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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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将军克妻 作者:小兔仙
第25节
方肃猛地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
“楚，将军呢。”
“大人……”那小兵有些迟疑地顿了顿。
方肃转过头盯着那小兵，又问了一句“楚云天呢。”
“启禀大人，将军他……”
“不见了。”
☆、86第 86 章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方肃眼神有些疑惑。
那小兵抬头看了一眼方肃，接着说道“昨日鞑子深夜突袭，将军带人出城应敌，至今未归……”
方肃身形一晃，他有些慌张的问道“没派人去寻么。”
小兵摇了摇头说道“找了，但是……并没有发现将军的踪迹。”
“我要出城。”方肃语气没有起伏的开口说道。
“什么？”那小兵一时没有听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开口拒绝，“不行，大人，将军说了，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
方肃抬头轻轻想着柳州城城门处看了一眼，距离很远，他看不分明那边的情况，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城门处到底被战火洗礼成了什么样子。
“你可以选择让开，或者把我继续打晕捆起来。”
那小兵见方肃这样子，一时有些无措。
方肃伸手将他推到一边，然后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柳州城的街道上此时十分冷清，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屋门，方肃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时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要去找他。”方肃对自己说道。
等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方肃才发现，出城是一件都不容易的事情。
“方大人。”一直跟在楚云天身边的副将此时眼色通红，他一天一夜都未曾合眼，此时正指挥着士兵们修补城墙。
见方肃呆愣着往这边而来，他连忙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将神情恍惚的方肃给拦了下来。
“方大人这是要到哪里去，城门还在修建，方大人还是先回军营去吧。”
方肃看了一眼来人，摇了摇头，对眼前的副将说道“开门，我要出城。”
“什么？”那副将大惊道“万万不可方大人，虽说鞑子已经被击退，但是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埋伏，此时若是贸然出城，定是十分危险。”
他语气急速，但是方肃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重复一遍说道“我要出城。”
那副将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哀伤地说道“我知道，您是想去寻找将军是吗，我已经派了好几波人出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外面实在危险，还望方大人能够待在营帐中等楚将军归来。”
“够了！”方肃突然提高了声调，他冲着那副将大声说道“派人寻找，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没有消息，每个人都让我好好待在屋里不要出来，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屋子里！既然你们找不到，那我就自己去找！”
说完他将那副将用力一推，那副将准备伸手去抓方肃，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丁，丁晟。”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听到那副将喊出丁晟二字，方肃也顿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丁晟的声音有些嘶哑。
方肃看了他半天，然后点了点头，那副将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将城门打开了。
“不要离开太远。”副将叮嘱道，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对于他们两人而言，这样的叮嘱没有任何作用。
丁晟点了点头，然后与方肃二人驾着马冲出了城门。
一出城后，周围便变得鸦雀无声，到处都是未干的血迹，昭示着此处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一场恶战。
“我们分头去找。”方肃拎着马绳冲丁晟提议。
可是丁晟却摇了摇头，“一起。”
两人顺着那血迹一直向着离城门越来越远的地方而去。
此时的楚云天正浑身是血地躺在一处岩石缝中，昏迷不醒。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方肃终于忍不住了，他扬声喊了一句“楚云天！”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丁晟将方肃的马绳扯到自己身边，说道“方公子，大喊会引来鞑子。”
方肃双眼紧闭，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丁晟，你说，他会不会被抓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只有方肃心里清楚，丁晟，副将以及柳州城的那些将士们大多数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没有人会说出来，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将军成了敌军的俘虏。
丁晟双眉微皱，他抬起头，沉着的说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首先若是将军被俘，那敌军肯定早就派人在城前大喊了，要么是将将军的人头挂在城前示威以击溃我们的军心，要么是用来要挟城中的副将，可是目前过去了这么久，鞑子都没有动静，将军此时应该是受伤不能动弹或者昏迷在某一处，情况再恶劣点的话，就是将军此时已经……”
丁晟没说出口的话方肃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最坏的情况就是楚云天已经死了。
“可是我觉得将军战死的情况也不太可能。”丁晟又接着说道“将军若是战死，我们派出去的人肯定早就将他找到带回了，我觉得将军定会受伤，现在就在某一处。”
这话给了方肃很大的动力，他觉得丁晟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好像已经看到了楚云天此时正受伤的躲在某一处等着自己去救他。
“那我们……”方肃话还未说完，丁晟突然翻身下马，将方肃也拉了下来。
“嘘，有人来了。”他拉着方肃躲进了一旁的石头后面。
两匹马孤零零地站在路上。
没过一会，真的有三四个鞑子说着一口方肃他们听不懂的话从远方走了过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路边的那两匹马。
方肃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此时丁晟正压在自己身后，他呼吸平稳感觉不到一丝慌乱。
外面那些鞑子在叽叽咕咕地说着方肃听不懂的话，丁晟按了按方肃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些鞑子发现了异常，等会我出去缠住他们，你找机会往回跑吧。”
“什——！”方肃正准备张口，却被丁晟一把捂住了口鼻。
“他们人多，我不一定能够对付的过来，但是缠住他们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你找到机会就顺着原路往回跑，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将军带回去的。”
方肃被捂着口鼻不能发出声音，但是他知道，丁晟一定是在骗他的，他拖住这些鞑子的结果就是被杀，而自己跑回城中之后，想必是再也没有机会出城了。
丁晟说完这些，从腰间拿下一把匕首放到方肃手中，然后猫着腰从石头的另一边现出了声。
他出其不意地提刀砍向离自己最近得一个鞑子，一刀毙命。
站在丁晟对面的那些鞑子连忙转过身来，惊呼一声，然后纷纷拿出武器向着丁晟砍了过去。
敌人全部被丁晟给引走了，方肃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要跑吗？”他在心里问自己，可是如不是自己非要出城，想必丁晟也不会遇到危险，若是自己就这样抛弃他跑了，方肃觉得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很怕死。”他在心里说道“似乎大家也都很怕我死了，可是若是做一个懦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像是打定了主意，他猛的从石头后面站了出来，提着手中的匕首狠狠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鞑子刺了过去。
