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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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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赐良医 作者:南风歌

    第46节

    谢景修眸光一冷,却见萧御背在后面的手冲他摆了摆,谢景修方没有动作,只是任由萧御施为。

    越北侯已经越过萧御看向谢景修:“凤大夫要强留林显在此,这莫不是谢世子的意思?!”

    谢景修负手而立,一袭月白银边的蟒袍越发显得清冷孤傲,闻言只是淡淡道:“不是。”

    越北侯气结,感觉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萧御笑了笑,突然扬声道:“何须别人的意思?林将军的性命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他早已是个死人,这救命之恩你林家打算拿什么来回报?!这里有谁比我有资格决定林将军的去留?!”

    “你!”越北侯恨恨地说不出话来。这件事他无可否认,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是世子妃在大街上抬回了半死不活的林显,医治的时候连太医院的三名太医也只是在他身边打下手。

    越北侯咬牙道:“周言,你马上立下军令状!”

    周言一怔,主子下令他自然要听从,正准备应下,却听那凤大夫冷笑一声,淡然道:“不必了。”

    越北侯憋着气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林将军必须留在广安堂里接受医治。”萧御笑了笑,看向周言,摇头道,“这个人,连给我打下手我都嫌他麻烦,我如何敢把病人托付给他。”

    周言向来自视甚高,在边军之中也极有声望,更兼越北侯侧夫人的亲哥哥这一层身份,谁不高看他一眼,何曾受过这种气?登时脸色一阵青红变换,好不精彩。

    本以为把林显带走是很简单的事,谁想到广安堂的这些人居然这么难缠。明明林显是死是活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却个个乌眼鸡似的看紧林显不放!

    只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气怒攻心,但看谢景修在这里,元王府的侍卫也一定在,因此并不敢生夺硬抢,以免不好收场。

    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突然从里间响起:“咳……父亲,凤大夫和秦大夫医术都极高超,还有冯老大夫偶尔过来会诊,儿子在这里没事的,父亲请放心吧。”

    众人望过去,原来林显已经披衣起身,脸色惨白地扶着门框,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

    越北侯看到他这个样子,半晌似有不忍地转过头去,长叹了一声。

    萧御急忙过去搀他,谢景修已经先一步命令陆容容和百灵过去照料,自己把萧御扯回身边。

    “既然林世子也是此意,侯爷还是请回吧。”谢景修开口道。

    周言还想说什么,却被越北侯阴沉的视线一瞪,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越北侯没讨着什么便宜,最后匆匆带人离去,林显这才随着陆容容和百灵的搀扶回到了床上,顿时一阵天眩地转,已是半昏了过去。

    萧御忙和秦竟一道上前,拆开那包缠起来的纱布,露出下面的伤口。

    看到那已经开始腐烂发黑的伤处,两人齐齐地倒吸一口冷气,目光沉重地相视一眼。

    秦竟在萧御与越北侯和周言对质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萧御这是怀疑那两人要对林显不利,此时又悔又恼地直欲撞墙。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竟没看出那个什么周先生别有用心!还让他动了林将军的药!”秦竟懊恼地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也不能解气。

    萧御道:“别自责了,谁也不能未卜先知。之前那些药全部别用了,秦大夫你去药柜抓药重新配制。伤口里的腐肉还得重新清理。我来清创,你快些去配药。”

    秦竟连连点头,马上去执行。萧御让百灵和陆容容一起净手消毒,协助他来清理伤口。

    萧御见谢景修还在一旁静静看着,忙走过去道:“世子先回院子去等我吧,我这边弄完了就回去。”

    谢景修笑了笑,十分和顺地点了点头:“好。”便转身走了出去。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现身,亦步亦趋地跟在谢景修身后。

    “主子,万事皆已齐备!只等主子一声令下——”

    “暂时不必动作。”谢景修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着,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随时侯命。”

    “是!”黑影利落应声,没有任何疑问,转瞬间又隐入黑暗当中,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谢景修身姿优雅地继续从廊下走过,清风吹拂,衣角在月光下鼓动起流水般的波纹。

    第145章 再医林显

    萧御没有想到,林显的伤势竟是瞬间急转直下。

    秦竟发现伤口有恶化迹象之后马上采取措施,萧御重新为他清创包扎,只是这一次却不如第一次的幸运,伤口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溃烂的趋势越发严重起来。

    看着那散发着腐臭味道的伤口,萧御面上头一次露出了如此凝重的神情。

    秦竟守在一边,越发慌乱自责起来。

    “凤大夫,林将军的伤口到底如何了?都怪我,这都怪我!我不该让外人接触林将军的药!”

