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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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我叫什么了吗 作者:漫漫何其多
第12节
“没事，我，我去帮你跟老师再要一张卷子。”
有个同学把刚发的卷子弄丢了，慌慌张的来找发作业的海秀，海秀忙答复了人家，自己上楼去帮他向老师再要一张卷子。
现在的海秀的，跟同学沟通，跟老师沟通，完全没什么压力。
峰非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海秀忙来忙去，海秀这个课间还要发昨天的作业，峰非看他忙不过来，自己帮他发了。
海秀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杂志。
峰非挑挑眉，海秀自觉解释：“语文老师给我的，她说这里面有篇文章不错，让我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写议论文的。”
峰非叹息：“这心眼偏的，我们平时看杂志一律没收，你这呢，老师主动给你。”
海秀乖乖奉上：“你先看？”
峰非摇摇头：“不爱看这种。”
海秀翻开，读的津津有味：“我喜欢。”
峰非看着海秀的侧脸，心里盘算着今天回家后是不是把自己那些杂志翻出来让海秀看看，海秀现在也不小了，看看那个没什么吧……
峰非心猿意马，海秀推推他兴奋道：“你看你看，这个……”
海秀压低声音，羞涩道：“我之前看她们摘抄过这个，据说很准。”
峰非蹙眉，凑近了跟海秀一起看——
“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十大法宝，男生篇。”
海秀煞有介事：“你看，这个是教人怎么让恋人更喜欢自己的，比你说的那个要官方。”
峰非茫然：“哈？”
峰非恍然，才想起来昨晚的事。
海秀认真读道：“第一，她说没生气的时候，就是生气了，要好好哄。”
海秀看向峰非，大觉为然。
峰非：“……”
峰非磨牙：“我是‘她’？”
海秀忙安抚：“没办法，我，我是男生啊，当然要看男生篇的。”
海秀怕峰非是真在意，合上杂志哄他道：“我不看了。”
峰非无奈，摆摆手道：“你看吧，没事儿。”
海秀确实还挺想看的，他翻开书，再次确认道：“真没事？”
峰非就是喜欢海秀这么在意他的样子，笑了，点点头道：“真没事。”
海秀低头看书，继续读到：“第二，恋人说没事的时候，那就是有事！”
海秀心中警钟大响，看向峰非，迅速合上书，体贴道：“我不看了，真的。”
峰非闭眼，撕了这本书的心都有了。
海秀则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关，看清了峰非内心的想法。海秀在心里默默叹息，他真的是好喜欢峰非啊。
峰非看着海秀放松的样子不自觉的想笑，他的小男朋友在尽他所能，努力的对他好，就算有的方法有些笨拙，但一样可爱。
学校的暖气还没彻底检修好，当晚的晚自习还是暂停，两个人早早的回了家，一起吃饭，一起看书。
不用上晚自习了，作业还不多，峰非心情非常好，他心情好了，就一直逗海秀。
海秀做作业，他也跟着做作业，但桌子下的脚却一直踩海秀的，海秀喝水喝一半，他直接将水杯接过来将另一半喝了，各种小动作一晚上没闲着，临睡前，峰非坐在床上嘴里黄腔还不断，海秀越是害臊，峰非就越是变本加厉，海秀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捂住耳朵将头扎进峰非怀里，小声求饶：“你再说……我就睡不着觉了。”
峰非哈哈大笑，关了灯，笑道：“行了行了，不说了，睡觉。”
峰非将人从怀里拉起来，让他枕好枕头，峰非摸着海秀细软的头发道：“不用老想着怎么样维系感情，咱俩之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不用顾虑太多。”
海秀被峰非说中心事，心里发暖，点头：“嗯。”
峰非心中一动，又道：“而且，咱俩之间也不用有什么秘密，藏的事多了，就容易出误会，有了误会就有矛盾，矛盾多了，容易吵架。”
海秀眨眨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峰非低头，借着透过窗帘依稀的路灯光亮看海秀，低声问：“你有事瞒着我吗？”
海秀心中一动，下意识垂眸，不敢看峰非。
峰非道：“嗯？问你呢。”
海秀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峰非一笑，温柔的摸了摸海秀的头，放开他躺平了，刚闭上眼，就听到海秀低声道：“峰非，我，我瞒着你一件事。”
峰非瞬间睁开眼，他眉头拧起，犹豫着要不要开灯，海秀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攥了攥，小声道：“昨天……隔壁班的班长遇见我了，让我问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再一起玩，我……我说你有事，没时间。”
海秀心虚的看着峰非，峰非失笑，提起的心重重的落下了。
海秀尴尬道：“我担心那个邵悦颖也会去，我……对不起，我该跟你说，我……”
邵悦颖……峰非哭笑不得，道：“没事儿。”
为了让海秀在将来可以放下所有负担，毫无顾忌把他的病他的心魔告诉自己，峰非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宽容，声音中没有半分怒意，体贴的让海秀内疚：“你替我回了就回了呗，你不想让我去，我还能去么？再说我本来也没兴趣。”
海秀松了一口气，老实道：“我一直担心，万一他又去问你，我就露馅了……”
峰非心道就你这撒谎水平露馅是早晚的事么，表面上却依旧温和：“露馅就露馅吧，我还能真跟你生气？”
峰非话中有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对你生气。”
海秀顿了下，试探道：“真的吗？”
峰非反问道：“我骗过你吗？”
海秀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峰非本能的也跟着坐起来了，海秀壮着胆子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你还记得吗？前些天你回来，我给你整理的那些作业……”
峰非不明所以：“嗯哼？”
“我当时告诉你，那些是这些天的功课，必须做的，其实，其实……”海秀咽了下口水，“其实里面有一半的习题，都不是老师留的，那是我针对你之前课业上的漏洞，自己找来的，我之前给过你，你说没时间不想做，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就趁你作业多不注意，混进去了……”
峰非回想补作业那几天的痛苦，咬牙微笑：“哦这样……我说呢，怎么这老师专门留我不擅长部分的作业呢，呵呵，宝贝儿你真厉害，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还有。”海秀显然根本没往自己那病上想，越说越精神，澄澈的眸子贼亮贼亮的，“那天作文课的时候，语文老师不在，没盯着，你不是想玩手机不想写么，我跟你说，今天的作文下课就得交，其实……其实是骗你的，那天的作文现在还没收呢，你的作文本一直在我书桌里放着呢，对了还有那天……”
……
峰非闭眼，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
“你……”海秀不安的看着峰非的脸色，不太敢说了，往后缩了缩，小声提醒道，“你……你刚说过不会生气的……”
“当然。”峰非咬牙，努力挤出了一个有点狰狞的微笑，“我还能生你气吗？过来点儿。”
海秀本能的觉得危险，摇摇头不敢靠近，峰非笑着招招手：“过来，你害什么怕？来哥这儿。”
海秀往前蹭了蹭，不等他解释，峰非已经一把将人按到了床上，两手按住海秀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就让海秀动弹不得，海秀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
峰非恨得牙痒痒，低头在海秀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海秀疼的皱眉，峰非恶狠狠道：“我上辈子是欠你多少钱？！让你现在这么玩儿我！”
海秀小脸一红，偏过头去，难掩喜色：“原来……咱俩上辈子就认识啊。”
峰非一顿，那点儿气势瞬间就没了，他侧过头看了看海秀脖颈间被咬出的那个红色齿痕，刚一低头，海秀吓得忙缩脖子，求饶：“疼……”
峰非轻笑：“别动，不然咬的更疼。”
海秀有点后悔，峰非刚明明说了不生气的。
说不生气其实是在生气，杂志上说的果然是真的。
他不敢动，心惊胆战的等着峰非咬，峰非低头，在自己刚咬的地方温柔的亲了亲。
海秀紧绷的身体蓦然放松了。
“刚没分轻重，咬疼了。”峰非哄道，“我的错，下回记住了，还疼么？”
“不，不了……”海秀摸摸自己颈侧，“本来也不太疼。”
峰非又在那处亲了亲，道，“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吧，还回来。”
