不舒服地说。

    花满楼也就伸手去拿。本以为这样会费些功夫,没想到陆小凤的衣服竟然有些松散。让陆小凤闻着瓶子中花汁的香气醒神,花满楼问:“衣服都散了?”

    “外面的情况有点复杂。”闻着花香,陆小凤总算是清醒了许多,尴尬地对花满楼说。

    知道陆小凤是不打算说,花满楼也就笑笑不追问了。毕竟现在陆小凤因为头疼说话也弱了几分,反而显得可怜了起来。

    陆小凤问:“这里只有你,刘姑娘呢?”

    “我也不知道。一到洞中上官粟就弄昏了我,把我关在了这里。”花满楼注意着陆小凤说话的语气,毕竟这间屋子里都是沙曼的画像。

    但是陆小凤只是很安静,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等到头没那么疼了,他才扶着墙站起来,“此地不宜久留。上官粟只是昏过去了,我们快去把刘姑娘找出来。”

    二人正说话,花满楼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响动,转过身去,倒没有他设想中的危险。但是陆小凤却追了出去,“上官粟跑了!”

    花满楼一愣,立刻追了出去。

    陆小凤刚才那一下,毕竟因为中了迷药失去了些许力道。上官粟体质不弱,自然醒来得较快。

    上官粟跑得很快,陆小凤和花满楼紧追不舍,却发现她只是在山洞里绕来绕去。

    知道她是想借着对里面形式的熟悉来甩开他们两个,但是从另一方面陆小凤和花满楼更加肯定刘月盈就在这山洞里。

    按照上官粟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刘月盈的。现在她被陆小凤和花满楼追击,要杀掉刘月盈便只有此刻还有些机会。

    上官粟的确是打定了这个主意,她跑入右边的通道之后忽然闪身躲进了石缝中,看到陆小凤和花满楼追了过去才从石缝中出来,跑向了反方向。

    陆小凤和花满楼追了一会儿,以两人的脚力竟然到现在还看不到上官粟的背影,一思索,便知道又被上官粟给骗了。

    他们也立刻转向反方向。在他们不知道要往何处去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了前方的响动。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上官粟神色狠厉,手中的金蚕丝紧紧地缠着刘月盈的脖子。

    而刘月盈此时已经脸色紫青,只怕一生一死,仅在转念之间。

    陆小凤一脚踢开了上官粟的手,花满楼在刘月盈倒下的时候接住了她。他动手开始解金蚕丝,金蚕丝在刘月盈的脖子上缠得很紧,他手上半分差池都不能有,否则金蚕丝就会割入她的脖子。

    好不容易解开了金蚕丝,花满楼庆幸刘月盈的脖子只是被勒出了痕迹,却没有被切入。刘月盈缓过气来,拼命用手护着自己的脖子,不住发抖。

    “能站起来吗?”花满楼听到陆小凤和上官粟的打斗声越离越远,便知道陆小凤是被上官粟特意引开了。他着急想要跟上去,但却不能对刘月盈置之不理。

    刘月盈此时的神情有些迷蒙,对花满楼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花满楼觉察出不对,给她把了把脉,发现她中了些许迷药,好在不多,过会儿便可消散。

    花满楼想起那瓶花汁还在自己手中,便打开了塞子给刘月盈闻了一会儿。刘月盈本来就吸入不多,过了会儿便缓了过来。

    和花满楼分开后,陆小凤全力追击上官粟。上官粟一直都在逃,而且是要逃出洞外。

    穿过藤蔓的一瞬间,陆小凤觉得那些细密的叶子刮在自己的脸上有些疼。

    因为紧追上官粟,陆小凤甚至不知道她要把自己引到哪里。抓到上官粟的时候,陆小凤就意识到不对了。

    他竟然忘了,上官粟在她的头发上抹了迷药。再次吸入的时候,陆小凤就知道大事不好。原本的迷药药性还未完全消失,现在他更是头昏。

    他把上官粟按在树上,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头。

    上官粟泛起冷笑,声音却又变了,“凤凰,你弄疼我了。”

    上官粟对假扮沙曼非常有信心,在陆小凤神志模糊的时候,总能成功,“放开我,我们离开这儿好吗?”