    林显面无血色,只有脸颊上爬上一丝不正常的晕红,闻言笑了笑安慰道:“小秦大夫不必如此,别人是以有心算无心,谁能防得住?这本就是越北侯府的问题,与你何干?倒是我对不起诸位连日来的辛劳努力。”

    秦竟听了他的话,面上点头受教,心里却更难受了。

    陆容容拿着一张纸从外面匆匆进来,递给萧御:“冯老大夫把之前的药辨认了一下,这是里面的成分。”

    秦竟忙接过来细细比对,除去他自己所用的药之外,另有三味从来没有见过的药草,必定就是那个周言做的手脚了。

    陆容容道:“冯老大夫说了,这些东西咱们这里见不到,要在极北的苦寒之地才有。他在很久以前听别人讲过,这些东西是、是——”她看了林显一眼,犹豫着停了话头。

    林显微笑道:“容容姑娘不必顾忌在下。”

    萧御也道:“说吧,有什么事都不必瞒着林世子。他可是统领羽林卫的大将军,没有什么禁受不住的。”

    如果不是林显自己也对越北侯没有警惕之心,周言也没那么容易得手。这些事实在没有必要瞒着他,会管军队,不一定会识人心险恶。

    陆容容叹道:“这些药草可以制成化解尸体的汁水,撒在伤口上可以加快尸身的腐烂化解。”

    饶是林显做好了准备,闻言也是一怔,面色似乎更加灰败了一些。

    萧御猛地攥紧了拳头,极力压制着自己才没有显出怒色来。

    陆容容继续道:“冯老大夫说,清理伤口的时候,一定要将被那种药沾染的部位完全清理干净,但凡有一点点残留,伤口都会一直腐烂下去……”

    萧御沉着脸色不说话。

    陆容容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下去:“但是,被毒素沾到的地方,一开始的腐烂是极轻微的……冯老说就算是师父,恐怕也很难分辨。”

    林显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抬眼看他,萧御只是紧锁着眉头,沉默不语。

    林显心中一沉,犹如浸到了深水当中,一片冰凉,看不到一丝光芒。

    陆容容急道:“师父,冯老说的不一定就是对的。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每一次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师父总是信心满满用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法子,把所有问题都解决。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

    每一个人都在盯着萧御,等着他开口。

    萧御有些沉重地垮下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让我想想。”

    如果不能把伤口里的腐肉清理干净,林显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可是冯老大夫说得没错,即便是他也无法只靠着一双肉眼分辨出完好的血肉和沾染了毒素的血肉,只有等那些毒素发作之后他才能清除,然而毒素已经在继续浸染完好的部位……

    林显笑了笑,垂下头道:“凤大夫不用太过为难,那周先生的确有过人之处。他在军中历练多年,听说在外科上很有造诣,甚至能够截去士兵坏死的肢体来救治士兵的性命。既然是他有意动了手脚,寻常也很难破解。”

    “他有能力给士兵做截肢手术?”萧御有些讶异。

    林显点了点头:“这在军队当中不是什么秘密,想来是可信的。”

    萧御心下瞬间如明镜一般透亮。那周言使了这么霸道的药,大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林显伤在腿上,万一伤口一直溃烂,即便是在现代,也惟有截肢一途能够救他。

    到了那时,越北侯府的世子之位,林显是无论如何也要拱手让出了。如果越北侯有良心,林显最终也只能养在侯府后院,终此一生了。

    “真是卑鄙至极!”萧御怒道,“绝对不能让这种人得逞!”

    林显自然也想到了,笑了笑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够捡回一条命来,已是全赖凤大夫医术高超,在下感激不尽。不管凤大夫最终要用什么法子,在下都可以坦然接受。凤大夫不必苛责自己。”

    萧御沉默半晌,面沉如水道:“这不只是你的事情,还从没有人敢在我的病人身上动手脚!不可原谅!”

    林显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心中闪过一丝奇特的感觉。眼前这少年大夫不过十六左右的年纪,尽管平日里也十分稳重,却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浑身散发着一种属于久经世事的成年人的魄力,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怔然。

    “秦竟,你好好照料林将军。”萧御起身道,转身朝外走去。

    林显唤住他:“凤大夫——”

    “林将军不必费神,你只要好好养伤,其他交给我。”萧御回头向他笑了笑,“还不到那一步,还没到放弃努力的时候。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萧御说着慢慢走了出去。林显看着那抹略显纤细的身影,心头的绝望阴影竟似乎散去了一些。

    上一次他在危难之中救他的性命的时候,他一直昏迷着,不曾亲历,只是听着同僚将那堪称惊心动魄的场面讲了一遍又一遍。

    这一次他清醒地经历着这一切,那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竟似一座大山一般令人感到值得信赖。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彷徨迷茫都是多余,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林显在秦竟的帮助下平躺回床铺上,腿上尖锐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飘散弥漫。他的血肉正在一点点被侵蚀,死亡,而房间中的这三个人,却再没有了之前的绝望。

    陆容容眼睛亮亮地道:“师父会想出办法来的!他一定可以!”