温热的血溅了方肃一脸，他顾不上去擦，手中的匕首深深的扎进那鞑子的胸口，他不敢往外拔，死死的握着那把匕首。
被方肃扎中的那个鞑子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他嘴里说了一句话，可是方肃听不懂，他也不想知道那个鞑子说了什么。
只是用力一推，那个鞑子便被方肃推倒在地，他跨坐在那鞑子腰上，向着他的胸口狠狠刺了进去。
“噗呲”一声响，那鞑子瞪着眼睛将头歪向了一边。
这是方肃第一次杀人。
☆、87第 87 章
方肃握着匕首的手甚至没有一丝颤抖，他冷眼看着冲过来的两个鞑子，紧握手中那唯一一把利器。
丁晟望着方肃被血溅红的半张脸，眼神微微一怔，在看到那两个鞑子地动作之后，连忙也跟着冲上前去想要保护方肃。
可是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两个鞑子，毕竟他们离方肃的距离更近。
方肃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那两个鞑子，他握紧手中的匕首狠狠向前一挥，那两个鞑子倒是被他那凶狠的眼神给震慑了，微微顿了顿，丁晟刚好赶了上来。
他伸手拎住那两个鞑子的衣领，将他们两个人给扔了出去，然后转身挥刀一砍……
地上躺着四具尸体，方肃这才觉得脸上有些黏腻，他伸手一抹沾了一手的血迹。
胃里突然一阵翻滚。
“你没事吧。”丁晟见他脸色有些发白，连忙问道。
方肃此时不想开口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丁晟也不好再开口询问，将两匹马重新签了过来。
缓和了一会之后，方肃才开口问道“地上的尸体，就这样放着么。”
“恩。”丁晟点了点头，然后将马绳交到他手中，“还能骑马么？”
方肃接过他手中马绳，翻身上马，两人继续前行。
而此时昏迷中的楚云天终于醒了过来。
方肃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丁晟心中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恩，”方肃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还好。”
就在丁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方肃又继续说道“我刚刚，杀人了。”
“恩。”丁晟轻声应道。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方肃继续说道“可是感觉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
也许是打开了想要倾诉的欲/望，“直到刚刚我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挺任性的，要不是你，也许我早就死在了那里。”
“我一直以为自己应该跟个爷们一样可以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可是直到刚刚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脆弱。”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虽然被温少瑾威胁，被绑架，可是心想却从来没有害怕的感觉，大概是认为自己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可是刚刚我却真的有一种如果不反抗的话就会被杀掉的感觉……”
原本一直安静着的丁晟突然开口说道“是因为将军吗？”
“什么？”方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你遇到危险却没有命悬一线的危机感，是因为你知道将军会来救你是吗。”
方肃没料到丁晟会突然这样问，他思索了一会开口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是吧，只是以前的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跟死亡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也许是觉得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我却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谢谢你丁晟。”方肃突然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今天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我估计早就死在那几个鞑子手下了。”
丁晟盯着方肃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低沉着嗓子说道“没什么，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方肃微微笑了笑，丁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前方问道“等找到将军，柳州城稳定之后，我再陪你去禹州一趟吧。”
“好啊。”方肃声音轻快了不少，他扬起马鞭，冲着丁晟说道“那我们可要快点找到楚云天啊。”
也许是他们二人运气好，接下来的一段路居然都没有发现鞑子的踪迹。
天色渐晚，周围越来越黑，两人也从马上下了，开始步行。
“找个地方休息片刻。”丁晟说道。
方肃倒是没有反对，两人找了一块很大的岩石，背靠着那块石头，只是此处出了□□的岩石就是黄沙，连个枯枝残叶都看不见，更别说生活取暖了。
丁晟从腰间的布袋掏出一块干巴巴的烙饼递给了方肃。
“天色越来越黑，夜路难寻，要继续找么。”
方肃接过他递过来的烙饼，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你觉得呢？”他反问一声。
丁晟侧身挡住了一丝夜晚的凉风，他想了一会开口说道“其实，我希望方公子能够回城，由我一个人去寻找将军。”
方肃拿着烙饼的手顿了顿。
“想必您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丁晟微微叹了口气。
方肃低着头，有些丧气地说道“丁晟，是不是我太任性了。”
“是的。”丁晟语气没有波澜，方肃没料到这人居然就这样承认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但是情有可原，”丁晟咬了一口手中坚硬的烙饼，继续开口说道“您与将军一直感情深厚，只是将军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
“我又何尝不是。”方肃望着天上的点点星光，呢喃着说道。
丁晟望着他的侧脸，脸上有一丝落寞之色，但是很快又掩饰过去。
“将军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恩。”
等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两人醒来之后，又继续向前寻找。
“再往前就要进入鞑子的营地了。”此时他们已经弃了马，徒步而行。
方肃没有说话，他将手搭在眉梢向前看了看。
“前面就是鞑子的营地吗？”
丁晟点了点头。
“我们一路寻找都未曾发现楚云天的下落，现在只有那里没有找了，你说他会在那里吗？”
丁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处，“也许在，也许不在。”他耿直的说道。
“如果带上我，是不是个拖累。”
丁晟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这种行为基本上就是默认了。
“但是，就算是拖累，我还是想去那里寻找楚云天。”方肃将头转向丁晟，语气有些拘谨。
“我知道了，”丁晟望着他的眼睛，“走吧。”
两人向着鞑子的营地而去。
楚云天此时正在鞑子营地之中。
鞑子所在的营地并不是只有士兵，他们没有城镇，一个部落所有人都住在一个营地之中，不管是妇孺还是战士，所有人都住在一起。
男人们拿上武器就可以战斗，而营地里面的小孩子也个个凶猛的很。
这一点丁晟是十分清楚的，他曾经探入敌军营地很多次，虽然每次都很惊险，但好歹还是安全脱身了。
只是这才带着方肃，他并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也许应该让他回去的，但丁晟开不了这个口。
“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有问题。”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等发现将军的踪迹便立马撤退。”
鞑子的营地很大，只要不靠近内围，小心一点，被发现的几率不是很大。
两人顺着外围的地方开始寻找。
“等会若是被鞑子发现你就拼命的顺着原路往回跑，不要管我知道吗？”丁晟在方肃身边小声叮嘱。
方肃摸了摸腰间丁晟刚刚给自己的那把匕首，过了好一会才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知道此处不是自己能够逞强的地方，若是自己跑了，说不定丁晟还有脱身的机会，要是自己一直呆在那里不走，丁晟为了保护他两人一定会被抓住的。
☆、88第 88 章
越靠近营地，方肃心中越是紧张。
丁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劝慰他说道“这里离鞑子营地还有一点距离，不必担心，我们从旁边绕过去，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方肃握了握手中的匕首，点点头。
