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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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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阁主有病 作者:时微月上

    第31节

    进了兖州,苏若君陪着肖梦锦将肖蕴送入房间后,便去找小二准备给带伤的几人熬药。除了要给顾流惜和肖蕴熬药,那三人身上的毒更是不能掉以轻心,虽然给他们用了药,想要彻底根除,却仍需要费心思。

    肖蕴已然睡了四个时辰了,虽然苏若君说她脉象稳定,并无大碍,可肖梦锦仍旧有些心焦。

    小心给肖蕴掖好被子,肖梦锦便安静地看着她,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有些恍惚,她曾经以为再也不可能见的娘亲,如今就在她身边,她不需要绝望,也不再拼死拼活完成任务,只为换的去见她一面。也不用担忧,她会被林鼎天欺侮。

    看着床上安静躺着地人,由于久病加上长久不见日光,肌肤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梳理的整齐的发丝中,隐约透着花白,才三十多岁的人,头发却白了,肖梦锦鼻子隐隐发酸,低低唤了声:“娘亲。”

    床上那人睫毛微微颤了颤,似乎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摸了摸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的肖梦锦,柔声道:“小锦儿。”

    肖梦锦一愣,淡漠的脸上有些惊喜,眼里泛着红,急急道:“娘亲,你……你醒了!”

    肖蕴勉强坐起身,肖梦锦连忙扶着她。肖蕴未说话,只是慈爱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几遍,随后才温和道:“总算没伤着,只是又瘦了些。”

    肖梦锦听得想哭,从小到大,她能去看她的日子并不多。每次去,肖蕴都顾不得同她多说话,只是小心察看她的身子,伤了便默默垂泪,若没有新伤,再怎么虚弱,都会开心许久,絮絮叨叨询问她过得如何。

    “娘亲,我哪有瘦,倒是你瘦了好多。”肖梦锦有些心疼,这十几年,娘亲从来未得过自由,一直被那人囚禁,还要为自己担心受怕,可谓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低头压抑着情绪,肖梦锦抬头认真道:“娘亲,以后我们不用再被他挟制了,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

    肖蕴喉头有些哽,她被林鼎天生生禁锢了十多年,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几乎被磨灭了。只有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想,她才能熬下去。原本便是一个淡漠的人,如今更是显得淡然,可是唯独对这个女儿,她在怎么也没办法不在意,这是她活着的唯一寄托,只有看着她,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肖蕴声音微颤:“好,小锦儿日后也不用再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娘亲陪着你,等着你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人。”

    肖梦锦听着肖蕴的话,微微顿了顿,想起苏若君,眼里有些犹疑,片刻后却是认真点了点头。有些事现在不适合同娘亲说,先忍着,日后好生同娘亲讲。

    自己生的孩子,虽然这些年聚少离多,可也是很了解的,肖蕴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却未说什么。

    而恰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肖梦锦一愣,然后起身开了门。

    苏若君端着一个托盘,对她笑了笑,肖梦锦嘴角微不可察地挑了挑,侧身让她进去。

    看到靠坐在床上的肖蕴,苏若君神色温和有礼:“伯母您醒了。”

    自打苏若君进来肖蕴便在打量她,看模样比自家女儿大不了多少,生得温婉秀雅,身上衣饰虽简单,气质却很好,看上去像个大家闺秀。肖蕴看着她手里端的吃食和药,也是笑了笑:“劳烦了,不知姑娘?”

    苏若君但是落落大方,看了眼肖梦锦:“伯母客气了,我是梦锦的朋友,姓苏,伯母叫我若君便可以了。”

    “若君?是个好名字。这次我们母女能团聚,真是多亏了你们了。”

    苏若君摇了摇头,笑地有些俏皮:“出力的都是她们和梦锦,我只是个大夫,可没帮上什么忙。伯母,我先给您把把脉。”

    肖蕴有些惊讶,伸手任她把脉,却开口询问道:“不知道若君和锦儿如何成了朋友?这些年因着我,她一直被缚在落霞楼,过得很苦,我一直怕她孤苦伶仃,没有深交好友。没想到她竟有你们三位这般好的友人。”

    苏若君眸光微晃,忍着没去看肖梦锦,柔声道:“伯母,是因着她很好,我们才能成为朋友。当初认识她也是缘分,彼时我去大理寻药,夜里……”

    说起当初两人的相遇,苏若君脸上带着一股柔和的光彩,虽然她刻意淡化,可那眼神中的温柔,语气中忍不住的愉悦以及疼惜,肖蕴看的一清二楚。悄悄瞥了眼自家女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年轻的大夫,心里忍不住叹了又叹。但是不得不说,她很感激苏若君,若没有她,自己同女儿当真是天人相隔。

    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忍不住了,苏若君说完便转移了话题:“伯母主要是旧疾未愈,我开了方子,好生调养便好。药我熬好了,因着有些伤胃,您先喝完粥,再用药。”

    肖蕴道过谢,接过苏若君端过来的皱,却见苏若君回身将另一碗递给了肖梦锦:“你这一日估计也没时间吃饭,先吃一些。”

    此时已是晚膳时间,这里是客栈,可这粥清香中带着股淡淡的药味,明显不是客栈备地,苏若君身上也带着股药味,这一行人中,伤病者不少,怕都是苏若君在忙,肖梦锦微微皱了眉:“不早了,你用过没?”

    苏若君随意道:“我不饿,再说客栈方便的很,一会儿会有人送饭。明日我们估计还要赶路,你陪伯母叙叙,早些休息,我还要去看看流惜。”

    对着脸色有些沉的肖梦锦笑了笑,打过招呼,苏若君便收拾着离开了。

    肖梦锦端着粥,看着她离开,身后却传来肖蕴的声音:“到是个体贴的孩子。”

    肖梦锦愣了愣,随后低声道:“嗯,她很好。”

    肖蕴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起来:“小锦儿很喜欢她?”