    但是这一次上官粟却没有如愿,陆小凤用力地推开了她,强撑着说:“上官粟,我说过够了。沙曼是沙曼,你从前是上官粟,而现在你丢弃了上官粟的身份,谁都不是。”

    “谁都不是?”上官粟受了巨大的打击,心中悲痛。她感到愤怒,痛苦,委屈,紧接着便是无止境的恨意。

    上官粟上前掐住陆小凤的脖子,恨意扭曲了面容,“我谁都不是?若不是为了你,我会变成今日的模样吗?你却说我谁都不是?我把自己的脸一点点做成她的样子,我装作她的模样,我有多恨?”

    陆小凤被她掐得呼吸困难,但是忽然上官粟又松了力道,像是要把他拉起来,“我想到了。”

    陆小凤看到她的表情,只觉得心中冰冷。

    上官粟凑近陆小凤,指腹抹去陆小凤脸上的一块泥印,“既然我不像沙曼,那我就继续抓那些女人,当着你的面把她们做成沙曼的模样,再一点点把她们折磨至死。我要毁了沙曼在你心里的模样。”

    “上官粟,你疯了!”陆小凤知道上官粟是认真的,他把上官粟撞倒在地,上官粟手中的匕首掉了。

    陆小凤压制住她,拿起匕首便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和疼痛刺激得他一激灵,他登时清醒。他把匕首抵在上官粟的脖子边。

    被抵住脖子,上官粟却一点都不害怕,只是瞥了泛着冷光的刀锋一眼,“对,要想阻止我,除非取我性命。你是想杀我吗?”

    本来,陆小凤是想念着过去的情分把上官粟送回归元门,交由她师父从严处理。但是现在,上官粟对自己的话是说到做到,除非杀了她,否则她肯定会再得自由,然后把刚才所说的话一一践行。

    陆小凤还在犹豫,上官粟的神色变得清冷,“没关系,你想杀便杀。”

    陆小凤诧异地看向上官粟,却见上官粟的神情变得格外熟悉,眉头微蹙最后凝出了一丝陆小凤熟悉的苦笑,“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死在你面前了。”

    这副模样,像极了沙曼。

    陆小凤抵在上官粟脖间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上官粟却抓准时机夺过匕首朝着陆小凤胸口刺去。

    是的,在陆小凤说出那番话后上官粟便对他起了杀心。她忽然认识到,无论如何陆小凤都不会与她共度余生。既然如此,那便换一种形式好了。

    在刀锋离陆小凤的心口只剩半寸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生生地握住了刀刃。

    鲜血滴落的瞬间陆小凤错愕地睁眼,花满楼的右手全是血。

    陆小凤顿时觉得鲜血在视线中炸开,他一掌便打在了上官粟的身上,上官粟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来,鲜血溢出嘴角。

    花满楼的手流了许多血,伤势看上去很重,陆小凤不敢去碰他的伤口,只是握着花满楼的手腕,愧疚吞噬了他,他只能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先帮花满楼把手包起来。

    上官粟强撑着坐起来,陆小凤这一掌重伤了她,想要逃跑已经没了可能,“我可真傻,竟然以为靠着这张脸就能骗了你。”

    这本就是不争的事实。陆小凤却听见上官粟说,“不过,那一掌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你恐怕还是觉得我是沙曼吧?”

    陆小凤哑口无言。他本就因迷药和上官粟可以的模仿糊涂了,那一掌却还是给足了力道。

    “这一掌可真狠。”上官粟唇角的鲜血是她对陆小凤最大的讽刺,“就算是真的沙曼,也会被你打得吐血吧?”

