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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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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候 作者:古攸兰悠离岸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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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守候

    作者:古攸兰

    文案

    同是亲族关系的两个少年,从小一起长大上学,感情慢慢变了质。

    当年为了避免日后的诸多种种悲剧;

    忱守煜毅然去外省摸爬滚打。

    直到五年后再回家;

    本以为经过多年的磨练和沉淀;

    心底里藏着的感情该能稳稳当当的封存起来不再受困扰;

    怎想,再次见到念念不忘的人,诸多情绪翻涌!

    内容标签:业界精英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忱守煜;忱轩宥 ┃ 配角:忱轩禾;忱芍虹;石头;邓陇聪 ┃ 其它:两小无猜!

    ==================

    ☆、从此,感情变了样

    放假的通知传达下来,办公室里欢呼成一片,大家纷纷建议,今晚举行年前最后一场聚餐。

    忱守煜坐在独立的办公室里,他还在核对秘书刚交上来的报表。

    秘书叩了叩门,她怀抱一份文件站在门口问,“经理,我们今晚聚餐,您有时间参加吗?”

    忱守煜转头看一眼似乎充满期待的秘书,他问,“不还有两天吗?”

    “额,我们想提前放松,这几天大家忙里忙外都累了。”

    忱守煜不多作为难,他说,“准了。”

    “那经理有空吗?”

    忱守煜无奈放下手中文件,他一个二十九岁男人,不适合混在一堆青年的世界里欢呼,他说,“你们自行安排,我还有急事,祝大家玩得开心。”

    “好。”秘书转身走出办公室,她还想说什么,但回头看到领导又拿起文件,她只好带上门出去。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新年的气息迎面扑鼻而来,走在大街小巷中,到处能看到欢天喜地的人们,他犹犹豫豫按了电话号码,试着打过去,本以为是空号提示,没想到还有人接听。

    醇厚的男音,音色成熟了,似乎还有一丝丝沧桑在里面。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开车往前走。

    所谓的有急事,其实只是回家坐坐,并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

    转头看着外面的天色,冬天的夜幕来得特别快,还没到五点钟,天气就昏昏沉沉的看似要塌下来,本以为要下雨,转眼又是灯火通明,一丝雨也看不到,天幕上隐约还能看到稀疏的星光在闪烁。

    回到书房工作,手机响了起来,是那个电话号码,五年了,居然还在用同一个号码,专一之情令人感概万千。

    夜晚八点五十五分,将近九点钟,他再次拿起手机,很少发信息的父亲发来一条短信,他说,“如果工作不忙,就抽空回家过个年,你姐也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他放下拿起的半杯酒,翻着手机久久想不到回复的内容。

    并不讨厌家乡,相反很喜欢,当然,喜欢至极的临界点是接近讨厌了,因为被赋予太多的理念,太多的传统观念,因此一心想逃离,而越逃离,就越想念。

    翻转着手机转头看窗外孤零零的路灯,灯光长年如一日坚持下去,等到灯芯渐渐细微,光色也就暗了。

    忱芍虹发来□□信息,她说,“大爷,在吗?”

    她说,“忱守煜,我知道你在线,别装哑巴。”

    他蓦然打一行省略号过去,作为姐姐,这个女人从来霸道蛮横,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后一点也没变。

    “有事吗?”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回答,也想不到更好的回话,所以就这么公事公办的语气,要多冷有多冷。

    忱芍虹说,“知道村里人说我弟弟是什么样子吗?”

    忱守煜不想顶嘴,能有什么好话,不就认定他在外面混不好,无颜回家面对乡亲父老吗!

    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她们来来回回的饭后谈资就是说出去混的年轻人有几个成样有几个变成流浪汉,或者说哪家闺女嫁了哪闺女不听父母劝硬要飞去老远的外省没想到进入山旮旯里最后被抛弃再然后仍旧灰溜溜的跑回娘家寻找依靠。

    忱芍虹等了很久,她等不来一个逗号,她心里不安,终于软下语气说,“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村里出事了。”

    忱守煜看着难得严肃起来的聊天框,他发现聊天框都能变严肃了,更别说对面的女子说话的面目表情。

    “怎么了?”

    忱芍虹见到鱼上钩,她说,“不知道,你问小溪,他最清楚。”

    忱守煜等着回话,他等来了最亲的姐姐头像灰暗下去。

    小溪,想了很久才想起小溪是谁,忱轩宥的弟弟,忱轩禾,小溪是乳名,上学那会儿,小溪有很多名字,忱芍虹喜欢叫少年小溪,他纠正说不是小溪,忱芍虹说难道是小河?

