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现广播寻人启事 作者:八足

    第3节

    眩晕过去，江月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身体一顿，抬起头，一只手捂在额头上，一只手撑着殷翔的胸膛，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但是手心下传来一下一下强有力的震动，穿过薄薄的衬衫，钻进他的手心，顺着骨血神经传达到他的心脏，和自己怦然的心跳一起引发了共振，手心里触到的地方也愈发炽热，烫手般缩了回来，再次开口：“不好意思，可能太累了。”

    殷翔瞅着江月粉扑扑的耳朵，爽快地打开揽着人的双臂，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体贴道：“嗯，已经快到你下班的点了，下次继续吧。”

    江月不动声色地往外挪动了下身体，脱离殷翔的包围圈，让两人保持一个恰当又礼貌的距离：“谢谢，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我也不是白教你，你什么时候愿意帮我们配音？念着这份师徒情谊，怎么也得给我打个折吧？”殷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半开着玩笑。

    江月正准备给设备关机的手一顿，自嘲地笑了一下，问：“我现有水平能帮上忙吗？”

    殷翔眼睛一亮：“当然！名师出高徒嘛！”厚着脸皮主动送上门来辅导已经两三个星期了，终于让他松了口。

    “那，你安排时间吧，我的休息日都可以。”江月背过身，轻声道。

    兴奋的殷翔嗷一声扑了过去，没注意到江月神色的黯然，哥俩好似的用手臂圈住江月的脖子：“你说的，不许反悔啊！你小子也太难请了，我这都不止三顾茅庐了！”

    背后再次传来殷翔快而有力的心跳，而自己焦虑不堪的心跳已经无法再对上他的频率。

    如果是为了这个，那就快点结束吧。

    ☆、10不好意思

    得到江月的应允，殷翔欣喜若狂，马上和下班的江月约好第二天在工作室见面的时间，道别之后打车奔回家，亢奋地要把广播剧最后一部分后期通宵完成。

    这特地留出来最后一部分，就是让殷翔既把持不住又愤恨不已的h部分。一边难以抑制地给自己撸一边摔着鼠标键盘做剪辑和混音，恨不得把攻的喘音全都剪得一干二净，更想把江月痛苦压抑又凄迷婉转的呻、吟全都私藏，不给任何一个人听见。

    妈的！耽美广播剧都是些什么鬼！广、电总局文、化部什么的不给管管吗！？

    天快亮的时候，快要精尽人亡的殷翔将初版deo打包发到群里。

    一觉睡下去已经临近中午，与江月约的是下午，殷翔花了一中午时间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想着要把江月介绍给工作室的小伙伴们就有些激动，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羞赧，这种感觉是殷翔以前从未有的，感觉就像……就像第一次要把伴侣介绍给自己的家人或朋友。

    殷翔以前也把交往的对象介绍过给朋友，但是从未像这次一样郑重其事，何况，江月还不是自己的伴侣。

    殷翔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抓了两把打理好的发型，解开勒住脖子的衬衫扣子，再把袖子往上挽了几圈撸到手肘以上，才觉得轻松了一点，但是心跳并没有缓下来。

    下午三点，江月准时走到租房隔壁的创业园区门口，殷翔在太阳底下已经站了半小时，虽然被晒得有些发昏，可是也没错过江月是从隔壁小区出来的关键画面，心中忍不住吼了一句：“缘分呐！”

    这是殷翔第一次看到江月穿休闲服的样子，浅花灰连帽衫黑色外套卷着裤脚的牛仔裤再加白板鞋，活脱脱一个鲜嫩的大学生。殷翔咽了口唾液，想着要是也搬到这小区来，说不定还能看到小月月穿家居服的模样？

    古人言：近水楼台先得“月”，诚不欺我也！

    “你就住隔壁小区啊，还有空房没，我正想搬家离工作室能近点呢。”殷翔凑过去，不等江月打招呼，就噼里啪啦地说开了。

    江月停下脚步，看到双眼乌青一侧脸颊还有一点瘀青未消的殷翔，闪过一瞬的怔愣，然后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脸色不大好啊，昨天没休息好？我昨天也通宵做……工作了。今天我们不录音，就一起谈谈让你了解一下我们的片子。我让猴子(侯爵)长话短说，一会儿就让你早点回去休息。”

    江月看不出情绪的幽邃目光，让兴奋了一整天的殷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蓦地一沉，惴惴道：“你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再练段时间？”

    江月敛下目光：“走吧。”

    殷翔转身跟上，心里暗自思忖，哪里出了问题？

    殷翔带着江月往工作室走，一路走一边介绍，江月时不时点头或回复一声“嗯。”

    走到工作室门口的logo前，殷翔停下了。他看得出来，江月对他们工作室和他们的公益项目，并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愿意来？