    秦竟看了林显一眼,拉了拉陆容容,示意她不要说话。

    现在说得这样绝对,万一到时候不成,岂不是白白给人希望再打入地狱。

    陆容容忙住了口,只在一旁帮忙。林显将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楚,心中一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自从得知萧御居然是个男人,冯老大夫已经许久不上广安堂的门了。这一次萧御也顾不上他别扭不别扭,亲自过去将人请过来,让他和秦竟一起先照顾着林将军,至少先把毒素控制住,给他争取时间来想办法。

    他落落大方,冯老大夫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能认命地天天到广安堂报到,守着林显的伤势。

    一老一小两个造诣颇深的大夫合作下来,居然真的找到了一种暂缓毒素蔓延的法子,以药物配合着针灸,每日八次地频繁施药行针,至少已经将毒素暂时控制住了。

    “你至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冯老大夫向萧御道,“一个月之后,即便老夫还可以对林将军用药施针,只怕他的身体也禁受不住了。”

    “我知道了。”萧御凝重地点了点头,又忽尔一笑,“一个月,已经比我想的时间多多了。冯老不愧是冯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冯老大夫见萧御如此,也不禁抚着长须笑了起来。

    “在说什么?”谢景修突然从外面进来 ,负手走到萧御身边,面上未笑眼中却带着笑意。

    冯老大夫顿时就有些不太自在起来,面露窘色地咳了咳。

    这两个孩子,单独跟谁相处他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偏偏两人一站在一起,就立刻提醒起了他,他俩是好上了的关系……这对规矩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冯老大夫管不了谢世子的私事,还是自己避开眼不见为净的好。

    谢景修和萧御礼数周到地将冯老大夫送出屋门,不等冯老大夫走远,谢景修就拉起萧御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钰儿,这两天累坏了吧。看你,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上了,看上去颇为憔悴。”

    萧御大惊,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

    谢景修沉着脸色点了点头:“改天你还是向你三舅舅请教一下他的驻颜之术。”

    萧御嘴角一抽,世子啥意思?嫌我不够美?!就这么惦记我三舅的美貌?!那可是我们的长辈!你这个衣冠禽兽!

    谢世子继续正色道:“外甥像舅,钰儿底子很好。本世子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像方三老爷一样美貌,如此我便满意了。”

    萧御磨了磨牙:“我长得没有三舅好看,真是对不起世子啊。”

    “钰儿只是还没长开,青涩之美本世子也很中意。”谢景修长臂一伸,揽着他走进房里,“闲话少说,钰儿先去好好睡上一觉。这么憔悴的面容,如何取悦本世子。”

    萧御:“还闲话,就你废话最多……”

    “钰儿刚才说什么?”

    “呵呵,我说,就世子的话最精而不废,令人醍醐灌顶~”

    ……

    还没走出院门的冯老大夫把人家打情骂俏的话听了个十成十,顿时老脸涨红,同手同脚地迈出了院门的门槛,顺着游廊飞快地溜走了。

    越北侯府。

    林海宁大刀阔斧地坐在大厅主位上,面色阴沉,看着站在身边略显不安的周言,端起茶来还未喝上一口,便突然发作起来,将茶碗砸向周言。

    “你给本侯跪下!”林海宁怒喝道。

    周言面色一滞,忙撩起下衫双膝跪地,叩首道:“侯爷息怒。”

    “息怒?你还敢让我息怒?!”林海宁从圈椅里起身,走到周言身边,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谁给你的狗胆,让你胆敢擅自去动本侯的儿子?!”

    周言顾不上浑身疼痛,忙又跪好:“侯爷息怒。我为侯爷效力十几年,从未敢有一丝私心!万望侯爷明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爷,为了越北侯府,也为了妹妹和二少爷啊!”

    周言悄悄抬头,见林海宁沉着脸色并未有暴怒的模样,偷偷吁了一口气继续道:“侯爷,非是我私心要替妹妹和二少爷争什么,只是夫人如何看待我妹妹和她的一双儿女,侯爷不是不知道。夫人有一个好娘家,现在妹妹和二少爷他们尚有侯爷回护,尚且要在夫人面前战战兢兢动辙得咎,恕我说一句胆大的话,若是有一天大少爷袭了爵位,哪里还有妹妹和她一双儿女的活路?!”

    “所以你便擅自在他的伤口上动了手脚?!”林海宁阴沉沉地盯着周言,“你想要他的命?!”