    忱轩禾被大哥大姐欺负了,只好转身去墙角画圈圈,他说,不理你们了。

    儿时的记忆,邻里族中的孩子关系要好,长大上学了,关系更铁,各分成帮派,一言不合,就转换阵地继续刷存在感。

    忱守煜很不喜欢那样的格局,偏偏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小村落里的孩子,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村里村内斗,或者村里和外村斗。

    看着姐姐的头像灰下去,他不得不转去加上小溪的□□,那孩子,听说上大学了,还是医学专业生,前几年,刚进入大学那会儿,他还发来信息咨询说,守煜,我该选择哪一类的专业比较合适?

    忱守煜当时回答不上来,因为才走出社会摸爬滚打,开始的那段时间,没有一点成就感,更别说为人指明道路,因此说学医也不错,至少当医生是个正当职业。

    现在三四年过去了,当年的孩子想必也懂得了很多,他应该也要走出社会适应那般亦真亦假的繁复生活。

    迟疑了一阵点击加为好友,他还在想如何说第一句话,没想到本该繁忙的未来医生,他快速的同意添加,以致害得主动添加的人手滑,差点就误删了。

    当快速的敲了四个字,在吗,小溪?按了enter,四个字迅速飞快的传过去,没有一点停留空隙。

    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他说,嗯呢,在的。

    他问,“还好吗?”

    忱守煜顿时就慌了,记忆中小小的孩子,还是弟弟任性顽皮的模样,而现在他变得是乖巧懂事,甚至还学会关心别人,他居然会说还好吗?

    本来想问,知道我是谁吗,却还是先打了一个语气词,嗯,知道我是谁吗?

    那边还是很快回复,他说,小叔。

    忱守煜有些迟疑,小叔?

    印象中,亲弟弟似的忱轩禾从不叫小叔,他说,“你和我哥一样年纪,为什么要叫你叔?”

    忱守煜那时没办法解释,家族里的关系按辈分排,根据长辈的要求,不只忱轩禾要叫叔叔,连忱轩宥也不能例外,这种奇怪的辈分,小时候经常感到困惑,不过后来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忱守煜有些不知如何回话,对于小叔这个敬称,他还是宁愿小小的忱轩禾直接叫忱守煜,那样显得亲切,反倒没有那种尊师重道的伦理观念。

    忱轩禾打来两个字,怕这边看不出来,他附上一个字说,小叔煜。

    忱守煜发怔,不知为什么?面对一份小时认为举无轻重的辈分尊称,第一次发现它沉甸甸的含带无比沉重温暖的亲切情份。

    多年来在商业战场摸爬滚打,跟着两面三刀的人虚以委蛇,差不多要忘记最初的本真,却没想到有一天被遗失多年的珍重情怀复回来,它重入血脉深处彭拜流淌,似乎还在喧嚣着说,即使经历再多,那些从小备受影响的情怀仍在心底占据最重分量。

    忱守煜回话,他说,“我以为你认不出来。”

    忱轩宥回,“小姑虹告诉我了。”

    “我就知道是她。”

    “小姑跟你说了吗,家族里出大事了。”

    忱守煜内心并没有过多震撼,家族里出大事,即使再大的事也比不上村里那些阿姨大婶每天饭后出来聚集在村头热火朝天讨论从胡说八道的人口中打听出来的小道消息打紧。

    忱轩禾说,“几位爷爷说,今年族里的所有年轻人必须回家,咱们的祖坟要被刨了。”

    忱守煜差点喷出刚喝进去的酒水,“怎么会,我们族的祖坟谁人敢刨?”

    忱轩禾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刚刚还乖巧的模样很快消失无踪,他发来一个抠鼻的表情说,“村里头的朱家朱大爷,我们小时候没少见识他强横霸道的一面,连村干部都敢蔑视,他公然跟我们忱家挑衅了,就为了公共操场的建造。“

    忱守煜听了大概,想到小时候也见过朱大爷跟村长叫板,那时打架,朱家人壮丁多,三两下,就把村支书给揍了,村长更是吃了一鼻子灰。

    那血腥场面,当时作为男娃喜欢看,女孩子比如忱芍虹则捂了眼睛把弟弟拉回家,她说,“男人太暴力遭天谴。”

    忱守煜说,“我想看热闹。”

    忱芍虹说,“回家,不能看,以后你拉帮结派打群架怎么办?”

