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希腊神话]穿成哈迪斯 作者:牧羊座

    第3节

    大片大片的雪花，慢慢的飘落，没有风，雪花显出一种柔软的轻盈。

    两神直接来到神殿的最高处，坐在那里。

    哈迪斯略一用力挣开他的手，并没有用很大的力，只是示意对方，放开。

    塔尔塔洛斯紧了下后，就慢慢地放开了。

    哈迪斯拿出自己酿的那瓶酒，并没有对刚刚的事有什么表示，“试试这个，我自己酿的。”

    塔尔塔洛斯拿起自己的那杯，鲜红色的酒液，闻到了一种微酸的味道。喝了口，没有以前喝的那么醇香，却也不错。想到这是哈迪斯亲手酿的，含了一口，慢慢的咽下。

    哈迪斯也拿起它喝了一口，香甜的酒液滑过舌头，酸、甜、涩，还有微微的麻。不过，喝的神，并没有继续细品，如今他有些心不在焉。翠绿的眼微垂下来，让别的人看不清他的思绪。拿着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明显的是心不在此。森黑的长发铺散开来，有些雪片落在他的发上，把黑发衬的越发的幽深了。只是周围的一片雪白让他显得有些冷寂忧郁。

    塔尔塔洛斯看着这样的情景，即使明白他并不是需要别人的怜惜，心中还是不舒服。

    他把酒杯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今天也看出哈迪斯并不是拒绝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耐心有时并不好。而且他想哈迪斯明白他的心意。

    他伸出手，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指错开，慢慢的十指相扣。两个神的手很相似，同样的修长，同样的冷白，只是一个微凉，一个温热。凝视着哈迪斯望过来的眼，神情很专注。

    “哈迪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漫长的生命需要陪伴，我们很合适对方。我在意你，不，应该说我喜欢你，我以这般的心情待你，希望你也是这样的心情待我。

    那么你愿意一直陪伴我吗？

    哈迪斯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的，心跳好像重了也有些快了，整个胸膛像有什么在流淌，无法用语言表述。他一时间只觉得，相扣的手很紧。

    哈迪斯回过神，左手下意识的颤动了下，觉得那种紧扣的力度好像还留在手上。

    神祗之间的婚姻是一件即很严肃又很可笑的事情，太多数的神明都没有婚姻的。

    一方面，如果只是名义上的婚姻，并不能约束到对方，双方即使寻欢作乐也没有干系，这样的婚姻完全没有意义。就好像，宙斯、赫淮斯托斯，这些结婚，对对方完全没有约束性。

    另一方面，如果两个神的婚姻是缔结了契约，那么其实就是最高程度的结盟，这样的婚姻是很严肃的，这样子的两个神可以说是完全的绑在一起了。

    所以神祗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对象，通常都会维持着情人的关系。很少缔结婚誓，甚至可以说从卡俄斯j□j到现在，从来没有神明缔结了婚誓。

    通常神祗都是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开。而且缔结婚誓的神祗也没有离婚的说法，其中一方的死亡，这样另一方也会跟着死亡的。

    塔尔塔洛斯的问题，显然是十分认真的。如果只是情人关系的话，那么他们之前结下的平等契约，现在想其实有些这样的味道。

    塔尔塔洛斯那时问的是，婚誓。

    如果他和塔尔塔洛斯结下婚誓。那么他们的神域就会完全向对方敞开。冥府之事，塔尔塔洛斯可以随意的插手过问；深渊的所有，哈迪斯也能够随意的干预改变。而且，从此以后，他就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伴侣，这个一生，还是长得望不到尽头。

    他们之间，哈迪斯才刚刚察觉到两人的关系，两神的相处有些心知肚明的默契。现在塔尔塔洛斯却突然打破这样的默契，他有些反应不及。

    哈迪斯当时没有答复于他，因为这是十分严肃认真的事。对这件事，哈迪斯心中是极认真的。如果说对塔尔塔洛斯的心情，他承认，他是喜欢的。只是喜欢可以是一个人的事，相守却是两个人的事。

    关于婚誓，于公于私哈迪斯觉得他都不能仓促应是。

    哈迪斯想到这里，还是觉得有些烦恼。抿了抿唇，他决定还是暂时放下。把心思放回工作上，把今天的公文都批复完。把剩下的几份公文批阅完后，时间比往日晚了一点。

    他看了眼华丽的拱窗的外面，突然想起了琉刻。

    既然已经明白自己是喜欢塔尔塔洛斯的，那么琉刻这种海界明显用来联姻的神，就不应该在留在冥府了。而且，塔尔塔洛斯对于她虽然说不是嫉妒，却也是很不喜欢，当日也表现出了显然的冰冷厌恶。

    哈迪斯直接命人把她带出冥府，不让她再进入。

    ☆、第20章 默契的暧昧

    神殿的周围立着很多高大的巨型支柱，上面有的只有简单的竖条纹路，有的上面遍饰浮雕。暗淡的光芒投射在它们身上，拉出一条条长长的阴影，把空间分隔成一段段，静谧幽深，时光若止。

    哈迪斯站在朦胧的暗影中，望着外面。外面寒风漠漠，冰冷暗淡，是冥界恒古以来的景色。碧翠的眼瞳也被黑夜漫成一片深绿，远望的眼光微微涣散，少有的显得有些思虑深重。

    自从那之后，塔尔塔洛斯就经常来找他。他以前虽然也经常来找自己，现在却有些太频繁了。每次工作完之后，没多久就会见到他。再见之时，塔尔塔洛斯也不再提起那件事，只是每次两神相处的时候，他的言行都太直接了，也太自然。以前两神相处时，那种朦胧微妙的感觉被他直接摆在了明处。而哈迪斯到底并不是没有感觉，所以，他只能一退再退。

    终有一天，他会退无可退。

    塔尔塔洛斯明白，哈迪斯也明白。

    现在，塔尔塔洛斯他虽然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冥府的是诸神面前。但是，有不少冥神已经隐约察觉到哈迪斯有一个私交很亲密的神。

    想着，哈迪斯的左手无意识的握住什么，来回抚摸。待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又在不自觉的拿着那个透紫色的珠子把玩着。本来沁凉的珠玑，变得和哈迪斯一样的微凉。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情之后，他越发的不能抗拒塔尔塔洛斯。冥王神格的力量已经恢复了，这颗珠子也已经没有用处了，哈迪斯还是随身带着，因为它是塔尔塔洛斯的心意。