    “江月，你不需要勉强你自己做任何事情。”殷翔面向江月背对着工作室门口站着，收起原本快咧到耳根的笑容，凝起眉，第一次表情严肃且郑重地叫出江月的全名。

    江月眼中的疑虑和防备让殷翔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我和你交朋友并不是为了让你来配音。”

    “……”

    “我为了什么，很早就说过了。”殷翔压低了声音，说得无比惆怅也无比坚定。

    江月想到什么，虽不相信，但脸色开始不可抑制地渐渐泛红，似乎又一次被表白了，他现在无法给出回应或答覆，只能撇开了头。

    殷翔轻笑了声，抬手揉揉面前低垂的脑袋，将那一头柔软服帖的头发彻底弄乱才罢手，这小子毫不反抗却仍倔强的样子，让他心疼不已，刚才心中腾升而起的闷气也一下消散了。

    看来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哇……

    “嘿，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少男！小音箱……不对！是老音箱你再不住手，我们可要打幺幺零了啊！”

    不知什么时候，工作室门口已经站了一排看热闹的，一个个举着手机拍得正欢。

    殷翔本来已经想带江月离开了，但看到他红得似要滴血的耳尖，又改变了主意，既然已经碰上了，就大大方方介绍给他们好了。

    殷翔转过身与江月并排站在一起，抬手揽着僵硬的肩，似保护支持也似霸道独占，对着那群人道：“这是我朋友江月，来咱们这参观考察，你们可表现好点儿。”说完冲领头的侯爵眨眨眼然后微微摇摇头。

    侯爵默契地冲他翻个白眼：还没搞定！？没用！然后随即恢复成热情的主人，招呼道：“江月你好，我们都是音箱的同事，欢迎你来玩。叫我猴子就行，这些都是我们的小伙伴：小猪、祥子和大鹏。”

    “你们好！我是江月，打扰了。”江月也很快调整了情绪，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只是他觉得“猴子”的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而大家听到他的声音，也是眼睛一亮，但是默契地都没有提配音的事，欢呼着让他进来玩。

    殷翔带着江月参观了工作室，特别是录音棚和混音室，他主要工作的地方。与刚才的黯然不同，江月在看到那些全新的设备时，眼中浮起的光彩，让殷翔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热爱配音的吧。

    当江月看到工作台的电脑显示器边框上贴着一张特眼熟的5寸照片，眼神暗了暗。

    “啊，这……这是在你们，工作间门口拣到的……”殷翔注意到江月的目光，心里一咯噔，赶紧开口解释。

    见江月没什么反应，悄悄松了口气，接着继续介绍旁边的操作台，试图转移注意力。

    听罢殷翔对专业设备激情满满的介绍，江月微犹豫了下，开口道：“咳，你们的……公益片能给我看看吗？”

    殷翔一愣，倒是有些意外，看着面色略尴尬的江月，立刻扬起笑容，再次亲昵地揉了揉面前这个别扭小子的头发，手感绝佳，都上瘾了。

    殷翔拿了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录音棚的一面墙上降下一块巨大的投影屏幕，然后再操作电脑调试之后，屏幕开始播放他们的公益片，专业的视听设备让人仿佛置身顶级的影院中。

    这是一部关于保护西南地区古村落的公益纪录片，江月从小和阿爷阿娘(爷爷奶奶)一起在石库门长大，所以对历史洪流中幸存的老建筑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随着阿爷阿娘的离世，他回到父母身边，不久石库门的老房子也被拆迁，与相依为命的祖辈和里弄邻居之间十几年的情谊也就中断，化为尘埃，连想要回去凭吊、缅怀的时候都已无迹可寻。

    西南古村落的落败荒废和石库门老房子的旧城改造，根本原因其实是一样的，社会在发展，人们向往新的生活，“过去的历史”就像鸡肋，有人稀罕有人嫌弃，食之有味弃之可惜。即使是冠冕堂皇的“遗迹旅游”、“旧城改造”，打着保护的旗号，却把真正的老建筑全部推翻重来，即使重建成一模一样，那也是冷冰冰的仿品，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损毁传统文明和历史底蕴。

    优质流畅的画面和引人代入的音乐结束，江月与祖辈与石库门家的记忆也被按了暂停键，弄堂里祖孙两辈的温馨记忆就这样生生被割裂。

    如果阿爷和阿娘还在，他们还愿意要我吗？他们还愿意听我的倾诉吗？

    封闭幽暗的录音棚里，殷翔就着屏幕的淡淡荧光，看到江月眼中微动的水光，心里一揪，他想将沉浸在忧伤中的江月拉入怀中细细抚慰，但却不敢，生怕眼前神情悲凉的人一碰即碎，只得静静地坐在一旁，等江月自己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江月缓缓转过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不好意思，我想起以前在石库门的家……和这个……有点像……”

    一行清泪就在这一瞬划过紧绷的脸颊，落在嘴角，微痒的感觉让江月自己一怔。

    殷翔抬起手，将江月察觉自己失态想要躲开的脑袋掰了回来，轻轻将他嘴角硬扯出来的笑容抚平：“我说过，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勉强你自己做任何事。”