海秀忙摇头：“我舍不得。”
峰非闻言又想咬海秀了，他生生忍住，转而在海秀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道：“睡觉睡觉。”
海秀乖乖闭上眼，峰非看着他，心中那点郁结不知不觉的就打开了，不用太刻意，按这个趋势，海秀的病早晚会痊愈，到时候，他告诉不告诉自己就不重要了。
峰非愿意替海秀藏住这个秘密。
第四十六章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峰非早早起床，出门跑步顺便稍早饭回来，待海秀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峰非正回来，峰非将两包早餐递给海秀，自己去洗澡，等他出来的时候，海秀已经将早餐加水果都收拾好，坐在桌前乖乖等他了。
峰非擦擦颈间的水珠，道：“等我干嘛，一会儿凉了，快吃。”
这话峰非说过不止一次了，但只要是两人一起吃饭，他不在的时候海秀绝不会动筷，再饿也会等他。
怎么让他这么幸运，捡到这么一个宝呢。
虽然这个宝贝儿偶尔会坑他一下吧。
峰非想想昨晚的事还是恨得牙根痒痒，想将海秀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峰非吃饭很快，没用几分钟打扫干净了眼前的食物，趁着海秀还没吃完的时间，他去拿保鲜盒，将两人吃剩的水果和装好，又另拿了个盒子，将他刚从外面买来的布朗尼蛋糕装好，峰非将两个保鲜盒装在自己书包里，等着大课间的时候拿给海秀吃。
等峰非收拾好，那边海秀也吃好了，峰非把碗筷推进洗碗柜，两人一起换衣服，背起书包去上学。
两个人走路去学校，临近校门口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何浩，何浩远远看见两人，刚想装瞎走开，不想被峰非一眼看见了，连声叫他，何浩无法，停下脚，一脸不耐烦的等着两人一块儿走。
峰非看着何浩耷拉着脸，笑道：“怎么了你？聋了？刚才这么叫你听不见？”
何浩懒得多话，他跟海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跟峰非道：“听说了吗？咱们放假时间出来了。”
峰非不怎么感兴趣：“几天？我之前他们听说上届毕业班就放了五天。”
说起这个何浩脸上多了点笑意，摇头：“不知道是谁，提前把咱们学校给举报了，咱们这边是重点，上面查的严，学校这次不敢补课了，其他年级正常放假，咱们高三这边也能放半个月。”
峰非闻言先看向海秀，海秀的眼睛也亮了，峰非忙问何浩：“从哪天开始放？”
“小年那天开始，初八正式开学。”何浩算了下，挺满意，“这不就有半个月的假了么？”
峰非看向海秀：“咱妈几号放假？”
海秀忙道：“正常放假，得到三十下午了。”
峰非嘴边笑意一点点放大：“那年前你家里没人吧？”
“嗯。”海秀知道峰非想的什么，当着何浩的面，他十分不好意思又止不住的开心，“年前……我妈妈都得上班。”
峰非给了海秀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海秀低头踩雪不说话，何浩愣了两秒明白俩人在高兴什么，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当空气。
峰非原先没想到能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什么都没计划，现在不得不马上开始考虑，他跟海秀商量道：“滑雪去？会不会滑雪？”
海秀摇摇头：“之前跟我妈妈去过，不太会玩。”
“没事儿，我教你啊。”但峰非想了下，觉得有点亏，就算是能手把手教海秀，但俩人一人一身厚重的滑雪服，也占不着什么便宜，他又提议道，“不然去三亚？那边暖和，我去年阴历年就是在那边过的。”
海秀拿不定主意，老实道：“你……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样吧。”
三人进了校门，何浩冷冷插话道：“队长过几天就回来了，在群里说了，回来请咱们去吃烤鱼，你记得空出一天来。”
峰非愣了下，突然想起昨晚海秀跟他说过的隔壁班长攒的那个局。
峰非问道：“还有谁去？”
何浩不明所以：“还能有谁？就咱们校队的这一帮人呗，队长他女朋友也来，可能还有带女朋友来的，怎么了？”
峰非确认道：“隔壁班的邵悦颖来不来？”
海秀瞬间精神了，也看向何浩，何浩皱眉：“她来干嘛？”
峰非放下心，道：“没事，不来就行。”
峰非转头看海秀，问：“爱吃烤鱼吗？”
只要能跟峰非一起，到底做什么吃什么海秀是真的没意见，他点头：“喜欢。”
“我估计你爱吃，爱吃鱼的人都聪明。”峰非突然想起什么来，笑了下又追问道，“会摘鱼刺吗？”
海秀不得不承认道：“不怎么会摘，我小时候我妈妈都是摘好刺再给我，没让我自己弄过，我就一直不太会……”
峰非谦逊一笑：“我挺会的，真的，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让人给我摘过，但我吃鱼从来就没扎着过。”
不等海秀夸赞峰非，何浩这个灯泡先忍不住了：“我艹了……现在这特么的吃鱼不挨扎还能显摆了？有病吧你？！”
峰非推开班级后门，不紧不慢的补充：“会吃鱼的人，舌头都灵活。”
峰非眉梢微挑，看向海秀：“是吧，海秀？”
海秀一怔，憋了个大红脸，急匆匆的跑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峰非嘴角噙着笑，何浩瞬间意会了“舌头灵活”的意思，忍无可忍咆哮：“以后看见我别他妈的再叫我！！”
半个班的人转过头来看何浩，峰非大笑，拍了拍何浩的肩膀回到自己位子上。
峰非一边收拾今天要交的作业一边感叹：“何浩太不经逗了，没说两句话就急。”
海秀脸上冒热气，深深低着头不说话，峰非用手肘碰碰他，问道：“回来一起吃烤鱼去，说好了？”
海秀害臊的说不出话来，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峰非不依不饶，又问道：“没问题？那我跟队长他们说了啊，反正都是认识的人，一起玩儿呗。”
海秀继续点头，峰非又凑近了笑道：“要是怕扎着，回去我帮你练练？”
海秀怒了，红着脸弱弱的瞪了峰非一眼，峰非笑着赔罪：“行了行了不说了，我刚也不是故意当着他的面说的……这不正好赶在一起了么，以后不当着别人面逗你了，行了吧？”
海秀很好哄，瞬间不气了。
峰非继续跟海秀讨论年前的一星期做什么，有商有量的计划，上早自习前，有同学来叫海秀，说倪梅霖叫他去办公室一趟。
“报告。”
海秀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只有倪梅霖一个人，他探头道：“倪老师？”
“进来。”倪梅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海秀，“来，通知你一件事。”
海秀走近：“您说。”
“是这样。”倪梅霖道，“这个事还没通知下去，不过应该不少同学都知道了，咱们毕业班今年基本上不补课了，寒假要放半个月的假。”
海秀点头：“听说了。”
“按规定确实该这样，但很多县里的学校，或者开发区那边……不太管得着的地方，大家都在补习。”倪梅霖措辞委婉，“别人补，咱们没有补，不就等于是落后人家一步吗？”
海秀听不懂这种官话，只知道愣愣的点头：“是……”
“所以呢，咱们校领导计划开个小班，专门针对你们这些学生，在咱们学校附近，租个地方，给你们补补课，教课的都是咱们年级最有资历的老师，学生人呢不多，整个年级也就三十来个人吧，多了也怕被发现，上课时间跟往常一样。”倪梅霖看向海秀，“就补年前一星期，没问题吧？”
海秀哑然，犹豫道：“能……不去吗？”
倪梅霖意外的看了海秀一眼：“为什么？”
海秀抿了抿嘴唇，支吾道：“就是……不太想去。”
“海秀，你现在是咱们年级的第一名，校领导都知道你。”倪梅霖其实也不喜欢这种差别待遇，奈何校领导有指示，只得劝道，“你要是不去，咱们年级的领导一定会注意到的，其实这种开小灶的补习班每个学校都有，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老师们都是一对一通知的，你们别说出去，别的同学不会知道，这次补习也不会收你们补习费，完全是为你们着想。”
“谢谢老师……”海秀不忍拂了倪梅霖的好意，但还是推辞道，“我真的不想去，我……我在家也会认真看书的。”
倪梅霖没想到海秀对于这种事会这么抵触，她抬眸，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眼看见了海秀脖颈间的淡红色齿痕。
倪梅霖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海秀显然没意识到，倪梅霖迅速掩饰好自己的表情，低头拿过教案来翻了翻，顿了下，语气变得强硬了些：“这是学校的安排，虽说不是硬性规定的，但也没说能拒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海秀还想再说，倪梅霖打断他道：“海秀，别辜负学校对你的好意和期望，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别的同学，免得让我和学校难做，去吧。”
倪梅霖说罢不再听海秀说话，将人送了出去。
