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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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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你,遇见我 作者:蓝河

    第8节

    “你,真的不想回家看看?”

    何均池看着叶朔,“有合适的机会了再回吧。”

    “见自己的亲爸妈都要挑时机?只要你回家,任何时候都合适!”

    叶朔的亲爸妈,就是何均池的亲爸妈。何均池是叶朔的亲哥。何均池随母姓,叶朔随父姓。他们家教自由开放,叶朔很少叫何均池哥哥,何均池也习惯了。他们的关系虽说是血亲兄弟,但和哥们儿一般随意,并且,正因为如此,他们更能把自己的全部困扰分享给对方。

    “他们是你的父母,生你养你,你这个家什么东西不是他们买的?”叶朔环顾何均池的家,“冰箱是爸给你挑的,沙发是妈选的,你的书桌,你的电脑,甚至这套房子……”

    “我知道。”何均池何尝不知道每次叶朔往他家里搬的家具家电都是爸妈买的,叶朔的经济实力,还不足以供养起他这个无所事事的哥哥。

    “你和爸妈之间又不是发生了无法弥补的事情,已经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能过去的。”

    “不是,你完全不明白我的苦衷……”何均池说得很慢很小声,他怕情绪会突然不受控制。

    “你的苦衷?你有什么苦衷?”

    “爸妈对我太好了,太包容我了,我却什么都做不好……压力好大……我想着,至少等我有一点点成绩的了再回家……”终于说出来了,何均池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其实,要把压抑最深的苦衷说出来,开口是最难的,接着说下去倒是颇为简单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成为大作家大文豪了才回家?”叶朔望着何均池,眼中满是责备。

    “不是,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何均池摇头。他觉得,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至少有希望,而他,对人生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他也曾有过希望,希望能成为一个文学作家,后来他不断把对自己的要求一再降低,从文学作家,到家,到写手,到现在手放在键盘上能写什么算什么……他甚至开始痛恨写作这件事,他想过如果从未选择写作,他现在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也许是,朝九晚五规规矩矩的生活,取个不美也不丑的老婆,生个孩子,平平淡淡地变老。生活或许无趣,但规律并且充实。

    “我想着,至少人生有明确的方向了再回去。”何均池说。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叶朔说,“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可以做想做的事,可以自在的安排每一天,可以只看喜欢的而避开讨厌的……你拥有百分百的自由!”

    “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别人的生活都是看起来很美罢了。”

    “道理我懂,我也能够理解想要功成名就再回家的想法,但是你好歹找找方向啊,努力一点啊!你就是困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以为看见的就是全世界,所以你会偏激,你会狭窄。你该走出去看看,世界大了去了。你之所以烦恼就是太以自己为中心,你太当自己是回事儿!如果你连生存都困难,你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你就不会考虑这么多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爸妈这么宠着你顺着你是是害了你!”叶朔越说越生气,狠狠的瞪着何均池,他觉得何均池太不争气了,有这么好这么自由的生活却不知珍惜。

    何均池怔怔地看着叶朔,回味他说的每句话,“你说得对,这些话我也考虑过……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最难振作起来……因为没有目标。”何均池低着头,用勺子轻轻刮着碗底,他心里乱极了。希望真的是人生中最好的东西啊,他怀念曾经充满希望和干劲的日子。“小朔,失去了什么也不要失去希望。”

    叶朔望着何均池,不明白怎么忽然说起了希望。有希望当然是好的,可是我该不该对乔羽函抱有希望呢?

    人啊,都是劝别人的时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当之无愧的心灵导师,但一到自己的问题,马上就迷茫了。

    这就是当局者迷?

    【未完待续】

    ☆、29

    29渴望被了解,却又害怕被看穿

    何均池察觉到叶朔的情绪低落了下去。赶紧闭嘴不再谈自己的问题。

    “你出柜的事,爸妈怎么说?”何均池问。

    “能怎么说……气了个够呛。”叶朔说。

    何均池扶着额头,狠狠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叶朔眉头皱在一起,盯着何均池,“说起来,问题比我大的是你吧,如果不是你当年忽然出柜,也不会和爸妈关系搞得这么僵,不会在我要求自己的权益时爸妈有这么大的反应。”

    何均池狠狠瞪了叶朔一眼。怪我咯?成功的把责任转移到我身上了。如果不是亲弟弟,真想揍他一顿。

    “我最近一直特别烦恼,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叶朔说。

    “所以你就把工作辞了?”何均池说,“幼稚!”