    泪水沾湿殷翔的手指，在他心中慢慢晕开，江月强忍悲伤的样子像刀划刻在他心脏上，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江月过往的经历他已经错过了，但是未来就归他承包了。

    “这部……咳，这部片子做得很好。”江月定下心神，让自己的脸躲开殷翔温暖的大手，调整哽住的声音，勉强将话题转了回来。

    “嗯，这部片子是猴子在职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项目，花了很多心思，我们在西南地区呆了整整两个月拍的，光为了录当地特有的乐器乐曲，就花了整整两周。前期调研做准备也花了不少时间，里头提到的保存比较完整的那套房子，是猴子他们家祖屋，据说祖上曾是皇亲国戚……”谈起这部作品，殷翔当然乐于和江月分享。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殷翔提出要请江月吃饭，江月拒绝了，殷翔也不再强求，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下午江月对他们工作室和纪录片的了解，已经少了几分敷衍，多了几分兴趣，这已经是殷翔的意外之喜。

    殷翔克制地把江月只送到小区门口，尽管他很想跟着进小区、跟着上楼，可以的话最好能进去喝杯茶、聊聊天，但和这些yy相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创业园和这个小区的马路对面，就是一排商店，其中有两三家不同招牌的连锁中介。殷翔留下自己的手机号，要求中介帮他找对面这个小区在租的空房。这里是城乡结合部，离地铁又近，附近的租房市场性价比高，是在上海打拼的年轻人们的上佳选择，所以挺抢手的，一时没有空房，只能等。

    ☆、11没有必要

    从中介那回来，殷翔才想起今天早上已经将广播剧的deo发到群里了，打开扣扣，果然是一阵消息轰炸。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殷翔竟然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完成了这部时长并不算短的全一期广播剧后期，重点还不是“快”，重点是效果简直堪称完美！这还只是初版。

    干音降噪和润色都处理得非常干净，而且避免了失真，一些喷麦严重和背景音实在降不了的不合格干音，殷翔大大和柳梢青打过招呼都毫不手软地砍掉了，反正现在也不可能pia给以前的cv重录，他也不需要考虑剪掉谁会得罪谁的问题。

    处理好的干音，根据场景和剧情开始做剪辑合成，也就是搭建对话，然后就是搭建对话的环境，插入合适的音效和背景音乐，殷翔依靠自己熟练的技术和丰富的资源库，找到感觉以后就做得非常快了。

    而群里的妹子们感受到的就是流畅的剧情剪辑、自然的转场和丰满的人物形象，音效和bg的加入都可见殷翔功底纯熟，音效堪比现下制作精良的古装武侠电视剧，每段古风bg都有其独到之处，与剧情和人物情感完美融合，让妹子们刷了一屏又一屏的“耳朵怀孕了”、“后期大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而且最让人担心的重要配角李郎的配音更让人喜出望外，这是个在网配圈完全没听过的声音，很专业却也不像商配，玩世不恭却并不肤浅的调调很好地诠释了纨绔却心机深沉的小世子角色，仿佛就是为这个角色量身打造的配音，成为这部剧又一个出彩的亮点，妹子们直呼重新爱上了这个反派角色，爱上了他腹黑的“酥”。

    后期翔鹰：你们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关于萧的部分，近期会加入，你们需要再等等。

    美工懒画眉：大大！！！你终于粗线了！！！你已经是我新晋男神啦！我要粉你一辈子！

    后期翔鹰：……

    要是小胖看到懒画眉这句，估计又要杀到他这来了。

    策划柳梢青：大大，您做得太好了！真的！太谢谢您了！

    绮罗香：居然……真的……做出来了，感动~~~(t＿t）

    雨霖铃：又听完一遍了！天啦噜！我们做到了！竟然真的做到了！后期大大我爱你！还有李郎，我竟然对他黑转粉了！

    何满子：提前了一个月！(o_o)

    美工懒画眉：小雨握手！我也开始粉李郎了，求大大告诉我们配李郎的大大是何方神圣！？

    ……

    看得出来，群里的妹子们之前对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她们惴惴不安的心在听到deo后终于都落了地。

    鉴于妹子们情绪无法稳定，殷翔单敲了柳梢青，跟她讨论需要改进的细节。殷翔这是第一次做广播剧，也是第一次接触古风剧，所以在剧情节奏和人物情绪方面，需要做一些调整。

    后期翔鹰：ed的编曲我稍微改动了点，增加了西江月的部分，我想让他重新录。

    策划柳梢青：嗯……因为当时的情况，所以减少了西江月的唱段，我会尽量说服他重新录。

    后期翔鹰：我想让他进录音棚重录，这对他提高唱功和ed效果有帮助，你先说服他，剩下的我来。

    策划柳梢青：录音棚！？好的！！！

    策划柳梢青：那个……大大，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想好好感谢李郎的配音……不知道能不能……

