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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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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离风上草 作者:风子雨

    第47节

    秋小风焦虑起来,心紧张地跳动着。

    最后冷汗沾染上了他的额头,手心脚心里全是汗,黏腻得很。

    秋小风猛然站起来,一脚踹开房门就向着院子外头跑去,利索的翻身上马,一边抽在马身上。疾风在他的脸上猛烈刮过。

    秋小风一回到白首门就去找恭正琏,直到秋续离告诉他恭正琏被人请去医治病人了。秋小风问清了地点火急火燎地奔出去,满大街的找人,终于在一个医馆门口看见了排着长队候诊的人。

    恭正琏那可是一代神医,兴许有些人一生也见不到他一次面,如今竟然到医馆里行医,跟普通大夫一样的身份,许多人也想着赶紧抓住时机将身上的旧疾给看了,以免错过了良机。

    若非不是秋续离见他闲着无聊,也不会叫他在这里来做好事。

    若非不是秋续离,谁能喊得动他。

    秋小风眼见了恭正琏,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急道,“恭神医!救命!”

    恭正琏一抬头,才看见是秋小风。只见秋小风满面通红,冷汗直流,大口着粗喘,身上的剑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仔细一看,裤脚也没有扎上。

    “怎么了?”只要不是秋续离病了,谁病都无所谓。

    若非不是秋小风是秋续离的弟弟,他连理都不想理。

    秋小风怕是急晕了头,连忙道,“你、你快过去吧,他、他就要死了!”秋小风说着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恭神医,我错了,你就救救他吧!”

    恭正琏将笔搁下,又将药方顺手递给了边上的人,道,“到底救谁?”

    秋小风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恭正琏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又接着给人看脉问诊。丝毫也不理会秋小风如何心急。

    “恭神医!我哥要死了!”

    恭正琏一听,连忙将笔一扔,跟着就往回走,全不将周围病患的哀求放在耳中。

    第124章 知爱

    且说恭正琏赶回白首门,却看到秋续离好端端的靠在门口,一点也没体现出快要不行了的样子来。看见恭正琏回来,就将剑锋收起来,问,“你怎么回来了?”

    还没等恭正琏答话,秋小风急忙道,“恭神医,我骗你的!求你救他!”

    “救谁?”秋续离问。

    “鱼桓离!”

    秋小风心知若不说出实情,想必恭正琏也不会搭理他。

    他这言一出,秋续离倒是冷道,“那魔头作恶多端,怎么能救?”

    秋小风急得要命,冷汗直流,想不出别的招,索性挥剑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道,“你若不救他,若是他死了,我也跟着他一起下黄泉去!”

    秋续离目光怔了怔,又咬牙切齿道,“不救!你要死就死吧!”秋续离转身就进了门去,袖子一挥“哐当”关上了门,只余恭正琏和秋小风留在外头。

    秋小风果真就要在脖子上抹一剑,恭正琏只能摇头叹气,道,“我去看看。带路。”

    秋小风一听此言,恍然回过神来,眼眶已经红了,道,“多谢恭神医!”

    秋小风把恭正琏请到了他那别院中,一路恭顺无比,又亲手开了屋子的门。恭正琏走进去,看到那床上卧着一个人,脸色虚弱苍白,可不就是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鱼桓离。没想到秋小风金屋藏娇,藏的是他。

    恭正琏只号了一下脉,又说,“你把他的穴道解开。”

    秋小风犹豫,眼见恭正琏要转身走,连忙解开了穴道,又望向他。

    恭正琏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又蹙眉道,“你既然愿意同他一起死,就不该救他。你若要他安生长命,就不该将他折腾成这样。”

    “他、他武功好,我、我以为……”

    “他就伤未愈又添新伤,所练武功阴邪至极,寒毒入体。你又封住他的穴道,五脏六腑更无内力保护,是以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恭正琏从来不干些包扎的粗活,每回都是开了药让别人去干。他又顺手写了几个方子,留下了瓶创伤药,又说,“你给他抹上,药不一定有用,若是他三日之后醒不来,就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恭正琏也不管秋小风愣在那里做什么,转身就出了门去。