    “并非如此。”周言忙道,“那种药……至少只不过会让大少爷不良于行。”

    话尽于此,二人自然心知肚明。

    越北侯对如今的侯夫人并无一丝感情,当年碍于家族情势不得不娶,但成婚之后情愿带着心上人远走边关多年不愿回京。

    周言知道,越北侯心中真正看中的继承人是自己妹妹所出的二少爷,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先斩后奏,胆大包天地在林显伤口上下了那霸道至极的毒素。

    他和妹妹都知道,越北侯绝对不会为了那一段不情愿的婚姻之下所生的长子对他们翻脸。先下手为强,才能抢占先机。

    他赌对了,侯爷得知之后虽然发了一通脾气,却仍旧顺着他们的计划,要将林显带回侯府,交给周言。

    林海宁眼前闪过长子那苍白虚弱的脸色,面色阴鸷地盯着周言:“果然不会伤他性命?!”

    周言忙叩首道:“若在我的医治之下,自然不会伤到大少爷的性命。只是……现在大少爷人还在广安堂,不知那个凤照钰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越北侯听了,也是一阵烦躁,又踹了周言一脚:“都是你干的好事!”

    周言跪着不敢吭声,半晌见越北侯气怒渐消,才又恭敬地出声,缓缓道:“我会密切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如果他们没有法子保下大少爷的性命,到时候我再出手,他们便没有借口再来阻拦。”

    他自然会保下那林显的命,绝对让他活着,但也仅此而已了,周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阴狠。

    至于林显能够全须全尾地彻底痊愈,不留一丝不利之症,这种可能性他连想都不用想。周言对自己配制出来的“闺梦”有十足的信心,他的“闺梦”之毒,天下无人可解。

    战死在异乡的士兵,最终用“闺梦”化去肉身,只余一具森森白骨。

    “闺梦”,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第146章 先更半章,后面稍侯

    自从冯老大夫来到广安堂,与秦竟一同照顾林显,萧御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处理那毒素上面。

    便是在现代,也有许多人因为伤口溃烂不止而截肢保命的,这一次,当真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萧御将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林显身上,不是在书房里查阅医书到深夜,就是和秦竟与冯老大夫一起察看林显的伤势,连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晃动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几次三番在梦中找到了法子,叫着林显的名字惊坐而起,抱着被子发呆半晌,发现不过是一场梦,便又遗憾地念叼着躺了回去。

    同床而眠的谢世子往往要等到大半夜才能等到萧御回来睡觉,然后在黑暗当中睁着明亮的眼睛听任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嘴里还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反倒比萧御睡得还少。

    谢景修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在一个夜半三更闯进书房,要把人挟持回去睡觉。

    “我还不困呢。”萧御瞪着他道。

    谢景修里头穿着雪白绢绸绣着银丝暗纹的亵衣,外面只披着一件墨绿衫子,头发也散了下来,显然是已经歇下了,却不知为何半夜又来寻他。

    “你已经几天没睡了?”谢景修皱眉道,“用功不差这一时,跟我回去。”

    “你不懂,这个可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林显的伤越早找到办法希望越大,你别来烦我。”萧御不情不愿地推拒他,嘴里说道。

    谢景修面色一沉:“钰儿,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萧御心里顿时颤了颤。谢世子这副中央空调的高冷模样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出现过了,猛地来这么一下子,还怪吓人的……

    谢景修不由分说地把他的书本合上,拉起他的手腕朝外走去。

    “去备热水。”谢景修冷声吩咐道。

    守在门外的老六见主子面色不善,也不敢劳累别人,自己飞快地往厨房跑去。

    萧御勉勉强强地跟着谢景修去了浴房,等着老六和另两个侍卫一道把热水备好,谢景修抱起手臂,看着他道:“脱衣裳。”

    萧御微窘。他总觉得谢世子是借着这副道貌岸然的严肃模样在占他的便宜……

    扭捏了片刻,萧御还是受不了那两只别有用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打量,咳了咳道:“世子先回房去吧,我自己洗好了就回去睡觉。”

    谢景修冷冷地看着他:“你尽管脱衣洗浴,难不成还怕本世子对你做什么不成?”

    那可不是怕吗?!萧御在心里咆哮,你那点心思不要太明显好吗?!

    洗大澡堂他都不矫情,就是在谢世子面前宽衣解带,让他觉得很窘迫,还有点害羞。

    谢世子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就你现在这样,一脸菜色,身材干瘪,还吸引不了我的注意。”

    萧御:“……”吸引不了您的注意那您快出去成吗?他都快忘了,谢世子想来是喜欢“丰满”的呢,当初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那双眼睛都往他胸口溜过几遍了。

    现在彻底断了人家的念想了。

    谢景修冷声道:“怎么还不动手?要本世子帮你不成?”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萧御忙道,三下五除二地把衣裳脱了,跨进浴桶里。

    谢景修冷哼一声,抱臂靠在门边看了片刻,便缓缓地走了过来。

    萧御坐在浴桶里,直觉头皮一紧。

    总觉得今天的谢世子似乎跟以前都不一样,让人有点发怵。

    难道自己惹着他了?萧御立刻反省自身,可是这几天他除了看书就是给林显看伤,怎么也不可能惹到谢世子啊。

    谢景修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为何不洗?难道要本世子帮你洗。”