    后期翔鹰：……我拉他进群吧。

    jazz：hi~大家好！

    jazz：都是妹子……小音箱，没想到你竟然在这私藏了一个后宫！

    后期翔鹰：给我正经点儿，这是让你帮忙配音的剧组群。

    后期翔鹰：这位是我的同事爵子，就是他帮忙配的李郎。

    jazz：爵子都很久没人叫啦，叫我猴子就行

    策划柳梢青：猴子大大好！！！谢谢您的帮忙！帮我们解了燃眉之急，李郎配得特别完美！

    美工懒画眉：大大好！！！哇！大圣头像！我喜翻！(o)/

    绮罗香：大大好！！！好喜欢您的声音！

    雨霖铃：大大好！！！谢谢大大！您配的李郎都让我觉得心疼了！

    何满子：大大好！！！谢谢大大！冒昧问一下，您是专业配音演员吗？

    ……

    jazz：你们这么热情，抢了小音箱的风头，我会不好意思的

    美工懒画眉：小音箱是指翔鹰大大吗？好可爱的昵称！

    cv西江月：小音箱？

    美工懒画眉：啊，江月大大你来啦！这是帮我们配李郎的猴子大大哦！您的新任渣攻，hohoho~

    jazz：呦！江月你好！又见面啦！

    cv西江月：猴子？

    策划柳梢青：咦？大大你们认识？

    jazz：我们下午刚见过啊

    后期翔鹰：……

    美工懒画眉：！！！

    策划柳梢青：！！！

    绮罗香：！！！

    雨霖铃：！！！

    何满子：！！！

    ……

    jazz：怎么啦？下午小音箱带江月来我们工作室参观了啊，你们要是想来玩，我们也很欢迎哦！

    策划柳梢青：！！！江！月！开小窗！

    美工懒画眉：！！！我需要画幅h冷静下

    绮罗香：！！！啊！！！大大们都认识的啊？

    雨霖铃：！！！我们要去玩！

    何满子：！！！真相不重要，面基最重要！

    后期翔鹰：……

    殷翔觉得自己太蠢了，居然就这样掉了马甲。猪队友什么的，真心不想要啊！摔！也怪自己没提前和猴子打好招呼，还以为下午的暗示已经让他明白了，他估计以为只是请江月配音的事没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江月面前还披着马甲呢！怎么办怎么办？

    这边殷翔还在烦恼该怎么圆场，那边的江月也懵了，没想到……

    殷翔、翔鹰、音箱，其实很好猜，不是吗。

    难怪下午的时候觉得猴子的声音耳熟，原来上午在家已经听过他配的李郎了，当时还在钦佩后期大大找的帮手很专业，没想到人家就是专业的。

    不仅李郎的配音专业，后期的专业性让入圈仅两年的江月也能分辨出来，当时还为学姐和群里的妹子们感到庆幸，不至于让她们最后的期望落了空，而自己退圈前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拖累半途而废。没想到这位后期大大就是专职的混音师殷翔，自己还在半小时前参观过他们的工作室。

    这个人……真是……

    江月心中五味杂陈，很难形容知道这样的真相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很显然，殷翔应该是早知道自己身份的，知道地铁站的广播员江月就是网路上的cv西江月，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揭穿，也没提过他就是群里新进来的后期，这种欺瞒，江月本该生气甚至愤怒，应该把这个人重新划到陌生人区域，对他施行红色警戒。

    但是，现在的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这种负面情绪，当然，也开心不起来。只是酸酸胀胀的，有些难受，还有一点，小庆幸。当身边没有一丝生机的时候，这个人把自己一潭死水的生活搅活了。至少这个人，自己正在试图相信他。

    虚空了许久的内心被这种莫可名状的情绪给填满了，似乎并不坏。

    在江月怔神的时候，扣扣右下角狂跳起来，微颤的手抓着鼠标去点闪烁的学姐柳梢青的头像。

    柳梢青：怎么回事？你跟他们认识？？？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柳梢青：快回答！你是不是被盯上了？有事一定要马上跟我说！

    柳梢青：需不需要踢他们俩出去？

    随着学姐的对话窗口一起跳出来的还有一个好友验证申请的窗口。

    翔鹰：我是殷翔，听我解释！

    手一抖，点在了“忽略”按钮上。

    江月看到窗口消失自己也一愣，但是没给他太多时间消化，第二条申请紧跟着又跳了出来。

    翔鹰：我是殷翔，听我解释！再拒绝我现在就去你们小区喊楼！

    江月看到后半句，眼皮跳了跳，犹豫了几秒，移动鼠标选择了“同意并添加对方为好友”。

    添加备注姓名：“殷翔”，分组……新建“未命名”。

    江月点开右下角闪烁的翔鹰头像。

    翔鹰：你家在几号楼几室？我现在来当面跟你解释。

    西江月：……不用了。

    翔鹰：那晚上我请你吃饭道歉。

    西江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需要道歉？

    这句刚发出去，江月就后悔了，这么矫情的话怎么可能是自己能说出来的，手忙脚乱地点了撤回。

    翔鹰：我看到了呦，嘿嘿。

    西江月：……

    江月坐在傍晚没开灯的昏暗房间里，对着显示器屏幕的幽幽荧光，脸上一阵黑一阵红。

    翔鹰：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翔鹰：道歉，是为了没主动跟你说明我们在二次元三次元分别相识的身份。我担心你知道我是二次元的网友，就不愿意在现实里跟我做朋友了。