    有什么如同细雨般落在他的心里，慢慢的浸透进去，而他完全不想抵挡。

    最近阳界在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死了不少生灵。所以，冥界最近比较忙。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冥界的众神也已经对冥府的工作也十分熟稔了。所以，这次大家并没有手忙脚乱起来，比起冥府刚开始的时候，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哈迪斯把手上这份今天最后的公文批好，时间也不过比平日晚了一点。冥府的人逐渐多起来，冥王就会慢慢清闲下来。

    放下手上的笔，哈迪斯离开王座，走到宫殿的一旁。那里有一套让人休息的座椅，雅致的桌子上摆着一盘葡萄，一颗颗紫红的葡萄，饱满润泽，诱人品尝。而一早就坐在一边的神，好像就是被它诱惑了。韧长好看的手指，冷白的颜色就像清冷的月光聚成一样。轻轻的拨着葡萄皮，苍白的手指染上了一点皮肉破裂而溅出的汁水，成了暧昧的艳红色。把没了皮显出晶莹剔透感觉的果肉，慢慢的放进口里，深色的唇染上一点水光，沾了一点紫红色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了唇。那红得深色的唇也是饱满的感觉，让人想把它像那颗葡萄一样含进嘴里，细细品尝。

    哈迪斯看着这一幕，神色不动，心中却是一窒。然后，他神色自若地转开眼，把心中的想法打包扔出去。暗自颓弃，自己果然被诱惑了。

    塔尔塔洛斯凝视哈迪斯的漆黑眼瞳，透出了一些笑意。他当然是故意的，哈迪斯走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的收敛气息，他早就察觉到他的到来。拿起桌面上的白布，仔细的擦着微红的指尖，直到它们变回原来的苍白。

    塔尔塔洛斯竟然难得的起了一点逗戏的心思，指着那盘葡萄，说：“哈迪斯，这葡萄的味道很好。”

    哈迪斯看穿他没有遮掩的戏逗，没有回避，他选择正面回击。拿起了一颗，没有去皮，直接放到嘴里，却故意的咬在葡萄的中间，果汁和着果皮的汁水，飞溅在浅色的双唇间。紫红色在唇中间慢慢晕开，然后被伸出的舌尖舔去，极致的诱惑。

    塔尔塔洛斯有些艰难的收回看着他的眼眸，真遗憾，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但是心情却十分的愉悦。哈迪斯会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就表示最近的努力已经有所收获了。他看出哈迪斯并不是对自己无意，只是他还是不肯答应婚誓。他当然不会放弃了，转变方法，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让他渐渐的停在自己身边。

    塔尔塔洛斯静下心，面色变回从前的模样。侧头看向哈迪斯，“哈迪斯，你今天怎么晚了？”他并不是一定要知道什么，只是想和他说话罢了，也不在意他的答案。

    哈迪斯已经把葡萄烟下去的，确实很甜。他一边拿白巾擦手，一边随意的说，“没什么，只是，最近灵魂多了点。”

    这一段时间来，他们的相处大多是这样，每次哈迪斯工作完，塔尔塔洛斯就会出现来找他。而哈迪斯从来都不会拒绝。只是哈迪斯的工作时间一直都不太稳定。总有些时候，塔尔塔洛斯和哈迪斯是错开的。而这时，塔尔塔洛斯就会一直等在一边。到了后来，哈迪斯亲自带他来这个休息的地方，让他每次来的时候就在这里等，哈迪斯也习惯每天工作完，就来这里。和塔尔塔洛斯随性的聊一聊，或者有时哈迪斯就在这里休息一下，而塔尔塔洛斯就在旁边自做自己的事。

    塔尔塔洛斯看着闭着眼的哈迪斯，感受两神周围的气氛。心中几乎要笑了。

    这个神，他很快就是我的了。

    赫尔墨斯跟着前面的冥王神侍，快步前往冥王神殿的大殿处。赫尔墨斯是来传达宙斯的邀请的，其实今天他早就来到了，只是刚刚来的时候，被告知冥王正在办公，赫尔墨斯就表示自己可以等待。从前，他去传达宙斯的神旨时，无论谁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样，都不敢有所怠慢。可是，赫尔墨斯并没有因为这些对待而变得看不清自己，别的神之所有这么对自己，还不是因为他的背后是宙斯。但是这次的对象是冥王。自从上次见到冥王之时，就明白冥界之主并不是自己可以轻慢的对象。更何况那次宴会之后，宙斯对自己说，‘哈迪斯，他有冥王神格。’当时，他就明白，面对冥王，宙斯不是他的靠山，而且因为他们兄弟之间的不和谐关系，赫尔墨斯反而要更加的小心。

    这次他来转达宙斯的邀请，和上次即使知道冥王正在工作，也要求神侍去通报的不同。他只是在一处偏殿里面静静的等候冥王工作完成后，再去拜见冥王。

    赫尔墨斯看了眼路上遇到的神侍，每个神侍的脸上都是严肃的神色，见到赫尔墨斯都是安静行礼，然后更加安静的继续自己刚刚做的事情。赫尔墨斯站在大殿的门前微微停顿了一下，握着柳树枝节杖的手更紧了一些，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恭敬了，心中却是谨慎万分。

    哈迪斯今天刚办完工，就听到奥林匹斯神使赫尔墨斯求见，而且已经等候多时了。微觉诧异，他如何不同上次那边直接通报。待见到赫尔墨斯对比上次更加肃重的神情，就明了了。

    哈迪斯微垂下睫羽，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暗色的阴影，表情冷肃，带着厚重的压力。赫尔墨斯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把视线定在地下，感觉到冥府之主身上冷冽强大的威压，深深的行了一礼，开口小心地措辞，“尊敬的冥王陛下，这次，是为了转告吾主的诚意，吾主希望这次的诸神宴会，能够见到陛下的身影。”

    “奥林匹斯的众神宴，陛下已经缺席了许多次，吾主这次已经再三的吩咐我等一定要邀请到冥王陛下。”

    “而且这次尊贵的时光女神瑞亚也会到场。”

    赫尔墨斯努力的想着还有什么能让冥王一定到场的，可以他自己也越想越没有信心。冥王太冷了，以至于其他人怎么也想不到能打动他的心的事。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听到了冥王的声音。

    “告诉宙斯，这次的众神宴，我会到场。”