    这话若是别的大夫说,秋小风只当他是庸医,不足为信。但从恭正琏嘴中说出来却觉得毛骨悚然,连这江湖上最负盛名,医术高超,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也说出这种话。秋小风脸色苍白,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双目通红,“我、我错了。”

    他连忙叫人去照着方子熬药,又叫人弄了一盆热水来,依着恭正琏的说法,将伤处全都涂满了药膏,又仔细的用纱布包扎起来,每过几个时辰就要更换。秋小风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出了差错,如履薄冰。

    太阳东升西落,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秋小风每日守在屋中,哪里也不去。

    秋小风在他苍白的脸上轻轻吻了吻,又坐在椅子上不动了。他如同着了魔一样的看着那毫无表情毫无生气的面孔。

    直到第三日过去,东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气息也愈发微弱了。

    他真的不再醒过来了。

    那疼痛的感觉很轻,却在一层一层地加深,忽然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在他的心上撕裂出一个血淋淋的伤疤,触之即痛,痛不欲生。

    秋小风只觉得喉咙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他目光迷离的看着死气沉沉地人。

    “篱篱,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不会把魔教的事情说出去的……”

    “左道拔了我全部的手指甲我也没说,你信我吧。”

    “你醒过来吧。”

    “以后我、我决不再欺负你了……”

    秋小风紧紧握住他的手,就是不松开,忽而一个丫头端着药闯进来。眼见如此这般情景,心中竟然也有些哀伤,因而轻放下手中的药碗就要出门去,却被秋小风叫住,秋小风哑着声调问,“他死了吗?”

    那丫头看到床上那人脸色发青,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试他的鼻息,颤抖的手收回,只怯懦地对着秋小风点了点头。

    秋小风脸色发青,木愣了许久,又发出几声撕裂般的嗤笑,道,“我们是拜过堂、成过亲的!四方亲友都看着!我们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血水从秋小风的唇角流下来,他也丝毫不顾,只是掀开被子将那冰冷的躯体抱在怀里,又去吻他的唇,又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慌乱至极的模样,却死活不肯撒手。那丫头早已经吓懵了,连忙跑出了门去。

    秋小风不吃不喝,便只顾抱着人说些有的没的地胡话。

    最终这事情传到了秋续离的耳朵里,秋续离简直要气疯了,连忙叫人带路到了这院子里来,推开屋子的门,就看到秋小风抱着那不知是活着还是死着的人坐着,他目光呆滞迷离,唇角的血迹尚未干涸,只是苍白开裂的嘴唇微张微合喃喃说着什么。

    秋小风不是无心吗?

    又怎会为了一个人死而露出这样的表情。

    “人已经死了,你松开手吧。”说着秋续离就要上去将他的手给拉下来。谁知道秋小风竟然将自己的手同这魔头的手给拷在了一起。钥匙却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你当真如此爱他?”

    秋小风听不到任何话,就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听懂话的能力,只是喃喃地念着些完全组成不了一句话的字和词。那些词大概就是什么,瓜子、河虾、成亲之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秋续离什么也问不出来,也不忍心打他,没办法只好去找恭正琏。

    恭正琏又诊了一下秋小风的脉搏,说,“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秋小风郁疾攻心、气血难调,恐伤神智。”

    “你有什么办法?”

    “伏翼,令人喜乐,媚好无忧。合欢,利心志,令人欢乐无忧。”恭正琏斟酌几分,又说,“只是药能救身,不能救心。”

    恭正琏又去探了一下东篱的脉搏,又道,“魔教教主怎会这样容易死。”

    秋续离倒是不关心魔教教主能不能活,他只关心秋小风能不能活。

    如此又是几碗药下去,秋小风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但依旧不松手,死死抱住东篱。

    “这魔头还有救。”秋续离说。

    秋小风的眼睛骤然展现出神采,又问,“怎样救?”