    西江月：这种事情，没有必要道歉。

    江月看着那句狗血偶像剧男友或丈夫道歉时的必备金句，一时思维有些跳脱，感觉殷翔下一句就要说出：“若有虚言，愿遭天打五雷轰！”

    所幸他没说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台词，他说怕自己不愿和他做朋友。

    殷翔说得没错，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吊儿郎当的高大男人就是群里的“翔鹰”，江月会似惊弓之鸟，躲得远远的。

    但是这并不是殷翔的错。

    他经历了那么多，江月自然懂得应该将二次元和三次元分开，保护好自己，被殷翔发现自己的身份，是自己没保护好，而对方也没有义务和自己分享不同次元的身份隐私。但是，朋友之间，需要这样防备吗？

    翔鹰：这种事情很重要，我不但想要在网络中和你做朋友，不仅仅只为了这部剧，也想在现实中和你做朋友做同事，更想和你做伴侣。虽然我说过你不需要做任何勉强自己的事，但是我希望你今天能勉强接受我邀请你一起吃晚饭的提议，怎么样？

    ☆、12结束以后

    晚上七点整，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创业园对面的小饭馆里。这是今天的第二次碰面，却比下午尴尬了好几分。

    “诶？拿今朝切撒(你们今天吃什么)？今朝怎么一道来，以前没见过你们一起啊，是住在一起还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呀？”聒噪的老板娘拿来两本菜单，看到最近常来光顾的两个帅哥今天竟一起进来，眼前一亮，八卦起来。

    江月听到老板娘的话，窘迫的撇开脸，对着墙壁开始数砖缝玩。

    “呵呵，今天碰巧了一起，您先忙，我们先看看菜单，想好了再叫您来点。”殷翔看出江月的尴尬，赶紧把老板娘打发了。

    还好刚才拒绝了侯爵来蹭饭的请求，不然肯定要把江月吓跑。

    “你也常来这家吃？”殷翔熟练地翻开菜单推到江月面前的桌上。

    “嗯，这家干净实惠。你点吧，我不挑食。”江月松了口气，这家老板娘一直盯着他想把侄女介绍给他，害他每次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叫外卖就叫外卖，要不是附近其他同价位的餐馆都不如她家来的干净，他真的不敢再来。

    “嗯……我们俩上下班都不太准时，都没碰上过，真可惜！要是能早点碰上你，嘿嘿嘿。”

    “……”江月被殷翔的“嘿嘿嘿”激起了一身的疙瘩。

    殷翔叫来老板娘熟练地点了四菜一汤，都是可口的本帮菜。

    点完菜，两人相对无言，殷翔想开口聊聊天，但看到坐在对面的江月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殷翔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打断对方。

    等饭菜都上齐了，殷翔将两副筷子用茶水涮了涮，才开口招呼江月开吃。

    江月接过筷子没有动，主动抬起眼盯着殷翔的眼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面色郑重道：“谢谢你帮我们做后期，这顿饭当作我替学姐她们请你。另外……如果你们觉得我的配音水平还行，可以在我休息日联系我过来为你们的片子配音，我会尽我所能。结束以后，以后……”

    以后就两清了，不要再有交集了。

    江月的眼神暗了下去，剩下的话也哽住说不出来。

    “以后，你就和我交往？”殷翔将话接了下去。

    江月听到这与自己的想法完全相悖的一句话，猛地抬起头，看到的不是像平时一样挑着眉勾着嘴角在说笑的殷翔，这时的殷翔也放下了筷子，挺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沉沉地看着自己，如同那天对着夏楠一般气势逼人，眼中隐隐地有火苗在窜。

    江月梗着脖子撇开头，逼着自己开口：“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

    殷翔虽然猜到江月刚才没说完的就是这类话，现下亲耳听到，差点没气得蹦起来，但看着对面那个别扭又倔强的人，已经刷白了的冷脸，配上涨得通红的耳朵，小心脏跟着一抽一抽地疼，同时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

    “今朝是阿拉烧的菜不好吃，还是拿吵相木(吵架)啦？”

    老板娘不知道在一边看了多久热闹，过来在摒着都不肯再说话的两人之间插了一句嘴，然后放了一杯茶在殷翔面前：

    “喏，菊花茶，降降火气。看你是大哥，让让小弟，有撒事体好好说，慢慢教。”