    哈迪斯独自坐在王座上，翡翠绿的眼瞳，一闪而逝的冷光。周围的神侍们都是微微低着头，从不敢随意亵渎直视冥府的主宰者。所以无人知道这一刻，冥王心中想的是什么。

    ☆、第21章 帕尔塞福捏

    幽暗的室内，里面的事物都显得有些暗昧。哈迪斯站在窗边，冷色调的月光从外面照进来，落在他的旁边，把他隔绝在光明之外。

    碎散的银色萤光霍然从他的手上四散，慢慢熄灭，光芒一盛即灭。银色的辉光把他脸色照得明明灭灭，看不请他的表情。

    哈迪斯把手微靠在墙壁上，腰背却依旧挺直。冷绿色的眼眸这时恍惚有些迷蒙，就像清晨笼着薄雾的湖面。然而很快从那双翠绿的眼瞳里射出利剑一般的光，如同破开晨雾的羲光。哈迪斯看了眼放在桌面上的珠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带在身上，而是放在了自己的空间里。

    然后当他走出寝殿时，又是那个威严冷肃的冥王了。

    哈迪斯来到神殿外面时，神侍们早就准备好了等在神殿外。这次去奥林匹斯的人少了很多，就连死神塔纳诺斯哈迪斯也特别嘱咐他不用跟去。哈迪斯上了战车，队伍马上就出发，这个场面没有一点声音，沉默得如同一场默剧。然后，车队慢慢升上半空，停顿了一霎，就像箭一样飞射出去了。

    众神宴还是一个样，诸神欢笑着聊天，或者歌舞，作为世界的特权阶级，神明一直都精通如何享乐。哈迪斯来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哈迪斯的周围永远都好像他的神域一般，充满了死亡和寂静。这样存在感这么强烈的存在，当他出现时，所有的神都注意到了。只是比起上次，众神虽然害怕他的气势，却还是不停的偷偷打量注视他。现在，诸神却连看到不敢看他，一方面因为他地位实力，一方面也因为那些去过冥府的神明对他的‘宣传’，苛刻残酷如今已经是诸神当中他的代名词。

    所以，这时的众神都是僵了一下，然后就各做各的，不敢随意偷看冥王。只是，他们都有意无意的慢慢远离他的位置。

    宙斯一看到他来了，就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说，“大哥，你迟了。”说着一边引着他来的大殿的左边出，一位有着美丽长长的褐发温润褐眼的女神站在那里，她是少数敢看着哈迪斯的神明之一，望着哈迪斯的眼神，带着欣慰、愧疚、高兴，复杂的眼神自从哈迪斯进来就没有离开过他身上。

    哈迪斯来到她的身前，看到她周身的冷气仿佛也和缓了一些，冷清的唤了声，“母亲。”

    时光女神瑞亚，哈迪斯他们的母亲，前代的神后。她作为一个母亲对待子女是有所偏心，但是对他们的感情却都是真切的。而且其中感情最深的就是宙斯和哈迪斯。宙斯是当时唯一没有被克洛洛斯吞下的儿子，还是最小的，亲自抚养过，自然是最疼爱的。而哈迪斯却她的第一个孩子，凡事占了第一的名分，人们对它的感觉总是特别的。哈迪斯还没出生的时候，瑞亚其实对他已经有过各种的想象和期待。而后来瑞亚对于当时眼睁睁的看着长子被吞噬，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看着，心中是万分难过的。这种感觉从哈迪斯被吞噬后就一直跟着她。所以，瑞亚每次见到哈迪斯都是满心的愧然。

    瑞亚望着哈迪斯，美丽的深褐色眼瞳透着真切的温然，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慈爱，含笑应了声，“哈迪斯。”

    宙斯在一边也说，“母亲，大哥这次可是看在你的面上才来的。”

    瑞亚含笑的看了疼爱的小儿子一眼，“嗯。”

    宙斯肯定的点点头，脸上的爽朗的笑容，“当然了，大哥没事从来都不出冥府的。”

    哈迪斯对于见到瑞亚，心中还是感到高兴的，“母亲，最近好吗？”

    褐色的眼眸泛起暖色的波纹，“我一直都很好。”

    就在这时，刚刚一直响着的琴声停了下来，有神往这边走来。

    只见一位有着卷曲的浅金色长发的女神，一双浅橘色的眼眸，微波荡漾，雪肤红唇，身姿妙曼，微微一笑宛如春花一瓣一瓣地绽放，让人顿生好感。

    她一步一步地走来，素色的希腊长裙，略长的裙摆落在她的身后，逶迤在地。身上并没有过于华丽的饰品，只是点缀着一些浅色的水晶，恰到好处。对着三神行了一礼，一举一动都是高贵幽雅。

    宙斯这时微微笑着，微侧过身，为哈迪斯和瑞亚介绍，“母亲、大哥，这是得墨忒尔的女儿，春之女神，帕尔塞福捏。”侧着光的位置，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层暗影，映入碧色的眼中，生生把天蓝变成天灰。

    帕尔塞福捏再次行了一礼，“尊敬的时光女神。”

    瑞亚对着她笑了下，点点头。

    然后望着哈迪斯，微微一笑，如同春暖花开，“哈迪斯陛下。”

    哈迪斯看着她，碧翠的眼眸转动了一下，眼光落在她的脸上，眸色暗了下来，却并不说话，只是颔首，显得十分的冷淡。

    仿佛被他的眼光惊到，少女移开了视线，雪白的脸颊泛起一阵阵的粉红。

    色如春花般娇艳的少女，威严冷峻的男子，少女笑容妍丽，远远望去，在迷离的光影中，气氛微妙。

    ☆、第22章 明说

    接下来的变化绝对比得上卡俄斯的开天辟地，在三界中以无情无心著称的冥王哈迪斯，竟然娶了冥后，还是用了抢婚这样的方法。对冥府的众神来说，冥王赴宴回来后，冥界就多了个冥后，而且冥王对这个冥后的态度很奇怪。冥王给了她冥后神格，赋予她从不曾给予别人的荣誉，却并不常见她。

    极其广阔的冥王神殿里，哈迪斯静静的坐着。面无表情的姿态，眼中空无一物，让他就像一座恒久的雕像。

    面前的空间突然荡起阵阵无色的波浪，然后灰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眼中。

    暗黑的深渊翻起汹涌的血色，冷红的光芒显露出他此刻的滔天怒火，勉强抑制周身的神力，不稳定的神力在身边形成了恐怖的神威，开口声音里竟然有种细小的隐痛和一种他自己没有察觉的焦躁，“哈迪斯，为什么？！”