    肖梦锦一呆,微显冷凝的脸染了红晕,看着凝视自己的娘亲,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缓缓吐了口气,定声道:“嗯,很喜欢。”声音不高,可任谁也晓得其中的认真。

    肖蕴收了笑,看了肖梦锦许久,在肖梦锦越来越紧张时,低声道:“同娘说说她吧。”

    翌日一大早几人换了马重新上路,苏若君察觉到肖蕴对她同肖梦锦关系有些怀疑,她虽然不在意,可肖蕴身体不好,她也要顾及肖梦锦的感受,便未再同她二人乘马车,当然她更不愿这个时候去跟那两个腻歪的人同乘,因此跟墨影等人一般骑马。

    肖梦锦坐在马车里半天不见苏若君,一直有意无意透过窗户看外面,看着同墨影并骑的苏若君,眼神暗了暗,这傻子,又不会功夫,去骑马,一天下来定然浑身疼。

    眼看肖梦锦抿着嘴,眼里具是担心,肖蕴开口道:“傻孩子,既是担心,就让人家上来。感情上,这般闷,当心人家胡思乱想。”

    另一边顾流惜和闻墨弦也看到走在前面的苏若君,仔细一想朝明白为何如此,原本想开口让苏若君上来,闻墨弦却低笑道:“她如今受挫,宁愿颠簸着,也不愿陪着我二人坐马车。”

    正当她们看着,突然一道青色人影掠了出去,随后轻飘飘落在了苏若君身后,马儿一时间不适应两个人的重量,不满的打着响鼻。身后的人也不顾周围略显错愕的眼神,扯着缰绳,夹了下马腹,率先离开。

    墨影愣了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闻墨弦嘴角轻挑:“看来若君好事将近了。”

    紧赶慢赶五日,所幸天公作美,一路上也避过名剑上庄等几波人的查探,没有多少波折的几人在第五日傍晚到了豫州。

    豫州是名剑山庄的主要势力范围,到了这更得需要小心,因此在城外几人又分成两批,悠悠进了豫州城。

    当马车行到豫州城门口时,车内一声略显低沉的嗓音缓缓吐出:“紫曦,停下。”紫曦依言停下马车。

    一身墨色长袍的闻墨弦缓缓下了马车,顾流惜也跟着走了下来,两人抬头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因着屹立了数百年,古朴暗沉的城墙透着一股沧桑,牌匾上苍劲的豫州两字,闪着古铜的光泽。

    顾流惜神色有些恍惚,再回此地,她忆起的不是上一世来豫州的情形,而是那沉闷绝望的暴雨之夜。身边这人一身狼狈,在逃出豫州城时,抖着小小的身子,苍白的脸上透着痛苦悲怆,死死看着这座城墙。那在面临疯狂残忍的屠戮时,都未出一声的人,对着那冰冷的城墙嘶声喊了出来,那锥心泣血的嘶喊,成了顾流惜挥之不去的记忆。

    或者说每次来豫州,她便会痛一次。那个夜晚对于二人来说,太过惨烈。前世面对冉清影的无数次挣扎,在忆起那一晚,苏流觞从骨子里喊出来的一声悲嚎时,都会被磨灭。

    眸子酸痛的紧,顾流惜收了思绪赶紧看身旁的人。

    她看起来不悲不喜,只是静静地看着城墙,墨色的眸子里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天边的残阳如血,将她单薄的身影拉的很长,即使站在她身边,却依旧觉得她如孤寂。

    从第一次相遇时,顾流惜就觉得闻墨弦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用开口,静静坐在那,浑身都透着温润雅致之感。即使当初两人并不熟,她自己身子也糟糕的一塌糊涂,可依旧会替她考虑,在她难受时,温声开导她,犹如一汪泉水,柔和无害,不见丝毫锐利锋芒。

    纵使偶尔有些身为阁主的威严,那种上位者的气息也依旧不像冉清影等人那般压迫,而是像平静的湖水下涌动的暗流,让你深深跌入,却不会让你溺毙。而对着她身边的人,都有着让人折服的体贴和宽容,所以心昔阁的那些人,都打心眼里敬她。

    可此刻的她身上压抑着的沉重,以及眼里涌动的情绪,都掩盖了她身上让人舒适的温润,取而代之的,是让顾流惜心疼的隐忍苦楚,甚至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煞气。

    指节分明的手隐忍地蜷在广袖中,那一直挥之不去的痛苦记忆,再次在脑中汹涌,爹拼着重伤将她两人送出去,最后浑身浴血拦着那些人,直到死都没让一步的画面。

    记忆中温柔美极了的娘亲,横剑自刎时的回头的那一眼,里面的痛苦不舍,如今忆起来都是插在她心口的一把刀。闻墨弦瞳孔越来越暗沉,嘴唇也没了血色。

    顾流惜伸手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身子也靠了过去。下一瞬间,手里回握的力道,有些不可控制,就仿佛是捏住了她的心脏,痛得她心头发颤。她低声颤道:“我们回来了,我陪你回来,陪你拿回他们欠下的。”

    手里温热的柔夷,身边依着的熟悉温度,让闻墨弦回过神。她侧头,看着眸子微红,疼惜之态遮掩不住的顾流惜,忙松了手,随后将顾流惜的左手拢在袖中轻柔。片刻后她脸上带了丝笑意,认真而庆幸,点了点头,缓步步入豫州城:“嗯,我们回家了。”

    六岁时她在豫州遇到了她,八岁时,她亦在豫州丢了她,辗转十年,她终究回到了她身边,一切还不至于绝望。

    紫曦等人安静地跟着两人,因着明白闻墨弦的心情,也不曾催着两人回豫州落脚点。

    十年时间,豫州城已然大变模样,虽然街道布置仍旧,可许多熟悉的酒楼建筑,却依然被时间湮没在过往之中,生活了八年,却终究挡不过空白的十年。

    此刻日薄西山,豫州长街上人声渐低,只偶尔听到商贩收摊相互打招呼的声音,顾流惜没说话,只是握着闻墨弦的手,两人并肩走在长街上,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长长拖在后面,偶尔交叠,不分彼此。

    紫曦和墨影则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安静无言。

    悠悠走在街头,闻墨弦那跌宕的情绪早被身边的人平复,微微偏头与一双纯澈的眸子不期而遇,金色的余晖给她漂亮的脸上渡了层光晕,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看着她眸子里的关切,闻墨弦歪了歪头,笑得无比温柔,看着顾流惜,突然开口道:“想不想吃小笼包?刚出炉的,热气腾腾香得紧,皮薄馅多,裹着汤汁,咬一口好吃极了。”

    “这大冬天冷得紧,吃一口热乎乎的,味道好,身子也暖烘烘的。”

    顾流惜怔怔看着眼前逆光站着的人,耳边回荡的清雅嗓音同记忆中那稚嫩童音交织缠绕,恍惚间她像是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样走入她的生命中,破开她世界中浓浓的阴云,一瞬间,她的人生陡然亮了起来……

    街上忙着归家的行人,或紧或慢地从两人身边路过,周围的一切逐渐安静,而这一切在两人眼里此刻都似乎定格成了背景,只余两人对视间,越过过往与现实,徘徊其中。

    半晌后,顾流惜压下心头所有的情绪,扬起一个笑,缓声道:“很想,可我却没有银两。”

    闻墨弦眨了眨眼,低头轻笑:“不要银两,我并不缺。”

    顾流惜抬头看着她,唇边依旧带着笑:“那你缺什么?”