    然后又叉着腰转向江月：“侬么，看上去挺乖的，有事伐要硬撑，跟自己大阿哥有撒不好开口说的啦，你哥肯定是为你好咯！”

    被老板娘一通搅合，殷翔的气算是彻底消了，再看对面那人，眼帘低垂睫毛微颤，耳朵已经红的像要滴血，脸上也爬了两团红晕，倒是比刚才一脸惨白的样子好看多了。

    “阿姨您说得对，我们会好好沟通的。”然后开始一通道歉感谢，并且保证不是因为菜烧得不好。送走热心的老板娘，殷翔是大大松了口气。

    然后看着尴尬万分的江月，挠着头嘿嘿一笑：“下次我们挑楼上包厢。”

    下次……江月以为刚才殷翔应该被自己的决绝伤到了，现在却好像当两人刚才短暂的冷战完全不存在。

    殷翔挠完自己头，又伸长手臂挠了挠仍想不通的江月低垂的头，语气软了下来：“快吃吧。”

    殷翔见他仍一脸阴郁没有动作，将身体前倾几分，凑近了，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再不吃，我就当着老板娘的面亲你了。”

    江月听了大骇，大力往后退开，大幅度的动作差点掀翻了桌子，还不待他起身要走，殷翔瞟了一眼江月身后不远处的柜台又小声道：“老板娘正盯着这边呢，看你什么时候能打翻她老公烧的这一桌菜。”

    这句话成功把江月唬住了，僵着身体不敢再动，抿着唇恼怒地瞪着殷翔。

    后者看到他这小表情，却咧开嘴笑得很开心：“一顿饭一部配音，就想两清？too siple,too naive！我免费给你上了几节课，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听过吗？我还英雄救美过呢，你怎么不以身相许？”

    殷翔一套接着一套的说辞，把江月噎得直想冒火，听到最后一句，睁大了眼睛紧张地回头往老板娘那看，她果然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探着头往他们这张望，心里一惊。

    “她男人正在后头呼呼烧菜呢，她听不见。”殷翔好笑地补了一句。

    江月狠狠回头斜睨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哈哈哈！”殷翔终于忍不住笑开来，嗔怒的江月别有另一种风情，比平时温润又正经的样子生动许多，那一眼惹得他心里痒极了，再次抬手袭向正襟危坐的江月，彻底揉乱他的头发，在江月伸手想挡开他的手臂前就收了回来，转而拿起筷子夹了块软烂的红烧肉放在江月的米饭上：

    “老板的拿手菜，哥疼你的，快吃吧。吃完再和哥说说你的烦恼，我肯定让着你的。”

    “……”江月被挤兑得不行，又不敢甩手走人，憋闷了一会儿，只得拿起筷子开始吃。

    这顿饭，殷翔吃地特别开心，江月心里被一口气堵着，戳着饭菜较着劲，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

    扫尾的时候，正碰上一群加班结束的年轻人咋咋呼呼地涌进来，本来已经过了用餐高峰的小店里一下被挤得满满当当。

    “兄弟俩和好啦？你们快吃完了，让这两个小姑娘拼个桌好伐？”老板娘领着两个女生过来商量，也不等他们同意，就把人按坐在他们俩旁边的位子上，四人位的桌子，本来两个人挺宽敞，这下就有些挤了。

    两个女生一坐下就欢快地聊开了，殷翔看江月不自在地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不禁觉得好笑，往他碗里又夹了两块红烧肉。

    “我吃不下了。”江月刚夹了两个醋溜虾仁进嘴里，鼓着腮帮，为难地看着殷翔强塞的大块红烧肉。

    “多吃些，明天要上班了，又是早班，你的体力得跟上。”

    “太油了。”江月皱皱眉，刚才吃了两大块已经觉得有些腻了。

    “没事，你身上还有很大空间需要补充，抱着你的时候手里尽是胳得慌的骨头。”殷翔说着又夹了一筷子清爽的豆苗放入江月碗中，本来已经快见底的碗又被填满了，油光发亮的又红又绿，看上去很是可口。

    什么抱……江月又被噎了一下，心虚地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女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聊天，各自捧着手机在玩，时不时用闪烁的目光交流。

    殷翔把桌上他们点的菜挪了挪，给旁边两个女生让出半张桌子。

    “看你饭量比小朋友还少，又几乎不运动，怪不得每次下班都虚得不行。”殷翔像老妈子一样一边叨叨，一边又拿了个空碗盛了汤，放在江月手边。

    江月看着被悉数推到自己面前的菜盘和汤碗，沉默了，这些话自己并不陌生，几个月前每次从学校回家，爸爸都会煮一桌子菜，妈妈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这样唠叨，可是现在，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来，你们的大排面！”老板娘一声吆喝，端了两大碗热腾腾的面上来了，不但打断了江月的惆怅，也吓了两个埋头玩手机的女生一跳。