    忱守煜无语,一旁的忱轩宥说,“放心,守煜没有那个天分,他天生的毛病就是以理服人。”

    忱守煜嘴角抽搐,他想说,忱轩宥你找死,信不信我揍你。

    忱轩宥完全无视作势威胁的人,他搭住兄弟的肩膀,而后把人从对方姐姐的爪子中捞出来,他说,“小姑,你回去吧,我看住守煜。”

    忱守煜挣扎了很久,他挣脱不出来,只好任由自称兄弟的少爷勾住自己的肩膀,两个人就此挨在一起,从此感情变了样。

    ☆、再见,争不如不见

    感情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在长年累月下,它一点一点堆积出来,久而久之,堆出厚厚一叠,大大一块,就此将人整颗心占半,直到占足了位置,让人感觉呼吸不过来,它才停止生长,渐渐的考虑是否该继续滋生?还是就此定格?

    忱轩禾说,“小叔煜回来过年吗?”

    忱守煜打了两个字,不回。

    他不想回去。

    忱轩禾说,“族里发生那么大事,所有年轻人都要回来,即使工作再忙,族亲间的和睦情义胜过一切。”

    忱守煜不知该说什么好,是,从小到大,在忱氏家族里成长,感觉特别自豪,因为忱氏的青年大多都有出息,村里人很少出大学生,更别说有作为之人,而在溪河村,在忱氏一族,他们不管是老一辈抑或新一辈出来,都有人成就非凡,就他忱守煜成为了一家外企的销售经理,天天为一个项目或一个季度业绩发愁,他似乎只为利益尽情洋溢笑容。

    忱轩禾说,“我哥也不想回来,你们之间究竟怎么了?”

    忱守煜不想说话,他们之间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就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东南西北。

    忱轩禾叨唠了一大堆,他说,“你不回来,感觉特没意思。”

    忱守煜听着刚刚还欢乐活波的孩子道出心里积存的诸多怨念,他已非小时候的忱轩禾,不会在受到一点点委屈时就闷嘴说忱守煜坏,哥哥也坏,你们都不让我,我要去跟爷爷告状。

    他已经长大了,而自己呢?

    忱轩禾絮絮叨叨的说着,他说,“家里祖坟地被侵占,你难道没听说吗?”

    忱守煜回话,“我一无所知。”

    家里的爸爸妈妈不说,忱芍荭也不说,那么就没有人告诉他有关村里的鸡毛蒜皮。

    五年没有回去,忽然间就心动了,因此犹豫了一下,顺手就打了一行字说,“好,我今年回去过年,听说你要毕业了,正好,回去试试你的医术。”

    忱轩禾顿了一会儿,随即打过来一排裂开牙子的笑脸,他说,“真的吗?太好了,小叔你知道吗,我哥说要是学艺不精,以后一定害人不浅,他不会让你成为小白鼠的。”

    忱守煜没话说,提到不在话题之内的人,他不想说话。

    忱轩禾说,“那什么时候回呀,我开拖拉机到山岔路口接你。”

    忱守煜不由失笑,“你会开拖拉机吗?”

    忱轩禾考虑了一下,“哎,不会唉,不过村里的水泥公路通了,如今的公路再不像很多年前泥土混石头的坑坑洼洼小路,那时一下雨就特别痛苦,路上一段积水一段坍塌,现在有很多车进入我们村里,你回来时,顺路搭乘村里人开的车回来就可以了。”

    “是吗?”

    “嗯,家乡发生了很大变化,等你回到镇上,要是忘记来时的路,我出去接你,就开着三轮车。”

    忱守煜哑然失笑,他说,“可你不会开,我看还是开十一路车比较安全。”

    忱轩禾再打来一串表情,他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呀,你确定好时间,我方便去接你。”

    忱守煜想了想,他定到除夕,既然是回家过年,那就赶时间回去过上除夕。

    他拿过桌台上的日历挑了两天的时间圈起来,回去花费两天,待在家里两三天,在大年初三的时候赶出来,这样应该可以避免很多尴尬。

    忱轩禾得到了确切消息,他说,“你赶在除夕跑路,就不怕来不及吗,有可能塞车哦。”

    忱守煜说,“不会,说不定那天水和镇街上没人。”

    他想得很乐观,偏偏事实完全顺着忱轩禾的乌鸦嘴成立起来。

    除夕前一天晚上,他坐高铁回到市里,再继续转乘另一趟高铁回到县里,接着再搭了公车回到镇里。

    路上,忱芍虹一直发来信息鼓励,她说,“老弟没忘本,上学那会儿,你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如果没有过去的一路颠簸,就没有今天的成就非凡。”

    忱守煜听着亲姐姐的话感觉讽刺,他说,“你是我姐吗?”