    上官粟笑得绝望,“我还真是高估了你对沙曼的感情。”她不断地说着话刺激陆小凤,当她看清陆小凤的表情,上官粟更是疯狂。

    她一句句地刺激陆小凤,在陆小凤的脸上她看到了愧疚、错愕、迷茫,却怎么也看不到伤害了心爱之人的心痛和懊悔。

    上官粟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现在,她更是看透了,“沙曼还真是可怜,她陪了你这么多年,可你还是不爱她。”

    “我也好,她也罢,不论与你有什么样的情分对你来说都只是过眼烟云,而我们却傻傻地想要和你过一辈子。陆小凤,你爱不上任何人,注定一辈子孤单。”

    陆小凤脚下一晃,上官粟的话像一把锥子钉住他的心,但是花满楼却忽然握住了陆小凤的手。

    “那也未必。”花满楼面色平静,“花某会一直在。”他转向上官粟,坚定地说:“花某早已打定主意与陆小凤结为一生挚友。欢笑情旧,萧疏鬓白,他绝不会是孤单一人。”

    085

    事情最后的发展是陆小凤和花满楼都不曾料到的。

    陆小凤一掌打伤了上官粟,匕首便落在了一旁。而在他们说话间,刘月盈捡起了匕首,死死地盯着上官粟。

    花满楼的一番话让上官粟和陆小凤都有些怔愣。

    上官粟先反应过来,对此,她只是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便看到了刘月盈。

    不知是因为心灰意冷,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上官粟竟然又出口刺激刘月盈。刘月盈本就因为自己的遭遇对上官粟恨之入骨,现在又听到上官粟一句句说着本来打算如何一刀刀修改别人的脸,情绪失控,一刀便刺入了上官粟的身体。

    陆小凤和花满楼没能即时拦住,等到他们分开两人时,上官粟已经浑身鲜血,而刘月盈则是抱着头在一旁失声痛哭。

    陆小凤蹲在上官粟的身边,紧皱眉头,伤口伤到了要害,血根本止不住。

    看到陆小凤这副模样,上官粟明明眼前发黑,明知自己死期将至,心里却格外痛快。她抬起染满鲜血的手摸着陆小凤的脸,将血蹭在他的脸上。

    “是不是这样你才能记得我?”看到自己的鲜血印在陆小凤的脸上,上官粟非常得意。就算陆小凤不爱她,她要在陆小凤的身上留下自己的血,渗进他的血肉里。

    拼尽最后的力气,上官粟看向刘月盈,“要恨就很陆小凤吧。”

    最后,刘镖师和徐陵带人寻了上来。陆小凤先前因为挂心花满楼和刘月盈的安危,就直接甩开了他们。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里,便看到了他们。陆小凤就让他们先把失魂落魄的刘月盈给带走了,其他的事情也没让他们处理。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栖霞山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

    “上官粟的尸体还怎么处理?”花满楼按住陆小凤的肩膀,发现陆小凤的肩膀上有血。他又碰了碰陆小凤的脸,也摸到了血痕。花满楼轻轻地抹去血迹。

    陆小凤握住了花满楼的手,摇头,“别擦了,手都脏了,也抹不干净。我待会儿找点水洗了就好。”

    上官粟的尸体还倒在陆小凤的脚边。她的面上还带着残酷的微笑,即便她死去了,今日的赢家或许仍然是她。

    “我本想把她送回归元门交由她师父处理。她师父师兄有多疼她,我知道。”而现在,他们失踪了三年最疼爱的人却已殒命,虽是报应循环,陆小凤还是想送她回去,算是为两人过往画上结局,“归元门离这里太远,尸身会腐坏,我想托人把她的骨灰送回去。”

    “好,我帮你。”花满楼自然不会让陆小凤独自一人留在山上。

    搭台并不难。山上的柴火不少,花满楼和陆小凤在附近拾了些木柴,在一旁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木架。