    坐在殷翔旁边的女生被老板娘一碗面哐一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大屏手机翻了两个跟头，啪嗒一声掉在殷翔脚边。

    殷翔利落地挪开脚，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递还给女生的时候，正好屏幕朝上。

    殷翔条件反射撇了眼还亮着的屏幕，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女生红着脸一把抢过手机：“啊！谢、谢谢啊……”

    殷翔挑了挑帅气的眉峰，笑得意味深长：“呵呵，不客气。”

    那女生背过身去不敢再看殷翔，又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按了一通，随即坐在江月身边女生的手机跟着“叮”一声响起消息提示，然后也背过身去划手机。

    江月凝眉看着身边三人奇怪的互动，不明所以。从她们坐下起，这两个女生就时不时拿奇怪的眼神偷瞥自己，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如坐针毡。

    ☆、13不怎么样

    殷翔趁着江月在喝汤的时候，去柜台利索地结好帐，回来的时候，江月已经吃完在门口等他，问他：“一共多少我给你。”

    “行啊。”殷翔答应得很爽快，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过去：“用微信转给我，我不喜欢带现金。”

    江月看着二维码没动，插在口袋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问：“你刚才怎么不问那女生要微信？”

    “我问她要微信干嘛？……啊，你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哈哈哈！”

    殷翔低下头，故作神秘地问：“你想知道刚才那女生手机上有什么吗？来，想知道加我微信，我就告诉你。”再次把手机屏幕往江月面前凑了凑。

    江月也是服了殷翔的契而不舍，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加了“翔鹰”为好友。

    殷翔心满意足地给江月添加备注名：“小月月”，然后开始给他复述刚才在女生手机屏幕上看到的对话：

    ……

    “攻好暖啊，受有些傲娇，但是好搭哦！”

    “刚才门口等老大他们的时候就看到攻的摸头杀了！看着不像兄弟俩啊～”

    “好后悔刚才没拍下来啊啊啊啊啊！！！攻刚才说抱受的时候都是骨头，怎么可能是兄弟嘛”

    “趁他们在说话没注意咱们，赶紧偷拍两张，记得关快门声！”

    “哎呀手都抖了有木有！”

    “攻还说受虚！我已经脑补了1w字～”

    殷翔看到的对话就到这停了，女生的手机在这时候被老板娘吓掉了。

    江月听完，一脸震惊，感觉脸上烧得厉害，现在的女生也太……虽然以前配耽美剧时也常被网友调侃，但是这是第一次现实中被腐女围观讨论，还被殷翔看到了，竟还厚着脸皮学女生说话，拿腔拿调地说了出来，听得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人肯定添油加醋了！

    一抬头，殷翔正擒着不怀好意的笑盯着他看，还补了一句：“她们说我们俩很搭呢，早知道，大大方方让他们拍好了……”

    江月眸色瞬间暗了，扭头就要过马路。

    “诶！看着点车！”殷翔忙跟了上去，小心地左右看了看马路上的车子。

    江月走得很快想把后面的人甩掉，过了马路直接进了小区，头也不回地往租住的那栋楼走去。

    殷翔也不急，甩着大长腿，隔着一两米的距离，跟得紧紧的。直到江月要钻进一栋楼的楼宇门，才伸手拉住他。

    “吃饭前说的话题还没说完呢，你有什么顾忌跟我说，我帮你扛。”

    扛？哪怕现在能帮我扛起一座山，到时候说撤就撤的时候，这座山只会轰然坍塌把我压入无尽深渊。这种体验，一次就够了。

    江月哀伤地发现，并不是自己不动心，而是怕动心之后随时要等着伤心。哪怕他明白殷翔和夏楠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他就是怕，他做不到像殷翔那样洒脱。

    “我知道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但哥我怎么也不至于是草绳吧，好歹是根大号擀面杖。”

    殷翔的荤话没能逗笑江月，反而被说中了心思，情绪更加沉重。

    殷翔望着沉默的江月，叹了口气，往前一步抬手将人揽进怀里，斯文青年的小小挣扎，对高了十公分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结实的双臂很快就把人牢牢困住，越挣扎，两人只会贴合得更加紧密。

    江月也似乎发现了这点，呼吸有一瞬停顿，终于放弃了反抗。听着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江月反而慢慢沉静下来。

    “试着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你喜欢我，怎么样？

    一起吃饭，怎么样？

    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月忍了三次，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别扭的回答闷闷地从殷翔的肩头传入他的耳中，让他不禁莞尔，“不怎么样”可不是什么正经的拒绝。

    “呵呵，那我和你在一起，怎么样？”

    ……江月再一次对殷翔的厚颜无耻无语了。

    “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回不去了。你有没有想过，在你面前的从来就只有这一条路，并没有别的路，只是你在路口徘徊的时候，先碰到了一个不靠谱的引导员，我还得谢谢他终于把你拉上路了，否则我也碰不到你。”