    “我就不信你失恋了还有心情做事。”

    听了叶朔的话,何均池怔了怔。别说失恋后没情绪做事了,他根本就是什么事都做不下去才导致分手的好吗。他继续这个样子,就算程峪回来找他,也没有任何价值吧。

    叶朔发现何均池神色间细微的变化,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

    “看书吧,看书。俗话说行万里路看万卷书,我想看更多的书。”如果看了更多的书,还是想写就写,不想写了,那就狠狠心放弃了吧。他曾看过一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抵达幸福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梦想成真,一条是放弃梦想。

    “你看的书还少?”叶朔看向何均池的书架,何均池的收藏比不上文豪的冰山一角,但比起平常人家来说已经很多了。他还知道,何均池从小学开始就有在图书馆看书的习惯,大学时代他更是几乎把全部时间花在了看书上,何均池看书少?那什么才叫看得多呢……

    “不是数量的问题。”何均池说,“我一直醉心在的世界里,但中的世界都是在各位作家独立三观之下建立起来的大厦,并没有太大的参考性。读得再多,我眼界还是不会变宽。”

    “哦。”叶朔似懂非懂。

    “眼界太窄,就只知道盯着手中拥有的,不停抓紧,并想要占有更多。人变得狭隘、偏执、贪婪,从狭隘、偏执、贪婪中生出嫉妒,生出敏感,生出敌意,心就苦不堪言。”

    “你是说我想要得到的太多了才这么痛苦吧。”

    何均池点点头,他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可是,我是因为爱他啊,我有什么错……”叶朔感到心脏闷得发疼,他快要崩溃了。

    “一切都归结为由爱出发就没错是最自私最任性的做法。”何均池想起他自己对程峪,何尝又不是用“因为我爱你”做出种种荒唐的事情呢。

    “停停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高僧。”叶朔揉脑袋。

    “我是高僧就不会看不开了。”何均池苦笑。

    “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办吧?”

    “我也不知道。”他伸手敲敲桌上的几本书,“先让眼界宽点吧,兴许眼界宽了心也就宽敞了。”

    叶朔记得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桌上还是空的,这几本书很显然是何均池才找出来的。他留心的看了一下,分别是《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匠人精神》、《心的菩提》还有厚厚的两本木心的《文学回忆录》。

    “我呢?”叶朔苦着脸望向何均池,仿佛看的是一根救命稻草。

    “你真以为我能救你?”何均池说,“没有谁能帮你,我能安慰你,我能带你去一醉方休,我能给你介绍新女友或者新男友,但你的心你自己医治,我怎么做都没有用。”

    何均池顿了顿,不等叶朔接话继续说了下去:“并且,我不希望你明天或者后天就好起来。”

    “禽兽!”

    “你怎么骂我随你便,但我还是会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失去几乎是人类最强烈的感情,很多科学家、文学家都是在失恋或者失去亲人后达到了人生的巅峰。电影电视剧中浪子回头都是在失去了什么的重大变故后发生的,这是真实的。”

    “道理我都懂了,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办啊?怎么办?”

    “随便你,做你想做的事,但最好是让你变好的事。当然,你要颓废下去我也没办法。如果你做为自己好的事,很多年后你会感谢你自己的。”何均池看着叶朔,像是在看自己的一部分,他对叶朔说了很多,但并不代表他真的透彻,更不代表他做得到。说和做之间永远有一条巨大的鸿沟。

    “很多年后?我感谢你的说教,但我要的是现在!现在!”

    “唉……”何均池站起身往外走,“我去洗碗。”

    自来水管中流出的水有些凉,何均池把每一个碗冲洗干净,然后端正的摆放到柜子里。做完一切他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转身准备走出厨房,他这才发现叶朔一直站在厨房门口。“有事?”何均池问。

    “能教我写吗?”叶朔对何均池扬扬一页写满字的a4纸。

    “我也不会。”何均池耸耸肩,“喝茶吗?”

    “喝。”

    何均池搬出一套精致的骨瓷茶具摆在茶几上,叶朔看着他把茶壶、杯子一一温热,看着他在壶中泡上上好的茶叶,看着他把清香的茶水倒满四个小茶杯……但他心里一直在想其他的事情。

    “你总比我好些的。”叶朔说。

    “什么?”何均池抬头看着叶朔,满脸的不解。

    “写作。”

    “哦。”原来他还在说这事儿啊。何均池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杯茶,放在叶朔面前。“也不一定,我属于特别没有天赋却总做梦的那类人……而你,也许是天赋异禀的那类。”

    “别拿我开玩笑了。”叶朔不悦。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何均池侧目叶朔。叶朔尴尬的揉揉鼻尖,扯起一个尴尬的笑,他发现何均池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有的人生而有灵气,写出的文字画出的画无需雕琢就是佳品,这种人有多少何均池不知道,但他确定他不是这种人,如果是,他就不必迷茫了。无需一次又一次疑心自己的选择是痴人说梦。

    “你为什么想写?”何均池问叶朔。他记得叶朔说过想为乔羽函写故事,他也曾动过为程峪写故事的心,但程峪说他只能为了自己而写,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基于自己的喜爱,写长篇这种漫长又寂寞的事情太难坚持下去了。

    “乔羽函给我发的邮件你看了,他期待着我给他写的。”

    “如果还是不能挽回他呢?”

