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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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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我是真心的 作者:cris

    第39节

    喻承:“嗯?”

    谷天骄:“嘘!”

    杨雨:“……硬金中国的上野健,”武贺东静默,杨雨盯着他的脸,“你手下闪永昌。剩下那个,是董事会派去现场核实的工作人员。”

    喻承:“哈?”

    画面上武贺东愣了愣,谜一般笑:“我手下,谁?”

    杨雨:“闪……老武,你自己听,他什么都说了!”大概见武贺东巍然不动,杨雨气闷似的站起身,到画面外拿了一叠纸再回去坐下,“好好好!反正我是不懂日语,我把他们说的话念给你听!”

    接下去,杨雨念了一大段,跟闪永昌当时说的差不多。无非杨雨直接把里面涉及的每个名字,都确定为“闪永昌”、“武贺东”等等。

    随着他念的内容越来越多,武贺东脸色绷不住,变了。

    杨雨放下纸:“老武,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向硬金集团发出邀请,有几个项目要跟他们合作。你猜怎么样?”

    武贺东不响。

    杨雨:“他们对你入股的事,供认不讳。你想要见上野健还是松本雅治,我马上就能给你叫过来。”

    武贺东终于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两手支在膝盖上捂住鼻子,半晌说:“你们想怎么样?”

    喻承:“哈、松口了?”

    杨雨真诚看着他:“董事会要起诉你。”

    武贺东没动。

    杨雨:“但你是我们第一批招进来的员工,也算开国元勋。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而且你、我,都靠这家公司脱离了为生活奔波的阶段,我们没必要搞得那么难看,你说呢?”

    武贺东又呆了半天,放下手,笑:“你希望怎么做?”

    杨雨:“你跟我说,你放进来的还有哪些人?说完,你辞职,这事情就算了。”

    武贺东闭眼,呼出一口气:“我没明白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人,跟硬金、喜福汇合作的,就我一个……”

    谷天骄按下暂停键,喻承看时间,才放了三分之一。谷天骄关掉视频,说:“剩下的就是磨,磨半天,没辙。他也摸准了这里面不太可能出现全名,谁都没说。”

    喻承叹为观止,忽然想到:“哎,老杨厉害是厉害,也太走险棋了吧!万一老武他真的懂日语,不就露馅儿啦?”

    谷天骄:“就算他懂,事情总是真的呀!老武不可能听不出闪永昌的声音,他们的计划桩桩件件,杨雨没编吧?”

    喻承:“那,‘跟硬金合作’……”

    谷天骄笑:“这是诈降的‘赛点’啊!不是吗?”

    喻承:“假的呀?!”

    谷天骄摇摇头:“真有可能。毕竟,那也是一家掌握不少优质项目的企业——他们昨天发了封类似声明的邮件过来,说自己完全不知道武贺东干的事儿,还以为武贺东以前是代表十二怒汉跟他们合作呢!”

    喻承:“……呵,撇得挺干净!”

    谷天骄:“是不是‘撇’,不好断定,因为老武跟他们合作、老武有没有其他副业和‘属下在找麻烦’,可以是彼此独立的事件。但他们自己钉了把梯子下台,说马上就会从喜福汇撤资——这些说法,我们全盘接受。”

    喻承想了想,在十二怒汉看来,喜福汇的“寄生”性质大于“共生”,所以砍了他们以表态度;硬金则跟喜福汇相反,又归心态度积极——十二怒汉长远考虑,当然先不得罪咯!

    谷天骄打断他的总结,说:“这样如果以后有硬金的人找你谈项目,先不要一口拒绝。另外,再看看这个,是权燕发给我的。”

    喻承:“嗯?”

    谷天骄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频,喻承:“呃……”

    画面经过剪辑拼合,完整重现了喻承和谷天骄在北京贵宾楼大堂、房间走道同进共出的场景。画质清晰,加上视频最后特别截下的一张订单,订单上赫然印着谷天骄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等信息。这下,是想死不承认都没办法。

    喻承又麻了,他战战兢兢望向谷天骄:“这……权……她给你,说明什么?”

    谷天骄宽慰笑笑:“你还记不记得,彭羽说,杨雨找他们深夜开会的那天,是突然、自发的?‘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喻承:“……啊。”

    谷天骄:“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跟国内所有的大酒店也在深度合作?”

    喻承搜索记忆库:“知道啊!好几家还是我在苏凯团队的时候,陪金哲跑的嘛!哦……对!当时听说好些大老板跟杨雨也是‘朋友’,我还以为那是场面话……”他回过神,“然后呢?不会是……闪永昌管人要咱俩的录像,有人向杨雨告密了吧?”

    谷天骄点头:“就因为他出那一招,才让杨雨确信他们真的有问题。”

    喻承:“那……这录像,什么时候给你的?”

    谷天骄:“就刚才。”

    喻承嗯了一声,缓缓说:“闪永昌,严绅,内几个孙子!”

    谷天骄轻笑道:“权燕说,她上周末就收到了,有两个版本。”喻承一呆,谷天骄接着说,“这个剪辑版是直接发她邮箱的匿名举报;还有一个没拼合的原始视频包,那是杨雨从别处拿到,转发给她的。但你看耽误什么了吗?”