楚云天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左腿受伤动弹不得，当时冲出城外他以一当百杀出一条血路，最后还是被鞑子从马上击落在地，昏迷之前只记得自己被敌人用长刀插入体内拖行数十米。
昏迷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人藏在石缝之下，“是被人救了吗？”他心道。
楚云天动了动身体，扯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看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楚云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了，攻城的鞑子都被击退了吗，是谁把自己救到这里的，方肃……
想到方肃，楚云天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得回去，我必须回去，方肃还在等着我。
可是此时并不是自己想回去就能回去的，他现在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连身处何处也不知晓。
就在楚云天一筹莫展的时候，方肃与丁晟两人却慢慢的在靠近他所在的地方。
“我们已经绕过鞑子的营地，前面有一片乱石岗，如果那处也没有找到将军，我们，就先回去。”丁晟原本以为自己说这话会遭到方肃的拒绝，没想到方肃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他跟在丁晟身后，压低声音说道“虽说已经绕过了鞑子的营地，但是我们还是得小心行事。”
“这个自然。”
两人向着那乱石岗慢慢的前进。
楚云天耳力惊人，很快就发现有人在向着这边靠近，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不敢冒然呼救，只是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此时一个男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们要不要分头去找。”方肃问道。
丁晟抬头望了望这片乱石岗，周围了无人烟，想必鞑子也不会来此处。
“可是，但是方公子切记要小心。”
方肃点点头，“我们一会在此处会和。”向着丁晟相反的方向而去。
楚云天心中又惊又喜，是方肃跟丁晟，只是听他们的意思，此处貌似是鞑子的地盘。
若是带着受伤的自己，他们能够安全回到柳州吗？要是他们两人找不到自己，应该会回头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楚云天却紧紧握紧了拳头，方肃离自己不过几尺的距离，只要他开口喊一声，定然会被他们二人发现，可是楚云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丁晟跟在他身边，如果在这找不到我，应该会回头的……”似乎打定了主意，楚云天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躺在这石缝之中等他们二人离开，可是他刚刚一挪动身体，一块小石头便从身边滚动到一旁。
丁晟耳力不凡，马上就觉察到了，他轻喝一声“是谁！”
方肃还未走远，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这声惊呼，连忙转身走到丁晟身边问道“怎么了？是鞑子吗？”
丁晟摇了摇头，“不确定，声音是从那石缝中发出来的。”
“石缝……”方肃转头盯着那处，心中有些雀跃，“难道，是楚云天？”
“容我过去看看。”
楚云天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了，他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安静的等着被丁晟发现。
果不其然，丁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惊呼“将军！”
方肃听到丁晟那句将军，心中狂跳不止，他连忙跑到丁晟身旁，一低头就看到了浑身是血一身狼狈的楚云天。
“楚……”他觉得嗓子发紧，一句完整的话也喊不出来。
可是一旁的丁晟却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神志清明的楚云天，皱了皱眉头问道“将军一直在此处，想必刚刚就听见了我与方公子谈话，为何不向我们打招呼？若不是听到那点小动静，说不定我们就错过将军了。”
“怎么，你是在责怪我？”楚云天脸上没有重逢的喜悦，他淡淡地向着丁晟问道。
丁晟连忙单膝跪地，道了一句“属下不敢。”
“不敢？”楚云天冷笑一声，“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居然带着方肃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丁晟低着头没有说话，一旁的方肃连忙说道“云天，是我要他带我来找你的！”
他跳进楚云天所在的那个石头缝中，看着浑身是伤的楚将军，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听到那个小兵说你消失了一天一夜，我真的得很担心你，我不顾他们阻拦想要出城来找你，后来遇见了丁晟，要不是他，我也……”
“要不是他你早就死在柳州城外了。”楚云天冷冷的打断方肃的话，“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不成，现在正是交战时期，城外还流窜着许多鞑子，想必你们已经碰见了。”他想伸手替方肃擦一擦他脸上的血迹，可是一抬手才发现自己左手不能动弹，右手也是血迹斑斑。
“你知道危险还要出来，不怕死么！”
方肃一腔热血被楚云天这番数落给打击的无影无踪，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沮丧的说道“我，我知道很危险，我也怕死，可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是永远不见了，我一个人在柳州城怎么办，义父义母怎么办，我，我害怕……”他声音哽咽，双手紧紧抓着楚云天的衣领，低垂着头。
这样子的方肃让楚云天既心疼又生气，但最终他还是抬起那沾满血渍的手掌在方肃的头顶轻轻抚了抚，“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方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满眼都是心疼，跪在一旁的丁晟将头转到了一边。
“将军，”他轻喊一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对，我们要赶紧回去，你受伤这么重，我们……”
“你也知道我受伤很重。”楚云天将方肃从怀中推开，他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带着我你们是回不去的，我左腿受伤，行动不便，丁晟，你先带方肃回去，既然已经知道我的位置，多派人人过来便是。”
“这……”丁晟有些犹豫。
没想到方肃却突然激动的说道“我不同意！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带你回去，你现在让我们先走，那我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楚云天冷静的回答道“你们的任务是找我，先走已经找到了，情况不容乐观，我受伤很重，带着我，我们谁都回不去。”
“你也知道自己受伤很重！”方肃接着说道“你若是不走，那我也不走，丁晟你一人回去找救兵吧。”
“你……咳咳。”楚云天一动气，胸口便一阵疼痛，他放软了语调对方肃说道“你先回去，我保证自己会安全的等到你们找人来救我。”
“楚云天你别白费口舌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下，既然你说你这里很安全，那我留下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也不能说服谁，一时气氛有些僵直。
“将军。”丁晟开口打破僵局“跟我们一同走吧，鞑子这边我曾经探查过很多次，地形还算熟悉，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应该无碍的。”
楚云天抬头看着丁晟，没想到一直不敢忤逆自己的得意下属居然也站到了方肃一边。
“好吧……”他闭上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89第89章
丁晟也跳下那石缝中，与方肃一起将楚云天架出了石缝。
“我撑着他，你在前面带路。”出了那乱石岗后，方肃将楚云天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他搂着楚云天的腰冲丁晟说道。
丁晟闻言松开了楚云天，一个人默默走到了前面。
三人走的很慢，但是再慢也走到了鞑子营地周围。
“小心！”丁晟突然开口说道，然后伸手将楚云天与方肃拦在自己身后。
只见几个鞑子从前面走了过去，三个人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那鞑子倒是没有发现他们，有说有笑的从走开了。
楚云天捂着胸口，克制自己不要咳出来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等那几个鞑子消失不见了，丁晟才带着他们重新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此地危险，我们快走。”
可带着一个受伤的楚云天，动作再怎么迅速也快不起来，一行人还没走出多远，居然迎面又碰上了几个鞑子，此时已经没有地方也来不及躲起来了。
两方人对视片刻，那些鞑子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汉人，其中一人张口就准备大喊，没想到丁晟手疾眼快抽出方肃腰间的匕首向着那人射了过去。