待海秀走后，倪梅霖放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教案，倚在椅子靠背上，眉头紧锁。
不过十分钟，不出倪梅霖意料的，峰非匆匆上楼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倪梅霖深吸一口气，道：“进。”
第四十七章
峰非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倪老师。”
倪梅霖看着峰非，心情复杂。
倪梅霖二十几年前上岗教书，任职第二年就做了班主任，从那会儿到现在，带过的学生数都数不过来，这么多年，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她都见识过了，刚才看见海秀脖子上齿痕，她差不多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个齿痕在海秀颈侧，这种暧昧的位置，那么轻的痕迹，不可能是被欺辱造成的，更不会是男生之间的玩笑，倪梅霖不愿去设想留下这个痕迹时的情景，但能判断出来，海秀应该没多抗拒。
海秀颈间的齿痕很靠里，要不是海秀刚才有点着急，动作大了些，自己是不会发现的，可见他们还没那么放肆，或者说，倪梅霖扫了峰非一眼，那个留下痕迹的人，知道收敛，知道保护海秀。
倪梅霖回想半年前，还是她自己，事无巨细，没有半分隐瞒的将海秀的情况完完整整的告诉峰非，并完全的信任他，答应他的一切要求，他想让海秀换座位就换座位，他想同海秀一样不参与课间操就不参与，平时在课上，更是容忍两个人各种小动作，并一再在私下向各科任课考试保证，峰非没有打扰到海秀，两个人只是交流的有点多。
而现在，想想两个人如今发展成的关系，倪梅霖自责的同时，对峰非多多少少有些愤怒。
倪梅霖语气淡淡：“现在是早自习的时间，谁让你上来的？”
峰非分毫不在意，笑道：“有点事儿想跟您说，您放心，说完了我马上回教室。”
倪梅霖扫了峰非一眼，态度冷淡：“说。”
倪梅霖能硬下心来拒绝海秀的恳求，自认更能拒绝峰非的。
“我刚听说高三班这次寒假不补习了。”峰非站的笔直，语气诚挚，“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感到非常惋惜，我虽然成绩一般，但一样希望能在明年的六月考出一个理想的成绩，让老师满意，让父母开心，为学校争光，考上我理想中的大学，并以此为基石，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因此，我恳求校领导考虑，开设补习班，我愿意参加，并支付一定的补习费用，作为对老师们在千家万户团圆月时依旧辛勤教导我们的一点心意。”
倪梅霖：“……”
峰非对倪梅霖眨眨眼，笑着商量：“倪老师，通融通融呗，我这么有心，学校也该给个机会吧？”
倪梅霖没回答，她拧开水杯喝了两口茶，借着这个空档，梳理了下被峰非搅乱的思绪。
峰非会来找自己这件事，倪梅霖是早就预料到的，也在心里做了几手准备，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峰非是来跟自己说他也想参与补习班。
倪梅霖脑子有点断片。
峰非上来找自己，显然是因为从海秀那听说了补课的事，据倪梅霖所知，海秀的母亲工作非常忙，年前不可能有空陪海秀，海秀自己并不抵触补课，刚才那么强烈的拒绝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无非就是为了想和峰非在一块。
倪梅霖本以为，海秀恳求未果，峰非知道后一定是亲自来跟自己胡搅蛮缠了，说不准还会威胁自己，若坚持让海秀补课，到时候就将学校举报了，大家都补不成。
但峰非没有。
他想在假期和海秀在一起，也想让海秀接受对海秀极有助益的、针对性强的补习，两厢折中，峰非退而求其次，自愿也捏着鼻子来跟着补习。
倪梅霖刚才三令五申的跟海秀说了，不要把补习的事告诉别人。峰非刚才的话中，果然没有吐露出半分从海秀那听说什么的意思，虽然峰非和倪梅霖两人心照不宣，但从始至终，峰非都没将海秀搅进来。
倪梅霖就是再有原则，分析过这些，心中的天平也已经悄然偏了。
峰非见倪梅霖半晌不说话，催促道：“倪老师，您跟主任他们说说呗，我这个提议多好，嗯？”
倪梅霖彻底改变心意，收回思绪，面上依旧冷淡：“不行。”
“你……”峰非攥拳，压了压火，脸上堆出笑来，“给个方便吧，嗯？老师，您不能这么对待我这一腔求学的热忱啊。”
倪梅霖丝毫不为之所动，自己拿了教案摊开看，冷冷道：“没什么可通融的，今年学校要遵从上面的指示，按时放假不补课，给学生们一个健康良好的学习环境。”
峰非瞪着低头看教案的倪梅霖，无声的用口型骂了句脏话，下一秒语气诚恳：“老师，我是真心不想虚度光阴，就给我这个机会吧，让我在纷杂的年底有个安静读书的场所……”
倪梅霖抬头，蹙眉道：“别胡搅蛮缠了，上早自习去。”
峰非心中无数脏话彪过，咬了咬牙，动容道：“老师……我之前没跟您说，我父母移民了，阴历年我可能要一个人过，我这人内心其实挺脆弱的，大下年的我不想一个人踏进那个冰冷的……”
“你走不走？”倪梅霖皱眉，“这么想补课，要不今天让你在我办公室里补？”
峰非无计可施，只得悻悻道：“行，老师您忙。”
峰非嘴唇翻动，用口型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倪梅霖突然道：“峰非……”
峰非转头：“啊？”
倪梅霖看着峰非，静了片刻后道：“你已经成年了，这个年纪，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峰非看了看倪梅霖，摸不准倪梅霖是在说什么，答道：“是。”
倪梅霖又道：“海秀……他更该小心。”
峰非眸子一颤，突然笑了：“老师您放心，我就没做过后悔的事，特别是关于他的。”
倪梅霖点到为止，低头继续看自己教案，峰非往外走，快出门时，倪梅霖又叫住了他。
……
二楼教室里，海秀惴惴不安的等着峰非，见人回来了忙急急问道：“怎，怎么样了？”
峰非摇头唏嘘：“没戏。”
海秀虽然早就猜到了，还是有点惋惜，他小声提议道：“我下课再去找倪老师说说吧，我好好跟她说，倪老师那么通情达理，肯定会答应我，不让我去的。”
“不去哪行？”峰非语气坚决，“你不去，他们……”
峰非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斥道：“你不去，他们去了，回来成绩超过你了怎么办？”
海秀忍笑，摇头：“没事的，我自己私下多看会儿就行了。”
峰非不同意：“刚就跟你说了这个没商量，别提这事儿了，最多就十天，去吧。”
海秀不舍道：“说好了一起去玩的……”
“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了。”峰非捏捏海秀的脸，笑道，“到时候我去接送你，你一下课，我就带你出去玩儿。”
海秀还是有点失落，但怕峰非更不开心，勉强笑着点头：“嗯。”
峰非随手拿出一本书来，状似无意：“刚才在办公室，倪老师除了跟你说这事儿，还说什么了？”
海秀摇摇头：“没什么了啊，怎么了？”
海秀转过头来看峰非，峰非一眼看到海秀颈间的齿痕，瞬间明白了，狠狠一锤桌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怎……怎么了？”海秀紧张起来，“倪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没。”峰非表情恢复如初，道，“我一想到她不让我去，还是生气。”
海秀想想峰非被倪梅霖拒绝的样子也心疼，莫名的有点负罪感，傻乎乎的跟峰非道歉，峰非失笑：“跟你有什么关系，行了，看书吧，没事儿了。”
峰非看着手里的课本，若有所思，细想了几遍刚才的事，慢慢的放下心来。
倪梅霖今天明显是动怒了，但她并没多说什么，而且她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自己和海秀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况且倪梅霖也不是那种盲目偏见的人，峰非虽然总是抱怨她管得严，但他心里明白，倪梅霖是个挺“正”的人。
倪梅霖不会用很激烈的方式干扰他和海秀，刚才她应该是很生气了，也只是暗示了自己，没多说别的。
峰非知道倪梅霖有点投鼠忌器，她也怕影响海秀的病情。
峰非暗自庆幸，海秀这病竟成了两个人的免死金牌了。
海秀看两行字就偏过头来看看峰非，峰非分析好情况后对海秀展颜一笑：“没事了，看你的吧。”
以后多加小心就好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倪梅霖。
寒假前的最后几天飞快的过去了，原本计划的去滑雪去三亚的计划全部泡汤，放假的第一天，海秀早早的被姜喻曼带着，去了老师临时通知他的补课地点。
教育局的人最近在严查，学校原本找的地方太显眼，放假前最后一天又在学校附近的一所技校租了一间阶梯教室，海秀他们混在技校的学生中，倒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找到地方后姜喻曼嘱咐海秀中午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吃饭，急急的走了，海秀找好位置坐下来，看看周围的同学，觉得都很眼熟——全是年纪前几十名的学生。