    叶朔笑笑,“我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一个故事就能打动他的心。只是想把答应过他的事情尽量都做到,和他在一起时,我太人渣了,没有责任感,对不起他,现在已经这样了,能弥补一点是一点。”

    “虽然还是想骂你幼稚,但你的想法我还是支持的。”何均池说,“行了,把你写的那些给我看看吧。”

    叶朔一听有戏,连忙把写满字的a4纸双手递到何均池面前。

    何均池看了一遍,这是一个古风武侠,有些构思不太妥当,但有些构思非常有趣,他估计了一下,如果他来写的话篇幅应该在二十五万字左右。“挺好的。”

    “没有要改的地方?”叶朔惊讶的看着何均池。

    “没有,”何均池摇头,“有什么好改的,这是你的,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你没有好的建议吗?”

    “没什么好建议的,要建议的话可就多了去了,我的写法和你完全不同,听我的建议,这个故事就是我的了。”

    “可是。”叶朔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似的,但只说出“可是”这两个字。

    “可是你没自信对吧?”何均池说,“放松,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别紧张。”

    “我不知道我写的主角讨不讨人喜欢?我不知道我的故事里的三观正不正,会不会给读者造成不好的导向……”

    “我懂了,”何均池打断叶朔的话,“你害怕读者通过作品看穿真实的你。尤其是乔羽函这个特别的读者。你害怕在作品中表达‘我就这是这样的人’,你试图让乔羽函在作品里认识最好的你,你试图在作品里表达正确的三观,你在思考这个故事能不能恰如其分的告诉乔羽函你的立场和观点以及愿望。”

    叶朔拼命点头,如果不是困扰着这些问题,他早就下笔开写了。

    “我也曾和你一样,想用文字倾诉,又怕被看穿。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故事只是我想说的话而已,只需要表达我自己的三观就行了,我想做的不过是一个说故事的人,不想当心灵导师。我能做的只是把脑中想的写下来,尽自己全部所能把想象中的一切写得好看点再好看点罢了。”何均池说完,想到了他和程峪的关系,他那一天不是这样的呢,渴望程峪了解,又怕被程峪看穿……人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想得太多了啊。

    和何均池一席长谈后,叶朔开始写他的故事,何均池没有给予他任何故事情节上的帮助,唯一的帮助就是借给他一本汉语词典。

    何均池每天看得最多的画面就是叶朔夜以继日的写,不知疲惫似的。不知不觉间,他也开始受到感染,打开文档渐渐能写一点点没什么意义但还算有趣的小短篇,他给自己规定,每天不用写太多,就一篇,一千字到两千字就行了。

    渐渐地,何均池发现写的乐趣回来了,虽然还只是一点点。

    【未完待续】

    ☆、30

    30失而复得

    叶朔什么时候是何均池最称职的弟弟?就是听何均池话的时候。

    和何均池促膝长谈之后,他记忆最深刻的是何均池叮嘱他要成为懂事的人,失恋是最能帮助人认识到缺点的事情,该改正的毛病得改正。

    叶朔也表示愿意痛改前非,他回想起和乔羽函在一起时的自己,真是渣得够呛,活该被甩……

    “如果我和他和好了,我就在那边找工作。”叶朔拉着巨大的行李箱,站在火车站进站口。

    “爸妈呢?你就舍得把爸妈孤孤单单扔在这里吗?”何均池眯眼看着叶朔,这三个月,叶朔瘦了好多好多。

    叶朔对何均池眨眨眼睛,仿佛在说“不是还有你在吗”。

    这家伙,就想逼我回家……何均池无奈地摇摇头。

    “我进去了。”叶朔指指候车室。

    “嗯。”何均池点头,“如果不顺利就回来。”

    “别咒我!我是真的想和他和好。”叶朔已经走了一段,听到何均池的话回头对何均池挥挥手,让他放心。

    何均池看着叶朔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仿佛看着四年前的自己,他也曾冲动过,也曾不顾一切的去挽回过。而现在,对程峪百般不舍却说不出挽留的话。不知道没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闯劲,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不会再给别人添麻烦,但更加不擅长表达真实的自己了。

    回到家,何均池打开电脑,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连三个月都是叶朔在用他的电脑,而他偶尔用用叶朔的平板,更多时候都是在看书。他看书非常慢,一页书能读五六分钟。电子书看一会儿就眼睛痛,虽然用kdle比普通的电子设备眼睛疲惫的情况有所缓解,但他还是喜欢纸质书。并且纸张一页一页的翻过,更让人有读书的实感。