    闻墨弦眸光缱绻,轻轻抬起右手,手心朝上,低声道:“缺一个媳妇。”

    顾流惜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开心,引得路人忍不住看着二人。她却不在意,将手放入她微凉的掌心中。

    一行人逐渐远去,还能听到透着笑意的清亮嗓音,断断续续传来,“我竟然只值一个小笼包。”,“从小便是奸商”

    依稀有人温柔回到,“是十二个”,“值一个你也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拉剧情,可我忍不住便喜欢写些温情的。后面这种安静地时候应该回越来越少,再来两个小□□就要完结了,不知道还要写多久,捂脸

    ☆、第129章

    待闻墨弦几人到了心昔阁安排的隐秘据点时,苏若君几人已然在等着了。此处是一座酒楼,名唤悦君楼,在豫州也算是一家大酒楼,之前原本属于苏家,如今挂名在名剑山庄。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闻墨弦几人待在酒楼中,能避开许多搜查,毕竟他们怎么也料不到,她们会送到名剑山庄眼皮子底下。

    苏若君见她们回来,原本有些担忧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可算回来了。”

    顾流惜心里有些歉意,开口道:“对不住,我们许久未来豫州,因此随意看了看,耽搁了时辰,让你们担心了。”

    苏若君摇了摇头:“无妨,我晓得。天色晚了,该准备用膳了。”

    闻墨弦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三人可安置好了?还有,他们身上的毒?”

    苏若君眉头轻蹙:“为了安全起见,那三人目前在了豫州城东的一家小院,安排了阁内弟子守着。至于他们的毒,我从未见过。目前我只能对症下药,缓解毒性发作,这一路上我替他们施了好几次针,逼出不少毒素,但是有一些侵入脏腑,难以根除,还会不断扩散,所以目前我还没办法。我需要毒发作时详细的症状,或者,直接让我看看这毒是如何模样的,如此可能会快许多。”

    闻墨弦沉吟片刻,转身对墨影道:“传讯白凌,让她查冥幽教和名剑山庄,看看他们是否仍在炼制毒人,还有查查有没有门派或者村子有人失踪,若有,顺着挖到底,拿到能让人行如走尸,癫狂凶狠的毒物。”

    “是。”墨影刚应下,几个身穿粗布衣衫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见了闻墨弦后,俱都抹了抹脸,露出本来模样,齐齐跪在下,低声道:“属下见过阁主,顾姑娘!”

    为首三人赫然是苏望,月卿以及白凌。三人抬头,俱都目不转睛盯着闻墨弦。几个月不见,闻墨弦长高了些,身子也不比之前那般瘦弱,站在那长身玉立,再也不见分毫病弱模样,让三人欢喜不已。得知闻墨弦治好了病,又恢复了功夫,三人欣喜若狂。当初去苏州却错过与闻墨弦见面的机会,如今怎么也按耐不住,收到消息,便立刻赶过来了。

    闻墨弦笑了笑:“起来吧,这习惯总改不了。”

    三人赶紧起身,月卿看着眼前的人,心头思绪万千,却在看到顾流惜时,生生压了下去,可一开口,声音还是有些颤:“阁主,你……你当真……好了?”

    苏望和白凌此刻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几人都是看着闻墨弦长大的,这些年眼睁睁看着她被那病痛折磨,每见她一次,她便虚弱一分,心里不知难受了多久,如今真的好了,对三人而言,都恍然如梦。不亲眼看到,亲耳轻闻墨弦说,三人都怕是个梦。

    闻墨弦看着他们,眉眼柔和,温声道:“当真好了,你们日后不必担忧,也不必那么累了。”

    三人眼圈有些红,随后俱都使劲点了点头。顾流惜在一旁静静看着,眸子里敛着丝温柔,她家墨弦有这样的属下,当真是很好。

    激动的情绪过后,苏望脸色却有些颓然,随后直直跪在了闻墨弦面前,沉声道:“阁主,是我管教无方,识人不明,才让苏旐犯下大错,透露阁主的消息,差点害了阁主,请阁主降罪。”

    苏望一开口,现场氛围顿时凝重起来,月卿和白凌也沉默不语,她们和苏望,苏彦四人一起长大,一同出谋划策,出生入死,打理心昔阁,感情无比亲厚。对于苏旐私自放走万魇门那个女人一事,她们虽恼怒,却不曾迁怒苏望,甚至刻意瞒着闻墨弦私下处理。

    可苏旐不但不悔改,反而叛逃,将闻墨弦身在苏州的消息告诉那个女人,害得闻墨弦差点走火入魔死于非命,实在让她们无法容忍。对她们而言,闻墨弦便是碰不得的逆鳞。虽然此事同苏望无关,可苏旐却是他的亲弟弟,他有机会伤到闻墨弦,也是因着苏望。

    闻墨弦低头看着苏望,缓声道:“若说识人不明,当初同意他进心昔阁的,是我,不是你。”

    苏望一急:“阁主,若不是我……”

    “苏望!”闻墨弦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重,眉眼依旧温和,却透着一股压力。

    “在!”苏望顿时条件反射般应道。

    “你说让我降罪,如何降罪?再让你进一次玄武堂,还是废了你的功夫,逐你出心昔阁?”