    喻承光转脑子不说话。

    谷天骄:“权燕让我转达你,说他们见识没那么肤浅。反正现在我在寻宝,你在飞天,我们不触任何高压线。她还说,我都副总裁了,流言蜚语‘so >

    喻承先一愣,随即身上暖意四起。他靠着沙发后背静了一会儿,微笑道:“经过几次跟杨雨和权燕的近距离接触,发现他们……跟很多从零起步的人付出的代价相比,大概成就来得太顺,也太快太大了!所以他们……厉害,也相对单纯。就是他们下一层、下几层的人,也许更厉害,却复杂得多。那些人阳奉阴违起来,”他笑看谷天骄,“是他们意识到之前,管理不好、也感化不了的。”

    谷天骄沉默一阵:“不管怎么说,有这种人坐镇顶层,希望再渺茫,光线再弱,至少你知道它们确实存在。”

    喻承懂他的意思,却秒变画风说:“哟,希望不是你吗?光线不得自己照?小谷,指望别人不怕扑空啊?”

    谷天骄:“……”

    喻承:“怎么,坐上大班椅,理想抱负都没了是不?”

    “卧去!”谷天骄失笑,照着头顶削他一记,看看表,“这两天事儿很多……你走吧!……哦对了,你认识iris?”

    喻承理头发:“她是sur的人。”

    谷天骄:“这我知道。”

    喻承:“sur就是……内网里现在是彭羽的大大老板,你还记得吧?实际上不是。”

    谷天骄坐到办公桌后面,沉吟:“这两天照过几面。”

    喻承:“sur是个人精,看重既得利益……她手底下不论男女,个个是人精——当然,他们现在都是你的人了。”

    谷天骄抬眼看看他,深思着点点头:“好的,你忙去吧!”

    喻承欢快往外奔,谷天骄却又叫住他:“你跟萨营华,是打算长期混的吧?”

    喻承摊开双手:“他是副总裁——我还能交到更好的盟军吗?”

    谷天骄:“你还得有自己的盟军。”

    喻承一顿:“哈?”

    谷天骄欲言又止,静了几秒才说:“你自己看着办。”

    喻承晚/娘脸开门,谁知迎面就看到sur带着几个人,人人一副花样笑脸,拎着咖啡水果直奔谷天骄办公室。

    喻承忙帮他们顶住门,堆起笑脸问好。sur意外:“喻承,你怎么也……”

    喻承:“哦,我来跟……老谷……汇报工作。”

    sur大惊讶:“你叫他‘老谷’啊?”

    她一出声,隔壁小办公室的iris也迎出来,跟她的跟班儿们一块儿各种笑。喻承见一秒内脱不了身,只好站着陪笑。

    sur说:“那我要替我老板喊冤!”

    谷天骄看热闹似的,立到门边笑眯眯围观。sur看他一眼,热情说:“小承叫你‘老谷’,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着她又看回喻承,“这是我们公司目前最年轻的副总裁,叫‘骄儿’!”

    喻承一口血闷在胸口,促狭看谷天骄:“……对,骄儿!”

    众人一起嘎嘎笑,但看眼色,估计都内伤得够呛。谷天骄一向绷得稳,微笑说:“都行!sur,你们进来坐!”

    他带头进办公室,sur跟喻承寒暄两句进去了,喻承赶忙撒丫子,光速离开这虐人虐己的是非之地。

    当晚,谷天骄如权燕所约,跟他们更高一层的利益共同体去做初步捆绑。喻承一人呆在家里也没闲着,除了家务日常外,还有萨营华给他布置的一个任务。

    那也是他所说的“第二件事”——让喻承在扶起钱灵灵的同时,挑大梁,帮萨营华组建一个全新的团队。这个团队既独立,输血期又共同属于飞天和寻宝两个平台,初步定名为“怒汉国际”,计划崛起后再改名。

    萨营华说:“国际零售业务线,b2b的‘国际寻宝’做了一年也没做起来。但这是大趋势,更适合飞天和真正寻宝的土壤。你放心吧,近期内不会倒。”

    喻承担心:“但我没接触过。”

    萨营华:“谁都没做过,怕什么,拍啊!”

    喻承:“……”

    他说的“拍”,就是“拍脑袋”。喻承想,他也加入拍脑袋的队列了。一个全新的业务,小到部门名称,大到业务目标、运作模式、立足策略,具体到部门预算、员工结构,全都靠“拍”。

    萨营华说:“我给你个大方向,就是引进国际知名品牌入驻。飞天里面你看得上的人,告诉我,我配给你。你拉上他们共创,六月底前给我结果。最晚七月上旬敲定方案,正式招人;八月起试运行。”

    喻承:“……”

    萨营华乐:“你要实在没谱,找谷老板嘛!这个业务还是他跟老杨提的,肯定都想过。”

    喻承彻底没话了。他男人起的灶,他含着泪也要把火点燃!

    萨营华:“我先拍一个:既然是走global路线,人才配置,外语至少懂一门。以这个为前提,你可以先跟你的小伙伴们通个气——除了特殊岗位,人的初始技能都差不多。现在造新楼嘛,挖地基打桩架梁,最好要靠得住的人……you know~”

    喻承望着萨营华意味深长的眼神,琢磨着,这就是谷天骄提的“建立自家盟军”的机会了。可一路过来遇到那么多人,找谁呢?