    陆小凤在中途离开过一次,花满楼便留在原地等他。直到天色彻底变得漆黑,陆小凤才重新回来。

    他刚一落到身边,花满楼就闻到了一股酒香。

    “我还当你是去哪儿了。”花满楼笑道。

    “以为我把你扔在山上了?”陆小凤打趣着问,把手中的一小坛酒递给了花满楼,“去上官粟的洞中取了个木盒,想起她洞里有酒水,就去找了找。”

    一束火把插在枝杈之间,火焰在夜风中晃动,却依旧不减气势。

    “花满楼,等我一会儿。”陆小凤走过去拿过火把。

    花满楼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有跟上前。

    陆小凤举着火把。火化,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上一次,他就这样亲自送走了沙曼。而这一次,他还是要以同样的方式送走一个和沙曼相同容貌的人。

    陆小凤绕着木台走,点燃了四个角落。火舌舔着木台卷上了上官粟的衣角,火光映得她的脸分外红。

    此时此刻,若是这栖霞山是鸣沙山外的沙漠,那么陆小凤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不过他知道不是。陆小凤回头看向明明一脸担忧却还是止步没有上前的花满楼,这一次有人陪着他。

    这场火烧得很旺,将上官粟包裹了起来。火势很大,陆小凤被火光映照,只觉得皮肤发烫。

    过了大半个时辰,火势才渐渐小了下去。在陆小凤收拾上官粟的骨灰时,花满楼沉默着为他递上了盒子。

    陆小凤说花满楼的手上有伤,坚持不让花满楼碰这些。花满楼便在一旁等着,陆小凤走来走去,他则是在想,当初在大漠,在自己赶往鸣沙镇的那段日子里,陆小凤的背影是不是很孤单。

    “在想什么呢?”陆小凤收拾好后问花满楼。

    花满楼没有回答,只是问:“收拾好了?”

    “花满楼,之前不是说栖霞山的日出极美。我们去山顶等日出吧?”陆小凤望着山顶,突发奇想。

    花满楼对他的想法虽然吃惊但并不意外,欣然同意。

    陆小凤便举着火把和花满楼一起上山。他和花满楼前前后后来了山上几次,可是每一次都几乎是停在这半山腰。这一次,总算能爬上山顶了。

    栖霞山上是专门修了一条路供游人上山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之前便知道,很快就找到了这条山路,径直地上了山。

    到了山顶,陆小凤挑了最高处的一块巨石,拎着那一小坛酒,拉着花满楼一起跳上了巨石。

    花满楼坐下,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陆小凤好奇地问。

    “笑我们。”花满楼回忆道,“自从我们从周家出来以后,这餐风饮露倒成了常态。之前是和你裹着一件披风靠着树,现在坐在石头上,披风没了,只剩酒了。”

    陆小凤想着花满楼的话也笑。这时他注意到花满楼皱了下眉,“怎么了?”

    刚才放松地和陆小凤说话,花满楼也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伤,就直接用自己的手撑着石头,结果就压到了伤口。

    他没想到陆小凤会注意到,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往身后藏,却被陆小凤拉住。

    “别藏,让我看看。”陆小凤想起花满楼的手自伤后都没有好好地处理过,而自己也没有好好看过一眼。

    花满楼手上的布条只是草草地包住了他的伤口,陆小凤托着他的手,小心地解开了缠在上面的布条。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花满楼的伤口。伤口很深,手指和掌心都被割开了。可见花满楼握住刀刃的时候有多用力。

    陆小凤不忍地闭上眼别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质问花满楼究竟有没有脑子,刀刃是可以直接用手握住的吗?

    花满楼伤的是惯用的右手。若是真的伤了筋,该如何是好?