    哈迪斯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冷锐的眼倒映着他的身影，那一瞬间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然后翠绿的眼瞳恍惚了一霎，像突然想起什么，恢复成从前相处的神情。波澜不起的语调，意味不明的话语：“塔尔塔洛斯。”

    可是那一瞬间即使快如幻觉，塔尔塔洛斯还是清晰的看到了，然后就像拉紧的弦‘嘣’的一声断了，双眼变成赤艳，仿佛要灼烧起来。沉重的神威遍布整个大殿，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避开了。

    哈迪斯看着自己周围的情况，再次开口唤他，“塔尔塔洛斯。”语气近乎叹息。

    他起身离开座位，来到塔尔塔洛斯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没有为他升起神座，直接拉着他一起同坐。这个过程中，塔尔塔洛斯被他主动的亲近而消了一半的怒气，收回外放的神压。却一直抿着唇，不说话，拉直的唇线透出一种坚硬的沉冷。哈迪斯坐下后，就放开拉着他的手，塔尔塔洛斯却反过来，握紧他的。哈迪斯微微顿了一下，随他了。

    哈迪斯看着他，想整理一下思绪，一时并没有说话。

    塔尔塔洛斯先出口：“哈迪斯，我要知道全部！”神色强硬不容拒绝。

    其实这件事说开了也没什么，哈迪斯是一早就知道希腊神话中冥后的来历的，既然宙斯这么想在冥界安插人手，如果这次不成功，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事，以他的权力欲和控制欲，肯定不到目的不罢休的。哈迪斯不希望自己以后的生活就是无止境地和宙斯斗，他就想将计就计，顺着宙斯的计划，也让自己一劳永逸。所以，他就在自己的神力完全恢复的时候答应了宙斯的邀请，而且他在事前也做了准备，他早就修改了冥后神格的权能，让它不能干涉冥府的事务，更是在前往奥林匹斯前，把自己关于这件事和自己从前的记忆封印了，以防自己因为金箭的原因，透露了不该说的事。

    解除封印的触发点就是塔尔塔洛斯。

    而金箭的力量在回到冥府的第四天就消除了。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他，只是除了关于成为哈迪斯之前的记忆。那是只属于他自己的事，与在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别人也不需要知道。

    塔尔塔洛斯听了事情的原委，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了，艳红的眼眸直直盯着湖绿的眼瞳，那里是明白的反对和怒火，还有担忧，“你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娶了她。”提到某人，他的神色间是全然的厌恶和杀意。

    哈迪斯也不逃避的他的视线，眉目间却带着一种坚持，“塔尔塔洛斯，这是我的战场，我能够应付。”他并不是弱者，智谋力量都不是弱者，这些挑战他习惯自己直面去解决。

    塔尔塔洛斯被他意外的坚定怔了一下，随即恍然。他并没有将哈迪斯视作弱者或者附庸。只是对于自己喜爱的神，他心中是希望他一直安然快乐。

    哈迪斯神情柔和了一些，“塔尔塔洛斯，我很好。”

    他们都不是惯于依赖别人的神，他们只是不习惯。

    哈迪斯看着他，突然勾起了嘴角，展开一个真切的笑靥，湖绿的眼瞳水光微荡。就像冥界的光并不强烈，却直透心底。“塔尔塔洛斯，这次我种了金箭，那时的我是疯狂的爱着的，只是那种焚尽一切的感情太不真实了。我不喜欢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只是它让我更明白我对你的感觉。”

    “我更喜欢你我之间的感情。”

    “塔尔塔洛斯，我喜欢你。”

    一直以来渴求的东西终于被自己抓住了，一瞬间的不真实过后，是从心底冒出的喜悦，把塔尔塔洛斯还残留的怒火全部熄灭。心里一直以来因为哈迪斯的模糊而带来隐约的惶然也消失无踪了，心踏实下来了。

    心里有一个名字回荡着，哈迪斯…

    ☆、第23章 爱

    男子黑色的长袍如同黑夜抽丝织成，从他的身上铺散开来，上面的细痕就像湖面的微波凝成。凌厉的剑眉，碧绿的眼眸，比起自己要厚些的唇瓣，称得上锋锐的线条，脸上惯常的沉寂，这是自己熟悉的哈迪斯。只是他现在的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宁然。

    塔尔塔洛斯心中不自觉的重复着他说的话，

    他说，

    我喜欢你

    哈迪斯喜欢塔尔塔洛斯

    他其实早就明白他的心思了，可是这样直接的给出承诺，总让人心更容易激动的。

    塔尔塔洛斯放开一直紧扣的手，伸手擦过他的发，把他拥进怀。哈迪斯身上没有熏着什么味道，但是他一直觉得他的身边缠绕着像冥界的月光一样的味道，是一种清洌深幽的感觉。

    哈迪斯虽然为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却马上回过神来，也伸手拥住他的背后，冰凉的灰发从手指间缠绕而过。感觉心底深处的空白被什么东西占住了，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隙。

    塔尔塔洛斯靠着哈迪斯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沉凝的声音带点细不可察觉的颤音，“哈迪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而你也会一直在我身边。”

    这句话就像一把有魔力的火焰从心底燃烧起来，点燃了所有的冷静，心为之滚烫，同时又有一直堵住的感觉。哈迪斯推开他一点，伸手拉过他的衣服，动作间带了点少见的急躁，然后竟然直接印上他的唇。一个冰冷一个微凉，贴着一起，却像着火一般。

    塔尔塔洛斯这一刻是完全的呆住了，他从没想过哈迪斯会这么主动的，直到感觉他的唇动了一下，才惊醒过来。立刻伸手按在他的脑后，加深这个吻。

    寂静的大殿里只有一种细微的搅拌声和一点粘缠的水声，伴随着慢慢地加重的呼吸声，夜色的神殿显出从未有的情色。

    最后的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者在这种情景下，他们两神都不能注意时间的流逝了。两神终于分开了。唇有些微肿的样子，还带着被吸吮太久而产生的麻痹感。

    哈迪斯和塔尔塔洛斯相互望着对方慢慢地平息了急乱的呼吸。哈迪斯从没想过他们也可以这么激烈的，只是一句话，一个吻，就让自己炽热起来。神情恢复平静，只是那比往日深色的唇，到底是不同了。哈迪斯没有说话，却更坐近一点，和他紧靠在一起。