    他想了想,飚了个电话给因为频遭“变化”而仍旧p4的粉妹:“妹儿,我手里有个不错的活儿,你来不来?”

    粉妹听完条件,亢奋喊:“好啊好啊!不过什么是‘外语’?雅蠛蝶~卡机嘛~色拉威——”

    喻承一窘:“搞半天你就懂宁波话是不?”

    粉妹:“娘希匹!”

    喻承:“……”

    粉妹大笑:“忘完了啦!哦对了!你找宝哥嘛!我家宝哥哥英语专八,又是宝妈一手培养的营销人才,现在还屈居付钱爽客服呢!”

    喻承激动:“好啊!你跟他说一声,搞张简历发来!梅姐鸡哥他们几个,你偷摸帮我放个风!能过hr那关就成!”

    粉妹喜滋滋挂了电话,喻承重新埋首灯下。

    新部门真是一草一木都得自己找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也不是没意义。他一枚新经理,上手就这么大的项目,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没什么可纠结的。他得好好梳理自己的知识体系,空白领域赶紧补,以便跟新业务搭上调。有点儿烧脑。

    就在他独守空楼,暗夜灯下,腿蹭梅干菜,一手撑头盯电脑,一手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邮箱冒泡。

    喻承乐,边点开边自言自语说:“哟,这么快!”

    话音未落,傻了。邮箱里的确是封简历,但发件人不是宝哥,也不是景梅鸡哥那帮好伙伴,而是喻承此生都不愿再见的一个人——仇云。

    喻承晕死,粉妹那呆子,不是让他“偷摸放个风”吗?卧靠……他揉着太阳穴……回想以前也有一个人,饶海珍,把他整得要死,关键时候还敢让他帮忙说好话以便自己转岗。职场中人一遇到现实问题,总能自动清空“恩仇录”。可重点是,他们整人忘得快,也不问问被整的人有没有那么健忘啊!

    内部招聘只要投简历就得面试。喻承叹口气,得走个再次得罪仇云的过场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却一瞬间点亮了喻承大脑归档为“即将永久清除区”的记忆。循着那些记忆,他打开内网,先搜“仇云”。回车一敲,出来了:超便宜公司资深家电运营。

    家电不错呀!最近超便宜的名声越来越响,最火的行业就是家电,他还嫌不够?喻承摇摇头。

    静坐几秒,喻承重新点搜索框,把“即将清除区”的名字一个个敲进去——

    饶海珍,员工栏无搜索结果,内网的帖子倒是有几条,饶海珍自己写的。原来她老公前年开了家飞天店,生意好,她回家当富太太去了。

    喻承出半口气,他在陈骁炜部门遭遇的第一道大坎,终于盼来自家男人的奋发图强,修成了正果;

    马佳丽,寻宝人事专家。她晋升了,不知道狭路相逢还恨不恨他——也许还恨,毕竟在她看来,当初要是没有喻承,她的推荐也成功的话,她现在有机会是“资深专家”——喻承静了静,希望今后也不要再碰到她;

    继续搜。红一蕾,也走了;龙老师,仍旧在怒汉学院,头衔“资深专家”;苏凯,在陈骁炜离开后,独自投身到集团战略部,头衔“政府战略合作专家”——喻承呸了一声,混得还真不赖……杜强,没再带团队,跟苏凯跑去同一个部门,同一个头衔;辛西娅,中文站副总裁,升了;安露,付钱爽资深人事专家,换了岗位,职位没动;kev,国际站副总裁,又升了;景梅,依旧是超便宜的女装运营;鲁翔,b2b国际寻宝行业经理,没动;方乐志,b2b国际寻宝资深经理,升了;高端喷,飞天ka母婴行业资深经理,也升了;接下来是小钢炮、宁康、苗妙师父……

    现实跟故事真不同。正直实诚的人,以才华做本钱,却未必不长久挣扎在“怀才不遇”的境遇里;不怕鬼的人,走着夜路,也未尝不能走在越来越宽的康庄大道上。

    不过如谷天骄所说,人性不存在非黑即白。天知道他们的另一面是什么呢!

    曾几何时,喻承认为职场中人99的几率是相忘江湖,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是底层的状况。社会结构的人数占比如果是座金字塔的话,任何领域,人们越往上爬,狭路相逢的几率就越大。比方说,从谷天骄的位置看出去,立体环绕他的,不都是十二怒汉早就盘稳的那些熟脸吗?

    这么看来,坊间盛传的“混”啊“还”之类,由来就是这个了。既然大家区别在于“灰度”不同,谁都可能出现在更上一层台阶,谁也都可能有意无意挡了别人或正或偏的财路……喻承想,那他今后待人处事的准绳,只剩下但求最终结果的正义和无愧于心了。

    深刻总结中,手机响,一条短信进来。

    喻承懒懒划开,先呆了一下,接着肾上腺素激增爆表。他一个电话飙给大象:“象象象!你在老高那房子还是在西子风月?”

    大象:“怎么滴,西子风月这套,我刚买下来啦!”

    喻承:“……哇噻,哥们真壕!”

    大象:“嘿嘿,反正……”

    喻承急火攻心打断他:“哎!小弟改天再来膜拜!现在有大事!象哥哥救命啊!快把咱爸咱妈接来,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回报!”

    大象一静:“……机会来啦?”

    喻承就着手机猛点头:“千年一遇,时不我待!”