    秋续离叹气,“怎样救是恭正琏的事情,只是他说,这魔头往日修炼的功法会使得神智不明、记忆混乱丧失。”

    秋小风早就知道他老是忘记许多事情,不过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就算是一般人也会经常忘记。只是这魔头似乎更加频繁一些。

    秋小风如今知道魔头尚有一线生机,自己也逐渐缓过劲儿来,虽舍得撒手了,却依旧不解开手上的链子。索性这链子很长,不太影响救治,恭正琏便也懒得叫他给取下来。只是看到魔头手心上歪歪扭扭地刻着秋小风几个字,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秋小风就像是个孩子。

    魔头锁着他,宠着他,惯着他的时候,他不知好。以为是魔头要和他作对,让他难堪。

    他一心一意逃出去,后来又辛苦当上武林盟主,又是为了报复回去,好抓住魔头让他听从自己的意思。

    抓住了,便跟得到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百般刁难折磨,忽然间这东西坏了,又不知所措、痛不欲生。

    他真不知,秋小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他俩也算得般配。

    秋小风是有情还似无情。

    这魔头是道似无情却有情。

    无情反被多情恼。

    任是无情也动人。

    ###

    恭正琏不愧为神医,三日之后,东篱就醒了过来。

    之前那几张方子都是些引子,若非不是之前的救治东篱也醒不过来。

    如今他功成身退,也不再多做停留。秋续离还待日夜监督,却被恭正琏拉走了。心中便是有再多放心不下,也只能就此作罢。

    魔头虽说依旧憔悴,但脸色却好了许多,秋小风欣喜若狂,抓住他的手,道,“魔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他这话一出,却见东篱蹙起的眉头,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谁?这是何处?”

    “你别装了。”秋小风道。

    东篱时常这样反问他,秋小风一点也不觉得惊奇。

    只是东篱却没理解他的话,又问,“你方才说魔头是什么意思?”

    秋小风不笑了。

    又蹙起了眉头。

    他仔细的看着这个魔头的表情。

    对了,他从来也看不出来魔头什么时候是在说谎,又什么时候会说真心话。

    他的表情无时无刻都很真,好像是要对你巴心巴肺似的。

    “你忘了?”

    东篱点了点头,眼神迷惘的看着四周。

    秋小风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设想过这种境地。

    若是魔头有一天忘了他,他又会如何呢?

    没想到这处境来得如此之快。

    只是幸好这魔头是在他身边失忆的,并不会有其他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乘虚而入。他需得小心思量地编出一个谎话来,决不能据实已告。

    只是谎话,他从来也不擅长,但他又想,若是失忆是他而不是魔头,这魔头就更不知道会编出什么天花乱坠的东西来。

    他也不算太过分。

    秋小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你知道魔教吗?”

    叱咤风云地魔教教主茫然无知的摇了摇头。

    “魔教是一个惨绝人寰的地方,你是魔教教主的男宠,受尽逼迫与凄凉。我是武林盟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你从万恶的魔头手里救出来,你从此对我生出情义,要对我以身相许。我们情投意合,很快就拜堂成亲。只是你前日出门路遇强盗,被伤在了头上。等我赶来,你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找了神医来给你医治,你虽说从鬼门关回来,却没了记忆。”

    东篱弯了弯唇角,眯起眼睛,又冷道,“你说的话漏洞百出,难道是什么奸贼不成?”

    秋小风懵了一下。

    这个江湖怎么了。

    魔教教主说武林盟主是奸贼?

    “你没失忆?”

    只是这魔头虽失忆,却不傻,说起话来井井有条,又冷道,“只不过试一试你罢了,你这反问,果真证实你在骗我。”

    秋小风背后冷汗直冒,想着怎样才能把话圆回去,又说,“你从来都机关算尽,现在跟以前一样聪明,我、我以为你没失忆。”

    “我伤在头上,却不觉得头疼,反倒心口更痛?强盗既然能使我头部重伤,为何却不取我性命,而是让我昏迷不醒?”