匕首精准的扎进了那人的胸口。
那些鞑子瞬间被激怒了，向着丁晟他们就扑了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晟将身后的两人往后面推了推。
“你们快走。”他手中握着长枪背对着方肃他们说道。
方肃知道此刻情况危急，他自知此时若是耽搁下去，三个人谁都跑不掉，望着丁晟的背影，他紧了紧拳头，然后架着楚云天转身就跑。
“不要管我。”楚云天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丢下我，你自己快走。”
“怎么可能！”方肃语气有些不稳的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就别想了！”
身后传来打斗声，方肃知道丁晟在那么多鞑子那里支持不了多久，他估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自己出城的。
“是我害了他。”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楚云天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伸手握紧了方肃的手掌，“不关你的事，这是他的选择。”
“要不是我任性的想要出城……”
“你出城是为了什么？”楚云天反问一句，然后又自己回答道“是为了我，这么算来，应该是我害了他。”
“不……”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楚云天的话。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丁晟一人居然将那几个鞑子给拦了下来，可是此处是鞑子的营地，那些打斗的声音很快招来了别的鞑子。
敌人越来越多，而丁晟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就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一个鞑子拿着他们的武器从丁晟的背后刺了进去。
丁晟发出一声惊吼，但是很快又咽了回去。
几个鞑子转头看这逃跑的方肃跟楚云天，开口说了声“还有两个，别放跑了。”
丁晟是听的懂鞑子说的话的，他重新站了起来，将握在手中的长枪一横，冲那些鞑子低吼道“你们的对手是我。”
可是此时已经受伤的他并没有给那些鞑子造成多大的威胁，有几个人根本不在看他，直接追着方肃跟楚云天而去。
就在这时，丁晟突然出手将那几个人给拦了下来。
“杀了他。”有个头目一样的人说道。
丁晟已经受伤，那群鞑子们如饿狼扑食般的直直冲着他就扑了过去。
刀砍在丁晟的手臂上，大腿上，胸口上，他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紧紧咬着牙，心里却希望方肃跟将军已经跑的足够远了。
可是事实并可以那么美好，带着受伤的楚云天，丁晟拖延的时间并没有让他两逃出这个危险的地方。
“你再放开我，我们两就谁都走不了。”楚云天轻声在方肃耳边说道。
“那就一起死吧。”方肃转过头看着楚云天的眼睛，“你既然不怕死，那么我也不怕。”
楚云天轻声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鞑子们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那头目一看到楚云天，惊呼一声，然后用撇脚的汉语说道“楚将军。”
楚云天微微直起了身体，他笑着冲那马上的人喊了一声“卡尔格。”
那被唤作卡尔格的鞑子骑着马慢慢靠近楚云天，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说道“楚将军来我们营地是要做什么呢？”
“无意冒犯。”楚云天收起来笑脸，他盯着卡尔格的眼睛说道“只是有个微不足道的请求，能放了这个人吗？”他指了指身边的方肃。
没想到卡尔格却笑了，他说道“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楚云天知道这人大概是不会放过方肃，他又问道“不知道我另外一个朋友现在如何了。”
“楚将军一直担心自己这个朋友那个朋友，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他这话虽然是带着笑说的，但是却丝毫听不到里面的笑意。
楚云天将方肃护在身后，有些困难的抬起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楚某得罪了。”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暗器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抓着那把暗器狠狠的刺向了卡格尔。
“快走！”他头也没回的冲方肃喊道。
方肃被这一瞬间的突变给惊住了，呆愣了一会，发现楚云天这行为纯粹就是去找死。
身受重伤的楚云天还没靠近卡格尔就被他身边的人给打倒在地，方肃连忙扑到楚云天身边。
楚云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是让你走么。”
“你觉得我能走的了吗！”方肃满眼都是心疼，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楚云天。
就在他们二人相互搀扶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卡格尔又开口了。
“不知道两位是要我们‘请’过去呢？还是自己跟我们一起走。”
楚云天被方肃搀扶着站了起来，他重新恢复一脸冷淡的样子静静的看着卡格尔半响，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方肃的眼睛小声问道“你怕死吗？”
方肃眼里憋着泪，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楚云天扯着嘴角笑了笑。
卡格尔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有些不耐烦的用自己的语言说道“不走就将他们绑走。”
一旁围着的下属听到自己的头目这样说，便向着方肃与楚云天围了过去。
楚云天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宁可战死，不能被俘。”这是从小父亲交给他的信念，可是，他抬手摸了摸方肃的脸。
“对不起。”他小声说道。
方肃笑着摇了摇头。
那些鞑子听不懂他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抬手准备将他们两抓回去，楚云天抬起匕首将靠近的一个鞑子颈脖给割了一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我舍不得你死。”他将方肃狠狠一推，准备独自舍身就义。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将军！”有人在呐喊，跟着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一只箭，它直直射进了围在楚云天与方肃身边的那人身上。
卡格尔连忙拽着马后退了几步，身后的箭如雨点般的刺向了卡格尔他们。
“后退！后退！”他大声喊叫着。
那些鞑子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听了自己头目的话连忙向后跑去。
是副将带着一群人来了。
楚云天此时早已体力不支，他虚弱的靠在方肃身上，“丁晟。”他在方肃耳边说道。
“是末将来迟了！”那副将抱拳跪地。
方肃扶着楚云天，连忙冲那副将说道“将军，你快去看看丁晟，他……”
其实不用方肃吩咐，早已经有人将丁晟抬了过来，此时他全身上下全部被鲜血浸透了，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
方肃双手有些颤抖，他看着丁晟的脸。
“丁，丁晟。”他轻声喊道。
丁晟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见到倒在方肃肩膀上的楚云天，他张了张嘴，无声的问道“将军如何了？”
方肃似乎听见了他说的话，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没事，没事，你怎么样了。”
丁晟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我，我也没事。”他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你别说话，别说话。”方肃有些焦急的对他说道“保持清醒，我们现在就回去，回柳州去。”
丁晟有些困难的摇了摇头，他望了望楚云天又看了看方肃，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点，也有些力气开口说道“不用了，我估计，估计是不能回去了，只是……”他像是有些惋惜的说道“不能陪你去禹州了。”
方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不停的道歉着“丁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出城的，对不起。”
见到方肃这幅惭愧的样子，一直跟个木头似得丁晟居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他说道“方公子，你要出城，我很高兴，说明你心里是想着将军的，当时就算你不去寻将军，我也，一个人会出来的。”
“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丁晟估计此生再也不能想报了，还望方公子能够，好好照顾将军，跟将军一起，白头到老，丁晟此生无憾了。”