    忱芍虹说,“是,必须是,通过古老的方法测算,咱们的血相亲相融,你不能否认。”

    忱守煜没话说,回到镇里,他打电话给小轩,臭小子果然说话不算话,他手机盲音成一片,发信息也不回,问亲姐姐坐什么车回村里,她说,“放心,有人去接你。”

    忱守煜提心吊胆,他隐约感到不安,突然间就有种冲动,想坐上班车沿路返回。

    忱芍虹说,“现在到哪里了?”

    忱守煜沉默的站在路边,他考虑到底选择三轮车还是摩托车还是出租车回去?哪怕人家开价一千也舍,只要能和某个人错开。

    忱芍虹说,“臭小子,回话。”

    忱守煜懒得理会,他转去粉店打了一份餐,此刻下午一点钟,赶回去的路程,大概花费两个小时,只要六点钟准时到家就可以过上除夕夜。

    他打电话给妈妈求助,询问平日都有哪些车子进村,忱妈妈说,“小车也可以进来,只是大过年,人家多半漫天喊价,路费比较高。”

    忱守煜挂了电话,他想,关键时刻还是亲妈好,其他人全不靠谱。

    他对着一碗粉深情注目,想起初中高中时代都是这么一碗粉陪伴,心里感概万千,想不到已过去多年,想不到人就要到中年,三十而立,总算对得起岁月。

    忱轩禾发来信息,他问,“小叔煜,你在哪儿呢,我出来找你了?”

    忱守煜查看了信息,他不回,继续吃粉。

    忱轩禾打来电话,他说,“小叔煜,你难道被拐了?”

    忱守煜解决掉最后一口粉,他说,“我在等车的地方。”

    吃完午餐,放下一碗粉的钱,四块钱,心里莫名又有些感慨,想到离开那么多年,心里仍旧牵系故乡的某些东西,即使百般逃离,却始终逃不出去。

    心头的那点多情,也许是家乡情怀,也许是心里存的一点点感情在作祟。

    拿起脱下的外套走出架空在河岸边上的餐粉店,才想转身去超市选一箱酒,不料,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

    他说,“守煜。”

    忽然间就这么狼狈的被钉在原地,他动弹不得,举步维艰。

    该来的总会来,无论怎么躲也躲不掉,无论怎么逃也逃不了。

    忱轩宥没什么变化,身姿依然挺拔,站在人群中永远万众瞩目。

    他说,“我来接你。”

    忱守煜有点头疼。

    忱芍虹说,“你小时候和轩宥感情很深,长大后怎么了,一个躲着一个。”

    忱守煜好想去撞车失忆,那样可能放得下一些东西。

    忱轩宥一步一步走过来,他说,“还要去买什么,我陪你?”

    忱守煜站在原地,他没办法装作看不见,也没办法逃到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说不要再见。

    他看向拥挤的人群里,熙熙攘攘的街市,今晚算是这年头最重要的一天,大家都赶在当日出来买最新鲜的蔬菜果肉,甚至加紧订购一些还没有补齐的年货,过了这一天,接下来的三天,镇里的集市会出现短暂空荡,那些整天想着赚钱的人会暂时放下赚钱的念想,而想着做生意的人暂时搁下头疼的利益二字,他们只求一个安稳的年头,更希望迎来最新最好的一年。

    忱轩宥看着转开视线不敢对视的亲兄弟,邻居亲人,族里按辈分该叫他一声小叔的男人。

    五年了,各自二十七,再过一两年,他们即将三十,为什么感觉还像个小孩子?

    忱守煜回过头,他说,“你也回来了?”

    忱轩宥愣了一下,他笑着说,“家里出那么大事,能不回来吗?”

    忱守煜皱起眉头,“祖坟地的事有那么严重吗?”

    忱轩宥嗯了一声,两人向不远处的超市挤进去,人与人比肩接踵,各种推搡拥挤排挤。

    忱轩宥看一眼差不多要和自己一样高的男人,在见到人挤过来,差点撞到,他伸手拉了一把,将人拉进身边,两个人身子贴紧了,慢慢的走过去,直到走上超市的楼梯。

    忱守煜的手什么时候脱离出去,完全毫无知觉,当察觉手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触感,油然怔了怔,也只好跟随步伐,一同前往超市陪他选年货。

    忱守煜买了一箱酒,家里的老爸说,“既然你不喜欢喝啤酒和白酒,那就买其它酒种。”

    忱轩宥帮忙把酒抱到车子后备箱里,忱守煜绕着车子走一圈,他问,“什么时候买的车?”