    第七十五章  真心告白(上)

    不管发生什么事,也无论什么心态,日子总是一天天不停歇地往前翻。

    六月转眼就过了。

    严绅在以喻承为传声筒的整个飞天管理体系围堵下,居然卧薪尝胆没有走。他转去了十二怒汉新收购的一家子公司,甘愿降级降薪也不放弃,干起了部门助理类的散碎工作。

    在接棒女装行业的日子里,喻承也不得不承认,闪永昌和严绅的确很有实力。本次“年中促”,他捋了一把闪永昌的排兵布阵和严绅的策划,没怎么改,女装行业在临时换老板、告别同事的变动中,依然稳稳达成了目标。

    这一次,飞天女装行业的成交额还首次战胜了大牌网,拿下了互联网业界的第一。

    整个部门欢呼雀跃,大佬们又从仙界下凡来以表重视。萨营华当着众大腕儿的面,赞喻承“多次临危受命,次次夯实江山,是哪儿都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但当然,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光环,喻承按规则接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有更费神的工作要做,还有更伤脑筋的生活关卡要应对——因为七月来了。

    七月四号是周五,下班回到家,喻承一盒接一盒抱着冰淇淋啃,冷气打到二十度,还觉得各种热。谷天骄也难得一见地兴奋不安,书看不进,干脆上顶楼喷花抹草。

    喻承贴着他转,猴儿似的。几次欲言又止后,按不住问:“明天见咱爸妈……会不会,那啥,难看啊?”

    谷天骄:“……不好说。”

    喻承哭笑不得:“那非得明天吗?人家小晶大喜的日子……”

    谷天骄深思:“嗯……坏消息要一次性讲,所以目测一年以内,没有更合适的机会了。”

    喻承:“……”他忽然警觉,“嗯?一次性?还有什么‘坏消息’?”

    谷天骄:“也不算‘消息’,”他回望喻承提醒,“先关心咱自己的!”

    喻承一下被拉回来:“对了,明天大象小双他们也去的吧?怎么压根儿没听他们说起过?他们以前是酒搭子啊!”

    谷天骄:“没请,小晶说好久没来往了。这种红色炸弹,尽量不伤及无辜。”

    喻承颓下来,本来他还想着这些哥们儿都是后援团呢!谷天骄偷偷瞄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要是没准备好……”

    喻承赶紧振作:“没没!我都准备好久了!就是……你有多大把握?”

    谷天骄摇摇头:“这样吧,明天接新娘的环节你甭去。准点儿到现场跟我汇合,然后咱们见机行事。实在不行你就撤,我另外再想办法。”

    喻承一窘:“要是船开了呢?我怒沉钱塘江吗?”

    谷天骄认真想了想:“跑甲板上,离我爸妈远点就行!”

    喻承:“……”

    据谷天骄说,小晶的婚礼安排在一个特别的地方——钱江四桥下,一艘名为“我心永恒”的游轮里。

    多么高大上,这可是传说中的“游轮趴”啊!以前只在富豪们肉山酒池花式玩儿法的新闻里出现。听说那些张灯结彩的游轮还会在晚风中,从四桥开到三桥,再从三桥开回四桥——彻底换个角度看杭州,有一种衣香鬓影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即视感。

    喻承想着想着,成功被幻想洗脑,把前面的焦灼全忘了。他领着梅干菜楼上楼下傻乎乎跑,一惊一乍说:“哦哦,明天穿什么~明天穿什么……”

    谷天骄笑他:“又不是你结婚!明儿晚上三十三度,你能穿背心就穿吊带,羡慕死穿礼服那几位!”

    喻承:“可是、那个,是海天盛……”

    谷天骄给花草浇水,头都没回:“整场婚礼花不到五万!”

    喻承一呆:“呃?!”

    谷天骄:“就双方自家人吃顿饭送个祝福——他俩要的简单,你甭想得太高级,省得失望!”

    喻承狐疑盯着他:“自从你说小晶要结婚起,就神神秘秘的!公司、你爸妈家两头跑,忙里忙外啥都不说——现在连成本价都报给我了?”

    谷天骄一囧,演技浮夸举手捂住嘴巴,娘气说:“唔1

    喻承:“噗……神经病!请帖也不给,欺负人嘛不是——喂,新娘子叫啥?漂亮吗?”

    谷天骄想了想,摇头。

    喻承:“……你是他亲哥不?哦对你不是。”他扭头往楼下跑,“那行!我不纠结了,明儿就穿条c裤霸占船头!哟呵~胸肌夹海浪狂翻,腿毛迎江风招展!油酱铺、爱酱铺(you jup, i jup)!罗曼蒂克思密达!”

    谷天骄:“……”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傍晚,喻承还是费尽心思得体打扮,大包小包出门。

    湘湖门庭到第一码头几乎是一条直线,半小时就到了。喻承下车后,沿着江边绿化带慢慢挪。远望着码头边停泊的一溜小游轮,最热闹的那一艘不断有人被仙一样的伴娘迎进去,他干脆靠着护栏停了下来。

    亮红色的夕阳下,喻承重新检查自己——礼物、礼金、诚意说辞和有为好青年的形象,准备算周全。但出柜这种事儿,经历一次跟活剥一层皮差不多。如今他在谷天骄那儿有无穷无尽“赴汤蹈火也要走一世”的源动力,可他希望“剥皮”那一刻来得慢一点。

    天色渐暗,晚风渐强,沿江华灯初上。

    望着护栏外的广阔江面,喻承回想起四年前,就在对岸诸多楼盘中小小的一角落里,一穷二白对未来既迷茫又乐观的自己——如果那时候放弃了,或者恰好没听到谷天骄的“标杆录音”,今天的他又是什么样子?