    但是心头的怒火刚冒出来又被愧疚给打压了回去。陆小凤心知肚明,若是自己责怪花满楼不知轻重,他最多也只是笑而不语,伤都伤了,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这伤还是因为自己出神,花满楼为了救下自己才受的。

    于情于理,陆小凤都不能责备他。

    “这伤可能看起来比较惨,但是应该没伤到筋骨。下山之后再处理也没有关系。”花满楼想收回自己的手,但陆小凤还是不放。

    “就不疼吗?”这道伤口那么深,陆小凤甚至觉得这道伤是在自己身上,生疼。

    “疼木了。”和陆小凤撒谎也没什么用,花满楼就干脆实话实说。一开始是担心陆小凤,所以没觉得疼;后来疼起来了,他就忍了;现在已经疼木了。

    而这实话让陆小凤更加内疚了。他看着花满楼的手,然后对他的伤口呼气。

    花满楼只觉得伤口温热,这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陆小凤抓着自己的手了,稍微加了点力气把手抽出来,却不显得太特意。

    陆小凤只在意花满楼的伤势,他现在极度后悔,“刚才就该让你也跟着回去。”

    “别。”花满楼立刻说,“我回去了就留你一个人在山上?我还是陪你吧。”要留陆小凤一个人在山上,别说,花满楼还真的不放心。

    陆小凤忽然没了动静。

    “我说错了什么吗?”花满楼直接问。

    陆小凤直接躺在石头上,看着夜空,“就是忽然想到了上官粟之前和我说过的话。她说我不爱沙曼,不爱她,不爱任何人。现在想想,有点道理。”

    “没道理。”花满楼纠正,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上官粟那些话扰乱陆小凤的心。

    陆小凤却笑了,“花满楼,你安慰起人来蛮不讲理。”他拉住他的衣袖,问:“你告诉我,那些过往对我来说真是只是过眼烟云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他的那些风流过往,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明明是该扪心自问的,他却希望花满楼说给他一个答案。仿佛,花满楼看陆小凤,比陆小凤自己看自己还要清楚。

    这是陆小凤真心的问题,花满楼不会,也决不能敷衍。

    花满楼回忆了一下自己参与过、听说过的陆小凤的过去,给了陆小凤一个回答,“不过是怕寂寞罢了。”

    陆小凤千想万想都没料到是这么一个回答。然后他懵了,“啊?”

    听到陆小凤的反应,花满楼仿佛能看见他有些呆的表情,很想伸手摸他的头。不过花满楼忍下了,“谁不是呢?”

    大抵都是不愿孤单一人。于陆小凤,于他,都是一样。

    陆小凤反复咀嚼着花满楼的回答,喝了口酒,向着花满楼的方向蜷起了身体。今天太过疲惫,酒只喝了些许就上了劲头。

    感觉有些困,陆小凤便睡了过去。花满楼等了很久,确定陆小凤睡着以后,他抬手摸了摸陆小凤的头。

    这个问题,他给了回答。而爱与不爱,是陆小凤自己的答案。

    陆小凤恍惚间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肩膀便被人推了几下。陆小凤迷糊地睁开眼,半晌才认清是花满楼。“是你啊。”陆小凤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是我。”知道陆小凤还迷糊着,花满楼放缓了本就柔和的声音,“日出,不看了吗?”

    “日出……”陆小凤重复了一遍,然后猛地坐了起来。这时候,他看到自己手边的酒坛,昨晚睡着了,剩下的酒水都倒光了。“我的酒没了,”陆小凤哀嚎。

    花满楼幸灾乐祸,“反正你也睡着了。”

    二人笑闹了一会儿,陆小凤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日出上。

    看着弥漫的云气渐渐散开,揭开满天的睡意;四隅的明霞被点亮,染红层层天边,自天际向近处蔓延。

    阳光载着这一天的希望奔腾而来,点亮了陆小凤的眼,喜悦和舒畅盈满胸臆。

    很想和人分享这样的心情。陆小凤转头看向花满楼,就见到他被阳光笼罩,闭着眼微笑,侧脸被镀上温暖,正如花满楼被人给他的感受。

    花满楼正感受着日出,就听见陆小凤问:“欢笑情旧,萧疏鬓白,你可守约?”