    萧御忙往水面下一缩,闷声道:“不用不用,怎么敢劳烦世子动手。”

    谢景修闻言,面色更阴沉了几分,看得萧御暗暗叫苦。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谢世子今晚一定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他也不敢再叫谢景修出去,尽量忽视那两道探照灯一样的眼神,迅速地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这才吁了一口气。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什么,谢景修既然跟他有三年之约就一定会坚守。但是谢世子偶尔流露出来的不满也是越来越明显了,萧御总觉得谢世子一直在寻空子让他自己说出口,好打破那三年之约,表面上还总作出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

    真是,狡猾狡猾的。

    谢世子见他毫无形象毫不媚惑地洗了个战斗澡,还把亵衣的扣子老老实实地扣到了最高,周身的温度越发低了下去。

    冷哼一声,谢景修抬脚朝外走去。没听见萧御跟上来的脚步,他又回头皱眉道:“还不走?等本世子来抱你吗?!”

    萧御:“……”忙急急地跟上了。

    谢世子今晚上的套路他也算摸清了。他说“等本世子动手替你脱衣吗”,意思就是“快点求本世子替你脱衣”,他说“难道要本世子伺侯你洗澡吗”,意思就是“你快点开口求本世子帮你”,他说“等本世子来抱你吗”,意思就是“只要你说要,本世子马上就会满足你”……

    萧御抬头望天,为什么世子今天特别别扭,为什么?……

    回到房间,不等谢世子开口说“难道要本世子抱你上床”,萧御已经十分自觉地爬上床拉开被子规规矩矩地躺了下去。

    谢景修:“……哼。”

    将外衫扔到屏风上,谢景修脱鞋上床,跨到床的里侧躺下了。

    半晌无言。

    同床而眠这么久,萧御从最初的不自在到后面渐渐习惯了,便经常性地忽视了谢景修的存在。如今再次强烈地感受到身边多了一具火热的身躯,鼻端满是谢景修身上那特有的清新淡雅的冷香,萧御总算没了心思再想医书和林显,心里纷乱复杂,来来回回转的都是谢世子的身影。

    半晌谢景修突然侧身面向他,长手长脚地将他抱在怀里。萧御浑身一僵,见谢景修没有别的动作,才又渐渐放松下来。

    因为一纸婚书结成的特殊关系,萧御对谢景修的感觉自然不可能真的像普通的同性朋友那样简单。不用他们刻意做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暧昧不清的。

    可是从暧昧走到实质性的关系……萧御从来不敢去细想,至今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半晌谢景修轻叹的声音从颈后传来:“钰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声音中似是隐忍着一丝酸涩与彷徨。

    萧御知道谢景修不是真的认为他还没长大,只是不愿意逼迫他。大概他用了手段强硬地干涉他的道路,将他留在身边,不是不心虚的吧。

    萧御闻言也轻叹了一声,似是回应安抚他的心酸。

    谢景修于是将他抱得更紧了,脸庞埋在他的颈侧蹭了蹭,显出几分卑微的请求来。

    萧御抓了抓谢景修的发俏,没再搭理。

    不管谢世子是闹别扭也好装可怜也好,他是真的还没成年啊!想干啥呢?想都别想!

    第147章 医治之法

    第二天一早,萧御醒来的时候正对上谢世子放大的俊脸,顿时一个激零,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昨天夜里谢世子百般手段也没能哄得他心软,谁让他自己当初鬼迷心窍许下了三年之约,萧御不点头他除了规规矩矩抱着他睡了一晚上什么便宜也没占到,此时心情自然不可能好。

    萧御坐起身来,看着拗着高贵优雅地造型侧躺在身边的谢世子,笑了笑道:“早啊。”

    谢景修冷哼一声,下床穿衣。

    早饭过后,谢景修拉住欲往林显的房间里去的萧御,面色不善地道:“林将军那里有冯老看着,你不去他也不会少块肉。”

    萧御:“……”他不去林将军当然会少块肉啊,这可是字面意义上的。

    谢景修二话不说,拉着他朝外走去。

    “你一直闷在房里又有什么建树。不如出去找找灵感,不差这半天翻书的时间。”

    “不是……又不是画画,出去找什么灵感啊……”萧御挣脱不开,只能随着谢景修朝外走去。

    他的思维的确是走到了死胡同里,即便对着浩出烟海的医书,也想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他总想着找出那种毒的解药来,甚至派了两名侍卫去越北侯府偷解药。

    解药自然是没有偷到,想来这种处理尸体用的东西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解药。他也没能从医书里找到什么法子。

    论及对草药的理解,他哪里比得上冯老大夫和秦竟,如今他二人都配不出解药来,他又能有什么法子?萧御想着那两天的冥思苦想毫无建树,也是一阵憋闷的苦恼。

    谢景修一路拉着他出了广安堂,正要登上马车,萧御便拉住了他。

    “既然是找灵感,马车便不用了,我们随便在街上逛逛吧。”萧御道。

    谢景修一顿,便让人将马车赶走,自己拉着萧御的手,慢慢朝街头走去。

    他本意只是想彰显一下存在感,坐车或者走路都无所谓了,再说看他天天在书房里抱着一本本医书作困兽之斗的模样,谢景修也着实心疼不忍。

    萧御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道路两旁,脑子里还在转着林显的伤势。

    迎面走来了几个人,突然冲着他二人走了过来,为首那人拱手笑道:“谢兄,别来无恙啊!”