    工作上,也许他还是会进十二怒汉,在一次次受伤和灰心中变成阴谋论患者,或者坚持单纯低eq,走大部分“怒汉人”那样七八年低进展的弯路;

    感情上,也许在多次“体谅所有人”的懦弱、妥协后,只剩下深夜里那些关于真命天子的梦。

    还好,他在关键时刻没掉链子——或者说,还好遇到了谷天骄,在他掉链子的时候,坚定陪着他,帮他合力把信心重新焊接上。

    缘分这种东西,无定数,不可解,更妙不能说。

    正抒胸臆呢,手机响。谷天骄的声音一如既往透着愉快:“阿龙,路上还顺利吗?”

    喻承回过神拿开手机看一眼时间,吓一跳:“矮马这个点儿了!开始了吗?”

    谷天骄:“嗯,在播暖场视频。”

    喻承立马飞起蹄子一顿狂奔:“阿骄你等着,‘赴走世’来啦!”

    婚礼在“我心永恒”号的三楼甲板举行。喻承心急火燎赶到时,大屏幕上沙画两人的恋爱经历刚刚播完,司仪煽情把仪式引入新娘父亲交出女儿,新人交换戒指的环节。甲板边上人们疏疏密密扎堆观礼,配合鼓掌起哄喝彩。谷天骄站在司仪台旁边,他身边坐着的那两位满眼感动的老人,肯定是他爸妈了。

    喻承不好意思过去,谷天骄看到了他,也不好现在过来。两人互递一个笑容,各站各的位,把目光一齐投到台上。

    好久没见到小晶,感觉跟第一次见到相比,他变了很多。那种邪邪痞痞的气质减淡不少,还多出大把不知道是谁给他注入的强大魅力,笑容温和闪亮,有点像谷天骄的……“盗版”。

    喻承满脑子问号,把视线调转到小晶身边的姑娘身上。

    姑娘短发,个子比小晶还高!五官清丽,端庄大气。她爸爸发表感言的过程中,她虽然动容,却不哭不笑,眼神坚定,酷酷的……咦?新娘子好眼熟!

    喻承刚开始还在怀疑,可越看越觉得这女孩儿他一定见过!

    谁啊?

    他四处搜罗,没找到迎宾看板之类的东西,身边的人他又不敢问。疑惑中,忽然听到台上发表嫁女感言的老人说了个名字,喻承一愣,再盯着台上看半天,理解力顿时就断片儿了!

    那位头戴白纱,五官英气的漂亮新娘,是……彭羽吗?不是彭羽吗?!可不就是彭羽吗?!!!彭羽!!!吗!吗!!吗!!!

    还是彭羽的双胞胎姐妹?

    不对啊!新娘的爸爸,还有司仪,都说的是“彭羽”啊!!!

    喻承的大脑快被自己内心的声音喊炸了。

    好在恰逢饭点儿,整场仪式并不长。喻承断线状态望着台上甜蜜的新人没多久,就听司仪招呼众人下二楼餐厅,准备就餐。于是他傻乎乎混迹人流下去,找了个角落贴窗站,脸朝窗外假装自己是盆栽。

    游轮场子虽小,人群密度却较大。众人走动谈笑,寻桌牌落座,喻承藏得还算轻松。

    终于谷天骄出现,立一旁碰碰他的手,笑说:“傻啦?”

    喻承是真傻了,他转过眼睛低声问:“彭羽……是女生?”

    谷天骄忍俊不禁,正经说:“是‘女身’,他是gay。”

    喻承:“……哈??”

    谷天骄:“你第一次见他,不也说他是gay吗?”

    喻承傻呆了:“哈???”

    谷天骄示意他偷摸上甲板。吃饭敬酒环节,外面又天热风大,没人。谷天骄这才一下笑出来:“你不是年轻人吗?这么点儿弯都拐不过来!”

    喻承:“你别忙着攻击我,先讲清楚!”

    谷天骄深思着说:“我查过资料,glbt里面的t,不就是‘身’和‘心’背道而驰,然后去修改‘身’,以达到身心统一的群体吗?”

    喻承:“……啊。”

    谷天骄:“彭羽就是这一种,但他再特殊一些。他(她)是女儿身男儿心,同时那颗男儿心还是gay。”

    这下,喻承意思是理解了,大脑却彻底断电,懵了半天,喃喃说:“怪不得你之前……那,他和小晶?”

    谷天骄斩钉截铁:“真爱。他还主攻。”

    喻承:“……”

    他倒抽一口气,深切体会什么叫脑容量库存告急。谷天骄乐得见他的懵逼样,不歇气地说:“他说今天是他正式告别自己女儿身份的日子,所以愿意穿女装来纪念。他们想要小孩,婚后会先跟小晶生一个,生完马上去做变性手术。当然是偷偷去国外做,以求保留他和小晶的婚姻关系。”他顿了顿,“虽然不合适——嗯……准确地说,是不合法——但他们不害别人,所以我站在他们这一边。”

    喻承:“哇……那这事儿,家长们……”

    谷天骄:“都知道。一开始大家都很懵,是我帮忙说服了他爸妈;我爸妈这边呢,小晶靠撒泼和刷小羽的人格魅力达成了目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坏消息’……大家都不容易。现在你也知道了,等会儿别太傻眼了啊!”