    太久没有用电脑,再用的时候何均池有些手足无措,做什么都不知道。他浏览了一下最近的出版物,忽然想起才和程峪分开时给程峪发了邮件,不知道程峪回信没有。

    他登陆邮箱,等待缓冲的时候整颗心脏都在砰砰直跳,他期望程峪能对他说点心软的话,但已经三个月了,程峪都没打电话给他,好听的话只怕是他的痴心妄想。

    未读邮件不多,一共九封。何均池点开详情之后,整个人如坠冰窟,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九封邮件全是程峪发过来的:

    第一封:

    “好,忘了。”

    他记得,他逞强的叫程峪忘了他,现在程峪答应他忘了,但他为什么觉得心都要撕裂了一般的痛,他要的明明就是程峪记住他,永远的记住。

    他点开剩下的一封又一封邮件,程峪对他说“衣服很可爱”,指的是他做的羽织吧,他做羽织的时候全部心思都在程峪身上,那时候多开心啊,每天只想着程峪穿上他做的羽织该有多好看。他一直想看程峪穿着羽织看书的样子……

    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第九封:

    “在火车站你一直哭。”

    “回来躺在床上觉得你还睡在内侧。”

    “洗完脸出来看见你坐在床边叠我随手扔在桌子上的衣服。”

    “靠在门边看你在里面洗衣服,过去亲了亲你。”

    “你是个意外,从来没有想过的意外。”

    “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在笑着流眼泪,关上灯我看着你也流眼泪。”

    “嗯,说出来以后我就都忘了。晚安。”

    何均池一看时间,竟然是他给程峪发邮件的那天晚上程峪就回复了,已经三个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他忽然感觉年轻时的勇气又回到了身体里,他匆忙写下一段话发给程峪:

    “怎么可能忘,真的好痛苦,你说出来更加记得我了不是吗。你要记得我,混蛋,我神经病,我后悔了,对对,我反复我神经,我后悔了,你要记得我。你说怎么才能不那么痛苦……你痛苦吗,你想我吗,我怎么这么想你,每天每时每刻都想你……你回来好不好,我希望你回来,我受不了了,整个人都魔怔了,做梦是你,白天也到处都是你。你那么的深入到我的生命中,我怎么可能不难过。手机壁纸是你,聊天背景是你,你说我能不难过吗……”

    何均池一口气把心中的痛苦统统写下来发了出去,他完全没办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写得最没有逻辑最不尊重语法的一段话,但这段话,是他说过的最真心的话。他只想告诉程峪他真的很痛苦,他真的很希望程峪回来……

    写完发出去后,何均池瘫软在沙发上,一次性将心底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需要太多的能量,特别是对他这种长时间将心事强行压抑的人来说。

    音响里吵闹的音乐声,何均池没心情听,起身关掉,忽然安静下来的房间让他觉得静得可怕,他只好又打开音乐,选了几首古典音乐在播放列表里,音量调小到百分之十五。

    忽然,一声短促的信息提示音夹在乐声中,他的手机声音本来不大,但因为音乐声很小,他刚好听见了,他有些庆幸此时听的是古典音乐,如果听金属,百分百什么都听不到。

    划开手机,何均池以为自己在做梦——程峪添加他为好友。原本他和程峪的全部联系都断了,他也曾尝试主动添加程峪,但都被气头上的程峪拒绝了。何均池一遍一遍说服自己不要去打扰程峪,但他彻底忽略了,他不是程峪,他根本不知道程峪的想法——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他三个月来独自痛苦和苦恼,安慰自己那是温柔不打扰。但实际上,不过是给自己留足了幻想余地的庸人自扰。

    何均池看着好友列表中程峪的名字,心里想着,如果这不是梦境,那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没时间捏自己的手臂确定是不是做梦,而是赶紧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程峪。”

    发出这两个字,他百感交集。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有多在乎程峪。

    “我以为真的失去你了……”

    何均池很快的发出这条消息,他发现人真的有潜能这种东西,比如这时候的他,打字速度竟然比平常快了至少三倍。

    程峪很快回复了何均池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回道:“我明天有很重要的考试,考完了我们再聊。”

    “好的好的,快去看书吧。”何均池再次爆手速,生怕耽误了程峪的看书时间。

    程峪没有再回复。何均池反复看了至少五遍两人的对话,明明只是最简单的两三句话,他竟然看得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他想起曾经读过的书里写道:人生有四件事最值得庆祝——失而复得、久别重逢、刚好赶上、绝处逢生。

    有一句歌词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拥抱的冲动”,他想了好几遍都记不起这句歌词完整的样子,索性放弃了,现在正是开心的时候,何必纠结于一个句子究竟怎么写的呢。

    他和程峪就是失而复得,争吵过后还是想拥抱。想到这里,他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笑着笑着眼泪涌出了眼眶。又哭又笑有什么大不了?就算是男人又怎么样?