    她语气低沉,听得苏望脸色发白,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闻墨弦看他这般,微微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降罪,我当日遭遇的事都不会改变。更重要的是,我不曾觉得你有错。他是你弟弟,你维护他,想要照顾他,何错之有?我认识的苏望便是这样,重情重义,所以当初你想将他带在身边,没错。他做了错事,你罚了他,自己也领了罚,就已然够了。大义灭亲,我并不希望发生在你们身上,所以那些后果,我乐于承担。此后发生的事同你无关,你不曾对不住我一丝一毫,我亦不能因着苏旐做的事,伤你一丝一毫,你合该晓得我的性子的。”

    苏望眸子通红,宽阔的肩膀也有些发颤,声音有些哑:“阁主。”

    “所以,起来。”她声音不高,甚至透着股温和宽容,却让苏望应声站了起来。

    看着一像沉稳的苏望同月卿,白凌一般,眸光发亮地看着自己,闻墨弦有些不适应,好笑地摇了摇头:“既然来了,晚上便在这用饭。正好豫州最近的情况,你们可以详细同我说一下。”

    三人立刻欢喜应道:“是,阁主!”

    因着闻墨弦等人要商议事情,肖梦锦便主动避让,去陪着肖蕴用膳。苏若君不愿仅她二人待在房内用餐,闻墨弦也有所考量,便亲自同肖蕴说了下,让苏若君陪着她母女二人。

    待闻墨弦和顾流惜离开,肖蕴笑得温和:“那孩子当真是细致极了,这种事本就是应当,还特地来解释。”

    说着缓声道:“若君平日里也是要同她们一起商量事吧,我们娘俩吃便好了,你也去吧。”

    苏若君给她盛了碗粥,摇了摇头:“伯母,无碍的,之前是因着无人陪着阿墨,我才时常给她出些主意,如今有流惜在,我去不去都无妨。”她顺手给肖梦锦夹了菜,眯眼笑道:“而且我本是个闲大夫,就不掺和了。”

    看着眼前笑意柔和,时不时给自己和自家锦儿布菜的人,肖蕴心里微叹,嘴角却带了丝笑。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家那看起来像个冰疙瘩似的女儿,也就这温柔的孩子能宠着她。苦了这么多年,有喜欢的人陪她,又挑不出毛病,也就随她去了。

    比起这边的温馨融洽,闻墨弦几人这顿饭却吃的有些凝重。

    闻墨弦面色发沉,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眸微寒:“唐家被灭了?”

    苏望等人低下头,低低应了声。

    白凌有些愧疚,低声道:“阁主,是我办事不力,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也没来的及提醒他们,等我们赶到时,唐家……已经被屠戮殆尽,只寻到两个活口。”

    原本死死抿着嘴的闻墨弦顿时开口道:“哪两人?”

    白凌忙道:“唐家大少爷的小女儿,唐沫,不过四岁,另一人是唐家管家,唐晏。只是唐晏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那小孩虽没受伤却受了惊吓,还在发着烧。”

    闻墨弦怔了怔,微微闭了闭眼,略显疲惫道:“唐家虽不是大门派,可再江湖中仍是能占一席之地,身为医药世家,医毒双休,施恩颇多,这事恐怕已然引起轩然大波了。说吧,他们说的凶手,是谁?”

    苏望三人一僵,看着闻墨弦却没说话,闻墨弦缓缓扫了三人一眼,淡漠道:“心昔阁?”

    三人无奈点头,月卿眉头微蹙:“他们在唐慎的手中发现了玄铁令,还有那些尸体上的伤口,都是暗卫惯用的招式造成的。”

    白凌也接口道:“据闻有几个门派的弟子说,三日前,唐家二少爷,唐忻带着护卫同一批人起了冲突,双方打了起来。对方折了不少人,为首的男子中了唐家七虫散,临走前……说漏了嘴,说是心昔阁的人。”

    闻墨弦凉凉一笑:“并不高明的栽赃。”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淡声道:“可你们却栽了。”

    白凌几人脸色一白,站起身:“属下失职!”

    苏望满脸懊恼:“是我们大意,之前因着阁主您诈死,我们按着您的计划一直在步步后退,引得冥幽教觉得阁内大乱。也刻意让许多弟子装作内讧,起了不少纷争。心昔阁因着落霞楼被覆灭一事,已然成了江湖人的谈资,各种猜测纷纷扰扰。那件事应该是被人刻意压了下来,我们又忽略了,竟……竟什么准备都没有。”

    顾流惜脸色也有些不好,开口道:“为何是唐家?”

    闻墨弦垂了垂眸子:“唐家家主,唐朝善,是爹的好友,当年苏家被灭,在豫州虽很轰动,可是最后却不了了之。到如今,也仅有唐家一直在查。”剩下的话她没说,但不言而喻,唐家碍事了,除了唐家,嫁祸心昔阁,一箭双雕!

    闻墨弦神色有些压抑苦痛,看得顾流惜胸口一滞,忙伸手握着她的手。眼里猛然滑过一丝戾气,那些人为何一再逼她,伤她。

    闻墨弦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三个颓然内疚的人,低声道:“一定要保住那两人,至于唐家灭门一事,我要知道所有参与的人,是萧衍,还是冉清影,一个都不放过。”

    此后一顿饭闻墨弦几乎没吃什么,看得月卿几人又是内疚又是担忧,好不容易有人仍旧记挂着苏家,他们却没护好,对阁主而言,怕是又是个打击。

    用过晚膳,顾流惜见闻墨弦有些疲惫,让她先去沐浴,随后转身去了后厨。

    待裹着一身水汽的闻墨弦出来时,发现屋内早就没了顾流惜的身影,正疑惑间,便发现顾流惜端着一个托盘,推门进来了。看见穿着单衣,长发湿润的闻墨弦,忍不住嗔怪道:“屋里还是有些凉,怎么不穿好衣服,头发也没擦干。”

    闻墨弦嘴角带起笑意,看着顾流惜放下托盘去给她寻衣服:“怎么去熬粥了?”