    萧御一惊回神,发现面前的人是谢景修在大理寺的同僚,叫柳长青的那个年轻人。

    两人寒暄了两句,便告辞分手,柳长青和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没敢看萧御一眼,想来心里也是不甚自在。

    萧御也不以为意,走了半晌才突然想到,惊了一声:“世子,你自回京之后就一直在广安堂里呆着,从来没见你去上过班啊!你在大理寺的职位还好吗?”

    谢景修:“……我自有主张。”

    萧御打量了他半晌,谢世子依旧是那副高冷模样,但是萧御深刻怀疑他已经失业了。

    不过谢世子也不缺那点薪水就是了。萧御可以肯定他在外面另有私产,只是没告诉自己。

    二人依旧在街上漫步,看着道路两旁人来人往的店铺,还有街边摆摊叫卖自家出产的作物的农人,萧御憋闷了三天的心抖然开阔了起来。

    老六突然道:“前面污秽,主子换条道逛吧。”

    萧御道:“大街上能有什么污秽的?”

    “前面是肉铺一条街,气味腥臭,地上难免有污水横流,还有苍蝇扰人,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谢景修解释道。

    他生性喜洁,自然不喜欢往那边去的。

    没想到萧御一听却似乎入了魔怔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面上一时似喜一时又懊恼起来,连连顿足道:“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真是来这里太久脑子也不好使了!这么简单的法子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说着猛地拉住谢景修的手,高兴地摇着:“景修,你说得太对了,早该出来找找灵感的!人一走进死胡同里真是八头牛也拉不出来,多亏了你把我拉出来!”

    谢景修:“……”懒得计较他的失态,按下他的手问道,“到底怎么了?”

    “苍蝇!”萧御双眼亮亮地道,“有了苍蝇,就可以治好林将军的腿!”

    萧御再顾不上逛街,拉着谢景修脚步轻快地往肉铺一条街走去。

    谢世子尽管皱眉搭眼地一脸不乐意,却不愿拂了心上人的兴致,脚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萧御一连进了几家肉铺,屠夫见他不买肉光问苍蝇,差点没把他打出去。

    问人家肉铺子里有多少苍蝇,这不是说他们的肉不干净吗?!

    “干净,绝对干净!”萧御连声笑道,“大哥,你们肉铺子里的肉养出来的苍蝇当然干净!”

    屠夫觉得这人多半是个疯子,只是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富贵公子看起来犹为不好惹,一双冷清清的眼睛只是一瞪就让人禁不住心惊胆战。

    萧御最终是从几家铺子里各买了数十只苍蝇,用上好的瓦罐分开装了,宝贝似地抱在怀里,连谢世子也不得不分担一只罐子,嫌弃地用两根修长的手指远远地拎在身侧,脸色黑得堪比雷阵雨来临前的天色。

    萧御急着赶回广安堂,谢世子也只得拎着苍蝇罐子跟在后面,心里把那个没事找事的越北侯臭骂了一万遍。

    几人赶回药馆的时候,却见一堆人挤在药馆前面吵吵嚷嚷,为首之人正是那个周言。

    萧御挤过人群走到药馆前的台阶上,不悦地看着他:“你又来干什么?!”

    周言冷不丁先撞进了谢景修那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里,登时浑身一僵,只觉一股肃杀的气势瞬间袭裹全身,镇得他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谢景修将手中的罐子交给站在门边的秦竟,头也不回地进了医馆。

    医术上的事,还是交由钰儿自己解决。

    周言这才回过神来,竟觉汗湿重衣。

    第148章 光明正大

    萧御把手中的罐子宝贝似地交给百灵和陆容容,这才又看向周言。见那周言只是呆怔不语,面上更显几分嫌恶。

    他也是见识过凤云宁的自私歹毒和凤云飞的懦弱无能的,放在自己身上时只想着如何解决困难,要说有多愤恨却不尽然,他对那两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亲近或者憎恨都嫌浪费。