    秋小风瞎编了一个故事,以为东篱失去记忆会比以前好骗。却没想到他的脑袋依旧如此好使,根本骗不住他。

    秋小风急急忙忙地将他的手拉出来,说,“你看,你私自在手上刻了我的名字,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东篱举着自己的左手端详了半天,眼神诡异至极,看得秋小风直咽口水。过了不多时就看到他露出一个微笑,道,“这字刻在左手,若是我亲手所刻,只能是用右手刻的,右手刻字是顺手而为,不会如此粗糙。且这字从我自己的方向看是反着的,既然是我自己所刻,定然不会故意反着写。”

    “你是为了方面我看。”

    秋小风挣扎。

    “若非要有人刻字,除了我自己,有这个想法的定然只有这名字的主人。除非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才会胡乱刻上别人的名字。但你之前已经说过,原因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刻上这字的人定然是你。”

    “你故意将字刻得歪歪扭扭,是为了让我受到折磨多疼上一阵。”

    “如此一说,真实的情况,应当是你抓了我,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在我手上刻上了你的名字。”

    秋小风见他不信,又连忙将自己的裤腿给卷上来,道,“这是你给我刻的。”秋小风又气鼓鼓的将袖子挽起来,“这里也有。”然后又三两下扯开衣襟,“这也是你刻的。”秋小风很不高兴,又说,“你闲着没事儿就往我身上刻,我就只给你刻了一个,你就那么生气!”

    那小腿上的伤疤最明显,上面清晰地刻着“桓离”二字。

    只是被抓花了一笔。

    东篱弯唇笑了笑,也不说话了,眉眼温柔似水地望着他,又道,“看来竟是我错怪你了。只是……”

    秋小风问,“只是什么?”

    东篱说,“我们之间竟然有这种癖好,也是变态。”

    秋小风点头。

    第125章 乱绪

    东篱的身子逐渐恢复过来,便想出去走走,只奈何秋小风一直用铐链将他的手给锁起来,秋小风说,“我把钥匙丢了。”

    “若是丢了,你安能如此气定神闲。”

    “我就喜欢和你绑在一起。”

    秋小风厚颜无耻,非常人所能及,只是忽有一日秋小风利索的打开了锁,告诉东篱他要出门一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东篱揉了揉手腕子,重又换上了衣裳,那衣裳全都是白的,没有其他颜色。东篱重新将银针收入袖中,在一堆杂物之中找到了一条白练也一同收入了袖中。

    只是他找白练时出了岔子,被进屋送药的丫头给瞧见。那丫头可急坏了,想要将那白练给夺过来,一边又急道,“公子,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他什么时候想不开了。

    东篱旁若无人地将白练收进了袖子里。

    ###

    秋小风匆匆离去,自然是因为收到了皇城中的传令。传令有变,说皇帝仿佛知道有人设计陷害他,没有去壮思围场,虽说这个围场已经四周戒备森严如皇帝亲临,但皇帝根本不在其中。

    后有接到查探,说皇帝微服私访到了图侠城长生客栈之中。秋小风便同好不容易重伤初愈的宋雨仙商量起对策来。

    “司凌偕要我们明晚子时动手。”宋雨仙道。

    “看来司凌偕只是要皇帝死,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早日了结此事。”

    只是了结此事哪有这么容易,皇帝阴险狡诈,连壮思围场那样的皇宫侍卫严密把手的地方也不去,偏偏去了图侠城的客栈里,若非不是有什么不得已以身犯险的理由,一定是有诈,故意引人上钩。

    “只怕是皇帝的圈套。”宋雨仙拦住他。

    “只是那司凌偕铁了心要在此刺杀皇帝,我们若不依从,不知会生多少事端。”司凌偕位高权重,纵横官场沙场多年,虽的确老奸巨猾、才思敏捷,但他也早已经习惯了给人下达指令,容不得别人违逆。