    喻承大脑还没回血,愣愣说:“真是活久见……天灵盖都给我敲碎了!”

    谷天骄朝楼下看了看:“在敬酒了,下去吧!”

    回到二楼大厅,餐厅正前方的投影幕上正循环播放新人婚纱照配乐制作的视频,人们在背景音乐中大声谈笑,调戏前去敬酒的新人。喻承逮空观察了一下环境——现场加司仪团队在内,总共八桌人——跟他之前参加的n多场婚礼比起来,眼下这个还真是场迷你婚宴。但热闹和亲密的感觉,又当属喻承参加过的婚礼之最。

    谷天骄指了指离舞台最近,正中间的那桌:“爸妈他们坐那儿。”

    喻承偷吸气,点头笑:“看到了。现在过去?”

    他瞄了瞄正挨桌应酬的小晶彭羽,无意中瞥见船在夜色中离了岸,心想,这下好了,说不定真得跳江去。

    谁知谷天骄并不考虑他的水性,领着他就走,还说:“也好,早死早超生。”

    喻承:“……”

    两人好像转眼就到了目标人物面前。谷天骄在二老中间弯下腰,说:“爸、妈,这是喻承。”

    眼看着谷爸谷妈同时转过头——谷爸爸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的老花镜,眼神很犀利,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感觉;谷妈妈人瘦,眼角松弛,脸上罩着薄薄一层贤妻良母的光辉——就这一瞬间,喻承本来各种忐忑,却在看清二老的面容后,忽然感到自己被一股温热的勇气庇佑。

    他毫不犹豫接口就轻声喊道:“爸,妈。”

    话音未落,他心中住着的喻大承和喻小承同时:“呃?!”喻承:“……”

    老两口应声望着他一呆,喻承全身发麻,谷天骄好像也略石化。一桌子的人停止交谈默默吃菜,似都在寻思着等会儿是跑还是劝。

    短暂的静默过后,谷爸爸先应,声音清亮,笑说:“哦,又一个我们不懂的年轻人!”

    喻承、谷天骄:“……”

    谷爸爸:“不懂可以学嘛!都讲中国话,还怕没法沟通吗?来,坐坐坐!”

    他一松口,喻承感到四周的高压瞬间退散。谷妈妈见老伴儿做了主,她脸上笑意加深,轻言细语问:“小承你坐哪一桌?换过来吧!小谷也换过来!这两位是小羽的爸爸妈妈,咱们一家人坐一块儿!”

    于是,喻承受宠若惊懵懂坐下了。跟谷爸谷妈和乐拉了会儿家常,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敢情谷天骄不是携他出柜?

    “见父母”就真是“见父母”而已?他老早“出”完啦?

    想明白就立即行动,他朝谷爸谷妈送出他精心挑选的礼物,二老也没推,乐呵呵地收了。预想的尴尬在谷天骄的前期准备下,变得异常平顺其乐融融,甚至谷爸爸还问喻承:“小谷说你们已经处了三年?”

    喻承点头毛着胆儿:“算上我单恋他的时间,有四年。”

    一桌人笑,谷爸爸若有所思说“不容易”,谷妈妈呢,不管谷爸爸说什么,她总是笑盈盈附和“哎~”,“挺好”,“不容易”。喻承感动,没绷住抱歉:“就是……可能给爸妈你们,会添些麻烦。”

    谷爸爸垂眼看着面前的盘子:“嗯!麻烦是有啊!周围的老朋友们过问,大多不理解。”他顿了顿,回眼看看喻承,再看看谷天骄,“但怎么说呢,别人对你什么态度,取决于你自己什么态度。我和你妈妈不觉得怎么样,别人也会被改变。有的老古董变通不了么,闲话也不会当我们的面说。不要紧的!”

    谷妈妈微笑:“哎~不要紧!”

    谷天骄:“谢谢爸妈!”喻承赶紧附和道谢。

    在小辈们身上皮肉既紧亦松跟长辈恭恭敬敬谈笑时,小晶和彭羽敬完一圈酒回来。小晶一见喻承就眼神丰富嬉皮笑脸:“哟,大嫂来啦!”

    彭羽淡淡笑着点头:“喻承,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喻承高兴得山花儿般灿烂,起身跟他俩碰杯,心里却想:果然攻受明确!哎呀~彭羽的女装扮相真是刺瞎我的狗眼……有这么厉害的“妹夫”,以后的日子别提多带劲!

    这天回家途中,喻承缩在副驾上求证一个猜想。他把彭羽的名字输入内网,果然,找不到他了。

    他在脑子里重理一遍思路,问谷天骄:“小晶创业成功啦?”

    谷天骄笑看他一眼:“长得还不错。怎么?”

    喻承:“那彭羽现在是不是在他公司工作?”