    花满楼诧异地转过身,在陆小凤坚定并期待的目光中,花满楼点头,“言出不悔,此生此世。”

    那一刻,陆小凤在花满楼的眼里看到了似水流年,也看到了霜雪白头。

    086

    陆小凤挨了刘月盈一巴掌。

    这事情说起来谁都不信。

    首先,刘家刘月盈小姐生性温柔,绝对不会伤人。她从小就只爱读书抚琴、和乐清唱,对人也是温和有礼,放在整个刘家,甚至是放到镇上你去问问,说刘月盈伤人,谁信?

    其次,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小凤的好友,更是谁都不会信。

    你告诉花满楼,花满楼只会停下笔,诧异地看你一眼,但笑不语,然后又低下头接着写字。你干瞪着花满楼,竟然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刚才说的不过是一个幼稚的笑话。

    要是被司空摘星听到,他肯定蹿到你面前把你说一顿,然后不屑地说这世上女人可能喜欢陆小凤、可能不搭理陆小凤,但唯独这扇陆小凤一巴掌,笑话!

    然后你晃了一圈,发现自己发现的这个震惊的现象竟然没有半个人相信。但是事实真的是陆小凤挨了刘月盈一巴掌。

    这一日,刘月盈特地去找了陆小凤。

    “为何她要我恨你?”刘月盈开门见山就问。

    自从上官粟的身份曝光,刘镖师他们把她带回刘家之后,更是对陆小凤和花满楼感激涕零。而花满楼更是愿意试着帮刘月盈治理喉咙。

    几天下来,已经有成效了。刘月盈能够顺利发声,再调养,说话不是问题,但是不管如何都不能恢复以前的情况了。

    刘月盈好生将养了几天,可是上官粟临死之前对她说的话一直让她放不下。她想知道,自己的遭遇和陆小凤究竟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和她道了歉,告诉刘月盈,当初自己携手沙曼离开之前对上官粟所说的一句话,导致了上官粟偏激的行为。

    毕竟刘月盈的遭遇和自己有些关系,所以陆小凤已经做好了刘月盈会歇斯底里的准备。但是刘月盈坚持住了。

    她被上官粟带走,前前后后零零碎碎地听到了上官粟和陆小凤之间的对话,她很聪明,明白沙曼是其中的关键。

    自己这张脸的主人,陆小凤的妻子,上官粟恨的人,但是她也记得,那时上官粟被陆小凤打了一掌之后所说的话。

    于是刘月盈问陆小凤:“你爱沙曼吗?”

    刘月盈问得很认真,这也是她在意的问题。一个女人,即便身亡却还是能搅了那么多人的生活。刘月盈看得出来,陆小凤很在意沙曼。但是这种在意,是不是爱情?

    陆小凤在刘月盈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便侧过头去看一旁的景色了,过了许久,他才直视刘月盈的脸,认真地说:“对不起。”

    就是这句话,为陆小凤招来了刘月盈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陆小凤也没料到,诧异地看向了刘月盈。

    “这一巴掌,我不会道歉。”刘月盈非常严肃地对陆小凤说。

    刘月盈这一巴掌虽然用力,打在脸上也很疼,但陆小凤更多得却是释然,“也不需要你道歉。”

    刘月盈也露出了些许微笑,“不要把我看成她,这对她不公平。你不爱她,要说对不起,就去对她说。这件事情我是怨你,但是这一巴掌已经足够了,孰是孰非,我分得清。最起码你和花公子救了我。你就是个混蛋,殃及了别人,但是你也是个好人。”