    “只能叫城主先传信回去,拖住一时是一时。我们另想法子。”

    两个人商定好,便决定取消刺杀,先让人去图侠城城主府上试探一番。皇帝虽说是微服出巡,不应惊动城主官差,但也许能探听到别的什么线索。

    宋雨仙同秋小风当日晚上连夜摸进了图侠城城主府,两个人扒在房梁上往下头观望,之发觉这位图侠城的城主果真富有,珍珠玉器、翡翠珊瑚、古董字画那是应有尽有,难道皇帝来此是为了敲打敲打他,好没收了他的金库占为己有。

    烛光摇曳,两个人一个探东边,一个探西边,很快就将这院子迅速掠过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若是皇帝过来,这城主定当将这些古董花瓶藏起来,做出清官节俭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城主卧房的灯亮了起来,亮了没一会儿又熄灭了。只见那城主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中,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似乎是有些烦心,睡不着了。秋小风只听说这位城主好色,府上住着二十三房小妾,有些是青楼名怜,有些是互通往来的商人塞给他的。

    食色性也,这城主还有什么不满意。

    秋小风招呼了宋雨仙便又从城主府出去,只是半道上似乎被人跟踪,只要有绕了几个弯子,甩掉了尾巴。

    秋小风又说,“城主府果然有猫腻。”

    如今越瓷尚且不知所踪,又多出了许多岔子。

    “我还有一招。”宋雨仙说。

    宋雨仙沉着冷静,已然与从前大不相同,仿佛随便就能相处点招来。

    秋小风洗耳恭听。

    “明日,我让人冒充钦差去那府上试一试。”

    “冒充钦差可是死罪,若是被人逮住顺藤摸瓜,我们得不偿失。”

    今日那府上都能跟出来尾巴,若是等到明日,那城主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出兵擒拿,又以假冒朝廷命官知名论处,岂不是满盘皆输。

    “我舅以往当过钦差,皇帝不下胜旨,只下达钦差令,上面镌刻出钦差职责和名字。伪造虽难,但是一旦伪造出来,就没人看得出真假。而朝廷传令通常使传令使者快马加鞭,一个城一个城的通报,因而会有几分延迟空隙。”

    ###

    次日,秋小风连同宋雨仙派人进驻在图侠城城主府附近,只袁尽仁一人前往。袁尽仁虽说在江湖上算不得太声名在外,只是此人自打十三岁起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早已经将世道摸顺。让他去比谁都好。

    此人装模作样起来,倒是很有几分钦差的架子。

    袁尽仁重义气,自然愿意帮这个忙,因而自发去扣了图侠城城主府的大门。

    “大人请进。”

    袁尽仁踏入了院落中,心说这原来不是每个城主都像宋雨仙他亲戚一样勤俭节约,这城主大人看上去发福得很,手指上带着几个玉扳指,全是镶金的,这院落布置得虽故作清幽,却掩不住其中贵气逼人。

    袁尽仁被请进了客堂里,上了好茶好水,是上等的货色。

    “不知钦差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袁尽仁便按照当初宋雨仙交代的说,面上却撑得很有大臣的威严,道,“最近流寇匪类横行,扰得民不聊生,皇上派本官督促彻查此事,早日还我苍生安宁。”

    最近是有几个匪类流窜,烧杀抢掠,他不上奏皇帝也不会知道。难道皇帝对他起了嫌隙,要对他监管彻查。

    “那就有劳钦差大人了,若有什么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他说得那叫一个低眉顺眼,袁尽仁便起了心思要让他割肉一回,将这狗官得来的不义之财也从他嘴里敲打出一些。

    袁尽仁装模作样,又叹气,手指敲击在桌面上,道,“都是为皇上效劳,申大人不必太过见外,只是本官身负皇命,需尽快将这流寇缉拿归案,方能不负皇上所托。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申大人海涵。”