    塔尔塔洛斯看着哈迪斯，神色完全柔和下来，眉宇间却有些遗憾。微微侧了点身，和他相靠在一起。

    此时此刻他们都不想说话，这样的身体相触，就十分美好了。

    夜色更深，极大极阔的大殿，只有对方的相拥相贴确实是很让人沉迷。

    塔尔塔洛斯心中颇为不舍的打破沉默，“哈迪斯，那个珠子你还带在身边吗。”

    哈迪斯慢慢的应声，表示肯定。然后，拿出放在空间里的透紫色珠子，递给塔尔塔洛斯。

    珠子已经差不多变成透明了，暗淡了很多。塔尔塔洛斯手刚刚碰到它，它就像一个经不起触碰的梦，突然地碎散开来，跌落了一地的玉屑。

    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两神的目光都吸引到地上的碎屑上。

    塔尔塔洛斯的已经恢复成暗色的眼眸一利，脸色凝重起来。只是这样看着，他就知道它是因为能量耗尽，又遇到不能休眠的情况下，透支了力量，而最终破碎了。而从哈迪斯遇到的事情来看，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哈迪斯想来也明白这种情况，所以他神情也变得冷肃起来了，默默回想这些日子里的事，想发现些什么。

    塔尔塔洛斯扣住哈迪斯的手，把神力伸延进去，检查他的情况。

    哈迪斯也配合着收敛起自己的神力反应，放开自己的身体。

    静默了一会儿，塔尔塔洛斯突然神色巨变，“厄洛斯！”

    ☆、第24章 痛

    哈迪斯奇怪的重复，“厄洛斯？”

    塔尔塔洛斯却没有答话，扣紧他的手更加地收紧，神色在这一刻莫辨。

    刚刚听了哈迪斯的叙述，塔尔塔洛斯也以为事情已经了结了。可是，哈迪斯的身上竟然有厄洛斯的力量。和他同时诞生的厄洛斯，他的力量法则很特别，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竟然的情和欲。那时，因为世界就只有他们几个神，而其他神明的力量都比厄洛斯强大，所以他的地位一直隐隐排在最后。厄洛斯的力量在他看来，真的是没什么用。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厄洛斯的力量的何等的可怕。

    那不是立刻能看到效果，却是一直潜在的改变。

    最早诞生的神明之中，只有尼克斯和厄瑞波斯是因为情爱而结为伴侣的。后来，他也是无意中发现，其中竟然有厄洛斯的力量。塔尔塔洛斯之后，观察过发现尼克斯和厄瑞波斯之间的情感是真实的，他们对对方的爱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到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厄洛斯所掌控的法则竟然如此的厉害。

    连他们这些初始之神也能影响到。

    而后来，厄洛斯就消失不见了。

    在哈迪斯身上发现厄洛斯的力量时，塔尔塔洛斯震惊过后的恍然竟是惧怕。

    如果他没有发现，哈迪斯就会慢慢的逐渐对别人有好感，然后开始喜欢上，到最后甚至于爱上那个人。这种爱并不是哈迪斯受什么人控制而成的，是真的爱上了。

    塔尔塔洛斯突然翻手把哈迪斯抱进怀中，用手紧紧的锁住，透着一种永不放手的决绝。

    成年男子的体态实在是不适合被人抱入怀里，以塔尔塔洛斯和哈迪斯差不多的体格，这样一个抱住一个，实在不是舒服的事。哈迪斯却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对这样的姿态感到奇怪还有一点尴尬，抿了下嘴，到底是没有挣开他。哈迪斯略微侧移了一下身体，手按住塔尔塔洛斯的肩膀上，“塔尔塔洛斯，怎么了？”依然冷冷的语调中含着担忧。

    塔尔塔洛斯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神情已经恢复平静了，刚刚的失控不过是因为想象中的最坏结果而引起的。当他冷静之后，他就想到解决方法了。对厄洛斯这种称得上诡异的力量，他也是研究过解决方法的，况且哈迪斯身上厄洛斯的力量并不是很多，应该是厄洛斯遗留下来的力量，不然也不会在开始的时候瞒住了他。

    他静下了心，把其中的关系告诉哈迪斯。

    哈迪斯听了，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大意了，宙斯能坐在神王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并不是可以小看的。用小爱神的金箭作为明线，把厄洛斯的力量隐在暗处，让哈迪斯不知不觉间的如他所行。

    只是，他突然发现有些奇怪。按着神话里看，冥王哈迪斯绝对没有爱上冥后帕尔塞福捏，不然就不会随她和宙斯勾搭，生了孩子，还养了不少男宠。而现在，如果不是塔尔塔洛斯，自己以后绝对会爱上帕尔塞福捏。

    他总觉得这里透着一种诡奇的味道。

    哈迪斯挣开一点距离，看着塔尔塔洛斯，“这次是我大意了。”因为力量，也因为宙斯平日里到处拈花惹草的行为，他还是下意识的看轻了宙斯。

    “对不起，塔尔塔洛斯，让你担心了。”

    塔尔塔洛斯冷静下来之后，就是思考怎么提防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现在先要做的就是把哈迪斯身上厄洛斯的力量剔除。

    塔尔塔洛斯却有些迟疑，“哈迪斯，我要把你身上的遗留的力量剔除掉，只是，会很痛。”

    哈迪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样的力量无论如何都要消除的。

    可是，从未有过的疼痛。神魂像被一把把线刀极慢极慢的割着，圆润自如的神魂被什么撕裂开一般，每一丝每一缕都被拂理过，像深处在暗潮汹涌的深海中，被无处不在的力量不停的钻进神魂里翻滚折磨。深入灵魂的疼痛，让他本能的挣扎起来，去被什么困住，逃不开，躲不过。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极慢。他只能在这里等着这漫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折磨，希望它快些结束。

    塔尔塔洛斯看着怀里的哈迪斯，灰白的唇被他大力的咬破了，鲜血不停得留下来，绿色的眼瞳完全没有焦距，理智已经完全跌碎殆尽了。脸色因为极致的疼痛而死白的像雪一样，被困住的身体不断的一颤一颤的。塔尔塔洛斯撬开他唇，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去。不让他折磨自己的嘴唇，手指上传来的疼痛不及自己心中的痛。

    塔尔塔洛斯心中焦躁无比，这个方法他研究出来后，并没有试过。他当时只是研究出解决方法就没有再研究下去了。如果现在给他时间，他应该能改良这个方法的。可是他等不及了，即使知道哈迪斯会很痛却还是要用这个办法，因为他不想冒险等下去。知道他有可能会爱上别人，他心中就止不住的慌乱紧张。只想着把这些可能都立刻斩断。