    比起压抑情绪,比起伪装的平静,比起做个规规矩矩的好人,不如坦然承认自己就是容易感动。正因为有快乐有悲伤,才是真正的人类啊。他不想再虚与委蛇,他只想简简单单的做会哭会笑的自己。四年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叶朔还在火车上就听到有乘客在聊a市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几乎不下雪,他对积着厚厚白雪的a市充满了幻想,顺便还幻想了一下他和乔羽函在雪中拥吻和好的画面。

    想着想着,叶朔忍不住“呸呸呸”了起来,又不是小女生,也不看韩剧,怎么会出现这么做作的幻想,不行不行,打住,不能乱想了!

    叶朔到达a市时是中午两点多。

    积雪的城市和他的想象中相差挺大,厚厚的白雪并没有铺满目力所及之处,而是铲成高高一堆,堆在街边,融化的雪水满地流淌,堆在花坛里的雪堆下面流出的水就更凄凉了,全是浑浊的脏水,有车辆经过就飞溅叶朔一身。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他不停的腹诽。愁眉苦脸的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前走,恨不得两步就走到出租车停放点。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叶朔:“去哪儿?”

    叶朔一下子愣住了,他去过乔羽函家,但记不得是什么小区了,“离火车南站不远,从窗户上能看见卖观赏鱼的市场的一个小区。”叶朔能想起的关键点就这些了。

    “知道了。”司机说着发动了车子。

    叶朔松了口气,如果这位司机不知道地点,他还真就悲剧了。陌生的城市,茫茫人海,找一个人,难度可想而知。

    叶朔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几乎想不起曾和乔羽函一起走过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不知道因为积雪还是其他的原因,天空中明明挂着明晃晃的太阳,但他觉得特别冷。

    【未完待续】

    ☆、31

    31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叶朔站在乔羽函家楼下时,不巧正是中午三点多,这天又是工作日。

    乔羽函在上班吧。叶朔心想。

    他不知道乔羽函的公司在哪里,于是在乔羽函家楼下花园的空地上等着。

    不刮风的时候还算好受,但一刮风就冻得想死。叶朔裹紧外套,发现他没穿羽绒服来a市真是最蠢的决定。

    就在叶朔即将冻成花园里的一尊雕塑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渐渐进了,他看清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长发男子,一定是乔羽函。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的心七上八下,他至少有过十次想找个酒店住下慢慢找乔羽函的想法,但最终,来a市他就是为了见乔羽函,就是要第一天就见到乔羽函的决心战胜了去酒店的想法。

    此时,乔羽函离他越来越近了,他心中设想过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用力搓搓冻僵的脸,挤出平常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他甚至想表现出只是出差偶然路过a市,顺便来看看乔羽函的洒脱。但他留意到自己巨大的行李箱,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没有人会拉着这么大的行李箱出差。

    乔羽函走得更近了,只有三十米了,二十米了……十米,五米……

    “乔羽函。”叶朔喊了出来,小跑到乔羽函身边。

    乔羽函怔怔地看着叶朔。他知道才分开时叶朔没有放弃,通过各种渠道找他,甚至找远在海外的他们共同的同事杨帆帮忙说情。但他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后叶朔就消停了,他以为叶朔放弃了。

    但现在,叶朔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曾经他最迷恋的笑容。他感觉心脏忽然软了一下。

    叶朔就站在离他不超过三十厘米的地方,那么近,近得他往前半步就能投入叶朔怀中。

    不等乔羽函有所反应,叶朔一把将他拉进怀中。

    乔羽函的手悬在叶朔身后,他说不清对叶朔的到来是什么感觉,既不是惊喜也不是厌恶,只是懵了……叶朔的怀抱很暖,他终于缓缓的将悬在叶朔背后的手放在了叶朔身上,并且不受控制一般,缓缓的把手移到叶朔头上,轻轻地摸叶朔的头。叶朔很暖,头发很软。但他的心里好混乱……

    乔羽函本来就比叶朔高一些,叶朔被摸头时并未觉得异样,相反,他的心也融化了。他发现,来a市找乔羽函简直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叶朔一动不动的任由乔羽函抱着,这个动作两人维持了足足五分钟,随后,乔羽函的手渐渐松开,并退后一步到远离叶朔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乔羽函说。

    “我想你了,就来了。”叶朔说。他的神色渐渐从欣喜变成了强装镇定。他发现,乔羽函对他的态度和这个拥抱无关,拥抱是暖的,但态度确是冰冷的——乔羽函并不希望他来。

    五分钟前叶朔还觉得是最好的决定,瞬间变成了最尴尬的决定。

    “走吧,先上楼。”乔羽函说。

    “我去住酒店吧。”

    “你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

    叶朔怔了怔,这是在关心我吗?虽然人生地不熟,但也不会太危险吧。

    见叶朔没有说话,乔羽函接着说道:“你来多久了?”

    “不久,到了两个多小时了吧。”

    “你还记得我家?”