    申穠品见他打着幌子,是想捞些银子。

    他最怕两种人,一种是为官清廉之人,这种人不要命,若是盯准了自己,便会毫不留情的咬一口肉。

    一种是特奸特污之人,为财不惜一切代价,永远不会餍足。

    眼前这位,应当两种都不是。

    “怎会得罪?钦差大人若有什么需要之处,尽管开口。”

    两人寒暄一阵,也不敢讲明了说,过了一会儿又有小厮伏在申穠品耳边说了什么,申穠品又笑道,“寒舍中非得有些杂事需要处理,下官失陪。”

    又过了莫约一刻钟的功夫,申穠品又回来了,袁尽仁见他换了一身衣裳。

    “不瞒大人说,下官上月底得了一个翡翠观音像,不知大人可否陪同一关?”

    “也好。”

    袁尽仁看出此人诡异,方才什么也不说,换了身衣裳回来竟然就捅破了窗户纸。

    申穠品起身,袁尽仁也跟着他一路行走,只是到了院落里,他忽然就不走。

    袁尽仁说,“本官猛然想起来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大人为何说走就走?”

    袁尽仁打量了他一样,这申穠品从方才起就不断地擦汗,这天虽已经入夏,但流汗到需要换衣裳的地步却是不太可能。

    “方才接到了线人回报,说已经发现了流寇踪迹,让本官过去看看。”

    袁尽仁抬脚就要走。

    却听见那狗官喊道,“你假冒钦差!该当何罪!”

    袁尽仁知道事情败露,立即往那狗官身上扔出一个霹雳弹,自己纵起轻功跳上了房顶。只是刚跳上房顶,却见漫天箭雨袭来。

    袁尽仁应接不暇,肩膀中了一箭,又立即被猿啼东的人手给接应住,隐匿下踪迹,逃出生天。

    总算回到了白首门中,也算安全了。秋小风连忙叫上大夫给袁尽仁包扎了伤口,袁尽仁便将在其中看见的事情说了一遍,有分析道,“那狗官起初对我深信不疑,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竟然就认出了我是假冒的钦差。”

    袁尽仁越想越不对。

    那汗流浃背的模样倒像是见了鬼。

    宋雨仙道,“难不成他见到了皇上?”

    他堂堂一个城主,若非不是见到了皇上本尊,那就是见到鬼了。

    否则谁能把他给吓成这样。

    那皇帝果真将人埋伏起来,好将几个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一网打尽方能安心。

    此事还需仔细斟酌。

    几人谈论着,却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可不就是阮熙和。阮熙和被留在皇城之中好调查处当年贤妃真正死因,却不知又为何找了回来。

    阮熙和回来,只有一件事情,查到了当年的太医署令身上,这太医署令已死,却查不到任何有关生平记载,那备录上记载的,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生平来历,这皇宫所有事都是严密审查,生怕出了一点差错,危及皇帝皇子的性命。太医署令这样的官职,怎会用身份虚假的人来担当。

    能在这皇宫之中抹去身份的人,除了朝堂上极为位高权重的,就只剩下江湖里的魔教了。

    “秋小风,我听说你抓了魔教教主?”

    阮熙和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顺口就说了出来。袁尽仁一口茶水喷出来,溅到了桌子上,问,“你说什么?”

    秋小风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事,为何被阮熙和知道了。

    难道是他哥说出去的?

    “你找他干什么?”秋小风闷声道,一副你找我老婆干什么的脸色。

    “问问他们魔教当年派了多少人潜入皇宫。”

    阮熙和一点也不遮掩,说道。

    这样隐秘的事情,魔教又怎么会透露,阮熙和就跟问人家伙食好不好一般稀松平常。

    “他失忆了,问不出了所以然。”

    “失忆?”阮熙和沉吟,“带我去看他。”

    秋小风也拗不过他,因而只能将他往自己那院子里带。

    阮熙和环视四周,跟着秋小风进了屋子里。

    那魔头穿着一身白衣,一手执笔书写着什么词。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阮熙和跟着就念了出来。

    秋小风一看到人就忍不住蹭上来,阮熙和虽说早知道他俩腻得很,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依旧腻着。

    他都没眼看了。

    “秋小风,你出去。”阮熙和道。

    “我不。”

    却听见魔头说,“秋盟主,他是谁?”