    可是，他没料到哈迪斯会这么痛的。

    他想快点结束，却怕有所遗漏。

    被咬着的手指，伤口已经深入骨髓，隐约看得到白色的骨质。哈迪斯没有运用神力，仅仅凭借肉体的力量就破开他的神体，显然是痛极了。

    终于结束了，可是哈迪斯却因为漫长的疼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一种幻觉般的巨痛中。紧闭上的眼睛，身体还在惯性抽搐的颤抖不断，冷汗把他全身都打湿了，汗水汇聚成流，然后从他漆黑的长发滴落到地上。

    塔尔塔洛斯不知到要怎么安抚他，而现在也不能停止。只能紧抱住他，喃喃出声：“哈迪斯、哈迪斯……”

    哈迪斯睁开眼，神情中有种残留的惊惧苦痛，恍惚还在其中。

    空洞的眼慢慢透出一丝神采，“塔尔塔洛斯，这个教训真是深刻啊。”他想挤出一点笑容，却发现自己像寒风中的叶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说些什么轻松点的，却发现被痛楚所折磨过的脑袋，迟钝得什么都想不到，一片白茫茫的。

    哈迪斯这个样子，只是看着就让塔尔塔洛斯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钝极的刀用力的拉磨，酸楚苦涩溢满。哈迪斯从没有这样虚弱过，无力的像月光下快要枯萎的黑色郁金香。

    他不知道要怎么抚慰他，只能做自己想到的，把他抱起，湿热的长袍一角就直垂到地上，一路拖曳着走向浴室。

    ☆、第25章 情深能否不变

    一重重青色的帷幔被拉起，露出最里面的浴室，中间宽大的浴池里一直都是充满热水的。

    塔尔塔洛斯把哈迪斯轻轻的放在池边，伸手向他的衣领想帮他脱掉汗湿的衣服。不过，这时的哈迪斯也恢复了一点力气了。冷白的手挡住塔尔塔洛斯的手，转头看他，“塔尔塔洛斯，我自己来。”声音虽然小了些，其中的坚定还是清楚的传达出来。

    塔尔塔洛斯收回手，微微退开些，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哈迪斯慢慢的把身上的系带拉开，脱下黑色的长袍。然后，慢慢的步下浴池中。整个过程，他的脸色一直是苍白疲倦的，动作虽然慢，甚至时不时的停下一会儿，却也是十分的稳定。哈迪斯缓步走下浴池里，让暖和的热水把全身都包围住。微波轻荡的水打在身体上，水的浮力带来一种微妙的失重感。

    哈迪斯靠着池壁上，磕着眼，让热水缓和身上的疲惫。

    塔尔塔洛斯走到他身后池边上坐下，并没有下水池里。伸手把哈迪斯湿淋淋的长发从水里捞上来，解开依然扎着的发带，慢慢的理顺一些因为没有解发就湿了而胶结在一起的黑发。男人显然是第一次为别人这样做，动作间稍显有些笨拙，可是他却很有耐心地一点点地梳理着。

    修长的手指在头发上慢慢地穿插而过，轻柔的力度，甚至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很舒适。哈迪斯睁开眼，侧过头，对着塔尔塔洛斯，他的一身衣服也弄湿了一大半，有些还落入水中。因为塔尔塔洛斯坐着的位置稍高，哈迪斯就不得不抬起头，微仰着头，森黑的长发从他的手中滑落，“塔尔塔洛斯，你也下来吧。”

    塔尔塔洛斯半垂下眼睑，映入眼的是哈迪斯脸上的一抹慵然，冷硬的脸舒和开来，神色却还是平淡至极。无论神情举止都和平时一样，可是在此刻白雾缭蔓的环境里，和那被咬破而暗红的唇，还有他不自觉的透出的慵懒相比，竟然有种j□j迷惑的感觉。

    塔尔塔洛斯别开眼，瞳色深沉了下来，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也步下浴池，坐到哈迪斯的旁边。搭手在哈迪斯的身上，探查他状况。

    哈迪斯扯了下唇说：“我已经无事了。”

    塔尔塔洛斯却皱着眉头，感觉他现在称不上最好的状态，“哈迪斯，我想你好好的。”

    哈迪斯听着他如同低叹一般的声调，还有那双望过来的黑眸，明明还是无波无痕的模样，他就是能看出里面的担忧。哈迪斯在心中就先投降了，每次塔尔塔洛斯摆出这样的姿态他就完全不能拒绝。

    颜色翠绿的眼眸半合上，没有答话，只是点点头。随他去了。

    塔尔塔洛斯见他应了，马上更坐近了些。伸手在他身上技巧的按捏，一边输入一点神力，加快他的恢复。从肩上开始，慢慢的向下移动，有时又要伸手到身体的另一边，两人间的距离几近没有，形成了一种如同拥抱的姿态。可是除了手和哈迪斯的身体接触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贴和在一起。

    两神都没有说话，只是水流潺潺而过的声响。

    手下的触感结实而富有弹性，细腻微凉。渐渐地，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然后停在某一处，反复的抚摸，留恋不离。

    哈迪斯并没有睡着，而且他在这里这样轻抚不停，让他觉得有些痒意。睁开眼，把塔尔塔洛斯的手隔开。“塔尔塔洛斯，我已经很好了。你无需这么做。”

    塔尔塔洛斯收回手，颇觉的遗憾。双眼转向哈迪斯，然后，停在他的唇上。嘴上刚刚还在的伤口早就好了，只剩下一点血迹染在上面。他觉得有些口渴了，拿起放在池边上的清水，含了一口。

    慢慢的接近哈迪斯，而他的动作也明白的显露出他的意图，哈迪斯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拒绝。然后他贴上他唇。

    把口中的水渡进去，洗去那一点血腥味。在已经恢复原色的唇上反反复复的啃啮。直到它从新变成鲜红的颜色。然后，伸进并没有紧闭的双唇，在温热的口腔里捣搞着，把里面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添弄过后。勾起他的舌，两神都热烈地交缠着一起。太过激烈的感觉，让哈迪斯不自觉的伸手抓住他披散下来的灰发。滑腻的水声轻微的响起，有银色的丝线从两神相连的口中慢慢的流出，顺着下巴，滑过颈项，融到水中。