刚说完这些话，他就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脸上的生气顿时褪去，将头歪向一边，再也不能开口了。
方肃捂着嘴无声的哭着，一旁围着的将士们沉默不语。
“我们回去吧。”过了好一会，方肃才重新开口说道。
☆、90第 90 章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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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方肃猛地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
“楚，将军呢。”
“大人……”那小兵有些迟疑地顿了顿。
方肃转过头盯着那小兵，又问了一句“楚云天呢。”
“启禀大人，将军他……”
“不见了。”
☆、86第 86 章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方肃眼神有些疑惑。
那小兵抬头看了一眼方肃，接着说道“昨日鞑子深夜突袭，将军带人出城应敌，至今未归……”
方肃身形一晃，他有些慌张的问道“没派人去寻么。”
小兵摇了摇头说道“找了，但是……并没有发现将军的踪迹。”
“我要出城。”方肃语气没有起伏的开口说道。
“什么？”那小兵一时没有听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开口拒绝，“不行，大人，将军说了，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
方肃抬头轻轻想着柳州城城门处看了一眼，距离很远，他看不分明那边的情况，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城门处到底被战火洗礼成了什么样子。
“你可以选择让开，或者把我继续打晕捆起来。”
那小兵见方肃这样子，一时有些无措。
方肃伸手将他推到一边，然后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柳州城的街道上此时十分冷清，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屋门，方肃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时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我要去找他。”方肃对自己说道。
等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方肃才发现，出城是一件都不容易的事情。
“方大人。”一直跟在楚云天身边的副将此时眼色通红，他一天一夜都未曾合眼，此时正指挥着士兵们修补城墙。
见方肃呆愣着往这边而来，他连忙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将神情恍惚的方肃给拦了下来。
“方大人这是要到哪里去，城门还在修建，方大人还是先回军营去吧。”
方肃看了一眼来人，摇了摇头，对眼前的副将说道“开门，我要出城。”
“什么？”那副将大惊道“万万不可方大人，虽说鞑子已经被击退，但是不能保证他们没有埋伏，此时若是贸然出城，定是十分危险。”
他语气急速，但是方肃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重复一遍说道“我要出城。”
那副将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哀伤地说道“我知道，您是想去寻找将军是吗，我已经派了好几波人出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外面实在危险，还望方大人能够待在营帐中等楚将军归来。”
“够了！”方肃突然提高了声调，他冲着那副将大声说道“派人寻找，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没有消息，每个人都让我好好待在屋里不要出来，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屋子里！既然你们找不到，那我就自己去找！”
说完他将那副将用力一推，那副将准备伸手去抓方肃，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丁，丁晟。”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听到那副将喊出丁晟二字，方肃也顿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丁晟的声音有些嘶哑。
方肃看了他半天，然后点了点头，那副将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将城门打开了。
“不要离开太远。”副将叮嘱道，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对于他们两人而言，这样的叮嘱没有任何作用。
丁晟点了点头，然后与方肃二人驾着马冲出了城门。
一出城后，周围便变得鸦雀无声，到处都是未干的血迹，昭示着此处曾经发生过怎样的一场恶战。
“我们分头去找。”方肃拎着马绳冲丁晟提议。
可是丁晟却摇了摇头，“一起。”
两人顺着那血迹一直向着离城门越来越远的地方而去。
此时的楚云天正浑身是血地躺在一处岩石缝中，昏迷不醒。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方肃终于忍不住了，他扬声喊了一句“楚云天！”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丁晟将方肃的马绳扯到自己身边，说道“方公子，大喊会引来鞑子。”
方肃双眼紧闭，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丁晟，你说，他会不会被抓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只有方肃心里清楚，丁晟，副将以及柳州城的那些将士们大多数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没有人会说出来，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将军成了敌军的俘虏。
丁晟双眉微皱，他抬起头，沉着的说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首先若是将军被俘，那敌军肯定早就派人在城前大喊了，要么是将将军的人头挂在城前示威以击溃我们的军心，要么是用来要挟城中的副将，可是目前过去了这么久，鞑子都没有动静，将军此时应该是受伤不能动弹或者昏迷在某一处，情况再恶劣点的话，就是将军此时已经……”
丁晟没说出口的话方肃心里自然是明白的，最坏的情况就是楚云天已经死了。
“可是我觉得将军战死的情况也不太可能。”丁晟又接着说道“将军若是战死，我们派出去的人肯定早就将他找到带回了，我觉得将军定会受伤，现在就在某一处。”
这话给了方肃很大的动力，他觉得丁晟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好像已经看到了楚云天此时正受伤的躲在某一处等着自己去救他。
“那我们……”方肃话还未说完，丁晟突然翻身下马，将方肃也拉了下来。
“嘘，有人来了。”他拉着方肃躲进了一旁的石头后面。
两匹马孤零零地站在路上。
没过一会，真的有三四个鞑子说着一口方肃他们听不懂的话从远方走了过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路边的那两匹马。
方肃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此时丁晟正压在自己身后，他呼吸平稳感觉不到一丝慌乱。
外面那些鞑子在叽叽咕咕地说着方肃听不懂的话，丁晟按了按方肃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些鞑子发现了异常，等会我出去缠住他们，你找机会往回跑吧。”
“什——！”方肃正准备张口，却被丁晟一把捂住了口鼻。
“他们人多，我不一定能够对付的过来，但是缠住他们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你找到机会就顺着原路往回跑，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将军带回去的。”
方肃被捂着口鼻不能发出声音，但是他知道，丁晟一定是在骗他的，他拖住这些鞑子的结果就是被杀，而自己跑回城中之后，想必是再也没有机会出城了。
丁晟说完这些，从腰间拿下一把匕首放到方肃手中，然后猫着腰从石头的另一边现出了声。
他出其不意地提刀砍向离自己最近得一个鞑子，一刀毙命。
站在丁晟对面的那些鞑子连忙转过身来，惊呼一声，然后纷纷拿出武器向着丁晟砍了过去。
敌人全部被丁晟给引走了，方肃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要跑吗？”他在心里问自己，可是如不是自己非要出城，想必丁晟也不会遇到危险，若是自己就这样抛弃他跑了，方肃觉得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很怕死。”他在心里说道“似乎大家也都很怕我死了，可是若是做一个懦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像是打定了主意，他猛的从石头后面站了出来，提着手中的匕首狠狠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鞑子刺了过去。