    好生将她裹好,又给她拭着湿润的长发,顾流惜这才低声道:“这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晚膳你又没用多少,夜了肚子会饿的,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你权且用点。”

    闻墨弦安静地打开盅,看着透着淡黄色的小米粥,上面还冒着丝丝热气,透着小米的清香。缓缓喝了口,火候正好,还加了些姜丝,香得很。

    顾流惜看着她斯文地喝完粥,松了口气,嘴角笑意越发大。

    闻墨弦放下调羹,随后回身圈住顾流惜的腰,将头埋在她小腹上,半晌后低低道:“惜儿,我有些累。”

    她声音低沉,似乎真的很累,语气中罕见的有些柔弱,听得顾流惜心里抽痛不已。伸手抚上她的脑袋,将她贴在自己怀里,轻声疼惜道:“我晓得,休息一下吧,我在这呢。”

    闻墨弦没吭声,闭着眼,埋在顾流惜柔软的肚腹间,感受着那里轻微的起伏。

    顾流惜安静地站着,纯澈的眸子里疼惜几乎满溢,跳动的烛火,微微闪烁着,映在她的眼里,也似染着火光。望着窗外浓郁的夜色,顾流惜眸色沉沉,感觉到怀里呼吸逐渐平稳的人,目光顿时柔和下来。小心扶着怀里的人,将她抱在怀里,动作轻的怀里的人一丝动静也无,再将她悄悄放在榻上。

    第二天闻墨弦醒的很早,梦里竟是又回到了当年那场噩梦里。自从身边有顾流惜陪着,她就再也没做个那个梦了,揉了揉眉心,苦笑一声,看来唐家的事对她的影响比她想的还要严重。摸了摸身旁的被窝,已然凉了,看来顾流惜很早便起了。

    闻墨弦起身洗漱,随后出去随意走走。她们这次是住在悦君楼的后院,闻墨弦沿着鹅卵石小径随意走着,在后院凉亭中,却看到了顾流惜正和月卿几人坐在那。

    顾流惜很快便看到了闻墨弦,起身赶过来,略有些忧心道:“怎么这么早便醒了?”

    “你起得可比我早。”说罢闻墨弦瞥了眼苏望几人,三人忙恭声问礼。

    顾流惜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坐到了亭子里。

    看了眼苏望,闻墨弦正色道:“唐家之事需得彻查,可却不必理会那些流言。既然想把这笔账算到心昔阁头上,那便接着。”

    苏望有些犹豫:“可是,唐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武林中人开始陆续赶来豫州,欲要诛杀心昔阁,替唐家报仇,我们这次若担着岂不要犯众怒?”

    说罢看了眼顾流惜,之前顾流惜便同他们在说这事,说话同闻墨弦一般无二,难道是她给阁主提的。

    顾流惜心里暗自摇头,却有些欣喜,看来闻墨弦想的还是同她一般。

    “众怒?这不是他们想要的么。只有要有心昔阁在,名剑山庄和冥幽教便会一致对外,当心昔阁群龙无首,又成了武林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门歪道,想必他们会安心谋划自己的霸业了。一山难容二虎,想必很快两方的矛盾就要开始了。”

    苏望几人对视片刻,随后抱拳道:“属下明白了。”

    闻墨弦略微颔首:“对了,冥幽教的那桩单子,接了。”

    白凌一愣:“您是指他们让千机堂找的玉的单子?”

    “不错。”闻墨弦眉眼微挑:“还有当初我让你找人仿造的那块流云白玉,可成了?”

    “已然成了,做的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月卿顿时反应过来闻墨弦的心思:“阁主,您是想用假玉?可是蔺印天阴险狡诈,对于他寻了这么久的玉,必然了如指掌,如何骗的了他。”

    “了如指掌,那也得他能拿到手。不过,你们说这块假玉出现在谁手里,让蔺印天最为忌惮?”

    顾流惜眸光一亮,暗叹这人太会使坏:“名剑山庄。”

    苏望也是恍然大悟:“可是,如何能顺理成章的让他相信,玉在名剑山庄?”

    顾流惜低头沉思,随后开口道:“首先流云白玉的去处,千机堂需得如实讲。当年蔺印天应该晓得我和墨弦一同逃出了苏府,不过他应该不曾想过,那块玉是被我带走了。只要追溯这块玉被人偷盗后辗转人手的真实过程,蔺印天会信。一块做工精美,价值不菲的玉,被人转手倒卖,最后落入名剑山庄,也不是不可能,不是么?”

    “虽说巧了些,却很合理。只是冥幽教势力不弱,名剑山庄有没有玉他很清楚,也就是说,目前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把这块玉让给名剑山庄。”白凌把玩着手指,慢悠悠道。

    闻墨弦和顾流惜对视一笑,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这人虽刁蛮,却对玲珑玉器格外喜好,还颇有眼光,而且由她带进去,必然能让萧衍发现那块玉。

    萧衍应该见过那块玉,却同蔺印天不同,他能认出那块玉,却没办法如此细致了解那块玉,骗他才是最终目的,一旦骗到了他,蔺印天也就上当了。

    “盯着名剑山庄,若那个大小姐萧琪出来了,记得通知我。”闻墨弦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眉眼间缝着丝笑意,偏头看着顾流惜。

    ☆、第130章

    此刻豫州清泉山庄,冉清影看着从青州传来的消息,脸色铁青,整个人阴沉无比。她右手狠狠收紧,手里的信笺握入手中,随后化作粉末,一掌将身前的桌子拍碎!

    “都是废物!”

    慕锦见她怒极,怕她伤了自己,忙急声道:“教主,您息怒。”

    冉清影此刻怒火万丈,听到她的话,更是火起,伸手捏住慕锦的手腕冷声道:“息怒,我如何息怒?!青州是我苦心经营的底牌,如今居然被人端了红袖招底下的暗室。文浩钦他们逃走,那些我费尽心思安□□去眼线将前功尽弃,一朝谋划可能功亏一篑!”

    她眸子里暴戾之气难掩,疯狂阴鸷,看得慕锦脸色发白。冉清影怒极之下,手里力气极大,捏的慕锦手腕几欲碎裂。虽疼得额头冒汗,慕锦依旧低声道:“我晓得教主生气,是那些人办事不力,毁了您的心血。但教主历来沉稳冷静,即使偶有波折也能力挽狂澜,如今事已至此,我只是担心您太生气,影响您做决断,毕竟我们需得好生应对此事。”

    冉清影不糊涂,只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有些失态,听了慕锦的话,当下稍稍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低眉垂首,脸色发白的人,陡然察觉到自己手里力气过了,当下松了手。

    慕锦只是安静地收回手,并未有其他动作,被冉清影抓紧的手,此刻清晰透着一股青紫,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是刺眼。

    冉清影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胸口有些闷,让她蓦地有些烦躁:“好了,你下去吧,让方思饶过来见我。”

    慕锦有些忧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有些不耐烦,眸子暗了暗,低低应了声,安静退了下去。

    冉清影揉了揉眉心,坐在太师椅上,抛开方才慕锦那安静的模样,将思绪强行放在了青州一事上。

    那暗室设立了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出事,这次居然栽的如此彻底。到底是谁能够闯进暗室,诛杀湘西四鬼,救走那些人?