    “只记得窗户外能看见观赏鱼市场。”叶朔笑,“出租车司机带我过来的。”

    “哦。”

    随后两人没有说话,沉默的搬着行李上楼。

    乔羽函掏钥匙,开门,进门后喊了一声:“妈,有客人来了。”

    叶朔一听,顿时只想去住酒店,他完全忽略了乔羽函和他父母住在一起这件事。他的忽然到来会给这家人添不少麻烦吧。

    叶朔还在走神时,乔羽函的妈妈已经迎了出来,“小函的朋友吗?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阿姨,打扰了。”叶朔提着行李走进了屋里,他现在想去酒店也晚了,这会儿再提这样的要求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他看着曾来过一次的乔羽函的家,总觉得不似当初。“好像有些变化。”

    “换了新沙发,电视机和沙发的位置也换了。”乔羽函帮叶朔搬行李,经过客厅时对叶朔这样说道。

    “哦。”叶朔应着,他们已经进了乔羽函的卧室。乔羽函帮他放好行李,叮嘱他坐着休息,然后出去了。

    叶朔呆在乔羽函的卧室里,怎么坐都不自在,手脚该放在那里都不知道了似的。他听见外面传来乔羽函和他妈妈小声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讨论他这个不速之客吧。

    十多分钟后乔羽函进来,对叶朔僵硬的笑笑,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似的。

    “你怎么对你妈妈解释我的?”叶朔问。

    “我说你离家出走,没去处就来找我了。”

    “哈,挺好的理由。”叶朔挠挠头。

    “但这样的话,你给我妈留下的第一印象就很不好。”乔羽函看着叶朔。

    什么?在为我们的以后考虑吗?叶朔咧嘴艰难的笑笑,“没事,本来我就是来挽回你的,让你爸妈认识我了解我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你妈对我印象不好就当是多了一道坎吧,总要跨过的嘛,哈哈哈。”叶朔觉得他笑得非常生硬。

    “我出去买菜,你们在家聊。”乔羽函的妈妈在客厅里对他们说。

    听到这句话,叶朔忽然觉得绷紧的神经松了松,面对乔羽函一个人可比面对乔羽函和他妈妈轻松多了。

    这一段时间,叶朔都在观察乔羽函,他发现乔羽函瘦了,更不爱说话不爱笑了,并且,乔羽函额头上的头发竟然有一簇白了。

    “这个,是怎么了?”叶朔问。

    乔羽函看看叶朔,半响才反应过来叶朔问的是头发。乔羽函淡淡地笑笑,“和你分手的时候白了的。”

    “对不起。”叶朔说。

    “没什么,我觉得挺酷的。”乔羽函说得很轻松。叶朔看得出,是真正的轻松,并非逞强。

    “啊?”叶朔不解。

    “《xan》里的主角额前也有一簇头发是白的,我觉得很酷。”

    “《xan》……”叶朔重复了一遍。

    “你没看过吗?”

    “没有。”叶朔摇摇头,“当时你应该很伤心吧。”

    乔羽函点头。他的悲伤并不比叶朔少。

    “你的家人没有问你怎么了吗?”叶朔看着乔羽函,说话的声音特别小,语气特别温柔。

    “分手后一个月我都吃不下饭,家里人带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胃下垂,也许他们见我心情不好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吧。”乔羽函说,“才分开的时候,我幻想过你带着写好的来找我。”

    “真的吗?”叶朔听到这句话,欣喜若狂,也许他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乔羽函真的在等他。他快步走到行李箱旁,取出厚厚一叠手稿,回到乔羽函面前把稿子递给乔羽函。他期待乔羽函用欣喜的双眼看着他,告诉他,他们重新开始,他们的一切回到原来的轨迹上,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乔羽函接过手稿,随手翻了两页,然后放在了一旁。

    他不是期待我给他写吗?但看他的样子,并不喜欢啊。叶朔愁眉,想不通哪里不对。

    夜里,叶朔躺在乔羽函身旁。他怔怔地看着乔羽函,明明就在眼前,但觉得特别远,怎么都无法触到似的。

    “你有具体的计划吗?”乔羽函问叶朔。叶朔的行李箱这么大,他当然不会以为叶朔是来临时旅游几天的。

    “我不知道。”叶朔的计划是来a市,找到乔羽函,把未完成的事情都完成,比如把给乔羽函写的给乔羽函,和乔羽函一起开家小店,一起变老。他想过乔羽函会拒绝,但他不敢把这个可能性详细的想下去,他怕自己会打退堂鼓,会还没有开始就放弃。他当然不愿意轻易放弃,如果乔羽函对他还有一丝丝的情谊呢?哪怕只是如果,他都愿意试试。

    “我明天和你去找找房子和工作。”乔羽函说。

    “嗯。”叶朔说,“你跟我和好吗?”