    秋小风又乱七八糟的解释了一遍,阮熙和脾气一上来,最听不得别人叨叨,因而将他给推出了门去,“哐当”一声又给锁上。

    秋小风只得站在门外,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若是我将你不曾失忆的事情说出去,你猜秋小风会怎样?”

    阮熙和一点也打算同鱼桓离绕弯子。

    魔教教主鱼桓离失忆?最多骗骗秋小风那笨蛋。

    “你又是如何看出我是假装的?”

    “你我曾经见过面,若是陌生人见面,眼神就会多停留一阵,以确定对方是否对自己有害,若是熟人,虽然也会看,但停留时间并不会太久。”

    “你单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没有失忆?”

    “你若是失忆,笔锋为何如此凌厉尖锐,若锋刃在手?”

    既然已经说破,他也不打算在做什么解释,将笔随意放置起来,又说,“你来此有什么目的?”

    “我只想问,当年的太医署令可是你魔教的人?”

    太医署令?

    “她是我魔教室宿星主,只是后来她私自行动,违反了教中规定,被我师父鱼玄季撤去星主之位。我亲自去逮的她,只是她当时已经身受重伤,所受掌法,应当是瑜阳王的莲渡生。”

    “那之后又如何?”

    “跺去右手,割去舌头,赶入市井。”

    魔教果真残忍不堪,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女子。

    阮熙和问完了话,自说要替他保守失忆的秘密。东篱一点却也不在意,就算秋小风不在,他的那些属下也无时无刻的将他给盯住,摸不准谁又会看出点什么,偷偷通告给秋小风。

    眼见阮熙和出来,秋小风不乐意,“你怎么问了这么久?”

    阮熙和瞥了他一眼,道,“他失忆,我想让他想起点什么,自然问得久了。”

    秋小风也不管他,连忙就拉开房门冲进了屋子里去。

    第126章 行刺

    原来当时瑜阳王的失踪和五皇子有关,其中又牵连上了魔教。贤妃被削去妃位是因为皇帝抓到了她同皇宫侍卫私通,去报信的就是皇后,皇后又是苏相的亲姐姐,苏相莫非也牵连其中?

    太子之死是因为司天台说他有心篡位,不甘于等待皇帝老死,司天台又是祈家的人在掌控。而祈家又是扫业山庄私下底联系的,扫业山庄又是苏相的人。这样绕来绕去,疑点都落在了苏相一个人身上。

    阮熙和乱七八糟地想着,当年他只猜到同魔教有关联,却没有猜到当年执掌太医院的女官太医署令就是魔教室宿星主,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何当年司凌偕派去暗中保护贤妃的人都被杀害。

    当年之事愈发清晰,阮熙和反倒有些茫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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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日,东篱在院子中呆得有些乏味,因而想出去走走,却被人给拦住,说秋盟主有令,不得出去。东篱便也作罢,又在这院子里转了转,忽而一枚银镖从背后击来。东篱侧身避过,就见着远处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魔头,你罪大恶极!理应被万箭穿心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这人也太不是抬举,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他竟以为他能打赢魔教教主了。东篱便猫玩耗子似的又往前走一步,笑道,“这位兄台好眼生,不知与我有什么仇怨?”