温热的血溅了方肃一脸，他顾不上去擦，手中的匕首深深的扎进那鞑子的胸口，他不敢往外拔，死死的握着那把匕首。
被方肃扎中的那个鞑子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他嘴里说了一句话，可是方肃听不懂，他也不想知道那个鞑子说了什么。
只是用力一推，那个鞑子便被方肃推倒在地，他跨坐在那鞑子腰上，向着他的胸口狠狠刺了进去。
“噗呲”一声响，那鞑子瞪着眼睛将头歪向了一边。
这是方肃第一次杀人。
☆、87第 87 章
方肃握着匕首的手甚至没有一丝颤抖，他冷眼看着冲过来的两个鞑子，紧握手中那唯一一把利器。
丁晟望着方肃被血溅红的半张脸，眼神微微一怔，在看到那两个鞑子地动作之后，连忙也跟着冲上前去想要保护方肃。
可是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那两个鞑子，毕竟他们离方肃的距离更近。
方肃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那两个鞑子，他握紧手中的匕首狠狠向前一挥，那两个鞑子倒是被他那凶狠的眼神给震慑了，微微顿了顿，丁晟刚好赶了上来。
他伸手拎住那两个鞑子的衣领，将他们两个人给扔了出去，然后转身挥刀一砍……
地上躺着四具尸体，方肃这才觉得脸上有些黏腻，他伸手一抹沾了一手的血迹。
胃里突然一阵翻滚。
“你没事吧。”丁晟见他脸色有些发白，连忙问道。
方肃此时不想开口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丁晟也不好再开口询问，将两匹马重新签了过来。
缓和了一会之后，方肃才开口问道“地上的尸体，就这样放着么。”
“恩。”丁晟点了点头，然后将马绳交到他手中，“还能骑马么？”
方肃接过他手中马绳，翻身上马，两人继续前行。
而此时昏迷中的楚云天终于醒了过来。
方肃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丁晟心中有些担心，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恩，”方肃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还好。”
就在丁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方肃又继续说道“我刚刚，杀人了。”
“恩。”丁晟轻声应道。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方肃继续说道“可是感觉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
也许是打开了想要倾诉的欲/望，“直到刚刚我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挺任性的，要不是你，也许我早就死在了那里。”
“我一直以为自己应该跟个爷们一样可以好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可是直到刚刚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有多么脆弱。”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虽然被温少瑾威胁，被绑架，可是心想却从来没有害怕的感觉，大概是认为自己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可是刚刚我却真的有一种如果不反抗的话就会被杀掉的感觉……”
原本一直安静着的丁晟突然开口说道“是因为将军吗？”
“什么？”方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你遇到危险却没有命悬一线的危机感，是因为你知道将军会来救你是吗。”
方肃没料到丁晟会突然这样问，他思索了一会开口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是吧，只是以前的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跟死亡这件事联系在一起，也许是觉得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我却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谢谢你丁晟。”方肃突然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今天要不是你舍命相救，我估计早就死在那几个鞑子手下了。”
丁晟盯着方肃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转过头低沉着嗓子说道“没什么，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方肃微微笑了笑，丁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前方问道“等找到将军，柳州城稳定之后，我再陪你去禹州一趟吧。”
“好啊。”方肃声音轻快了不少，他扬起马鞭，冲着丁晟说道“那我们可要快点找到楚云天啊。”
也许是他们二人运气好，接下来的一段路居然都没有发现鞑子的踪迹。
天色渐晚，周围越来越黑，两人也从马上下了，开始步行。
“找个地方休息片刻。”丁晟说道。
方肃倒是没有反对，两人找了一块很大的岩石，背靠着那块石头，只是此处出了□□的岩石就是黄沙，连个枯枝残叶都看不见，更别说生活取暖了。
丁晟从腰间的布袋掏出一块干巴巴的烙饼递给了方肃。
“天色越来越黑，夜路难寻，要继续找么。”
方肃接过他递过来的烙饼，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你觉得呢？”他反问一声。
丁晟侧身挡住了一丝夜晚的凉风，他想了一会开口说道“其实，我希望方公子能够回城，由我一个人去寻找将军。”
方肃拿着烙饼的手顿了顿。
“想必您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丁晟微微叹了口气。
方肃低着头，有些丧气地说道“丁晟，是不是我太任性了。”
“是的。”丁晟语气没有波澜，方肃没料到这人居然就这样承认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但是情有可原，”丁晟咬了一口手中坚硬的烙饼，继续开口说道“您与将军一直感情深厚，只是将军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
“我又何尝不是。”方肃望着天上的点点星光，呢喃着说道。
丁晟望着他的侧脸，脸上有一丝落寞之色，但是很快又掩饰过去。
“将军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恩。”
等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两人醒来之后，又继续向前寻找。
“再往前就要进入鞑子的营地了。”此时他们已经弃了马，徒步而行。
方肃没有说话，他将手搭在眉梢向前看了看。
“前面就是鞑子的营地吗？”
丁晟点了点头。
“我们一路寻找都未曾发现楚云天的下落，现在只有那里没有找了，你说他会在那里吗？”
丁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处，“也许在，也许不在。”他耿直的说道。
“如果带上我，是不是个拖累。”
丁晟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这种行为基本上就是默认了。
“但是，就算是拖累，我还是想去那里寻找楚云天。”方肃将头转向丁晟，语气有些拘谨。
“我知道了，”丁晟望着他的眼睛，“走吧。”
两人向着鞑子的营地而去。
楚云天此时正在鞑子营地之中。
鞑子所在的营地并不是只有士兵，他们没有城镇，一个部落所有人都住在一个营地之中，不管是妇孺还是战士，所有人都住在一起。
男人们拿上武器就可以战斗，而营地里面的小孩子也个个凶猛的很。
这一点丁晟是十分清楚的，他曾经探入敌军营地很多次，虽然每次都很惊险，但好歹还是安全脱身了。
只是这才带着方肃，他并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也许应该让他回去的，但丁晟开不了这个口。
“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有问题。”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等发现将军的踪迹便立马撤退。”
鞑子的营地很大，只要不靠近内围，小心一点，被发现的几率不是很大。
两人顺着外围的地方开始寻找。
“等会若是被鞑子发现你就拼命的顺着原路往回跑，不要管我知道吗？”丁晟在方肃身边小声叮嘱。
方肃摸了摸腰间丁晟刚刚给自己的那把匕首，过了好一会才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知道此处不是自己能够逞强的地方，若是自己跑了，说不定丁晟还有脱身的机会，要是自己一直呆在那里不走，丁晟为了保护他两人一定会被抓住的。
☆、88第 88 章
越靠近营地，方肃心中越是紧张。
丁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劝慰他说道“这里离鞑子营地还有一点距离，不必担心，我们从旁边绕过去，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方肃握了握手中的匕首，点点头。
楚云天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左腿受伤动弹不得，当时冲出城外他以一当百杀出一条血路，最后还是被鞑子从马上击落在地，昏迷之前只记得自己被敌人用长刀插入体内拖行数十米。