    最后，还是哈迪斯现在的状态不佳，首先伸手推开他。

    塔尔塔洛斯感觉到他的不适，退出他的口中，在他的唇上摩擦轻吻了几下才退开。

    虽说是退开了，可还是觉得不够啊！抱住哈迪斯，颇为怨念的蹭了蹭他。

    哈迪斯刚刚感觉到他有些蠢蠢欲动的状态，也安静的不动了。可是塔尔塔洛斯这个蹭磨间露出的从没有过的稚态，却让他一怔，忍不住要发笑了。暗中警告自己正颜，心却因为他的动作而发软，抬脸在他的脸上蹭了几下，带着纯然的安慰。

    在长廊的某一处，摆上两张舒适的躺椅，两神分别做在其上。

    哈迪斯眯着眼，长长的发被放在一旁，干得差不多的发上只有一点湿气。有些长发从椅子上垂下，快要触到地面了。塔尔塔洛斯握住他的手在把玩，一会儿轻轻抚摸，一会儿十指相扣，有时又双手合实，或者静静握着。

    冥界中并没有月亮或者太阳，天空上散发着光芒的光球是塔尔塔洛斯制造的。它的光也并不强烈，不过冥界的日夜也是按照它的明度来决定的。光芒强烈的时候就是日间，光芒黯淡时就是夜晚了。而现在是日间。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晚上了。哈迪斯望着空中的光源，半闭着眼，不是刺眼，而是因为此刻的气氛太安静舒逸了，让他不自主的开始有些睡意。

    塔尔塔洛斯一直在把玩着他手，突然间起了个念头。把他的手抚直，然后把自己的手也贴上去，手心相对，对比两神的手掌。

    乍然来看，两只手如同是同一人的。差不多的大小，同样的冷白，同样的修长，同样的线条优雅。他们是一样的。塔尔塔洛斯心中想道。微微用力j□j哈迪斯的指缝间，和它相错交缠。

    塔尔塔洛斯侧过头看一旁的神，而在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时，他也微微转过身来。身体一动，本来就要够到地上的长发，顿时在绕了一圈之后，逶迤在地。

    然后，它们被一只修韧优雅的手掬起，擦干净之后，放回哈迪斯是身边。

    哈迪斯对着塔尔塔洛斯的眼光，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塔尔塔洛斯顿了一下，考虑怎么说服他。

    然后，想不到什么好方法，也不想用什么手段。

    只是略带一点委婉，“哈迪斯，这次的事，如果不是我不放心再次检查的话，那么……”没有说完的话，大家都明白的。

    “哈迪斯，我不放心。我们还是定个契约吧。这样我们能随时感受对方的安危。”

    哈迪斯睁开眼，把那一动睡意掉开。

    他明白他的意思，塔尔塔洛斯还是希望结下婚誓。只是，此刻他突然感到一丝的不对劲。修为到这样的地步了，他并不会把这样的感觉当做一时的错觉。

    而且这样类似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那么……

    哈迪斯把这些猜想放到一边先，正色：“塔尔塔洛斯，我不能答应你的婚誓，我们的时间太过漫长了。我不能确定我们就真的不会后悔。我不希望到时，我们因为这个契约而互相怨怼。”

    塔尔塔洛斯凝视他，眼中是极度的不悦。为他的不答应，也为他话中的意思。开口就是沸腾的寒气，“你不信我！”

    哈迪斯直视他的眼眸，翠绿的眼瞳此刻少了平日的冷漠，变得真挚明澈，“塔尔塔洛斯，我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我。我们并不一定需要婚誓。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能明白现在，却不能肯定未来。” 而且当这个时限是天荒地老。这个世间从来没有真正永恒的事物，号称永生的神明也会陨落，就连世界也会死亡。

    没有感情是不变的。即使是他。其实有时在朦胧的记忆里，哈迪斯也会想起，很久远的前世，他应该是喜欢过一个人的。那么很多事都已经渐渐遗忘了，对这个事却还是有些记忆。可是，如果你问现在，哈迪斯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他不爱那个人，甚至连这个人是谁都已经想不起了。他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很爱这个人的。可是如今对这个人的感情早就灰飞无痕了。

    他并不希望未来自己和塔尔塔洛斯的结果是这样。

    而且，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第26章 束缚

    哈迪斯最近有些烦恼，上次和塔尔塔洛斯谈话后，自己的再次拒绝，即使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哈迪斯还是感到他的心底的不高兴。这样的事他不高兴也是应该的。可是，就连哈迪斯有时也想着答应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心下就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解决掉的。

    哈迪斯来到冥王神殿的后方。那里有一座新建的神殿，完全不同于冥府的一贯作风。神殿的整体是一片的洁白，没有冥王神殿的雄伟，透着一股圣洁美丽的氛围。

    走进里面，从神殿门口开始，全都是一片鲜花盛放的景致。各种繁花竞相开放，相互之间交错挣艳，有种燃尽生命开放出来的绚烂，美丽异常。只是这样的的景色中的主人却是一脸的垂泪欲滴，那双橘色的眼瞳被一片水光笼罩，其中的哀婉引人怜惜。

    帕尔塞福捏感到有人到来，并没有望去就明白来人是谁。她没有去理睬，继续的看着远处的繁花，姿态神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哈迪斯这次看到她，清楚的感觉到心里传来的淡淡的厌恶。完全没有一开始的炽爱或者后来心中一种隐蔽的好感。明白那些力量是完全清理干净了。心底完全放下心了，那种虚构的情感，不能自主的感觉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哈迪斯现在看着她就觉得不悦，想把她掉出冥府，可是他到底是一个公私分明的神。帕尔塞福捏身上的冥后神格已经融合得很好了，法则早就承认她的冥后资格。冥界的冥后当然要居于冥府。

    想到日后这位冥后的行为举止，再看一下她现在的神色，心中泛起一阵厌烦。

    透澈的翠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却像看到一个路边的事物一般，只是无意义的反射，空无的眼神，让人从心底发冷。哈迪斯开口，语调冷淡至极，“你每年可以回到地面六个月，剩下是时间你就待在这里。”说完就转身离开，不去看她脸色的惊愕。