    那人直接抽出绑在腰上的柴刀,向着东篱挥过来,这人出招凌厉,武功却是平平。东篱好不容易记起了他的样貌,且原来此人便是当初曲水山庄的那个少爷,他早就派人去追杀过他,怎么竟然能活到现在。

    这处在院子里不算僻静,过往也有几个小厮丫头,一个个竟然被吓傻了。东篱一枚银针屈指击出,复白绫脱手而出缠绕上他的脖子,将他拉过来,顿时那人的脸上已经通红了一片,东篱又道,“也不知你为何竟然能屡次三番逃脱,不过,今日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

    那人几次挣扎,又声嘶力竭的笑出声,声音干哑至极,道,“武林盟主秋小风,竟然同魔教教主同流合污!这、这就是所谓正道……道……”

    东篱将他扔在了地上,白绫如蛇一般灵活的收入袖中,眸中冷若冰霜,唇角却是含着笑意的。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丫鬟小厮一个个躲在远处,呆愣愣地望着。

    稍微几个有眼力劲儿的守卫终于认出来,原来他们秋盟主金屋藏娇地竟然是这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魔教教主鱼桓离。

    怪不得、怪不得秋盟主生怕他给跑了。

    怪不得、怪不得要他们每日严加看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

    翠柳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如此温文尔雅如文人墨客的人怎么一瞬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

    如今武功已经恢复,东篱自然不用担心这几个侍卫能困住他,正好试试武功罢了。

    眼见这几人怔愣,又多说了几句话,道,“把尸体拖出去。”

    他说完又拂袖回屋去了。

    直到他走进了屋子,再也看不见他的人,众人才开始小声说起话来。

    这果真就是那武林大会上的那个魔头。

    当日他乘风而去,便有人说他是神仙下凡。

    如今谁能知道,这充满悬疑与流言的人,竟然就在这一方院落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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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小风接到线报,说皇帝次日就要回城,若是再不刺杀,让皇帝回到了皇城之中,日后再想要刺杀是不可能的。司凌偕要几人立即动身实施刺杀,秋小风等人只能照办。

    皇帝回宫定然有官兵皇家亲卫进行护送,夜晚会在图侠城郊外扎营。若是派人直接硬冲肯定不行,皇帝周围的几个侍卫在江湖上都算是顶尖高手,只能易容混入。秋小风身边只有宋雨仙会点马马虎虎的易容术,秋小风完全不知道他是怎样从涂腮红开始学会易容术的。

    但易装又和易容不同,只要穿上官兵的衣裳,皇帝不会察觉出来。

    秋小风派人拿到了皇帝周围几个亲信的所属编制以及性格喜好的消息,到时候让人先打晕几个巡查的小兵,然后便可顺利摸进营帐之中,找到厨房。

    给皇帝的膳食应当都会有专人试毒,因而不可能直接毒死皇帝。只能引起皇帝的戒心。皇帝就会选择直接处死掌勺的御厨或者是带人到跟前来审查。到时候只管刺杀皇帝,若不成功,便让等候在外的猿啼东、替天兴的人马混淆视听扰乱军队。

    最终目的只是杀了皇帝。

    白首门中,只有蘑菇同秋小风的关系最好,武功轻功都不错,关键是他也会些易容术,原先是个小门派的弟子,后来门派落寞不得不辗转各处,最后阴差阳错的入了白首门。

    蘑菇虽说机灵,但是胆子小,但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演起来更加逼真。

    当晚蘑菇便遵从门主的指示到了皇帝扎营的地方,将掉单的士兵给杀了藏在了草堆里。自己换上了衣裳摸进了营帐之中,是夜月明星稀,冷风阵阵,实在不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蘑菇谎称是要肚子饿了要厨房的给拿两个馒头出来,厨房从来对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一个打下手的厨子便一个人拿着馒头走了出来,塞进了蘑菇的手中。蘑菇趁着他转头的空挡,便将他一掌击晕藏了起来。

    自己混入了厨房。

    厨房人多手杂,几个大厨都互相有几个帮手,还有些切菜择菜地多不胜数,因而也没有注意这里多了个生人。蘑菇一边装模作样的切菜,一边仔细盯着周围的人的行动,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公公过来,说,“这菜你可得仔细了,出不得差错。”

    第4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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