    忱轩宥把后备箱门合上,他说,“去年,那时我以为你回来,就想在你面前炫耀,谁知你没有回。”

    忱守煜凝视男人的眼睛,昔日朝气的面容,变得越发硬朗明俊,他变了,自己也变了,物是人非。

    忱轩宥突然间就笑了,他问,“在看什么?”

    忱守煜转开视线,他说,“还需要买其它吗?”

    忱轩宥嘴角含笑,他那狡黠的心思完全展露在脸上,他不知面前的忱守煜已非当年的忱守煜,他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也不再是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他是成年人,他见过太多人,遇到太多事,面对很多东西,他洞若观火,却只观不语。

    忱轩宥拉着人去买菜,他说,“好久没有和你诳街了。”

    忱守煜有些不自在,他想挣开手,两个大男人诳什么街?

    走到了卖新鲜蔬菜的市场,忱轩宥按妈妈的要求,选了几把最新鲜的火锅菜,他说,“都是今晚的食材。”

    忱守煜站在旁边,他蹲在一个冬瓜面前不停的敲,卖菜的是位老奶奶,她说,“小伙子,冬瓜很便宜,整个买了,八毛钱一斤算。”

    忱守煜看向忱轩宥,他问,“值吗?”

    忱轩宥嗯了一声,他说,“你可以砍价。”

    忱守煜挥开咬近耳朵的脸,他说,“有本事你砍。”

    忱轩宥站了起来,他真的砍了,买了一堆菜,然后各类降价三毛,还要去零头,可怜的老奶奶被俩娃坑得死惨,本以为小伙子穿着光鲜不懂菜市场规矩,岂知两小鬼上学时每次回家就时常进军菜市场扫荡,对于商贩心里的盘算,他们比奸商还精明。

    忱守煜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赶集的经历,那时可能待在穷乡僻壤里太久,难得跟随父母出来上街,当看到街上热闹非凡,心里头的兴奋就像是进入繁华多彩的大都市里的心情,看什么都新鲜,对什么都好奇,等多年后,见识多了,再想回去,说起来别提有多幼稚。

    忱轩宥接了一个电话,他应答了几句,随后便拉人去找烧烤配料,还买了一些烧烤材料。

    忱轩宥蹙紧眉头仰望顶上的日光,春节的阳光热辣非常,跟往年不同,今年的春节来得晚,多出了一个闰月,春节的二月份好似五六月份天气,热火朝天,加上人们过节的心情,整个世界看起来红火得像要燃烧起来。

    忱轩宥放开拿住的手,他说,“稍等一会,我去选些调味料。

    忱守煜站在原地,视线凝在男人的脊背上,颀长挺拔的身形,显然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忱轩宥买了一瓶矿泉水,他说,“给你。”

    忱守煜拿过来,拧开了盖子问,“今天是除夕,现在才买东西,合适吗?”

    忱轩宥提起手上的一大堆乱七八糟东西瞧了瞧,他说,“轩禾说要买,他昨天才回到家。”

    忱守煜脸上五彩纷呈,他想,臭小子,居然把我给算了,你等着!

    忱轩宥看出了表情千变万化的人的恶意,他解释,“是我让轩禾跟你联系,我打电话你不肯接。”

    忱守煜奇怪,“你哪儿找来我的电话号码?”

    “芍虹是我姑。”

    忱守煜咬牙切齿,“我还是你叔。”

    忱轩宥低笑了一声,他说,“你火气从来都很小,今儿个在大过年跟我见面就火气冲天合适吗?”

    两人回到车子旁,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扔进车里,两箱新鲜水果,一箱饮料,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车子塞得死满,忱守煜知道自己又挖坑了,本来打算坐后座,他的借口是不习惯坐前座,但现在后座全部用来放东西,根本没得地方坐,也只能跟好久不见的兄弟平齐平坐并肩而坐,两个小时啊,要是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还好,偏偏是按小时计算。

    忱轩宥把东西放好,出来,见到刚接完电话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发毛。

    忱守煜终于找到了可以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忱轩宥的阿姨,亲阿姨,他想这下有得地方喘口气了。

    忱轩宥才想叫人上车,不想,顺着视线望去,竟然看见了亲阿姨,还有她的孩子,不是说今天是黄道吉日不会有人搭顺风车吗?

    忱守煜说,“不去打个招呼?”

    忱轩宥无力至极,他说,“都过来了,我还用过去吗?”