海秀放好书包，掏出手机来给峰非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
峰非半天没回复，放假第一天，海秀猜测峰非大概还在睡着。
海秀看看周围，悄悄叹了一口气……没峰非在，他真的有点不习惯了。
学生们陆续到齐了，来讲课的老师也来了，老师熟悉了一下教室，见没粉笔了，自己去找粉笔，学生们窃窃私语，海秀低头看书，突然听见一声惊呼，他抬头一看，瞬间愣了……
前后进生，现高中部校草，在隔壁学校远近闻名的“坏学生”峰非，穿了一身扎眼的撞色棒球服，脖子上挂着耳机，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拎着早餐盒，旁若无人，大步进了教室，径直走到了海秀身边。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峰非，一脸诧异。
海秀怔怔的看着峰非，心中砰砰直跳：“你……”
峰非将早餐盒放在海秀面前，失笑：“怎么了你？”
峰非横了海秀身边的同学一眼，那个同学自觉拿起书包去别处了，峰非坐下，看看前面一水儿扭着头看他的同学，皱眉：“没见过啊？”，优等生们齐刷刷的转过头去看书，一句话也不敢说。
海秀哑然：“你，你……你怎么来了？”
峰非倚在椅背上，嘴角带着自得微笑。
一星期前，峰非推开办公室的门要走的时候，倪梅霖叫住了他。
倪梅霖埋头看教案，似是跟他说，似是自言自语：“补课的事，是咱们年级的韩主任在管。”
倪梅霖已经给他指路了，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峰非斜眼看海秀：“这他妈说出去有人信吗？哥为了你，走后门来补课……”
海秀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他死死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他脸上藏也藏不住的喜意。
第四十八章
出去找粉笔的老师回来后，看到峰非时，那表情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混迹于一堆优等生中，分外格格不入的峰非：“……”
峰非低头拿课本，磨牙：“老子今天特么的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似得……”
老师呆了好几秒才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道：“大家既然都到齐了，那也别等上课的点儿了，时间宝贵，我们翻开课本的第一百二十七页……”
海秀忍笑忍的肚子疼，小声对峰非道：“你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啊？”
峰非臭着一张脸：“之前不知道能不能走通这个后门，要是韩主任说什么都不让我来，我提前跟你说了，你不是空欢喜一场？没把握的事儿，懒得跟你说。”
不过说服韩主任这件事峰非并没费多大力气，他家里的背景学校都知道，一般不会得罪他，倪梅霖之前不答应，一是因为不想让校方觉得是自己把补课的事透露出去了，二是确实也做不了主，峰非那天乍一听到消息情急之下没考虑到，之后一过脑子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当天让自己哥哥峰轩给韩主任打了电话。
不过，峰非跟峰轩说这件事的时候，结结实实的把峰轩和峰非他嫂子惊着了。
峰非现在都不想回忆，峰轩在电话里反复确认，自己到底是被选中了不想去补课，还是没被选中，非要去补课的场景。
凭峰轩对峰非的了解，他只能消化前者的情况。他需要明白峰非求自己办的到底是什么事。
峰非拿着手机有气无力：“哥……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是真的……想去补课。”
峰轩哑口无言。
峰轩反问他是不是喝大了，峰非对着话筒悲愤大吼，峰轩让峰轩冷静，按照他的意思给韩主任打了电话。
比起峰轩，韩主任对这件事的接受度就高很多了，当然韩主任很有可能是以为这事儿是峰非家长的意思，峰非八成也是被逼的。
韩主任电话里对着峰轩把峰非大夸特夸了一通，说他这半年进步很大，不在惹事，将精力全放在了学习上，成绩突飞猛进，将峰轩说的云里雾里，几乎怀疑对方是不是自己亲弟弟了……
无论如何，峰非最终是得到了来这边补课的许可。
海秀不住的偏头看峰非，高兴的简直能飞起来，峰非看着海秀雀跃的坐不住的样子心里那点儿郁闷彻底消失了，他含笑推推海秀的头：“看黑板！”
海秀努力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点头道：“嗯，你也……也听课吧。”
专门针对优等生开设的补习课，老师们的讲课节奏和平时完全不同，峰非原本以为这些老师会给大家讲点难度大的题目什么的，不想老师们完全抛开了试题，只讲题型，从最后一题的题型开始，分析考试方向，强调考试重点，最终，还是回归课本，强调融会贯通。
峰非之前基础不好，这半年虽然恶补了不少，但知识点上总有疏漏，听了半天课，居然真的有点跳脱五行外的感觉，唯一不足就是老师讲的太快，一个问题跳过了好几步，稍简单的地方就一句带过，别人都知道老师是在说什么，能迅速反应过来，峰非就有点吃力，不过好在海秀就在他旁边，海秀会及时快速的跟他解释一下，峰非脑子好，一般的小问题能立刻明白过来，而那种一句两句说不清的，海秀都让峰非记了下来，等下课再一对一仔细讲解。
两节课下来，两个人收获都不小。
峰非看着笔记本上满满的潦草笔记，摔笔：“手快断了！”
“晚上回去我再给你细讲。”海秀笑着哄峰非，“我们慢慢来。”
峰非一怔：“晚上不上晚自习？”
海秀摇头，小声道：“这边技校没晚上的课，咱们晚上进进出出的，容易被发现，所以不安排晚自习了。”
峰非无语：“这闹的，跟什么邪教组织似得，不上晚自习好，晚上咱们能早点回家，还能出去玩玩。”
海秀重重点头，峰非笑道：“怎么了你？从刚才就这么兴奋。”
“高兴你来了呀。”海秀怕被人听到，小声笑道，“我原本还计划，听两天课，就装病，然后请假，去找你。”
峰非放下脸：“你敢？胆子大了你。”
海秀嘿嘿笑，想了下道：“不过刚才老师讲的真不错，幸亏……幸亏你来了。”
峰非一笑，看看离开座位纷纷聚成小堆讨论的学生道：“这有课程表吗？下节课上什么？”
“化学。”海秀解释道，“没课程表，每天上午数理化生，下午语文英语，剩下的就是自习了，来盯自习的老师不固定，应该是按值班来。”
峰非哑然：“没体育？！”
前排讨论的同学闻言刷刷的转过头来，诧异的看峰非，峰非敏感的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异端是怎么混进我们中间”的困惑，咬牙，低头小声咒骂一句，海秀将头埋在课本里，笑的肩膀都抖了。
不知是不是上课节奏快的原因，峰非感觉一上午过的飞快。
这边离学校很近，中午的时候两人去了平时常去的饭店吃饭，峰非一边翻菜单一边骂：“我是疯了才来这受这种罪！好好的假期！我……”
“别着急别着急。”海秀忙安抚，“你是为了我，为了我。”
峰非抬眸，瞪了海秀一眼，火气降下去许多。
峰非点好菜，将菜单递给服务生，恹恹：“早就吃腻了这边的饭了。”
海秀忍笑：“晚饭我们去吃你喜欢的，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就去哪儿，好吧？”
“你忘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晚上去队长那边，他请客。”峰非突然想起什么来，警告道，“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许告诉他们我跑来补课了！听到没？！”
海秀乐不可支，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峰非悻悻，一脸不满的喝茶等饭。
为了压缩时间，补习的时候下午上课很早，两人不敢耽误时间，匆匆吃完了午饭马上回到补课的技校。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同上午的各科老师一样，英语老师一进教室看到峰非也差点忘了词，峰非忍着腹诽和食困，强打着精神听了半个小时，最后十几分钟的时候，老师说的什么他就没再听进去了，到第二节语文课的时候，峰非则直接趴在了桌上，睡的死沉。
海秀无奈，考虑到语文课确实的没那么……重要，他没叫醒峰非，从书包里的掏出自己的大围巾给峰非披在了身上。
语文老师警告的咳了一声，海秀忙低下头做笔记，语文老师忿忿，教了这么多年课，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在这种补习班睡觉的！
语文课结束后同学们开始喧哗说话，峰非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看，哑声道：“几点了？”
海秀看看手表：“快三点了，是不是睡冷了？”
峰非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海秀的围巾，他费力的眨眨眼，扯下围巾递给海秀，皱眉道：“下面就是自习课了吧？”
“嗯。”海秀怕影响到别人，道，“自习课咱们去后面坐吧？我给你讲题也方便。”
峰非摇摇头，打了个哈欠道：“几天放学？”
海秀答道：“整六点。”