昏迷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人藏在石缝之下，“是被人救了吗？”他心道。
楚云天动了动身体，扯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看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楚云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了，攻城的鞑子都被击退了吗，是谁把自己救到这里的，方肃……
想到方肃，楚云天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得回去，我必须回去，方肃还在等着我。
可是此时并不是自己想回去就能回去的，他现在不仅动弹不得，而且连身处何处也不知晓。
就在楚云天一筹莫展的时候，方肃与丁晟两人却慢慢的在靠近他所在的地方。
“我们已经绕过鞑子的营地，前面有一片乱石岗，如果那处也没有找到将军，我们，就先回去。”丁晟原本以为自己说这话会遭到方肃的拒绝，没想到方肃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他跟在丁晟身后，压低声音说道“虽说已经绕过了鞑子的营地，但是我们还是得小心行事。”
“这个自然。”
两人向着那乱石岗慢慢的前进。
楚云天耳力惊人，很快就发现有人在向着这边靠近，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不敢冒然呼救，只是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此时一个男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们要不要分头去找。”方肃问道。
丁晟抬头望了望这片乱石岗，周围了无人烟，想必鞑子也不会来此处。
“可是，但是方公子切记要小心。”
方肃点点头，“我们一会在此处会和。”向着丁晟相反的方向而去。
楚云天心中又惊又喜，是方肃跟丁晟，只是听他们的意思，此处貌似是鞑子的地盘。
若是带着受伤的自己，他们能够安全回到柳州吗？要是他们两人找不到自己，应该会回头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楚云天却紧紧握紧了拳头，方肃离自己不过几尺的距离，只要他开口喊一声，定然会被他们二人发现，可是楚云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有丁晟跟在他身边，如果在这找不到我，应该会回头的……”似乎打定了主意，楚云天重新闭上了眼睛，准备躺在这石缝之中等他们二人离开，可是他刚刚一挪动身体，一块小石头便从身边滚动到一旁。
丁晟耳力不凡，马上就觉察到了，他轻喝一声“是谁！”
方肃还未走远，自然也是听到了他的这声惊呼，连忙转身走到丁晟身边问道“怎么了？是鞑子吗？”
丁晟摇了摇头，“不确定，声音是从那石缝中发出来的。”
“石缝……”方肃转头盯着那处，心中有些雀跃，“难道，是楚云天？”
“容我过去看看。”
楚云天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了，他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安静的等着被丁晟发现。
果不其然，丁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惊呼“将军！”
方肃听到丁晟那句将军，心中狂跳不止，他连忙跑到丁晟身旁，一低头就看到了浑身是血一身狼狈的楚云天。
“楚……”他觉得嗓子发紧，一句完整的话也喊不出来。
可是一旁的丁晟却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神志清明的楚云天，皱了皱眉头问道“将军一直在此处，想必刚刚就听见了我与方公子谈话，为何不向我们打招呼？若不是听到那点小动静，说不定我们就错过将军了。”
“怎么，你是在责怪我？”楚云天脸上没有重逢的喜悦，他淡淡地向着丁晟问道。
丁晟连忙单膝跪地，道了一句“属下不敢。”
“不敢？”楚云天冷笑一声，“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居然带着方肃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丁晟低着头没有说话，一旁的方肃连忙说道“云天，是我要他带我来找你的！”
他跳进楚云天所在的那个石头缝中，看着浑身是伤的楚将军，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听到那个小兵说你消失了一天一夜，我真的得很担心你，我不顾他们阻拦想要出城来找你，后来遇见了丁晟，要不是他，我也……”
“要不是他你早就死在柳州城外了。”楚云天冷冷的打断方肃的话，“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不成，现在正是交战时期，城外还流窜着许多鞑子，想必你们已经碰见了。”他想伸手替方肃擦一擦他脸上的血迹，可是一抬手才发现自己左手不能动弹，右手也是血迹斑斑。
“你知道危险还要出来，不怕死么！”
方肃一腔热血被楚云天这番数落给打击的无影无踪，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沮丧的说道“我，我知道很危险，我也怕死，可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是永远不见了，我一个人在柳州城怎么办，义父义母怎么办，我，我害怕……”他声音哽咽，双手紧紧抓着楚云天的衣领，低垂着头。
这样子的方肃让楚云天既心疼又生气，但最终他还是抬起那沾满血渍的手掌在方肃的头顶轻轻抚了抚，“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方肃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满眼都是心疼，跪在一旁的丁晟将头转到了一边。
“将军，”他轻喊一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对，我们要赶紧回去，你受伤这么重，我们……”
“你也知道我受伤很重。”楚云天将方肃从怀中推开，他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带着我你们是回不去的，我左腿受伤，行动不便，丁晟，你先带方肃回去，既然已经知道我的位置，多派人人过来便是。”
“这……”丁晟有些犹豫。
没想到方肃却突然激动的说道“我不同意！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带你回去，你现在让我们先走，那我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楚云天冷静的回答道“你们的任务是找我，先走已经找到了，情况不容乐观，我受伤很重，带着我，我们谁都回不去。”
“你也知道自己受伤很重！”方肃接着说道“你若是不走，那我也不走，丁晟你一人回去找救兵吧。”
“你……咳咳。”楚云天一动气，胸口便一阵疼痛，他放软了语调对方肃说道“你先回去，我保证自己会安全的等到你们找人来救我。”
“楚云天你别白费口舌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留下，既然你说你这里很安全，那我留下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也不能说服谁，一时气氛有些僵直。
“将军。”丁晟开口打破僵局“跟我们一同走吧，鞑子这边我曾经探查过很多次，地形还算熟悉，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应该无碍的。”
楚云天抬头看着丁晟，没想到一直不敢忤逆自己的得意下属居然也站到了方肃一边。
“好吧……”他闭上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89第89章
丁晟也跳下那石缝中，与方肃一起将楚云天架出了石缝。
“我撑着他，你在前面带路。”出了那乱石岗后，方肃将楚云天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他搂着楚云天的腰冲丁晟说道。
丁晟闻言松开了楚云天，一个人默默走到了前面。
三人走的很慢，但是再慢也走到了鞑子营地周围。
“小心！”丁晟突然开口说道，然后伸手将楚云天与方肃拦在自己身后。
只见几个鞑子从前面走了过去，三个人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那鞑子倒是没有发现他们，有说有笑的从走开了。
楚云天捂着胸口，克制自己不要咳出来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等那几个鞑子消失不见了，丁晟才带着他们重新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此地危险，我们快走。”
可带着一个受伤的楚云天，动作再怎么迅速也快不起来，一行人还没走出多远，居然迎面又碰上了几个鞑子，此时已经没有地方也来不及躲起来了。
两方人对视片刻，那些鞑子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汉人，其中一人张口就准备大喊，没想到丁晟手疾眼快抽出方肃腰间的匕首向着那人射了过去。
匕首精准的扎进了那人的胸口。
那些鞑子瞬间被激怒了，向着丁晟他们就扑了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晟将身后的两人往后面推了推。
“你们快走。”他手中握着长枪背对着方肃他们说道。
方肃知道此刻情况危急，他自知此时若是耽搁下去，三个人谁都跑不掉，望着丁晟的背影，他紧了紧拳头，然后架着楚云天转身就跑。