    既然宙斯这么卖力的说情，他就如他的愿。只是敢算计到他身上，那么身为冥后的春之女神，就有承担贪婪的后果。

    这些事情好办，只是塔尔塔洛斯的问题就不好解决了。心情烦乱之下，哈迪斯竟然出了冥界去散心了。

    哈迪斯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一不注意间就来到了海界了。

    周身都的深深浅浅的蓝，深蓝、蔚蓝、湛蓝、青蓝、水蓝、淡蓝，远处的天与海变得没有界限，天水一蓝，让人的心情宽阔无边。

    无边无际的海上点缀着一些小小的岛屿，零星地布置在水上，如同一点装饰。

    当哈迪斯经过一个海岛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

    抬头就见前方的海岛上有一名男子静立着，一身的雍容深沉。蓝色的眼眸望向自己这边，像看着他，也像越过他看身后远方的海天相接之处。那双眼，倒映着天空的白云也映射出海界的深蓝。

    转到视线，两神的眼光相对，碧蓝看着翠绿。

    最后，一身浅色希腊长袍的神邸首先开口，“冥王。”那声音并不大，结尾处的长音透出了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哈迪斯没有答话，这个神明明显是海界的，自己并没有见过。不过他的深浅自己却看不透，那么至少不会比波塞冬差。这样的修为，气度，却是海界的神祗，而且知道自己的身份，还能直言称谓。语气是对和自己站在同一高度的人的感觉。

    “海王，彭透斯。”

    彭透斯似笑非笑，神色似感慨，似嘲讽，复杂难明，“这代的奥林匹斯神祗确实是狂妄，都是想不到冥王是在这一代出现。”

    “冥王知道吗，神王、海王、冥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位。”

    说完，也不理哈迪斯。望了一眼头顶依旧碧蓝的天空，彭透斯转身消失了身影。

    哈迪斯看了眼刚刚还有人的地方，也转身离开，回到冥府的神殿。

    神王、海王、冥王从来只有一位。

    哈迪斯默默的站在神殿的落地拱窗前，想着这句话的意思。

    乌拉诺斯是天生的神王，他一诞生就有神王神格，所以当神王神格消散时，他也跟着消散，回归天空，只留下一点浅薄的神识，那也已经不是他了。

    海王彭透斯是后来才得到海王神格的，那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力量，只要在海界他永远都不会失败。这样的力量他如何能放弃，而且他是法则承认的海王。海王神格即便是给波塞冬他也融合不了。

    而冥王神格，哈迪斯一旦放弃冥王这一职位，冥王神格就会消散，哈迪斯与它融合至深，一旦如此，只怕哈迪斯即使还有一个主神神格，他的下场也不大好。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力量流逝过重，而陷入沉睡中。况且以哈迪斯的神性，也不能放下对冥府的责任。

    其实说起来这样有着重大意义的神职，一旦接受，力量就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可是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接受了的神某种程度来说，可是说已经是法则的代言人，也受到法则最深的束缚。他已经是世界法则的一部分了。

    那高高在上的王座里，是重重的锁链。

    哈迪斯想着，抬头看着冥界的天空，眼中锐利的锋芒就像是要穿透那天空看向某个未知的存在，嘴角露出一个含着嘲意的弧度。

    ☆、第27章 战

    穹苍之下，暗淡的青蓝色光芒洒遍了这个冥界。远方有一束微光从层层笼罩天空的厚云里，奋力的挤出来，直冲地面而去。

    哈迪斯突然开口，“我还以为你最近并不会来。”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的塔尔塔洛斯，看着他的背影。走近几步，和他并肩站着，“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哈迪斯侧过头看他，仿佛有些犹豫，“塔尔塔洛斯，你生气了吗？”

    塔尔塔洛斯也看着他，反问：“那么，哈迪斯，你生气了吗？”

    哈迪斯摇摇头，没有。

    塔尔塔洛斯也没有回答，更靠近他一定，刚刚有些凝滞的气氛，又回到从前的静默。两神并肩而立，看着远方。

    这时，一只手伸到塔尔塔洛斯的眼前，伸开的手中搁着一条发带。银灰色和墨绿色交织而成的，没有什么复杂的图案织法，仍然有种低调的高雅。

    塔尔塔洛斯看着哈迪斯，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动，他有些明白，还是问：“哈迪斯？”

    哈迪斯正眼看着他，“做的不是很好。”眼中好像有一点微窘一闪而过。

    “带着它，能够通过它随时探查到我的情况。”所以你不用为我的身体而担忧。

    这次的事情的确让他担心了，现在自己不能和他签订契约，那么这样也能让他放心下来。

    塔尔塔洛斯听到他的话，唇角勾起。没有接过，反而一个转身来到离两人不远的一个椅座上，背对着他坐下。

    哈迪斯最初有些愕然，看到他坐下，就恍然明白了。

    抿了下唇，心底升起一阵的笑意。

    默默地来到塔尔塔洛斯的身后，伸手掬起一把暗灰色的长发，带着他的温度，仿佛是流动的金属溶液。手指下意识的捏了捏，质感有些粗硬。并不是杂乱，发丝顺滑的披散在背后，有一种柔软的错觉。

    没有梳子，只是用手指慢慢的梳理了几下，把本来就一丝不乱的长发就整理得可以了。俯身咬住发带的一端，一手收住发丝，一手拿着发带在其上缠绕了几圈，放开咬着的一端，然后，松松的绑了一个结。尾端有几颗浅紫色的晶体缀着，随着发带的摇晃，半淹在发间。

    这动作间，两神都没有交谈。暗淡而显得柔和的光照在他们身上，柔和了平日冷硬的线条，线条模糊间像融在一起的一副画。带着一种时间的静逝和遥远。

    哈迪斯低头看着系好的发带，视线顺移到他的脸上。站着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点隐约被他深渊一般的眼瞳反射出来的光。然后是鼻子，从上往下看，利落的线条格外的挺直好看。接着是削薄的双唇，深色的唇呈现出愉悦的姿态，弯起的弧度一直没有放下。

    哈迪斯的手一直跟着目光下移而往下，塔尔塔洛斯回头看着他，哈迪斯就顺手停在颌骨下，形成一种将要抬头的样子。塔尔塔洛斯却有些不习惯这样带着弱势的方式，只是也没有推开那双手，转身站起，顺势打破那样的姿态。

    刚站起来，就被哈迪斯倾身吻上他的唇。这个突然的吻不带一点情欲，塔尔塔洛斯反应过来后，也相合回应他。轻轻的斯磨间，自然的缱绻深情。

    哈迪斯放开他的唇，神情有些奇异，格外的坚定，如同下了什么的决心。

    “塔尔塔洛斯，和我认真的打一场吧！”

    塔尔塔洛斯望着他，眼中透着淡淡的迷惑，看到哈迪斯眼中的坚定，明白他的决心。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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