“那行，你看书吧，我五点半来接你。”峰非睡的颇不舒服，浑身酸疼，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出去玩会儿去，坐的累死了。”
峰非能好好的听完上午的课海秀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点头：“好。”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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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没事，我，我去帮你跟老师再要一张卷子。”
有个同学把刚发的卷子弄丢了，慌慌张的来找发作业的海秀，海秀忙答复了人家，自己上楼去帮他向老师再要一张卷子。
现在的海秀的，跟同学沟通，跟老师沟通，完全没什么压力。
峰非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海秀忙来忙去，海秀这个课间还要发昨天的作业，峰非看他忙不过来，自己帮他发了。
海秀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杂志。
峰非挑挑眉，海秀自觉解释：“语文老师给我的，她说这里面有篇文章不错，让我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写议论文的。”
峰非叹息：“这心眼偏的，我们平时看杂志一律没收，你这呢，老师主动给你。”
海秀乖乖奉上：“你先看？”
峰非摇摇头：“不爱看这种。”
海秀翻开，读的津津有味：“我喜欢。”
峰非看着海秀的侧脸，心里盘算着今天回家后是不是把自己那些杂志翻出来让海秀看看，海秀现在也不小了，看看那个没什么吧……
峰非心猿意马，海秀推推他兴奋道：“你看你看，这个……”
海秀压低声音，羞涩道：“我之前看她们摘抄过这个，据说很准。”
峰非蹙眉，凑近了跟海秀一起看——
“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十大法宝，男生篇。”
海秀煞有介事：“你看，这个是教人怎么让恋人更喜欢自己的，比你说的那个要官方。”
峰非茫然：“哈？”
峰非恍然，才想起来昨晚的事。
海秀认真读道：“第一，她说没生气的时候，就是生气了，要好好哄。”
海秀看向峰非，大觉为然。
峰非：“……”
峰非磨牙：“我是‘她’？”
海秀忙安抚：“没办法，我，我是男生啊，当然要看男生篇的。”
海秀怕峰非是真在意，合上杂志哄他道：“我不看了。”
峰非无奈，摆摆手道：“你看吧，没事儿。”
海秀确实还挺想看的，他翻开书，再次确认道：“真没事？”
峰非就是喜欢海秀这么在意他的样子，笑了，点点头道：“真没事。”
海秀低头看书，继续读到：“第二，恋人说没事的时候，那就是有事！”
海秀心中警钟大响，看向峰非，迅速合上书，体贴道：“我不看了，真的。”
峰非闭眼，撕了这本书的心都有了。
海秀则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关，看清了峰非内心的想法。海秀在心里默默叹息，他真的是好喜欢峰非啊。
峰非看着海秀放松的样子不自觉的想笑，他的小男朋友在尽他所能，努力的对他好，就算有的方法有些笨拙，但一样可爱。
学校的暖气还没彻底检修好，当晚的晚自习还是暂停，两个人早早的回了家，一起吃饭，一起看书。
不用上晚自习了，作业还不多，峰非心情非常好，他心情好了，就一直逗海秀。
海秀做作业，他也跟着做作业，但桌子下的脚却一直踩海秀的，海秀喝水喝一半，他直接将水杯接过来将另一半喝了，各种小动作一晚上没闲着，临睡前，峰非坐在床上嘴里黄腔还不断，海秀越是害臊，峰非就越是变本加厉，海秀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捂住耳朵将头扎进峰非怀里，小声求饶：“你再说……我就睡不着觉了。”
峰非哈哈大笑，关了灯，笑道：“行了行了，不说了，睡觉。”
峰非将人从怀里拉起来，让他枕好枕头，峰非摸着海秀细软的头发道：“不用老想着怎么样维系感情，咱俩之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不用顾虑太多。”
海秀被峰非说中心事，心里发暖，点头：“嗯。”
峰非心中一动，又道：“而且，咱俩之间也不用有什么秘密，藏的事多了，就容易出误会，有了误会就有矛盾，矛盾多了，容易吵架。”
海秀眨眨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峰非低头，借着透过窗帘依稀的路灯光亮看海秀，低声问：“你有事瞒着我吗？”
海秀心中一动，下意识垂眸，不敢看峰非。
峰非道：“嗯？问你呢。”
海秀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峰非一笑，温柔的摸了摸海秀的头，放开他躺平了，刚闭上眼，就听到海秀低声道：“峰非，我，我瞒着你一件事。”
峰非瞬间睁开眼，他眉头拧起，犹豫着要不要开灯，海秀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攥了攥，小声道：“昨天……隔壁班的班长遇见我了，让我问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再一起玩，我……我说你有事，没时间。”
海秀心虚的看着峰非，峰非失笑，提起的心重重的落下了。
海秀尴尬道：“我担心那个邵悦颖也会去，我……对不起，我该跟你说，我……”
邵悦颖……峰非哭笑不得，道：“没事儿。”
为了让海秀在将来可以放下所有负担，毫无顾忌把他的病他的心魔告诉自己，峰非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宽容，声音中没有半分怒意，体贴的让海秀内疚：“你替我回了就回了呗，你不想让我去，我还能去么？再说我本来也没兴趣。”
海秀松了一口气，老实道：“我一直担心，万一他又去问你，我就露馅了……”
峰非心道就你这撒谎水平露馅是早晚的事么，表面上却依旧温和：“露馅就露馅吧，我还能真跟你生气？”
峰非话中有话：“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对你生气。”
海秀顿了下，试探道：“真的吗？”
峰非反问道：“我骗过你吗？”
海秀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峰非本能的也跟着坐起来了，海秀壮着胆子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你还记得吗？前些天你回来，我给你整理的那些作业……”
峰非不明所以：“嗯哼？”
“我当时告诉你，那些是这些天的功课，必须做的，其实，其实……”海秀咽了下口水，“其实里面有一半的习题，都不是老师留的，那是我针对你之前课业上的漏洞，自己找来的，我之前给过你，你说没时间不想做，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就趁你作业多不注意，混进去了……”
峰非回想补作业那几天的痛苦，咬牙微笑：“哦这样……我说呢，怎么这老师专门留我不擅长部分的作业呢，呵呵，宝贝儿你真厉害，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还有。”海秀显然根本没往自己那病上想，越说越精神，澄澈的眸子贼亮贼亮的，“那天作文课的时候，语文老师不在，没盯着，你不是想玩手机不想写么，我跟你说，今天的作文下课就得交，其实……其实是骗你的，那天的作文现在还没收呢，你的作文本一直在我书桌里放着呢，对了还有那天……”
……
峰非闭眼，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
“你……”海秀不安的看着峰非的脸色，不太敢说了，往后缩了缩，小声提醒道，“你……你刚说过不会生气的……”
“当然。”峰非咬牙，努力挤出了一个有点狰狞的微笑，“我还能生你气吗？过来点儿。”
海秀本能的觉得危险，摇摇头不敢靠近，峰非笑着招招手：“过来，你害什么怕？来哥这儿。”
海秀往前蹭了蹭，不等他解释，峰非已经一把将人按到了床上，两手按住海秀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就让海秀动弹不得，海秀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
峰非恨得牙痒痒，低头在海秀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海秀疼的皱眉，峰非恶狠狠道：“我上辈子是欠你多少钱？！让你现在这么玩儿我！”
海秀小脸一红，偏过头去，难掩喜色：“原来……咱俩上辈子就认识啊。”
峰非一顿，那点儿气势瞬间就没了，他侧过头看了看海秀脖颈间被咬出的那个红色齿痕，刚一低头，海秀吓得忙缩脖子，求饶：“疼……”
峰非轻笑：“别动，不然咬的更疼。”
海秀有点后悔，峰非刚明明说了不生气的。
说不生气其实是在生气，杂志上说的果然是真的。
他不敢动，心惊胆战的等着峰非咬，峰非低头，在自己刚咬的地方温柔的亲了亲。