    家乡里的人,三端两头,沾亲带故,关系各种杂乱,却是一份难以脱开的恩情。

    忱守煜借机想逃脱,他说,“我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忱轩宥看出了一直在闪闪躲躲的人的主意,他说,“你站住。”

    ☆、别扯,他没有成家

    忱守煜有些无奈,强横起来的忱轩宥很可怕,他的行为有时候很不可理喻。

    远看人家的小姨已经走过来,他站在一旁听着一家人用方言打招呼。

    方言,好久没有应用交流,大多忘了,讲的时候,穿插了普通话,他把自家话忘得差不多,也许再过两年,就会彻底忘记。

    阿姨眼睛犀利,一眼就看出面前的青年才俊是谁,他说,“忱守煜?”

    忱守煜点了点头,“你好。”他礼貌客气的问候完全被职业影响,阿姨说,“好久不见,多少年没回家了?”

    忱守煜不好意思笑笑,大概五年了,掐指算算,确实是五年了,时间不多不少,不长不短。

    忱轩宥问,“小路买了什么?手里提的东西重麽,来,给我,我帮你放好。”

    小路是个四岁小孩子,长得可爱玲珑,呆实的面相,小孩子看起来都特别俏气,只是长大后就各种形状了。

    忱守煜低头看了一眼孩子,他说,“天太热,到庇荫的地方坐着,别站在太阳底下晒着。”

    阿姨拉了小孩子的手,她说,“你们要回去了吗?”

    忱轩宥把东西放进后备箱里,他走过来,不知该说是,还是说不是?车位肯定得空出来,本来空出两个没问题,有问题就是突然发现外婆家的几位亲戚全在街上,放眼望去,小镇集市不大,熟悉的身影随处可见。

    忱守煜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作响,他算准了一切,从小到大,他好像具备了先知能力,总能提前预见一些悲剧。

    阿姨说,“你大舅妈也来了,还有小路的两位哥哥,都赶着来凑热闹。”

    忱守煜转头四顾,他看到了一个人在指着自己,那人惊讶的叫,“忱守煜。”

    得,又见到熟人,满地都是,要是地上的钱也是这么多该多好。

    邓陇聪站在远处招手,他的意思就是在问,看到我了吗看到我了吗?

    忱守煜看了一眼小学至初中的同学,跟人家关系熟络都是因为邓同学为人性子豪爽,他这人能把小事化大,本来轻微震动事件也能搞出地震七级。

    忱守煜跟身边的人招呼了一声,他过去和老同学寒暄,见到对方在那里张牙舞爪,搞不清状况的还以为他从神经病院里跑出来。

    邓陇聪起跳着喂喂了好几声,他说,“忱守煜,真的是你!”

    学生时代的校草,班里面长得清俊秀气的男生,也就两人,忱轩宥和忱守煜,邓陇聪说,我发现你们忱家的人基因都特别好,各个长得正气,一派气宇轩昂。

    忱守煜不能否认人家打从心底里由衷的羡慕和嫉妒恨,没错,忱家出来的人,不管有无作为,他们行为做派都比较端正,可能受到了身份算是族长的忱轩宥的爷爷的影响,尤其是忱轩宥家那一脉,各个长得英俊挺拔,而且思想卓越,身份不凡。

    邓陇聪上下打量走到面前的俊逸男人,他说,“混得不错嘛,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老板了。”

    忱守煜无语,他说,“我天生就是那个命,怎么着,你不服?”

    邓陇聪赶紧跟老同学勾肩搭背,他说,“行啊,这么多年过去一点没变,脾气还是那么冲,对谁都一副我是你大爷模样,忱守煜,社会没有教你如何狡猾做人圆滑处世吗?”

    忱轩宥站在远处看过来好一会,他眯起眼看到远处两个勾搭成双的人,待走过来,忱守煜把人家的爪牙从肩膀上拿下来说,“你呢,看起来没多大变化,是不是定型了,永远就这样了,说好的飞机坦克呢,不会是正常十一路车跟人家的宝马奔驰赛跑吧?”

    邓陇聪裂了裂嘴说,“哪能,就算是一台三轮车也强过十一路呀,那儿,你看,够格吗,能装吗?”

    忱守煜顺着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哟,还不错,能跟忱轩宥有得一拼,当然,人家那是名牌轿车,至于邓爷这边的就一辆二手货,不过才买不久,新鲜的模样甚招人眼球,这就足够了,至少坐回去有面子。

    “那好,你负责送我回去。”

    邓陇聪一愣,“啊,你的车呢?怎么是我先给你开眼?”