“不要管我。”楚云天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丢下我，你自己快走。”
“怎么可能！”方肃语气有些不稳的说道“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就别想了！”
身后传来打斗声，方肃知道丁晟在那么多鞑子那里支持不了多久，他估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跟自己出城的。
“是我害了他。”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楚云天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伸手握紧了方肃的手掌，“不关你的事，这是他的选择。”
“要不是我任性的想要出城……”
“你出城是为了什么？”楚云天反问一句，然后又自己回答道“是为了我，这么算来，应该是我害了他。”
“不……”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楚云天的话。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丁晟一人居然将那几个鞑子给拦了下来，可是此处是鞑子的营地，那些打斗的声音很快招来了别的鞑子。
敌人越来越多，而丁晟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就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一个鞑子拿着他们的武器从丁晟的背后刺了进去。
丁晟发出一声惊吼，但是很快又咽了回去。
几个鞑子转头看这逃跑的方肃跟楚云天，开口说了声“还有两个，别放跑了。”
丁晟是听的懂鞑子说的话的，他重新站了起来，将握在手中的长枪一横，冲那些鞑子低吼道“你们的对手是我。”
可是此时已经受伤的他并没有给那些鞑子造成多大的威胁，有几个人根本不在看他，直接追着方肃跟楚云天而去。
就在这时，丁晟突然出手将那几个人给拦了下来。
“杀了他。”有个头目一样的人说道。
丁晟已经受伤，那群鞑子们如饿狼扑食般的直直冲着他就扑了过去。
刀砍在丁晟的手臂上，大腿上，胸口上，他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紧紧咬着牙，心里却希望方肃跟将军已经跑的足够远了。
可是事实并可以那么美好，带着受伤的楚云天，丁晟拖延的时间并没有让他两逃出这个危险的地方。
“你再放开我，我们两就谁都走不了。”楚云天轻声在方肃耳边说道。
“那就一起死吧。”方肃转过头看着楚云天的眼睛，“你既然不怕死，那么我也不怕。”
楚云天轻声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鞑子们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那头目一看到楚云天，惊呼一声，然后用撇脚的汉语说道“楚将军。”
楚云天微微直起了身体，他笑着冲那马上的人喊了一声“卡尔格。”
那被唤作卡尔格的鞑子骑着马慢慢靠近楚云天，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说道“楚将军来我们营地是要做什么呢？”
“无意冒犯。”楚云天收起来笑脸，他盯着卡尔格的眼睛说道“只是有个微不足道的请求，能放了这个人吗？”他指了指身边的方肃。
没想到卡尔格却笑了，他说道“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楚云天知道这人大概是不会放过方肃，他又问道“不知道我另外一个朋友现在如何了。”
“楚将军一直担心自己这个朋友那个朋友，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他这话虽然是带着笑说的，但是却丝毫听不到里面的笑意。
楚云天将方肃护在身后，有些困难的抬起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楚某得罪了。”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暗器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抓着那把暗器狠狠的刺向了卡格尔。
“快走！”他头也没回的冲方肃喊道。
方肃被这一瞬间的突变给惊住了，呆愣了一会，发现楚云天这行为纯粹就是去找死。
身受重伤的楚云天还没靠近卡格尔就被他身边的人给打倒在地，方肃连忙扑到楚云天身边。
楚云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不，不是让你走么。”
“你觉得我能走的了吗！”方肃满眼都是心疼，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楚云天。
就在他们二人相互搀扶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卡格尔又开口了。
“不知道两位是要我们‘请’过去呢？还是自己跟我们一起走。”
楚云天被方肃搀扶着站了起来，他重新恢复一脸冷淡的样子静静的看着卡格尔半响，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方肃的眼睛小声问道“你怕死吗？”
方肃眼里憋着泪，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楚云天扯着嘴角笑了笑。
卡格尔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有些不耐烦的用自己的语言说道“不走就将他们绑走。”
一旁围着的下属听到自己的头目这样说，便向着方肃与楚云天围了过去。
楚云天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宁可战死，不能被俘。”这是从小父亲交给他的信念，可是，他抬手摸了摸方肃的脸。
“对不起。”他小声说道。
方肃笑着摇了摇头。
那些鞑子听不懂他们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抬手准备将他们两抓回去，楚云天抬起匕首将靠近的一个鞑子颈脖给割了一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我舍不得你死。”他将方肃狠狠一推，准备独自舍身就义。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将军！”有人在呐喊，跟着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一只箭，它直直射进了围在楚云天与方肃身边的那人身上。
卡格尔连忙拽着马后退了几步，身后的箭如雨点般的刺向了卡格尔他们。
“后退！后退！”他大声喊叫着。
那些鞑子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听了自己头目的话连忙向后跑去。
是副将带着一群人来了。
楚云天此时早已体力不支，他虚弱的靠在方肃身上，“丁晟。”他在方肃耳边说道。
“是末将来迟了！”那副将抱拳跪地。
方肃扶着楚云天，连忙冲那副将说道“将军，你快去看看丁晟，他……”
其实不用方肃吩咐，早已经有人将丁晟抬了过来，此时他全身上下全部被鲜血浸透了，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
方肃双手有些颤抖，他看着丁晟的脸。
“丁，丁晟。”他轻声喊道。
丁晟有些疲惫的睁开了眼，见到倒在方肃肩膀上的楚云天，他张了张嘴，无声的问道“将军如何了？”
方肃似乎听见了他说的话，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没事，没事，你怎么样了。”
丁晟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我，我也没事。”他似乎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你别说话，别说话。”方肃有些焦急的对他说道“保持清醒，我们现在就回去，回柳州去。”
丁晟有些困难的摇了摇头，他望了望楚云天又看了看方肃，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点，也有些力气开口说道“不用了，我估计，估计是不能回去了，只是……”他像是有些惋惜的说道“不能陪你去禹州了。”
方肃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不停的道歉着“丁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任性出城的，对不起。”
见到方肃这幅惭愧的样子，一直跟个木头似得丁晟居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他说道“方公子，你要出城，我很高兴，说明你心里是想着将军的，当时就算你不去寻将军，我也，一个人会出来的。”
“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丁晟估计此生再也不能想报了，还望方公子能够，好好照顾将军，跟将军一起，白头到老，丁晟此生无憾了。”
刚说完这些话，他就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脸上的生气顿时褪去，将头歪向一边，再也不能开口了。
方肃捂着嘴无声的哭着，一旁围着的将士们沉默不语。
“我们回去吧。”过了好一会，方肃才重新开口说道。
☆、90第 90 章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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