海秀紧绷的身体蓦然放松了。
“刚没分轻重，咬疼了。”峰非哄道，“我的错，下回记住了，还疼么？”
“不，不了……”海秀摸摸自己颈侧，“本来也不太疼。”
峰非又在那处亲了亲，道，“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吧，还回来。”
海秀忙摇头：“我舍不得。”
峰非闻言又想咬海秀了，他生生忍住，转而在海秀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道：“睡觉睡觉。”
海秀乖乖闭上眼，峰非看着他，心中那点郁结不知不觉的就打开了，不用太刻意，按这个趋势，海秀的病早晚会痊愈，到时候，他告诉不告诉自己就不重要了。
峰非愿意替海秀藏住这个秘密。
第四十六章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峰非早早起床，出门跑步顺便稍早饭回来，待海秀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峰非正回来，峰非将两包早餐递给海秀，自己去洗澡，等他出来的时候，海秀已经将早餐加水果都收拾好，坐在桌前乖乖等他了。
峰非擦擦颈间的水珠，道：“等我干嘛，一会儿凉了，快吃。”
这话峰非说过不止一次了，但只要是两人一起吃饭，他不在的时候海秀绝不会动筷，再饿也会等他。
怎么让他这么幸运，捡到这么一个宝呢。
虽然这个宝贝儿偶尔会坑他一下吧。
峰非想想昨晚的事还是恨得牙根痒痒，想将海秀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峰非吃饭很快，没用几分钟打扫干净了眼前的食物，趁着海秀还没吃完的时间，他去拿保鲜盒，将两人吃剩的水果和装好，又另拿了个盒子，将他刚从外面买来的布朗尼蛋糕装好，峰非将两个保鲜盒装在自己书包里，等着大课间的时候拿给海秀吃。
等峰非收拾好，那边海秀也吃好了，峰非把碗筷推进洗碗柜，两人一起换衣服，背起书包去上学。
两个人走路去学校，临近校门口的时候正巧遇见了何浩，何浩远远看见两人，刚想装瞎走开，不想被峰非一眼看见了，连声叫他，何浩无法，停下脚，一脸不耐烦的等着两人一块儿走。
峰非看着何浩耷拉着脸，笑道：“怎么了你？聋了？刚才这么叫你听不见？”
何浩懒得多话，他跟海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跟峰非道：“听说了吗？咱们放假时间出来了。”
峰非不怎么感兴趣：“几天？我之前他们听说上届毕业班就放了五天。”
说起这个何浩脸上多了点笑意，摇头：“不知道是谁，提前把咱们学校给举报了，咱们这边是重点，上面查的严，学校这次不敢补课了，其他年级正常放假，咱们高三这边也能放半个月。”
峰非闻言先看向海秀，海秀的眼睛也亮了，峰非忙问何浩：“从哪天开始放？”
“小年那天开始，初八正式开学。”何浩算了下，挺满意，“这不就有半个月的假了么？”
峰非看向海秀：“咱妈几号放假？”
海秀忙道：“正常放假，得到三十下午了。”
峰非嘴边笑意一点点放大：“那年前你家里没人吧？”
“嗯。”海秀知道峰非想的什么，当着何浩的面，他十分不好意思又止不住的开心，“年前……我妈妈都得上班。”
峰非给了海秀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海秀低头踩雪不说话，何浩愣了两秒明白俩人在高兴什么，翻了个白眼把自己当空气。
峰非原先没想到能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什么都没计划，现在不得不马上开始考虑，他跟海秀商量道：“滑雪去？会不会滑雪？”
海秀摇摇头：“之前跟我妈妈去过，不太会玩。”
“没事儿，我教你啊。”但峰非想了下，觉得有点亏，就算是能手把手教海秀，但俩人一人一身厚重的滑雪服，也占不着什么便宜，他又提议道，“不然去三亚？那边暖和，我去年阴历年就是在那边过的。”
海秀拿不定主意，老实道：“你……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样吧。”
三人进了校门，何浩冷冷插话道：“队长过几天就回来了，在群里说了，回来请咱们去吃烤鱼，你记得空出一天来。”
峰非愣了下，突然想起昨晚海秀跟他说过的隔壁班长攒的那个局。
峰非问道：“还有谁去？”
何浩不明所以：“还能有谁？就咱们校队的这一帮人呗，队长他女朋友也来，可能还有带女朋友来的，怎么了？”
峰非确认道：“隔壁班的邵悦颖来不来？”
海秀瞬间精神了，也看向何浩，何浩皱眉：“她来干嘛？”
峰非放下心，道：“没事，不来就行。”
峰非转头看海秀，问：“爱吃烤鱼吗？”
只要能跟峰非一起，到底做什么吃什么海秀是真的没意见，他点头：“喜欢。”
“我估计你爱吃，爱吃鱼的人都聪明。”峰非突然想起什么来，笑了下又追问道，“会摘鱼刺吗？”
海秀不得不承认道：“不怎么会摘，我小时候我妈妈都是摘好刺再给我，没让我自己弄过，我就一直不太会……”
峰非谦逊一笑：“我挺会的，真的，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让人给我摘过，但我吃鱼从来就没扎着过。”
不等海秀夸赞峰非，何浩这个灯泡先忍不住了：“我艹了……现在这特么的吃鱼不挨扎还能显摆了？有病吧你？！”
峰非推开班级后门，不紧不慢的补充：“会吃鱼的人，舌头都灵活。”
峰非眉梢微挑，看向海秀：“是吧，海秀？”
海秀一怔，憋了个大红脸，急匆匆的跑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峰非嘴角噙着笑，何浩瞬间意会了“舌头灵活”的意思，忍无可忍咆哮：“以后看见我别他妈的再叫我！！”
半个班的人转过头来看何浩，峰非大笑，拍了拍何浩的肩膀回到自己位子上。
峰非一边收拾今天要交的作业一边感叹：“何浩太不经逗了，没说两句话就急。”
海秀脸上冒热气，深深低着头不说话，峰非用手肘碰碰他，问道：“回来一起吃烤鱼去，说好了？”
海秀害臊的说不出话来，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峰非不依不饶，又问道：“没问题？那我跟队长他们说了啊，反正都是认识的人，一起玩儿呗。”
海秀继续点头，峰非又凑近了笑道：“要是怕扎着，回去我帮你练练？”
海秀怒了，红着脸弱弱的瞪了峰非一眼，峰非笑着赔罪：“行了行了不说了，我刚也不是故意当着他的面说的……这不正好赶在一起了么，以后不当着别人面逗你了，行了吧？”
海秀很好哄，瞬间不气了。
峰非继续跟海秀讨论年前的一星期做什么，有商有量的计划，上早自习前，有同学来叫海秀，说倪梅霖叫他去办公室一趟。
“报告。”
海秀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里只有倪梅霖一个人，他探头道：“倪老师？”
“进来。”倪梅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海秀，“来，通知你一件事。”
海秀走近：“您说。”
“是这样。”倪梅霖道，“这个事还没通知下去，不过应该不少同学都知道了，咱们毕业班今年基本上不补课了，寒假要放半个月的假。”
海秀点头：“听说了。”
“按规定确实该这样，但很多县里的学校，或者开发区那边……不太管得着的地方，大家都在补习。”倪梅霖措辞委婉，“别人补，咱们没有补，不就等于是落后人家一步吗？”
海秀听不懂这种官话，只知道愣愣的点头：“是……”
“所以呢，咱们校领导计划开个小班，专门针对你们这些学生，在咱们学校附近，租个地方，给你们补补课，教课的都是咱们年级最有资历的老师，学生人呢不多，整个年级也就三十来个人吧，多了也怕被发现，上课时间跟往常一样。”倪梅霖看向海秀，“就补年前一星期，没问题吧？”
海秀哑然，犹豫道：“能……不去吗？”
倪梅霖意外的看了海秀一眼：“为什么？”
海秀抿了抿嘴唇，支吾道：“就是……不太想去。”
“海秀，你现在是咱们年级的第一名，校领导都知道你。”倪梅霖其实也不喜欢这种差别待遇，奈何校领导有指示，只得劝道，“你要是不去，咱们年级的领导一定会注意到的，其实这种开小灶的补习班每个学校都有，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老师们都是一对一通知的，你们别说出去，别的同学不会知道，这次补习也不会收你们补习费，完全是为你们着想。”
“谢谢老师……”海秀不忍拂了倪梅霖的好意，但还是推辞道，“我真的不想去，我……我在家也会认真看书的。”
倪梅霖没想到海秀对于这种事会这么抵触，她抬眸，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眼看见了海秀脖颈间的淡红色齿痕。
倪梅霖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海秀显然没意识到，倪梅霖迅速掩饰好自己的表情，低头拿过教案来翻了翻，顿了下，语气变得强硬了些：“这是学校的安排，虽说不是硬性规定的，但也没说能拒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海秀还想再说，倪梅霖打断他道：“海秀，别辜负学校对你的好意和期望，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别的同学，免得让我和学校难做，去吧。”