    她这一番话把气恼和道谢全都说清楚了,这种率直和坦然让陆小凤极其感慨,“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陆小凤的反应也是刘月盈平素未曾见过的。她笑了,笑陆小凤的奇怪。这个笑容很放松,竟与沙曼有几分相似。

    陆小凤被勾起了回忆,他忽然有种冲动,告诉刘月盈他和沙曼的过去。刘月盈对此也有些兴趣,两人便寻了一处休息,石椅石桌,两人相对坐着。

    陆小凤很放松,他把自己和沙曼过往的事当做一个故事,绘声绘色地说给她听。相遇相识,一同应对,危险也好,困难也罢。那段时光有痛苦,也有快乐。

    到了结局,沙曼最后的三年有陆小凤相陪,她的骨灰与风沙相融,畅游在大漠之中。

    刘月盈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惊呼,时而感慨,直到最后沙曼死去,她也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有你三年,对沙曼姑娘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刘月盈不由地感慨。

    陆小凤微笑,抬头正好看到刘月盈捂着脖子的动作,便关心道:“喉咙疼了?少说些话吧。”花满楼嘱咐过,刘月盈的嗓子近期要好好保护,现在说了那么多话,要是伤上加伤,花满楼肯定会追杀他的。

    刘月盈摇头,在意地问:“你和花公子打算离开?”

    “是啊,在此处叨扰许久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栖霞山上的日出。”更何况,他看到了比日出更美好的人。

    见刘月盈欲言又止,陆小凤到:“刘姑娘和徐公子的喜日我和花满楼是等不到了,在这里祝二位一世一双人。”

    刘月盈面貌大改,对刘镖师和徐陵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最后他们还是一起挺过了这一个难关,刘镖师也不再反对徐陵和刘月盈的婚事。

    这件事,终究还是落下了一个比较完美的结局。

    知道相遇相离都不可强求,刘月盈便也不再挽留陆小凤。

    陆小凤说了他和花满楼会离开,结果他们隔天就收拾好了行李,一大早便要出发。这件事情是陆小凤要求的。

    对此花满楼很诧异。一般来说赶路起早从来都不是陆小凤的习惯。对陆小凤来说,出发休息都是随性。他不会在意此刻出发能否赶到下一个城镇休息,万事只求自在。

    所以当陆小凤昨夜回房睡前告诉花满楼今日要早些出发否则会来不及时,花满楼起身险些踢到一旁的凳子。

    陆小凤出发之后便纵马驰骋,早上的街道很空,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花满楼也立刻纵马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纵马飞奔了一会儿,感觉身心放松,这才放慢了速度。两马并行,花满楼问陆小凤:“回桃花堡路途颇远,再赶也要好几天,不用走这么急的。”

    “你以为我这是要随你去桃花堡?”陆小凤忽然问了个让花满楼措手不及的问题。

    花满楼勒了一下马缰绳,挑眉,“怎么?难道不随我回去?”

    看出花满楼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陆小凤解释说:“要去的。不过有的地方我想先带你去。”

    “哪儿?”

    “过去三年我隐居的地方。”陆小凤给出了一个花满楼绝对没想到的回答。也不管花满楼是不是还沉浸在震惊里,陆小凤放肆一笑,夹紧马腹又纵马前驱。

    闻得骏马嘶鸣,花满楼还能听到陆小凤那得意的笑。花满楼知道,陆小凤是故意让自己这么震惊的。

    不过也好。花满楼俯下身对着马儿轻声说了句“驾”,马蹄飞快,风声便在耳边呼啸。花满楼心中格外畅快,他总算能真切地接触到陆小凤那隐居的三年了。

    到了陆小凤隐居的山谷时,花满楼才认识到陆小凤之前对他所说的“住得不远”是什么意思。他们一早出发,黄昏左右便已经到了陆小凤隐居的山谷。

    “没想到,还真是不算远。”花满楼感慨。

    陆小凤接过花满楼手中的缰绳系在树干上,此地草肥,两匹马吃得格外满足。陆小凤摸着马脖子,说:“我和沙曼停停走走发现了这儿。毕竟江南风水怡人,图舒服我们就在这儿住下了。”

    重新回到这儿,陆小凤也是恍若隔世。

    花满楼跟着陆小凤的步伐,就听见了鸽子的声音,“是野鸽?”