    “你现在只看到路上布满迷雾，所以不敢轻易前进，那你就这么站着别动，让我来和你一起走这条路。一切都让我来，我可以背着你，抱着你，等你自己憋不住了，想动再动，好吗？”

    ……这确定是心灵鸡汤，不是荤段子？江月都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上了。

    路灯下，殷翔看到江月的后颈都红了，腾出一只手，覆了上去捏了捏，怀里的江月立马打了一个激灵，真是敏感哈。

    “你的顾虑，我也都有，一起面对总比单枪匹马有胜算。失败一次，就试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直到尘归尘土归土，直到我们不再需要愧疚与谅解。”

    对父母的交待，对两人未来的不确定性，这是他们最大的顾虑。殷翔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总是一个人也没有必要去纠结，现在不同了。而江月已经经历过一次，两大顾虑都处理得很失败。现在殷翔告诉他，根结在两个人有没有好好的在一起。

    江月没有怪过不明不白接近又不明不白离开的夏楠，事情发生以后，江月也明白夏楠于自己并不合适。就像殷翔说的，自己在路口徘徊的时候，夏楠在迷雾中出现了，朝他招了招手，他的任务只是告诉自己该上路了，之后便消失回到他原本的路上去了。

    “反正我已经赖上你了，我们俩得组队过五关闯六将，就算你是新手司机，也得带着我，即使你把车开进沟里，掉进悬崖，我也甘之如饴。要不就换我这老司机开，该红灯咱们就停，该绿灯咱们就冲到飞起，碰到披着父母外衣的交警临检什么的，当然也要老司机出面应付，扣分还是罚款我都认了，你就安心坐在副驾上。说到开车，空闲的时候还能试试车、震什么的，这样漫长的路上才不无聊嘛……”

    殷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江月的心结，只能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语气温和的胡言乱语正在慢慢融化江月的心理防备，眼睛开始发胀。

    当殷翔察觉江月久久没有反应明显不对劲的时候，松开手臂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红了眼眶和鼻尖，倔强地咬着下唇更显委屈，殷翔在这一刻仿佛被电流集中，猛地瞪大了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心动在心中漫溢开来，开始检讨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不正经了，有些慌了：

    “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平时胡说八道惯了，我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很正经的，真的！我就是想和你好好地谈一场恋爱，认真的负责任的，绝不开玩笑的恋爱，以白头偕老为前提的恋爱，绝不耍流氓……”

    “没哭……”江月见殷翔急了，倒是觉得心情好了几分，后面的表白听了又有些难为情，闷闷地回应了一句。

    “……那，我能吻你吗？”殷翔问得小心翼翼，手里的动作倒是毫无犹疑，根本等不及江月回答，直接伸手捧起发烫的脸颊，温热的双唇落在江月微颤的眼皮上，汲去积蓄许久的泪珠。

    江月毫无防备地心中一紧，抖了抖睫毛，刷在殷翔湿润的双唇上，而自己由于紧张抿得紧紧的双唇放松了些。

    这个人，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安心地去一点点接受，每次不安地打算勉强承受的时候，殷翔总是体贴地稍退一步，将难度降低，让他更加容易接受。

    虽然他拽得好像理所当然一般的提议都不怎么样，但是江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动心了，想要喜欢他，想要他的喜欢；想能够大大方方的一起吃饭，坦然面对别人的围观甚至当面讨论；想和他在一起，想他能和自己在一起。

    殷翔见江月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就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所以也不并不急于等待宣判，柔声道：

    “很晚了，你快上去吧。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我再去和你打招呼。”说完就看到江月先是一愣，然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估计前面在纠结怎么把自己打发走吧，殷翔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逼得太紧。

    “那……明天见。不麻烦的话，明天我可能、需要、要……罗汉果茶……”越说头越低声音越小。

    这下轮到殷翔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好！你早点休息。”

    江月听到殷翔的回复头也不回地钻进黑暗的楼道，哒哒哒地跑上楼梯。

    殷翔在楼下抬着头站了一会儿，不到一分钟，就看到四楼靠东边一户的阳台里的厅灯亮了，随即一个人影从阳台探出头来，淡淡的橘色灯光包裹着这小小的身影，让殷翔心里一片温软。

    殷翔冲着那人影挥了挥手，才不舍地转身往小区门口走去。

    ☆、14你在哪

    阳台上的江月，看着那走没两步就突然兴奋地嗷叫一声然后狠狠朝天一蹦，落地就开始狂奔的背影，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近半年来，第一次这样放松和心安。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江月开始不舍，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殷翔是将那能把自己的世界照亮和带来生机的阳光带走了。

    回到屋内，正好听到外套口袋里自己用一首轻柔的古筝曲作为手机铃声的最后一个泛音，刚才在阳台一点都没听到。拿起一看，之前已经有5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妈妈和娘娘，心里一惊，家里出事了？

    第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