    忱守煜低头看,他说,“我十一路车,以前也没有跟你们打包票。”

    “不会吧忱守煜,你让我鄙视啊。”

    “随便。”

    两人互相不对付,忱轩宥穿偛进来,他说,“邓陇聪,是你?”

    邓陇聪转头看到另一位同学,他正想热情的靠过去拥抱,忱轩宥避开,他说,“多年不见,今儿竟然给撞上了,怎么,今天也赶来搜罗年货?”

    邓陇聪指了指远处的媳妇,他说,“陪她来,搭伴儿凑热闹。”

    忱轩宥把忱守煜拉过去,他说,“今天买年货,收剩余的来了?”

    忱守煜看了一眼邓爷的媳妇,得,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人家是老同学。

    都说时光催人老,那看起来不年轻也不再貌美如花的妇人,谁能想到她当年也曾清秀可人,还迷倒无数个男生竞折腰且纷纷献花追求,偏偏最后却被吊儿郎当的邓爷给拉入怀中。

    忱守煜眼里胡花花晃了一把世事难料的诡异,他说,“果然我落后了大半个辈子。”

    忱轩宥转头看一眼直言不讳的人,他说,“哟,想起人家给你写的情书了。”

    邓陇聪喂了一声,“你们当我是稻草人啊。”

    忱守煜赶忙转移话题,他说,“成家立业,也算功成名就,祝福啊。”

    邓陇聪听听长相十足气质的人奉承,他赶紧打出谢谢二字。

    “你呢,不带女朋友回家过年吗,啊,不,应该是老婆了,忱守煜,当年追你的人那么多,不会都被赶走了吧,啊,你怎么还这么清高孤傲?”

    忱守煜转头看一眼默默站在一旁的忱轩宥,忱轩宥说,“他没有成家。”

    忱守煜想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没成家!

    三人胡扯了一通,等邓爷的媳妇回到面前,邓陇聪说,“回去了,你要搭顺风车,有位子,走吧。”

    忱轩宥脸色一黑,他说,“跟我回去。”

    忱守煜看向远处的车子,他说,“你数数那里站了多少个人。”

    忱轩宥不知该说什么好,亲戚就是亲戚,更何况是外婆家的亲人。

    作为男人,肯定要让女士优先,更别说其中的亲理人情。

    忱守煜搭了邓陇聪的车子,好在这一家三口带了儿子出来,他可以跟小孩子交流以避免老同学重逢的尴尬。

    邓陇聪说,“上车吧。”

    忱守煜也不客气,他说,“好。”他坐上了后座,打开窗户,一边抱着邓同学的小儿子一边观望窗外风景。

    这四面环山的村落,车子经过外村,偶尔还能见到跑过路上的小孩,他们互相叫喊着,追逐着,这些孩子在日益富足的生活里慢慢的被一种攀比之心充溢着,侵蚀着,等他们长大,其所求的也不过是为了走出一个更好的名头理想。

    邓陇聪不是溪河村的人,他属附近村庄,家中老爸担任过不小官职,身份地位多少占些比重,至于如今的况势,就不得而知了。

    车子开到一处三岔路,眼前分叉出的三条水泥路,一条通往临近溪河村的崆排村,一条是通往邓陇聪的村,另一条就属溪河村。

    忱守煜下了车,他说,“我一个人走进去就行了,谢谢你,陇聪。”

    邓陇聪下车问,“真不用我送你吗?”

    忱守煜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他说,“不用,谢谢。”

    邓陇聪抱着儿子说,“跟哥哥说再见。”

    忱守煜纠正,“是叔叔。”

    邓陇聪说,“是哥哥,跟他拜拜,谢谢他给的红包。”

    小孩子害羞,摇了摇手,他低声说了谢谢。

    忱守煜笑弯了眉,他说,“小依,孩子长得像你是好事。”

    小依也跟着下车,她说,“确定不要我们开车送进去吗?”

    忱守煜挥了挥手,他翻起脱下的外套挂在肩膀上,随后一步一步的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这脚下的路,以前不知走过多少遍,如今再一次踏过,未免感慨万千。

    过去的事,有的模糊,有的还清晰映在脑海里,它时不时跑出来,骚扰原本宁静的心。

    记得上中学那会儿,为了省钱,从乡镇里走路回家,那时翻山越岭,跨过了一座山,走过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杂草纵横的山路,他初一初二都是在走路回家,直到初三,才舍得拿出那么点钱坐半路公交归家,其间还要走着半段路程。

    如今回望来时的路,已然找不到那条很有诗意的小径。

    小路被大路铺盖,它们被掩埋在泥土里,成为了过去。

    邓陇聪让媳妇抱着孩子,目送走远的人一步一步远离,他们也赶着上车,急于回家准备今晚的除夕夜。

    小依抱紧儿子,似乎在她的心里,年轻时的少女情怀早被生活磨灭干净,如今只剩下怀中的孩子,还有各种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说,“忱守煜在外面混了多年,他此番情景,难道混得不好吗?”