    谷天骄:“老板之一。”

    喻承:“哼!果然!我问你哈,你跟他俩的关系是不是这样:三年前你给小晶钱让他创业,他记了你的情。彭羽跟他可能就是在这三年里认识的,也可能早就认识了,那不管怎么样,他俩一对,所以彭羽也会记你的情。去年你被老武悬空,没有信得过的帮手,就临时找来彭羽帮你。然后你把房子送给了他们,当做答谢。现在你的事儿搞定,彭羽就撤了。是这样不?”

    谷天骄笑出来:“差不多吧!纠正两点,彭羽是听说我的麻烦之后,自愿来的。正巧我们‘复仇者联盟’在廉政部熟人虽然多,却没有特别铁的,就由萨营华刷脸,把他度进去了;房子是答谢,不过不是为这事儿。”

    喻承:“那是……”

    谷天骄看看他:“小晶是为了小羽才去创的业,也为了小羽打算在父母面前搏一把——不是坏消息要一并说吗?我那时候就请他说的时候,把我的事儿捎上。房子转到他名下,谢谢他们,也让他们可以用不动产向银行担保,借到更多贷款来支持他们的公司。”

    喻承愣半天:“怎么感觉,离开你的三个月,我错过了那么多……话说,内网的个人信息页,不标红加粗‘性别’那一栏,太不像话了!”

    谷天骄乐:“你先入为主,关注点不在这上面,很正常啊。那你走的几个月,我有没有错过什么?”

    喻承想了想:“嗯……大象发了,老高转让了君顾,一心一意帮他盘店——哦,这你应该知道了;梅干菜是……那你也知道了……”他哭笑不得,仔细搜罗,“王西,你记得吧?”

    谷天骄:“那位烈女。”

    喻承:“对!我这次过年回家,见到了他那口子——叫小冬,人很精神。小冬说,他当初跟王西分手也是被逼无奈。听到王西寻短见,心疼后悔得要死,小宇宙大爆发,跟家里人闹了一场。完了回去死活求王西一家原谅……我说王西怎么不来杭州呢,敢情他俩和好了!”

    谷天骄微笑:“嗯,因祸得福。”

    喻承高兴,不歇气地说:“还有小双和dy,他俩不是去年掰了吗?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我猜大概是他俩厮混这么多年来,小双第一次从‘闺蜜’和‘男友’两方面对dy正式‘关门’吧——dy突然想通,主动找了小双,说没他的日子没味道,忘不了他就‘认输’了。嗯……小两口现在也‘赴走世’的节奏!”

    谷天骄缓缓点头:“都是小伙伴的事儿啊,你自己呢?”

    喻承:“我?”他嘿嘿笑,“有一件,不过是最近的……哥,你跟我爸还有联系没?”

    谷天骄顿了一下:“对,好像过完年以后,他就没再找过我。但我找他的几次呢,他又很高兴……怪怪的……怎么啦?”

    喻承冷汗赔笑:“先不说那个——内什么,我跟我爸出柜了。”

    谷天骄惊讶扫他一眼:“怎么没跟我说过?什么时候?”

    喻承低头搓手:“上个月十五号,父亲节那天,他来灵隐烧香。提前一星期通知我要来……你那阵子不是忙着跟大佬们应酬赶场嘛!就没烦你……”

    其实就喻承老早的计划,跟他爸出柜,不论谷天骄忙不忙,他都没打算过要提前告诉他。他要倚重他自己的同志亲友会——因为他爸来得迅猛,他呢,也没跟杭州任何有组织的同志亲友会接触过。

    喻承爸的约饭短信,是谷天骄被任命为寻宝副总裁的当晚发来的。

    一句话:“下个星期天有空没?有空出来跟老子吃个饭!”

    喻承必须有空,毕竟他妈什么都知道了。喻承妈跟喻承爸离婚多年,还一不留神见个面。喻承想,纸包不住火,何况现在时机也不算坏。

    从那天起,喻承逮着休息时间就全力部署,拿着几经修改完善的“剧本”多次往返西子风月,千恩万谢五体投地率领大象一家“彩排”。

    约见的日子说到就到。喻承带着一帮临演到吴山广场的“滚油香鱼”川菜馆,挥手先让临演们上楼就位。收到大象“已就坐,看到你爹了”的短信后,他才上去。

    “滚油香鱼”是个环境和空间都不错的馆子,店堂大,每桌相隔远。喻承订的位是半包厢区,每桌三面围屏风,一面和大厅连通,方便他跟他爸“私了”——吵起来最多影响前后左右四桌人,其中一桌还是自己人;他爸要是动武,他和周围的无辜民众要跑步撤退的话,道也宽,青石板路不打滑。

    上楼绕过半包厢区和外场之间隔的大屏风后,喻承一眼就跟他爸对上了。

    他忙堆起笑脸小跑,远远开喊:“哎~喻总,稀客稀客!我生怕你找不到……”话没说完,他颠到包厢旁边,发现桌子中间揭开了一个圆圆的洞,洞口放着电磁炉。喻承身上冷汗都下来了,接着说,“哪晓得你不仅找得到,你还换菜!这么热的天,喻总不怕上火啊?”

    喻承爸吃着凉拌前菜,筷子没停扫他一眼:“个宝器!这家店麻辣鱼火锅最出名,你都点了些什么啊!全部换了!”

    说话间,服务员端过来一口红汤锅,热气腾腾架电磁炉上,还蹲下身把火开大:“汤是煮开了的,二位先吃鱼,吃得差不多再放菜。”

    喻承爸:“知道知道!哎,整两瓶啤酒过来!还有两个杯杯!”