    在叶朔的计划里,他们的和好是顺其自然的事,他不会问乔羽函“和好吗”,他只想对乔羽函好,把在一起时没有付出的好全部给乔羽函。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完全没必要顺其自然了,乔羽函的表现很明显,他的好对乔羽函没有意义,乔羽函并不期待关于他们两人的未来。

    他们的关系中,叶朔还站在原地,而乔羽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乔羽函沉默了一会儿,撇开眼不看叶朔,“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没把你想得多好。”叶朔顺着乔羽函的话嘴硬的说道。其实他心中的乔羽函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天使,情人眼里当然只可能出西施,就算不是西施也是西施的妹妹,绝对不会出东施。

    “我说真的。”乔羽函说,“如果你给我一百万,我就跟你走。”

    什么……叶朔看着乔羽函,像是看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一般。他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淋下,让他从头顶一直冷到脚心,而感到最寒冷的是他的心。

    他的乔羽函,他眼中的天使,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不信,但他再一次明白,并且是最深地明白,乔羽函在将他推开。

    【未完待续】

    ☆、32

    32没有恋人的关系,就没有分手的可能性

    叶朔告诉乔羽函他要回家时,他看不出乔羽函想的什么,乔羽函仍然不笑也不悲伤的看着他,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票好买了吗?”乔羽函问。

    “买到了,卧铺。”叶朔说。

    乔羽函点点头。

    乔羽函这是在关心他吗?叶朔不懂,乔羽函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善良。分手后如果不发邮件告诉他期待看他写的,他也许不会来a市,此时也是,乔羽函在担心他买站票回去吗?

    羽函啊,你太善良了。你的善良让我陷得更深……

    他们走在去车站的路上,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乔羽函撑着银色的伞,叶朔拉着行李箱,两人虽然同在一把伞下面,但离得不是很近,乔羽函的左肩,叶朔的右肩和行李箱都湿了。

    两人一路无话,叶朔好几次想好好看一下乔羽函,但最终没有看,他怕这一眼是最后一眼……

    走到车站前,叶朔停住没有再往前走,乔羽函也停了下来。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自杀好啊?”叶朔用近乎乞求的眼神看着乔羽函。

    乔羽函没有回答,但瞳孔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但这些都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他的双眸又恢复了冰冷。

    他们面对面站在雨中,没有说话,但仿佛已经说出了诀别的话。

    乔羽函转身离开的时候,叶朔也转过身往车站走去。他不是不想回头,而是不敢回头,如果看了,乔羽函离开的背影会永远留在脑中吧,以后的一年、两年、很多年,乔羽函都会在记忆中和他诀别……

    叶朔买的票并不在乔羽函家附近的南站上车,但他没有告诉乔羽函,免得乔羽函会担心他。也许算是叶朔最后的温柔吧。

    叶朔在南站广场站着,心里堵得慌,给何均池打了一个电话,用咆哮的声音告诉何均池他和乔羽函完蛋了,乔羽函要一百万才跟他。吼完,他发现自己哭了,并且哭得相当狼狈。幸好下着雨,并且有变成暴雨的趋势,广场上来往的人根本没时间留意他是哭还是笑。

    前往火车西站的大巴上,叶朔像一个即将死亡的老人对这个世界有着深深地渴望一般——痴痴地望着窗外的街景,他想更多的看一看这个城市,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吧。

    车子经过学校时,他在想象高中时的乔羽函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经过公园时,他想起他和乔羽函一起散步的情形;经过……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把这些看得那么清记得那么牢干什么,想不起才是最好的吧,以后一旦想起来只剩下心痛了啊。

    叶朔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他觉得好累好累。昏昏沉沉中,他听到耳边传来音乐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是坐在身旁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在听音乐,耳机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漏音了。他注意的听,发现应该是某部动漫的主题音乐,他陪何均池看的动漫挺多,虽然分辨不出究竟是哪部动漫的,但至少听出来是一部热血少年漫的。

    这时,男生感觉到叶朔的目光,扭过头对他淡淡一笑,并摘下了耳机。“不好意思,影响你休息了。”

    “没事,”叶朔笑笑,“在听动漫音乐?”

    “嗯,你也喜欢动漫?”男生眼中射出激动的光芒。

    “还好。”

    男生以为叶朔是同好,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聊了学校的动漫社,最近的漫展,以及他非常喜欢的一部动漫——《fate zero》。

    “《fate zero》……女主saber,我挺喜欢的……”叶朔想起他和乔羽函一起看的唯一一部动漫就是《fate zero》,苦涩的笑了笑。

    下车后,叶朔还要去转乘地铁,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拉动行李箱。车上和他聊天的男生见了,急忙过来帮忙,并问他是不是病了。

    叶朔笑笑没有说话。他确实病了,心病了,病得不轻。

    男生见叶朔萎靡不振的样子,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火车站,于是执意要送叶朔去火车站。