    邓陇聪专心开车,他刚才仔细瞟了忱守煜的手表,那是名牌手表,如果混得不好,他会带那么昂贵的东西?就不知他在包裹着什么?看似很累的样子,那种全身心俱疲的精神面貌,即使面带微笑,也让人看出苦涩。

    当年在学校里,在班级里,在年级里,甚至在整个学校里,忱轩宥和忱守煜两个姓忱的人都是风云人物,他们不仅成绩优秀,而且长得特别讨女生喜欢。

    好看的人,谁都喜欢,偏偏他们不曾跟哪个女生暧昧,更甚者,到今天也没听说他们跟哪位女士谈恋爱或者结婚。

    邓陇聪在转入岔路口时,他回头望一眼,那孤独行走的人,他步伐散漫,就像是在散步,一副惬意非常的样子,好像对于回家,他没有多少的兴奋感。

    忱守煜转头看一眼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子,他回头继续往前走,路程不远,走快的话,最多十几分钟,抬手看了看时间,晚上的四点多,正想把外套穿上,那是忱轩宥的外套,刚才四处诳街买东西,热出一身汗,他脱了格子衬衫,只穿一件短袖,忱轩宥说再热也是冬天,把外套披上,染上风寒就不好了,你从小身体就弱。

    忱守煜被迫穿上一件男士休闲外套,那种外套,符合忱轩宥的风格,尤其是当过兵的人的品味,特别有男人味。

    刚才把东西都扔人家车上了,连一瓶水也不拿,现在感觉渴,有些口干舌燥,他深呼吸几口气,沿着公路,在公路的边上散慢的走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忱芍荭打来电话问,“在哪儿呢,轩宥回到家了,为什么找不见你人影,妈妈念叨你是不是不会坐车,毕竟出去那么多年,村里头的年轻人,你认不出几个,当年的小屁孩,他们都长大了,只能是人家认出你的份,可大过年的各个忙着采购装车回家,谁有时间跟你寒暄,守煜,是不是没有车子回来?要不要我托人骑车出去接你,轩宥开车回到村头又急着出去了,也不说去干嘛?”

    忱芍荭话里满满是担忧,这个姐姐,平时嘴巴锋利得跟飞刀似的,然而只有作为弟弟的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怕爱面子的弟弟不喜欢跟入俗入流的乡亲攀谈,从小就熟悉他的性子,心气高,脾气拗,遇事总是沉默不说,只埋头独自面对,他从不示弱于人,两年前,妈妈过于担心,就去他工作的城市看望,回来后心情无比沉重,她说,“天天陪客户喝酒,哪天喝出病来怎么办?”

    忱妈妈后来骂忱爸爸,她说,“儿子就一个儿子,他找不到出路你说他不争气,他有点出息了你怪他不回来,他怎么做都不如意,你还想他怎样?”

    几年前在家的老两口总是吵架,他们吵着过年家里头太冷清,他们吵着别人家的儿子女儿子孙满堂欢乐融融。

    忱芍荭在外工作,她从来站在弟弟的战线上,姐弟俩对于感情执着理念几乎相近,除了弟弟的二姐,姐姐的妹妹,她有了男朋友,然后有了孩子,然后是……

    忱守煜跟二姐的关系一般般,可能是她怪父母给弟弟读书而不给她读,为此这些年,忱守煜没少寄钱给陡然从天而降的侄女,他想弥补一些遗憾,然而有些东西依靠金钱根本无法弥补。

    忱芍荭还在村头的停车场搬东西,看着弟弟买来的一大堆水果,她说,“我都买了,你又买那么多干嘛?”

    忱守煜抬手勾了勾额头,他说,“家里邻居小孩一大堆,你那点够分吗?”

    忱芍荭说不过,长大后学会担当懂得担待的弟弟,他嘴巴似乎越来越厉害了,跟换个人似的。

    忱守煜说,“我刚才坐了同学的车回来,到村中头了,走进去就可以了,你把东西搬出来,搬不动,让小轩帮忙,或者等我回去搬,妈妈身体不好,别让她举那么重的东西。”

    忱芍荭撇了撇嘴问,“为什么不坐轩宥的车回来,他车里硬挤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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