    难道是心昔阁?冉清影眸子蓦地一沉,顾流惜也去了青州,莫不是于此有关?

    正当她抓住一些苗头时,一阵敲门声传来,冉清影有些恼怒,冷冷道:“进来!”

    方思饶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冷意,又见她那张历来笑意嫣然的脸,满是暗沉,晓她此时心情差的不行,忙小心道:“教主。”

    冉清影收了收情绪,低声道:“坐吧,你应该知晓,我找你是因着何事吧?”

    方思饶正了正神色:“属下晓得。”

    “你将青州查到的事,详细告诉我,一丝也不许漏!”

    “是。”方思饶沉吟片刻,方才详细将李嫣然派人传达的信息告知冉清影。

    待到细细听完,冉清影嘴角冷笑森然:“林鼎天那个看老东西!我将湘西四鬼全部派驻到给他的西室,结果全部折在那,他竟然趁机私逃青州,背叛我!”

    方思饶眉头微拧:“我一早便明白,林鼎天那个老狐狸心怀不轨,他呼风唤雨这么多年,怎么甘心臣服。那暗室的布局极为秘密,除了在里面守卫的人以及湘西四鬼,知晓密道的就只有我,慕锦和李嫣然。他林鼎天只晓得西室和外面相通的一条密道,而那些人便是从那条密道进去的,其他三室,是那中了堕魂的几人闯进去的,救人的那批人并未进去。而且落霞楼的人,没有同那批人交手。”

    “你的意思,是林鼎天透露了密道,出卖了我们?”

    方思饶有些犹豫:“虽没直接证据,可是他的行为最古怪,也最有动机。毕竟那些人对暗室很熟悉,不但杀了湘西四鬼,还恰到好处掐断了暗室间的联系,若不是有人透露消息,定然没办法办到。”

    冉清影明白方思饶说的没错,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切看起来太合理了。眉头紧皱,她缓缓开口:“若真是林鼎天,目的很好理解,借机趁乱逃走,顺便膈应一下我。只是,他透露的对象是谁?可曾有线索?”

    “教主,李嫣然提到过两位青年男子,看模样不是青州人。”

    冉清影眉眼一挑:“哦?为何会提及那两人,难道有什么特殊的?”

    “李嫣然说,两人生得很俊秀,看气度不是普通人,因着两人出现的节点同暗室出事太过巧合,这才留意了。”

    冉清影眸光微闪:“可曾有两人的画像?”

    “李嫣然已然派人送了过来,只是还未到。”

    “可曾仔细检查过湘西四鬼的尸体,能否看出来路?”

    “回教主,他们用的兵器都是我寻常的刀剑,招式也并不出奇,只是鬼娘身上几处伤口

    ,竟隐隐有些像……”方思饶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解。

    “说。”

    “像教主您的招式。”

    冉清影眸子猛缩,半晌后她才幽声道:“你是指右护法教与我的功法?”

    “是,这也是属下觉得最蹊跷的地方,难道是教中出了叛徒?”

    冉清影脸色有些难看:“此事有些古怪,先莫要伸张,以免打草惊蛇。”

    方思饶以为她也是疑心出了叛教者,正色道:“是!”

    “思饶。”冉清影顿了顿,突然开口叫了方思饶的名字,方思饶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同冉清影原本是自小一同长大,可是当她当了教主后,两人关系越来越远,几乎不曾有过除了公事以外的交流,这般称呼他也是不曾有的。

    “教主。”方思饶收回思绪,稳声道。

    “你晓得,我虽是教主,却也是因着我爹意外遇害,被右护法等人扶持上位。因此我也没办法同爹一般,有像右护法他们那般的玩伴友人,你和慕锦和我一起长大,所以,在我心里,能真正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了。”

    方思饶对冉清影的境况也了解,几乎是被右护法牢牢把持着。看着眼前年纪不大,一贯用明媚笑意伪装自己的女孩此刻有些疲惫无奈的模样,他心里还是有些疼惜的。那些年的感情和陪伴,他亦是不曾忘的。

    方思饶抱拳半跪:“能得教主信任,是思饶之幸!”

    冉清影扶他起来,温声道:“青州之事,事关重大,尤其是杀掉湘西四鬼的人,定然不能放过。我觉得,李嫣然既然提了那两人,必然是有把握的,你私下带人好好查。对了,还有顾流惜,你务必再次弄清楚那些日子,她在青州干了什么。”

    “是教主。心昔阁屠戮唐家一事,属下已然办妥,如今几乎都认定是心昔阁所为,教主放心。”

    冉清影嘴角露笑:“你办得很好,只是,这次不能再留后患了,记得知晓这件事的人,若不能保证他闭嘴,便只能……”

    方思饶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已然让常良去办了,不会留下祸患。”

    让方思饶退下后,冉清影脸上的笑退的一干二净,眼里的凝重和阴郁已然成实质。原本她担心是心昔阁暗中插手,替闻墨弦报仇,如今看来,事情更是有意思了。她的功夫,虽是蔺印天教的,却是仅有教主继任者才能习得。

    苏流觞,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回来了吧。不知这教主之位,你还能拿回去么?

    在房里踱了许久,原本放在闻墨弦身上的那一丝犹疑,此刻已然被那人可能是苏流觞所占据。那也多年,这消失无踪的人一直是她和蔺印天心头的一根刺。即使蔺印天不认为那么小的孩子,挨了他毫不留情的一掌能活,可对于骨子里都多疑谨慎的他而言,没确定她死了,那便是活着,如今到是确定了。

    起身快速写了封信,打开窗户,让信翎带着朝西边而去,这个消息,他应该会在意吧。

    顾流惜和闻墨弦没想到还有人惦记她们,用过饭,顾流惜陪闻墨弦坐了会,便继续参悟珞珈十九诀。虽然没师傅允许,她不能自作主张让闻墨弦学珞珈十九诀,不过将口诀背给她听,两人一同参研,却是无压力。她晓得闻墨弦的为人,即使她记住了珞珈十九诀,没得到师傅允许,她也不会去练。

    顾流惜悟性很好,珞珈十九诀口诀同一般内功心法都不同,一些口诀更是晦涩难明,许多经脉走向,内息运转更是闻所未闻。在半年时日里,没人指导,能够参透第四层,相当不易。

    闻墨弦听她背完口诀,也是愣了许久,随即皱了皱眉,伸手敲了她一记,惹得顾流惜有些傻。

    “墨弦?”