    如今旁观到别人遭遇的不平事,竟是前所未有的厌恶腻歪。

    何况林显那样的年轻人极为难得,身居高位却温文有礼心怀仁慈,又是个有本事的人,真不知道那越北侯哪根筋搭得不对,竟然对林显无情至此。

    周言好不容易才从谢景修的威压当中回过神来,面对萧御时就没有那么多忌惮了,随便的拱了拱手道:“今日已是第三日了,侯爷不放心林少爷的伤势,特遣在下前来探望。若是林少爷的伤势继续恶化,在下绝对不能把他留在广安堂继续耽搁了!凤大夫也是一名大夫,不要为了你自己的名声就耽误了林少爷的性命。”

    一番话说得极是大义凛然,也不知他刚才在广安堂门外散布了些什么谣言,此时竟得到了不少应和。

    除了那些说风凉话的,几个来看诊的病人也道:“凤大夫医术高超,又有仁义,咱这十里八乡的人都是知道的,就算凤大夫偶有一桩病看不了,谁也不能说您什么,这广安堂还是咱们心里头数一数二的医馆。既然是人家府里来人接了,就把人给他们带走就是了。以后是好是坏,也找不到凤大夫的头上。”说得倒是全心全意为萧御和广安堂着想的话。

    刚才周言在门前逼问秦竟到底有没有医治林显的法子,众人都看到秦竟的窘迫,想来广安堂依旧束手无策。

    周言自是得意,他对自己所配制的“闺梦”之药极有自信,天下绝对没有人能够解除。给这广安堂三天的时间,也不过让他们见识一下闺梦的威力,但凡稍有一点见识的这个时候就该快些把那个大麻烦推出去,不再沾手。

    他要的只是林显的爵位,还没有兴趣跟一个小小的医馆过不去。

    来广安堂看诊的百姓是见识过凤大夫的医术的,连他都想不出法子,想来是极为棘手的。

    他们也是一番好意为着萧御和广安堂着想,便是广安堂里的许多学徒和跑堂伙计,这些天见了冯老大夫和萧御的愁眉不眉苦无对策,心里也是打着鼓的。

    如果仍旧没有想到治疗的法子,萧御现在多半也要失了底气。

    可是感谢可爱的丝光绿蝇,他要是不把这些丧天良的东西打成猪头,都对不起那些嗡嗡叫的小生灵。

    萧御笑了笑,道:“不知周大夫有什么好法子医治林世子的伤?”

    周言听到他将林显唤作世子,面色更加阴沉了些。

    萧御看在眼中,心底冷笑不已。这个周言和越北侯的言语当中都特别避免林显的身份,小气至此,自欺欺人至此,也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了。不知道那个侧夫人和她的儿女到底有多得越北侯的欢心,居然连听别人唤林显一声世子都如此介意。

    他不知的是越北侯当年离京赴边之前是被越北侯夫人以势相逼,逼得他不得不先为只有五岁的林显请封世子之位,这才得以脱身。这是越北侯心里的耻辱,他自然不愿意听任何提起。

    周言皮笑肉不笑地道:“在下不才,至少可保林少爷性命无虞。可若再在广安堂耽搁下去,便是在下,也无力回天了。”

    “保林世子性命无虞?”萧御也笑了笑,“听说周大夫最擅长的便是给受伤的士兵做截肢手术。周大夫莫不是也想在林世子身上如法炮制?”

    周言毫不意外他能猜得出来他的手段。猜得出来又如何呢?还不是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地将林显交出来。即便他不交,要么他亲手断了林显的腿,要么林显死在广安堂,他们倒也能了结这一桩麻烦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他和他的妹妹,都是大大的有利。

    周言面带不屑地看着萧御,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却见萧御突然冷下脸色,冷笑着道:“丧尽天良的畜生!为了抢那个世子之位你们真是连人都不当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有我在你们这些畜生一辈子也别想得逞!”

    周言哪里想到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少年竟然毫无顾忌地就跟他们撕破脸皮,还撕得一点余地都不留,顿时气得脸色一阵青白,竟是说不出话来。

    越北侯府里跟来的那些人也傻住了,个个面面相觑,不知现在是不管不顾地针锋相对的好,还是暂退保身的好。

    不怪他们反应不过来,身居高位的贵人们哪一个不是泡在阴谋诡计里长大的,但是再怎么勾心斗角,暗地里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至少表面上都是一派和气。即便对对方的企图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谁也不会说破,中间隔着一层纱,是退是进都各有余地。

    像这般光明正大地把应该心知肚明而暗中算计的事情摊开在阳光底下的,他们是真的没见过。

    周言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颤着手指着萧御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贱人,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就算你有元王府撑腰,我们越北侯府也不是好惹的!真要对上了,可说不定谁胜谁败!”他也是被气糊涂了,若在平日里这样的话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可是此时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况且越北侯府如今深受皇上信任恩宠,与那刚被责罚过的元王府相比,还真不用怯他。