    “信鸽,养来以备不时之需。”看到鸽群的时候陆小凤也很是诧异。他和沙曼去大漠之前打开了鸽笼,让这群鸽子可以自由觅食。这群鸽子养了许久,当时陆小凤也不担心它们会飞走。当然这也是暂时的。

    主人长久未归,鸽子全都飞走也不是没可能。现在看到鸽子全都在,陆小凤反而吃惊。

    花满楼先想到的倒是另一个念头,“沙曼飞鸽传信,用的便是这信鸽?”

    “嗯,那时我也没注意。”陆小凤抓起一直信鸽,“以前就不飞,被养的很肥。现在没人照顾它们了,竟然更肥了。”陆小凤把信鸽放到花满楼手里。

    花满楼只觉得手中一沉。鸽子很乖巧,只是轻啄花满楼的手,花满楼笑着放飞它:“分量确实不轻。”

    “飞得倒不慢。”陆小凤看着鸽子越飞越远,摇头直笑,“木屋在前面,可能有很多灰。”

    推开木门的时候,的确有一层灰落下。陆小凤有先见之明地没有进去,拦着花满楼不让他进去。

    等到灰尘散开之后,两人才进了木屋。屋子里少数几件东西盖着旧布,处处透着冷清。

    “真的好久没回来了。”陆小凤走到椅子旁,伸手在椅面上一抹,指尖全是灰,语气里全是怀念,毕竟是住了三年的地方。

    “不用在这里陪我,我自个儿转转就好。”花满楼对陆小凤说,转身走出了屋子。他知道陆小凤挑了个好地方住,他对这附近也的确感兴趣。

    不过主要原因还是想给陆小凤留一些空间,回到这儿,他恐怕有不少感慨。

    看着花满楼的背影,陆小凤露出了微笑,便嘱咐了句“别走远”。然后他走进了卧房。

    卧房显然要比外面照顾得更为周到。休憩的床榻、沙曼的梳妆台,还有其他,全都周到地用旧布遮好。

    陆小凤把它们一一揭开。

    这个地方和离开前一模一样。屋子脏乱,本该打扫,但陆小凤却迟迟不肯。一大扫,这里的东西便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不动,这儿便还残留着沙曼的气息,让他觉得沙曼就在这间屋子里。

    有些话,他想对沙曼说。

    “也有好几个月了,想来还是在这儿更能感觉你在。”

    “三年与你一起,我不后悔。你我相伴,酒乐欢笑,你谢我陪你三年,我也谢你让我逍遥了三年。现在重归江湖,麻烦不断,更加觉得这三年不易,于你于我,都是一段美好回忆。”

    “快乐和习惯并不算一生一世,这件事你比我明白。当时你问我,便是料定了我给不了你回答吧?”

    “你我之间,终究是我欠你良多。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无边大漠我怕被风声掩盖,就想着回来这儿对你说。”

    说着说着,陆小凤感觉眼眶发热。他坐在沙曼的梳妆台前,拿起沙曼的发饰,“赌后大人,那场赌又是你赢,你说我怎么总是赢不了你?”

    他把发饰放回木盒中合上,郑重地说:“我认输,我应了你,从此以后好好过,好好活。”

    陆小凤直视镜子中的自己,把自己此刻的神情铭记于心,“我不爱你,但我不会忘记你。”

    都说亡者入梦。陆小凤忽然想,今夜,沙曼会不会入他的梦。

    此时,一阵风吹入卧房,恍惚间,陆小凤仿佛听见沙曼放松的笑声,轻巧又喜乐。

    087

    第2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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