倪梅霖说罢不再听海秀说话，将人送了出去。
待海秀走后，倪梅霖放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教案，倚在椅子靠背上，眉头紧锁。
不过十分钟，不出倪梅霖意料的，峰非匆匆上楼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倪梅霖深吸一口气，道：“进。”
第四十七章
峰非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倪老师。”
倪梅霖看着峰非，心情复杂。
倪梅霖二十几年前上岗教书，任职第二年就做了班主任，从那会儿到现在，带过的学生数都数不过来，这么多年，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她都见识过了，刚才看见海秀脖子上齿痕，她差不多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个齿痕在海秀颈侧，这种暧昧的位置，那么轻的痕迹，不可能是被欺辱造成的，更不会是男生之间的玩笑，倪梅霖不愿去设想留下这个痕迹时的情景，但能判断出来，海秀应该没多抗拒。
海秀颈间的齿痕很靠里，要不是海秀刚才有点着急，动作大了些，自己是不会发现的，可见他们还没那么放肆，或者说，倪梅霖扫了峰非一眼，那个留下痕迹的人，知道收敛，知道保护海秀。
倪梅霖回想半年前，还是她自己，事无巨细，没有半分隐瞒的将海秀的情况完完整整的告诉峰非，并完全的信任他，答应他的一切要求，他想让海秀换座位就换座位，他想同海秀一样不参与课间操就不参与，平时在课上，更是容忍两个人各种小动作，并一再在私下向各科任课考试保证，峰非没有打扰到海秀，两个人只是交流的有点多。
而现在，想想两个人如今发展成的关系，倪梅霖自责的同时，对峰非多多少少有些愤怒。
倪梅霖语气淡淡：“现在是早自习的时间，谁让你上来的？”
峰非分毫不在意，笑道：“有点事儿想跟您说，您放心，说完了我马上回教室。”
倪梅霖扫了峰非一眼，态度冷淡：“说。”
倪梅霖能硬下心来拒绝海秀的恳求，自认更能拒绝峰非的。
“我刚听说高三班这次寒假不补习了。”峰非站的笔直，语气诚挚，“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感到非常惋惜，我虽然成绩一般，但一样希望能在明年的六月考出一个理想的成绩，让老师满意，让父母开心，为学校争光，考上我理想中的大学，并以此为基石，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因此，我恳求校领导考虑，开设补习班，我愿意参加，并支付一定的补习费用，作为对老师们在千家万户团圆月时依旧辛勤教导我们的一点心意。”
倪梅霖：“……”
峰非对倪梅霖眨眨眼，笑着商量：“倪老师，通融通融呗，我这么有心，学校也该给个机会吧？”
倪梅霖没回答，她拧开水杯喝了两口茶，借着这个空档，梳理了下被峰非搅乱的思绪。
峰非会来找自己这件事，倪梅霖是早就预料到的，也在心里做了几手准备，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峰非是来跟自己说他也想参与补习班。
倪梅霖脑子有点断片。
峰非上来找自己，显然是因为从海秀那听说了补课的事，据倪梅霖所知，海秀的母亲工作非常忙，年前不可能有空陪海秀，海秀自己并不抵触补课，刚才那么强烈的拒绝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无非就是为了想和峰非在一块。
倪梅霖本以为，海秀恳求未果，峰非知道后一定是亲自来跟自己胡搅蛮缠了，说不准还会威胁自己，若坚持让海秀补课，到时候就将学校举报了，大家都补不成。
但峰非没有。
他想在假期和海秀在一起，也想让海秀接受对海秀极有助益的、针对性强的补习，两厢折中，峰非退而求其次，自愿也捏着鼻子来跟着补习。
倪梅霖刚才三令五申的跟海秀说了，不要把补习的事告诉别人。峰非刚才的话中，果然没有吐露出半分从海秀那听说什么的意思，虽然峰非和倪梅霖两人心照不宣，但从始至终，峰非都没将海秀搅进来。
倪梅霖就是再有原则，分析过这些，心中的天平也已经悄然偏了。
峰非见倪梅霖半晌不说话，催促道：“倪老师，您跟主任他们说说呗，我这个提议多好，嗯？”
倪梅霖彻底改变心意，收回思绪，面上依旧冷淡：“不行。”
“你……”峰非攥拳，压了压火，脸上堆出笑来，“给个方便吧，嗯？老师，您不能这么对待我这一腔求学的热忱啊。”
倪梅霖丝毫不为之所动，自己拿了教案摊开看，冷冷道：“没什么可通融的，今年学校要遵从上面的指示，按时放假不补课，给学生们一个健康良好的学习环境。”
峰非瞪着低头看教案的倪梅霖，无声的用口型骂了句脏话，下一秒语气诚恳：“老师，我是真心不想虚度光阴，就给我这个机会吧，让我在纷杂的年底有个安静读书的场所……”
倪梅霖抬头，蹙眉道：“别胡搅蛮缠了，上早自习去。”
峰非心中无数脏话彪过，咬了咬牙，动容道：“老师……我之前没跟您说，我父母移民了，阴历年我可能要一个人过，我这人内心其实挺脆弱的，大下年的我不想一个人踏进那个冰冷的……”
“你走不走？”倪梅霖皱眉，“这么想补课，要不今天让你在我办公室里补？”
峰非无计可施，只得悻悻道：“行，老师您忙。”
峰非嘴唇翻动，用口型骂骂咧咧的往外走，倪梅霖突然道：“峰非……”
峰非转头：“啊？”
倪梅霖看着峰非，静了片刻后道：“你已经成年了，这个年纪，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峰非看了看倪梅霖，摸不准倪梅霖是在说什么，答道：“是。”
倪梅霖又道：“海秀……他更该小心。”
峰非眸子一颤，突然笑了：“老师您放心，我就没做过后悔的事，特别是关于他的。”
倪梅霖点到为止，低头继续看自己教案，峰非往外走，快出门时，倪梅霖又叫住了他。
……
二楼教室里，海秀惴惴不安的等着峰非，见人回来了忙急急问道：“怎，怎么样了？”
峰非摇头唏嘘：“没戏。”
海秀虽然早就猜到了，还是有点惋惜，他小声提议道：“我下课再去找倪老师说说吧，我好好跟她说，倪老师那么通情达理，肯定会答应我，不让我去的。”
“不去哪行？”峰非语气坚决，“你不去，他们……”
峰非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斥道：“你不去，他们去了，回来成绩超过你了怎么办？”
海秀忍笑，摇头：“没事的，我自己私下多看会儿就行了。”
峰非不同意：“刚就跟你说了这个没商量，别提这事儿了，最多就十天，去吧。”
海秀不舍道：“说好了一起去玩的……”
“以后又不是没机会了。”峰非捏捏海秀的脸，笑道，“到时候我去接送你，你一下课，我就带你出去玩儿。”
海秀还是有点失落，但怕峰非更不开心，勉强笑着点头：“嗯。”
峰非随手拿出一本书来，状似无意：“刚才在办公室，倪老师除了跟你说这事儿，还说什么了？”
海秀摇摇头：“没什么了啊，怎么了？”
海秀转过头来看峰非，峰非一眼看到海秀颈间的齿痕，瞬间明白了，狠狠一锤桌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怎……怎么了？”海秀紧张起来，“倪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没。”峰非表情恢复如初，道，“我一想到她不让我去，还是生气。”
海秀想想峰非被倪梅霖拒绝的样子也心疼，莫名的有点负罪感，傻乎乎的跟峰非道歉，峰非失笑：“跟你有什么关系，行了，看书吧，没事儿了。”
峰非看着手里的课本，若有所思，细想了几遍刚才的事，慢慢的放下心来。
倪梅霖今天明显是动怒了，但她并没多说什么，而且她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自己和海秀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况且倪梅霖也不是那种盲目偏见的人，峰非虽然总是抱怨她管得严，但他心里明白，倪梅霖是个挺“正”的人。
倪梅霖不会用很激烈的方式干扰他和海秀，刚才她应该是很生气了，也只是暗示了自己，没多说别的。
峰非知道倪梅霖有点投鼠忌器，她也怕影响海秀的病情。
峰非暗自庆幸，海秀这病竟成了两个人的免死金牌了。
海秀看两行字就偏过头来看看峰非，峰非分析好情况后对海秀展颜一笑：“没事了，看你的吧。”
以后多加小心就好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倪梅霖。
寒假前的最后几天飞快的过去了，原本计划的去滑雪去三亚的计划全部泡汤，放假的第一天，海秀早早的被姜喻曼带着，去了老师临时通知他的补课地点。
教育局的人最近在严查，学校原本找的地方太显眼，放假前最后一天又在学校附近的一所技校租了一间阶梯教室，海秀他们混在技校的学生中，倒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找到地方后姜喻曼嘱咐海秀中午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吃饭，急急的走了，海秀找好位置坐下来，看看周围的同学，觉得都很眼熟——全是年纪前几十名的学生。
海秀放好书包，掏出手机来给峰非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