    周言说着,自己也找回一分底气来。

    萧御冷笑道:“越北侯府?跟元王府相提并论,凭他越北侯府也配?!本来我只想治好林世子的伤,他的私事自有他自己解决。可是偏偏有些人给脸不要脸,非要上来讨我的嫌,那可怪不得我了。”

    广安堂门前向来人来人往热闹不凡,何况众人瞬间闻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便是不方便凑过来的也都支着耳朵听上了。

    “堂堂一个越北侯爷,带着一个小妾在边疆一住十几年,拿着家里的正经妻儿不当一回事也便罢了。为了给他那小妾生的儿子让路,竟然使毒计谋害自己的嫡长子,何况这个长子还是个有才华有能力又有仁心的好孩子,这种男人别说跟堂堂元王府比,便是随随便便一个普通百姓,也不屑跟这种人相提并论。虎毒尚不食子,我真想当面问问那位越北侯爷,他到底是为什么心黑至此?”萧御不屑地道。

    周言已经又怒又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觉通体冰凉,手脚都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大惑不解,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越北侯府的私密事?!

    今日都是因为他前来挑衅,想要尽快将那个林显弄回去处置,才引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把越北侯府的阴私之事大白天下。越北侯爷如果知道了,暂时动不得这个小子,可是会如何对待他周言只要稍一想想,就害怕得心里发颤。

    他那个妹夫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比谁都清楚。

    第149章 蛆虫疗法

    萧御话音一落,街上瞬间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这么劲爆的豪门秘事,可不是那么轻易会让他们听到的。

    涉及到侯爷的夫人小妾,嫡长子庶子,争家产之类的内容,更加挑动起了众人的八卦神经。

    周言后悔了,他简直后悔极了,他今天就不该来招惹广安堂,不该来招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臭小子的!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这毛头小子狠狠下过面子,他还以为他只是仗着那谢景修的宠爱才敢出言无状,毕竟他的妹妹也是仗着越北侯的宠爱就娇矜自傲的人。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子怎么敢不顾脸面不顾后果至此呢?!

    这大街上全是些泥腿子下里巴人,如今越北侯府的那点事全被他们当作谈资,越北侯岂能饶得过他?!

    周言不敢再留,连狠话也不敢再放,生怕再惹得那小子再说出些什么惊天之语,带着人马灰溜溜地就想逃走。

    他想息事宁人,别人却不愿意就此揭过了。

    几个广安堂的伙计拦在前面,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周言又气又怒,回头看向萧御。

    “你还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

    “哦?你警告我?你凭什么警告我啊?”萧御笑了笑,“你是准备回去给你那当妾的妹子告一状,让他去给越北侯爷吹吹枕头风,让越北侯爷亲自来替你这大舅哥讨回一个公道?”

    萧御几句话,把众人的八卦心理再次挑上一个新的高峰。

    周言焦头烂额地左右环顾,低声冲萧御怒道:“你闭嘴,闭嘴!你别再说了!你当真不顾元王府和越北侯府两家的脸面?!”说着就想冲过来亲手阻拦萧御,却被广安堂的伙计拦得结结实实,连一步也靠近不得。

    萧御抱臂嗤道:“有些人有脸做还怕别人说?听说越北侯爷怕那位贤良淑德的侯夫人会为难他的小妾,这次回京连侯府也没让小妾进,专门在外面置了房产养着,那房产在哪里来着?哦对了,听说就在西城二条巷子里头,越北侯还真是用心,那里可是达官贵人的聚居之地,买在那里,当真不堕了他那位小妾的威名。就是不知道其他那些贵夫人们竟然跟一个小妾比邻而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周言听他越说越多,已经是吓多于惊,两股战战,大声嘶号着要他住嘴。

    这些事情都是谢景修派人打探来的。萧御对谢景修的情报网深信不疑,只是从前是为了林显准备的情报,现在就干脆拿出来取悦群众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后面该头疼的是越北侯了。

    比起周言,萧御更加看不起的其实是越北侯。林显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又是那样懂事的一个孩子,他怎么就忍心那样伤害他?就算是凤云飞,他至多是懦弱无能不敢反抗凤云宁和卢氏,可从未有过加害他的念头。

    “不必拦着他们了。”萧御道,“让他们滚吧。周言,你如果见了越北侯爷,不妨替我问一问他,他害怕侯夫人和林世子对付他的小妾,所以做了那样万全的准备。可事实是侯夫人和林世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更不曾出手,现在反倒是他那小妾下了黑手对付他的长子,这孰是孰非孰正孰邪,他如果没把脑子落在那小妾的肚皮上,他自己难道就想不明白?!”

    围观众人立刻发出一阵爆笑。这是话糙理不糙,反而这糙话更让人喜欢听呢。只是听在那正主的耳朵里,怕就不是这个滋味了。

    广安堂的伙计闻言已经让开道路,周言哪里还顾得上搭理萧御,带着越北侯府的人马上溜走了。

    第4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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