    喻承:“……”

    自从他正式琢磨如何出柜起,就在盘算跟他爸相见的每个细节。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天到来,他心里揣着自诩为“教科书般的出柜方案”隆重登场,他爸却轻而易举把主场控场权转到了自己手里。

    望着瞬间就翻腾起来的火锅汤,喻承心想,尼玛这下他爸要再动武,十有八/九得出事故啊!

    喻承爸拿勺子勾汤到碗里尝咸淡,不忘吐槽:“你说你来订饭店,我以为多高档个地方!结果在这里!还不是包厢!大庭广众的吃什么吃!”

    隔壁桌传出一声“噗”,听声音是大象,喻承一窘。

    幸亏这个点儿还早,来的人都被带座去了大厅靠窗的位置。不然说不定他还没跟他爸干起来,先被“大庭广众”干了。

    喻承爸一口气不歇:“喂——服务员,淡了!拿点儿盐、拿点儿醋、拿点儿酱油、拿点儿花椒、多拿点儿辣椒回来!不要味精哦!鸡精也不要!跑起来!跑快点儿不要偷懒嘛!”

    服务生大概觉得这客人有一种抓狂萌,不但不生气,反而听他指挥,往厨房嘻嘻哈哈一顿跑。

    喻承:“……喻总,低调!小心把人家惹毛了给你吐口痰进去!”

    喻承爸瞪他一眼:“坐撒!还要我招呼啊?手里面拿的什么?”

    喻承一顿,再看了眼滚动的红汤,递出一个乳白色布纹信封:“给玉帝的,他高考完了嘛。”

    喻承爸接过:“耶?红包啊?”他捏了捏,“不对呀!是啥子哟?”

    喻承冷汗笑:“一张贺卡,写了些金玉良言;还有一只……套套……”

    喻承爸:“……老子!”

    他抡起信封作势要扇,喻承连忙抱头:“他成年了啊!又要上大学了,我不是鼓励他用!鼓励他用就给他一箱……哎呀,反正是个象征!”喻承爸手放下去,他接着说完,“提醒他尽量找到对的那位再……如果非要干啥事儿,做好安全措施,别捅娄子!”

    喻承爸怒:“……轮得到你提醒!说他!‘对的那位’……他还小!你自己的事嘞?”

    喻承:“谅你也不会教他!万一他傻乎乎的……好了好了,就那个意思!”

    喻承爸把信封放到他手边的小沙发上:“你不要逃避老子的问题!我和你妈——对了,你妈最近来过杭州?”

    喻承一愣:“嗯?没呀!”

    喻承爸:“那我问她要不要一起过来,她吞吞吐吐半天,突然就冒火了,莫名其妙把老子挖苦一顿!”他眼神懵懂又犀利,“嘿,怪眉怪眼的……你们是不是在扯皮?”

    喻承低眉顺眼搅火锅:“……也没呀!”

    喻承爸筷头指:“那我猜,肯定是你的个人问题!”他头一偏,眼睛精准瞄向喻承偷偷在背后压住的东西,“藏的什么?拿出来!”

    喻承冷汗,拿起筷子往锅里胡乱丢菜:“哎呀等哈儿再说!先吃点东西,饿惨了!”

    大概是他难得一见的虚弱气场,反而吸引了他爸的猎/枪。喻承爸目光一聚,盯住他:“你拿不拿!”

    喻承微微一停,眼睛再看了看面前的汤底。心想,刚刚丢进去的菜,能降几度?

    其实喻承的小心思很简单,摊牌嘛!有大象这么个兄弟给他铺路,又有大象爸妈这对贤良父母做成功案例,他的境遇比大多数小gay要好。

    他准备的东西也很清爽,一个活页夹,里面五张纸。

    前三张分别是“童年回顾”、“职业生涯”和“目前成就”。大致想说他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不让父母操心,不给社会添堵,踏踏实实自立自强。入社会不满五年就修到了十二怒汉这么一家大公司的经理职位,前途希望满满。

    潜台词很明确,他想说自己三观正,能力不差,同时神志清醒。

    第四页是“转”,四个大字“同志群体”,下面三个小词条:“同志名人”、“发达国家的同性婚姻”和“同妻悲剧”。

    这一页主要靠讲,他想晓之以理,给他爸说明两件事:第一,同性恋是正常的人类属性;第二,不正视这个属性的后果。

    最后一张纸做总结,一句话:“我是好人,我很优秀,我是同性恋。”

    至于“我很爱你、也爱我妈、还爱我弟”之类动之以情的话,他琢磨很久,觉得当面说更有诚意,就没写。

    本来喻承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想等他爸吃得差不多了,人一饱脑子就钝,心态平和行动迟缓。这时候,他拿出他准备的东西,跟他爸好好谈情说理。

    要是谈不成,喻承爸怒起来——公共场合,他还不至于把喻承弄死;反之如果他爸还有一丝理性,大象全家作为“偶然邂逅的同志正名团”借机上,现身说法树标杆立榜样,他再把决心孝心诚心一表——这样他爸都还不肯开窍的话,他也想不出更周全的办法了。

    总之现在先拖进度,管他炒菜还是火锅,喂饱老虎最要紧。

    第3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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