峰非半天没回复，放假第一天，海秀猜测峰非大概还在睡着。
海秀看看周围，悄悄叹了一口气……没峰非在，他真的有点不习惯了。
学生们陆续到齐了，来讲课的老师也来了，老师熟悉了一下教室，见没粉笔了，自己去找粉笔，学生们窃窃私语，海秀低头看书，突然听见一声惊呼，他抬头一看，瞬间愣了……
前后进生，现高中部校草，在隔壁学校远近闻名的“坏学生”峰非，穿了一身扎眼的撞色棒球服，脖子上挂着耳机，一手拿着书包，一手拎着早餐盒，旁若无人，大步进了教室，径直走到了海秀身边。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峰非，一脸诧异。
海秀怔怔的看着峰非，心中砰砰直跳：“你……”
峰非将早餐盒放在海秀面前，失笑：“怎么了你？”
峰非横了海秀身边的同学一眼，那个同学自觉拿起书包去别处了，峰非坐下，看看前面一水儿扭着头看他的同学，皱眉：“没见过啊？”，优等生们齐刷刷的转过头去看书，一句话也不敢说。
海秀哑然：“你，你……你怎么来了？”
峰非倚在椅背上，嘴角带着自得微笑。
一星期前，峰非推开办公室的门要走的时候，倪梅霖叫住了他。
倪梅霖埋头看教案，似是跟他说，似是自言自语：“补课的事，是咱们年级的韩主任在管。”
倪梅霖已经给他指路了，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峰非斜眼看海秀：“这他妈说出去有人信吗？哥为了你，走后门来补课……”
海秀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他死死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他脸上藏也藏不住的喜意。
第四十八章
出去找粉笔的老师回来后，看到峰非时，那表情像是看到了外星人。
混迹于一堆优等生中，分外格格不入的峰非：“……”
峰非低头拿课本，磨牙：“老子今天特么的跟动物园里的猴子似得……”
老师呆了好几秒才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道：“大家既然都到齐了，那也别等上课的点儿了，时间宝贵，我们翻开课本的第一百二十七页……”
海秀忍笑忍的肚子疼，小声对峰非道：“你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啊？”
峰非臭着一张脸：“之前不知道能不能走通这个后门，要是韩主任说什么都不让我来，我提前跟你说了，你不是空欢喜一场？没把握的事儿，懒得跟你说。”
不过说服韩主任这件事峰非并没费多大力气，他家里的背景学校都知道，一般不会得罪他，倪梅霖之前不答应，一是因为不想让校方觉得是自己把补课的事透露出去了，二是确实也做不了主，峰非那天乍一听到消息情急之下没考虑到，之后一过脑子就想通了其中关窍，当天让自己哥哥峰轩给韩主任打了电话。
不过，峰非跟峰轩说这件事的时候，结结实实的把峰轩和峰非他嫂子惊着了。
峰非现在都不想回忆，峰轩在电话里反复确认，自己到底是被选中了不想去补课，还是没被选中，非要去补课的场景。
凭峰轩对峰非的了解，他只能消化前者的情况。他需要明白峰非求自己办的到底是什么事。
峰非拿着手机有气无力：“哥……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是真的……想去补课。”
峰轩哑口无言。
峰轩反问他是不是喝大了，峰非对着话筒悲愤大吼，峰轩让峰轩冷静，按照他的意思给韩主任打了电话。
比起峰轩，韩主任对这件事的接受度就高很多了，当然韩主任很有可能是以为这事儿是峰非家长的意思，峰非八成也是被逼的。
韩主任电话里对着峰轩把峰非大夸特夸了一通，说他这半年进步很大，不在惹事，将精力全放在了学习上，成绩突飞猛进，将峰轩说的云里雾里，几乎怀疑对方是不是自己亲弟弟了……
无论如何，峰非最终是得到了来这边补课的许可。
海秀不住的偏头看峰非，高兴的简直能飞起来，峰非看着海秀雀跃的坐不住的样子心里那点儿郁闷彻底消失了，他含笑推推海秀的头：“看黑板！”
海秀努力压下不断上扬的嘴角，点头道：“嗯，你也……也听课吧。”
专门针对优等生开设的补习课，老师们的讲课节奏和平时完全不同，峰非原本以为这些老师会给大家讲点难度大的题目什么的，不想老师们完全抛开了试题，只讲题型，从最后一题的题型开始，分析考试方向，强调考试重点，最终，还是回归课本，强调融会贯通。
峰非之前基础不好，这半年虽然恶补了不少，但知识点上总有疏漏，听了半天课，居然真的有点跳脱五行外的感觉，唯一不足就是老师讲的太快，一个问题跳过了好几步，稍简单的地方就一句带过，别人都知道老师是在说什么，能迅速反应过来，峰非就有点吃力，不过好在海秀就在他旁边，海秀会及时快速的跟他解释一下，峰非脑子好，一般的小问题能立刻明白过来，而那种一句两句说不清的，海秀都让峰非记了下来，等下课再一对一仔细讲解。
两节课下来，两个人收获都不小。
峰非看着笔记本上满满的潦草笔记，摔笔：“手快断了！”
“晚上回去我再给你细讲。”海秀笑着哄峰非，“我们慢慢来。”
峰非一怔：“晚上不上晚自习？”
海秀摇头，小声道：“这边技校没晚上的课，咱们晚上进进出出的，容易被发现，所以不安排晚自习了。”
峰非无语：“这闹的，跟什么邪教组织似得，不上晚自习好，晚上咱们能早点回家，还能出去玩玩。”
海秀重重点头，峰非笑道：“怎么了你？从刚才就这么兴奋。”
“高兴你来了呀。”海秀怕被人听到，小声笑道，“我原本还计划，听两天课，就装病，然后请假，去找你。”
峰非放下脸：“你敢？胆子大了你。”
海秀嘿嘿笑，想了下道：“不过刚才老师讲的真不错，幸亏……幸亏你来了。”
峰非一笑，看看离开座位纷纷聚成小堆讨论的学生道：“这有课程表吗？下节课上什么？”
“化学。”海秀解释道，“没课程表，每天上午数理化生，下午语文英语，剩下的就是自习了，来盯自习的老师不固定，应该是按值班来。”
峰非哑然：“没体育？！”
前排讨论的同学闻言刷刷的转过头来，诧异的看峰非，峰非敏感的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异端是怎么混进我们中间”的困惑，咬牙，低头小声咒骂一句，海秀将头埋在课本里，笑的肩膀都抖了。
不知是不是上课节奏快的原因，峰非感觉一上午过的飞快。
这边离学校很近，中午的时候两人去了平时常去的饭店吃饭，峰非一边翻菜单一边骂：“我是疯了才来这受这种罪！好好的假期！我……”
“别着急别着急。”海秀忙安抚，“你是为了我，为了我。”
峰非抬眸，瞪了海秀一眼，火气降下去许多。
峰非点好菜，将菜单递给服务生，恹恹：“早就吃腻了这边的饭了。”
海秀忍笑：“晚饭我们去吃你喜欢的，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就去哪儿，好吧？”
“你忘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晚上去队长那边，他请客。”峰非突然想起什么来，警告道，“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许告诉他们我跑来补课了！听到没？！”
海秀乐不可支，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峰非悻悻，一脸不满的喝茶等饭。
为了压缩时间，补习的时候下午上课很早，两人不敢耽误时间，匆匆吃完了午饭马上回到补课的技校。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同上午的各科老师一样，英语老师一进教室看到峰非也差点忘了词，峰非忍着腹诽和食困，强打着精神听了半个小时，最后十几分钟的时候，老师说的什么他就没再听进去了，到第二节语文课的时候，峰非则直接趴在了桌上，睡的死沉。
海秀无奈，考虑到语文课确实的没那么……重要，他没叫醒峰非，从书包里的掏出自己的大围巾给峰非披在了身上。
语文老师警告的咳了一声，海秀忙低下头做笔记，语文老师忿忿，教了这么多年课，她还是头一次遇见在这种补习班睡觉的！
语文课结束后同学们开始喧哗说话，峰非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看，哑声道：“几点了？”
海秀看看手表：“快三点了，是不是睡冷了？”
峰非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海秀的围巾，他费力的眨眨眼，扯下围巾递给海秀，皱眉道：“下面就是自习课了吧？”
“嗯。”海秀怕影响到别人，道，“自习课咱们去后面坐吧？我给你讲题也方便。”
峰非摇摇头，打了个哈欠道：“几天放学？”
海秀答道：“整六点。”
“那行，你看书吧，我五点半来接你。”峰非睡的颇不舒服，浑身酸疼，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出去玩会儿去，坐的累死了。”
峰非能好好的听完上午的课海秀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点头：“好。”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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