    闻墨弦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习武一忌激进,二忌一知半解,这珞珈十九诀不过七层,许多人穷其一生也不过能堪堪练至第五层,能到第六层已然是大成,你竟然在半年内触及第四层?”

    顾流惜很聪明,闻墨弦这般说,她自然不会傻得以为是夸她,低头细想,已然明白闻墨弦的意思,低声道:“是我急了。”

    顾流惜在她面前虽然一直软糯,可闻墨弦晓得这人真的沉稳起来,比之自己亦不让几分。看她的功夫路数,都是一招一式沉稳有度,基础打得十分牢固,如今练习珞珈十九诀如此求成,其中缘由她又怎么不明白。

    看她有些低落,闻墨弦笑了笑,温声道:“不过,惜儿很厉害,独自一人能进入第四层,无论是不是激进,都非常人所及。”在顾流惜眸子有些神采时,话头微转:“不过,在修习时,是不是有几次真气岔行,险些走火入魔?”

    顾流惜老老实实点了点头,看到闻墨弦脸色微变忙开口软语道:“日后不敢了,我将我理解的和你说说,你指点我一下,我慢慢来。”

    闻墨弦看她睁着眼睛,十足诚恳可怜,忍不住笑了起来:“别装可怜,晓得错便要改,不然打你手心。”

    顾流惜亦是嘴角轻挑,眉眼弯弯,幼时闻墨弦教她习字读书,跟个小夫子似的,自己出错了,装模作样说要打她手心,可每次都是吓唬她,从不曾打疼过她。

    闻墨弦知她想什么,托着下颌,轻笑道:“如今长大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这珞珈十九诀我同你说一说,你好生听听,我不一定对,只是给你些启发。珞珈十九诀,最大的特点便是容,不刚不猛,不疾不徐,孕丹田之气,养周身之脏腑……”

    闻墨弦自幼接触百家功法,虽然练的不杂,可对各派武学的参悟,堪比入室弟子,再加上宫铭替她寻得几位师傅倾囊相授,虽未曾见过珞珈十九诀,但是她的理解领悟远比顾流惜透彻。她并未替顾流惜直接将修习之法点出,只是将其特性,以及武学精髓之处讲与她听,给她一些提点。

    顾流惜一点便透,根本无需闻墨弦多费心,两人一个说,一个听,倒是分外契合。

    商量完后,顾流惜便在一旁盘腿运功,闻墨弦则是坐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暼她一眼,也不觉得无趣。

    正在此时,墨影急急忙忙走了进了,欲要张嘴,闻墨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出去。

    墨影忙点头,退了出去。

    “怎么了,这般急急忙忙的。”闻墨弦压低声音轻道。

    “主子,青州密探来信,截住了李嫣然的传信,不是给冉清影的。”

    闻墨弦接过信,仔细看了看,随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低低道:“绌约?仁人绌约,暴人衍矣。可惜,取得字再好,终究当不得仁,掩不住暴。”将信好生收起来,闻墨弦缓声道:“可曾将信送过去?”

    “主子放心,已然送去了,想必名剑山庄有动作了。”

    “嗯,很好。不过这李嫣然到是奇怪,字里行间分明是偏向萧衍的,可是却不提前告知萧衍那些人被冥幽教拘而未杀,这女人也不简单。”

    “对了,其他们可都安全到了豫州?”想起文浩钦几人,闻墨弦不由问道。

    “我刚准备说,今早最后一批人已然到了。”

    闻墨弦点了点头:“记得让将那几个门派目前的掌事者情况,以及门派状况都交给他们,让他们好生看看。再找图破口,看能否让他们无声无息地替代那些替身。”

    “主子?”

    “我晓得有些困难,但我们不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样才能让他们再栽一次。”

    “属下明白。对了阁主,下面传来消息,碧青几人在兖州救下两人,据说是文渊阁的。”

    闻墨弦一愣:“文渊阁?可是一男一女?”

    “不错,因为其中追杀他们的一人,是名剑山庄下的宾客,断山掌雷霆,所以碧青就特意救下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两人救得正是时候!赶紧把人送到豫州,我想文渊阁可以率先下手了。”闻墨弦嘴角含笑,那两人虽是小辈,可在如今文渊阁也是未来的继承人。而且闻墨弦对二人印象颇好,更难得对名剑山庄更是颇有微词,经此一遭,想必更容易相信那个真相。这个萧琪又帮了她大忙。

    “还有那雷霆,好好留着,日后,他还有用处。”

    “是!”

    等闻墨弦回院子时,顾流惜仍在凝神打坐,半晌后,她才缓慢睁开眸子,冲闻墨弦笑了笑:“方才是墨影来了?”

    “嗯。”没等她多问,闻墨弦便将信递给了她,同时将墨影告知的事仔细同她讲了。良久后,顾流惜吐了口气:“绌约是萧衍?看来也不只冥幽教暗自对名剑山庄下手,萧衍也留了后手。”

    闻墨弦听着她的话,眸子微微暗了暗,这般瞒着她,又让她掺与这复仇……。

    闻墨弦眉眼带笑:“待我将那块流云玉借萧琪之手送入名剑山庄,我便带你回心昔阁看看。”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她不能让顾流惜对名剑山庄下手,萧衍可以背杀妻灭子的罪,可她不能让她的惜儿担上弑父之名,那人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1章

    顾流惜微微一怔,随即眼里浮出一层细碎的喜悦,对于心昔阁,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甚为好奇,尤其这还是她的心上人一手创立的。

    闻墨弦看着她,也是微微一笑。

    回到豫州这几日,闻墨弦并没太多关注冥幽教和名剑山庄的动静,只是静静看着那些自诩武林正义之士的江湖人,对心昔阁开始漫天地指责以及讨伐。

    不过萧琪没让她们等太久,自青州归来后,她便派人去截杀文旭和文沫。只是雷霆带人去了后,仅传回一封信,任务已然完成,人却了无音讯,让萧琪心里有些疑惑,却更多是恼怒。

    回去后又因着青州一事被萧衍训了一顿,闷在家里面壁思过,好不容易解了禁闭,便迫不及待出了名剑山庄,毕竟此时的豫州虽然隐隐硝烟弥漫,却甚是热闹。

    萧琪带着贴身护卫萧山随意在豫州城闲逛,按照惯例,她都会去豫州城的金玉阁看一看。豫州金玉阁乃是豫州最大的首饰铺,大师傅金光耀的手艺更是了得,豫州大户人家的配饰大多出自金玉阁。对萧琪而言,自然是个好去处。

    进了阁内,檀木制的阁台上整齐摆放着木匣妆奁,金银玉器俱都分门别类。

    萧琪是金玉阁的熟客,又是名剑山庄的大小姐,见她来了,掌柜的立刻让伙计招呼正在细致观赏一块白玉的男女,自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萧小姐,今日又来了,恰好,我们大师傅做了几件好东西。昨日也恰好进了一批上等玲珑玉器,您可要看看?”