    男生一直看着叶朔走进候车室坐下才离开。

    叶朔坐下休息一阵,才想起忘记问男生要联系方式了,这个人,也是以后都不可能再遇到了吧。

    火车上,叶朔除了吃饭睡觉一直都在看书,是一本理论性非常强的哲学书。以前他看都能睡着,但这一次竟然一路上一次都没有瞌睡,一行一行的读。他终于明白何均池为什么那么喜欢读书了——既学习了知识,也让人暂时忘却痛苦。

    火车行驶到一半路程的时候,上来了一个姑娘,就在叶朔的对面铺。他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姑娘和他打了一个照面,姑娘笑着对他挥挥手,他调动脸颊上僵硬的肌肉也笑了笑,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能笑得好看,没吓着姑娘就是谢天谢地了。

    叶朔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姑娘独自坐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叶朔走到姑娘的对面坐下,“一个人出去玩?”

    “嗯,”姑娘对叶朔笑了笑,“趁着有假期想去古城玩玩。”

    姑娘的笑容特别好看特别干净,叶朔看得有些怔住了。这个笑容不仅仅是好看和干净,还让叶朔觉得特别眼熟,很像某个明星,但他一时竟然想不起来,究竟哪个明星呢……

    叶朔和姑娘聊起了古城,聊起了姑娘的故乡大草原。姑娘说起草原时眼睛一闪一闪的,叶朔觉得很好看。姑娘爱笑,每说一句话都会笑,发自内心的笑,不知不觉中叶朔也跟着有了笑容。

    “你去过草原吗?”姑娘说。

    “没有。”叶朔摇头。他对草原没有向往,对草原的全部认识都来自于电视节目。

    “你有假期的时候去大草原玩吧,风吹草低见牛羊,特别漂亮!你去的时候可以联系我。”姑娘说,“你不知道呀,草原的夜特别特别黑,我只在蒙古包里住过一夜,那种黑是深入到骨头缝里的黑,不只是伸手不见五指……”

    姑娘绘声绘色的说着,叶朔很容易就想象到了那种黑暗,就是自己现在心中的这种黑吧,没有一点点希望的黑。他想起了何均池对他说的“失去了什么也不要失去希望”。

    几个小时后,姑娘在一个很大的火车站下车了,走在安全通道上,对坐在窗边的叶朔挥了挥手。叶朔忽然就想起了姑娘长得像哪个明星。

    他也对姑娘挥了挥右手,左手攥着姑娘给他的联系方式。姑娘姓秦,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他把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夹在那本哲学书里。心想,我应该不会加这位姑娘的好友,一辈子都不会加吧,但我会一直记得她对我讲过的蒙古包里深不见底的黑暗,会一直记得她说过的牧民的淳朴和善良,会记得她真诚的邀请,会记得她笑起来很像很像宫崎葵……

    叶朔走出火车站,远远看见何均池站在树荫下等他。就像他来接何均池一样,何均池也一定会在他难过的时候接他。

    一边往回走,叶朔一边对何均池说起了路途中遇见的喜欢动漫的送他去火车站的男孩,以及邀请他去大草原的姑娘。

    “你说为什么陌生人对我这么温柔,乔羽函却连重新开始的机会都不给我。”叶朔说。

    何均池眯眼看着远处,过了半响才回答叶朔:“人生若只如初见嘛,没有深交就没有伤害,相处是很有挑战性的一件事。所以啊,如果你遇见一个和你吵过闹过还是分不开的人,就好好珍惜吧。”

    何均池把叶朔说得一愣一愣的。其实,他这话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这是他遇见程峪后的真实感受。

    他和程峪最终也没有和好。程峪考完试的晚上,他们和平时一样聊天,聊着聊着开始争吵,吵累了,程峪叫何均池跟他说说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快乐的痛苦的事情。何均池慢慢的说,把他记得的全部说了一遍,说着说着,两人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他们不想再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了。他们承诺彼此是此生最特别的人,直到头发变白身边也有彼此的存在,他们承诺彼此去追求想要的幸福,累了受伤了就回到彼此身边。

    至此,何均池觉得安全了,因为没有恋人的关系,就没有分手的可能性。

    最危险反而才是最安全吧。

    这段时间,何均池想得少了,反而脑袋清明了不少。他甚至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对程峪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发现因为自己在嫉妒程峪身边的一切,嫉妒生出贪心、狭隘、偏执,让他变得不像自己,同时,他害怕程峪讨厌这个最糟糕的何均池,于是小心翼翼的掩饰,相处中充满了患得患失的恐惧……至此,一切都朝着变坏的方向发展。直到那天,他愿意放手,你放开对程峪的控制,也放开对自己折磨。他和程峪都自由了。

    爱情并没有比友情和亲情多出更多的责任和权利,是欲望让爱情变成了牢笼。

    而现在的何均池,甚至任何道理他都不想,都不在乎了。

    他仰起头,阳光洒在脸上灼热到有一点刺痛,他感觉到活着的真实与愉悦。

    【未完待续】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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