    萧琪点了点头,却有些漫不经心,目光却是落在站在柜前,正在挑选玉佩的两人身上。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侧脸,左边的女子一身水蓝色衣裙,腰间系着一根丝带窈窕垂下,束出玲珑腰肢。身旁的男子一身墨袍,衣襟裹着银纹封边,长身玉立,虽然比寻常男子瘦弱些,可站在那自带一股风姿,儒雅温润,面上戴着一方银制面具,遮掩了眉眼,透着一股神秘。

    此时他伸手轻轻拎起那方白玉,示意身边的女子看看。那人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竟是比女子的手还要漂亮几分,此刻手里的那方白玉散发着柔和荧光,衬得那只手,更觉晶莹如玉。纵然是历来娇纵蛮横的萧琪,都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这男人生得好生干净漂亮。

    掌柜的见萧琪目不转睛盯着那边看,也不知是看玉还是看人,他捋了捋胡子,笑了笑,倒不是笑话萧琪,他之前见到这两人也是呆了呆。

    “萧小姐,您且先看看,我去给您将东西拿出来。”

    萧琪回过神,脸上有些羞恼,却见那两人自顾自低声轻语,将她忽视地彻底,更是恼恨,心里滋味难明。

    不过此刻她到是将心思放在了男子手中的玉上,顿时眸光微闪,露出一丝兴奋:“先不急,等我先看看那块玉。”

    正在询问价格的男子微微一顿,转过头时,萧琪已然走了过去。

    墨玉般的眸子透过银制面具看着她,不见一丝波澜,却深邃如夜空,萧琪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顿时滞了滞。

    蓝衣女子看着她,眸子晃了晃,抿了抿嘴,随后温声道:“姑娘,这玉我们已然定下了。”

    萧琪看着那清秀绝俗的脸上带着的不瘟不火的笑,顿时觉得莫名刺眼,她自认自己的模样已然是不俗,各武林世家中,没几个比的上自己,这女子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看到这人,她莫名觉得很是讨厌。

    眼里有丝嫌恶,萧琪嗤声道:“这不是还没付钱么?定下便是你的了?”

    随即对着那着小匣子的掌柜开口道:“钱掌柜,那玉我要了,他们出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她语气随便,回头带着丝挑衅地看着那女子,也便是顾流惜,伸手便要去拿黑袍男子手中的白玉。

    闻墨弦眉头微皱,旋手避开:“姑娘,这玉乃是我先行挑选,也已然商定价格。君子不夺人所好,先来后到亦是正理。”

    她原本清雅柔和的嗓音被她刻意压低,透着一股低沉之感,却是好听的很。

    萧琪看着眼前毫无波澜盯着她的闻墨弦,顿时心里隐隐有些恼怒,冷笑一声:“钱掌柜。”

    她没多说什么,可这嘲讽冷怒的语气,已然不言而喻。

    钱掌柜额头冒了有些冷汗,颇为为难道:“萧小姐,金玉阁历来重名誉,在商言商,来者都是客。这两位客官的确……”

    “钱掌柜,名剑山庄同金玉阁合作良多,我在金玉阁也是老顾客了,这等交情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买卖了。因为两个不知根底的人,下我的面子,钱掌柜,你可想好了?”

    钱贸脸色一僵,半晌没说话。

    顾流惜看了眼里有些微怒,语气也有些冷:“萧姑娘这般咄咄逼人,可是名剑山庄的作风?一个江湖中人,竟然与商家为难,仗势欺人,未免有辱身份。”

    萧琪眉眼冷挑:“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仗势欺人?我名剑山庄这些年为武林同道做了多少事,冥幽教这些年安分守已,西域及胡人都不敢侵犯我中原,哪一条不是因着我爹?一块我看上的玉佩,我不曾偷不曾抢,你们还能有何话说。而且,哼,这里是豫州,你若不识时务?”

    她说话间,身后的萧山缓步逼近,身上那股凌厉危险的气息毫不收敛。

    闻墨弦目光一寒,随即微微地下了头,垂下的手缓缓收紧。

    顾流惜脸上亦有些怒气,却还是伸手握住了闻墨弦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闻墨弦回头颇为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伸手将玉丢了下去。她用劲颇巧,流云白玉在柜台上旋转了一周,恰好撞入投在柜台上的那片微光内,那缕日光透过流云白玉,随后一朵祥云的虚影流泻而出,顿时让几人的视线都汇聚其上。

    看着萧琪惊叹的模样,闻墨弦和顾流惜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放下。

    萧琪拿着玉仔细看着,越看越欢喜,眼里隐隐发亮,看着顾流惜和闻墨弦两人郁郁难平的模样,看了眼萧山,将一叠银票放在柜台上,随后抽了一部分递给闻墨弦。

    闻墨弦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必。”说罢转身离开。

    萧琪伸手拦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顾流惜一僵,瞥了闻墨弦一眼,闻墨弦愣了愣,淡声道:“苏顾。”

    两人看着萧琪拿了玉离开,微微松了口气。顾流惜盯着闻墨弦看了又看,嘀咕道:“你怎么这么招人?”

    闻墨弦眨了眨眼,只是颇为无辜地看着她。捏住她的手揉了揉,闻墨弦笑了笑:“这种人何必在意,生得没你好看,性子没你温柔,也没你聪慧,用得着醋么?”

    顾流惜压着笑:“那比我好看,比我温柔,比我聪慧的,你就准备爬墙么?”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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