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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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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恋夫 作者:万支

    第12节

    人永远都只有在强敌面前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足,才会计较自己是不是足够的好……

    回到庭院,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花草,刘河静默了许久,似乎做什么决定,紧紧拽着拳头。

    ……

    昨天本想下班去甄军那里,谁知道母亲一直打电话说要修理洗衣机,总想节约几个钱,便把刘河给叫了回去,回家就是一脸垂头丧气,这打车费都比修理费贵了,也不知省来干嘛,妹妹给家里的补贴已经不少了。

    中老年人的想法始终保持雷打不动的坚决,刘河也着实没有办法,讲的理论在他妈那里比空气还虚无。

    这不,捣拾了一个上午,弄得一脸油渍,也亏得他看了甄军的回复心情不错,才耐心把一块一块的零件给拼回去,还仔仔细细把白色的机身擦得锃亮,母亲看着也是笑盈盈的。

    “啊!我的周末啊……就这样献给了洗衣机!”洗完脸,刘河扎进沙发哀怨一声,又拿出手机给他发了刚刚抱怨的话。

    只是甄军回复的时间总是慢很久,不过刘河不在乎,甘心情愿望着手机发呆,听那信息的风吹草动。

    噗呲的一声,熟悉的落水提示音,刘河即刻点开已经黑了屏幕,不是那绿色的微信提升,而是短信息!且不是那种垃圾信息的风格,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刘河疑惑又匆忙地查看内容,刹时,他面色全无。

    “晚上十点到你家楼下,我找你!如果告诉甄总,你将失去一个永远的秘密。!——顾千”

    这句话让刘河的心如跳砧板,捉摸不透又纷乱惊扰,头一次顾千面对面要单独找他,是要吵一架?还是要打一架?不是……顾千只会耍手段,那种直来直往又粗俗鲁莽的事,他才不屑做。

    就像第一次被陷害坐牢那样,想到这些刘河就浑身发怵,论阴谋诡计他着实不是顾千的对手,也许他没有像他那样对一个人那样执念过吧,所以任何手段都成了爱的枷锁。

    那是不是要告诉甄军?他会怎么做……?永远的秘密,又是什么呢?为什么总觉得它有股莫名的吸引力……

    思绪一展开就变得沉重切复杂,他曾经是多恨着甄军,现在却又以同深的程度爱着他,这是多么讽刺的结局……

    ……

    “上车吧!”顾千对正面走来的人招呼,丹凤眼的余角撇出幽暗的冷光。

    刘河没作声,有些无力地上车,思绪争斗了一下午,已经倦怠得涣散无神,唯有一丝好奇在脑海里做出这种跟顾千谈判的决定。

    姑且定位谈判吧,他跟顾千也没什么友善的牵连了。

    一路上静得呼吸声都刺耳……夜色被城市的霓虹灯满满剥去了本色,在车窗外拉扯得人的眼睛生硬倦痛。

    “到了。”

    眼前是一家医院,且是刘河曾经工作过的医院——圣德国际医院。

    刘河跟在已经疾步行走的顾千身后,奇怪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顾千没回头地继续带他走进一个高级住院部。

    刘河总算是忍不住了,冲上去当在面前:“顾千,你又要搞什么鬼?你上次害我坐牢那件事,我没有说就这么算了。”

    “那又怎么样?”

    顾千轻蔑地一哼,像是什么都没放在眼里,同时眉宇微微皱起,透澈一种悲凉的伤感,这让刘河更是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里是重症病房区。”刘河看了看周围瞥见一两个高级护士,便压低了声音但语调又很恼怒地质问:“你想干什么?”

    顾千将他扶开,凉凉地叹了声:“别紧张,我不会在医院把怎么样的,况且你也在这医院工作过,应该很清楚这里的保卫是很严密的。”

    刘河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过?”

    “我知道……秦明和甄总都知道。”顾千杨了一笑,却是嘲弄里带着哀怜的笑,又十分怜悯地拍着他肩膀叹息:“你爱着甄军的什么呢……”

    那声调像是在念下葬的哀悼词,刘河的腿脚不自觉地退让几步,竟然觉得声带发不出下一个质问。因为顾千问了一个更好的问题,爱着甄军的什么呢?……的确,要真的给一个答案时,刘河找不到任何一个完美的回答,因为脑子一片苍茫的空白。

    或许感情不需要什么标准的答案,刘河只能安慰地如是想。

    顾千推了推发愣的人:“马上就到了,跟我进去,我会给你讲一个漫长的故事!”

    第 54 章

    “马上就到了,跟我进去,我会给你讲一个漫长的故事!”

    讲故事?刘河满脸木讷,身体不自觉地跟着走进了一个幽静的套房。

    这是非常少的套房,带了一个内套的阳台,三居室,一间是病房,一间是看护守夜的住房,还有一间则是留着探病时家属偶尔住的。刘河只是曾经打扫时路过这种病房,却也没进来看过。

    比起观察这光是客厅就已经精致华美的病房,他有些在意为什么值夜的看护不在,更在意的是顾千在卖什么药。

    “这边。”顾千带领他到最里面靠着阳台的房间,推开门等他进去。

    说不出的森然,刘河望着那请开一半的白色烤漆门,移动的脚步有些发抖,那间房里应该是住了一个病人,从淡淡飘来的药品味可以这样判断,可他不知道是谁,无知变成了一种感官上的妄想的恐惧……

    顾千带来看的是谁?

    “进来。”顾千轻喊了一声。

    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刘河快步进到房间。

    偌大的一张白得苍茫的病床突显在他面前,床头陶瓷花瓶里的蔷薇花盛开得像一朵又一朵的粉色云,花瓣余留的水珠还昭示着刚刚来过人。旁边的监护仪随着电子音频带出一个沉睡的灵魂的跳动声,氧气罩遮盖了一半的脸的表情,比他想象的要平和,也许是深夜,才让人觉得那张惨白的脸是睡着了的样子,纤瘦的身体就那样静得雕塑一样躺在病床上,纹丝不动,如果没有人长期更换,恐怕这被子都会布满尘埃。

    刘河有些觉得浑身发冷地不敢靠近,看见那氧气罩上若有若无的因为呼吸产生的白雾,才有所安然地放松下来。

    撇开这病态的冰冷,那是个极美丽的女人。紧闭的眼眉狭长如淡墨的绘制,勾勒出完美的一条弧线,睫毛也许因为生病有些淡黄稀疏,竟也给人一种淡雅的想象,那双眼睛一定很迷人……

    刘河总觉得心神不定,问题太多,最后一个也问不出来,只得朝已经坐在窗口茶椅上的顾千看了眼。

    “他是甄军的妻子——罗英。”顾千丝毫不绕圈子,就着旁边小圆桌上标配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变性以前叫罗英军。”

    妻子?变性?

    刘河差点酿跄倒在床上,这信息量也太大太惊人了。白瓷般的脸在灯光下挤满了疑问的神情。

    他的反应完全在顾千的意料之中,却也不在乎,放慢了语速:“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甄军。”

    “我……”刘河语塞地拧起眉。

    要他怎么去了解?如何去理解,或者说难道一定要了解吗?从他无法自拔跑去甄军家的时候就已经全然不在乎了,都接受了那样不耻的关系,还需要去了解什么?

    谁不知道他被甄军包养过,谁不清楚他妹妹是甄军在做后台,谁不把他当作最无耻的存在?连这样的现实都默认了,还要去了解什么……

    刘河抬起头正想说,又被顾千挥手堵了回去:“等我说完。”接着他悠闲抽了一张抽纸放在手心里打发时间似的折叠,像是要细说好长一段话。

    “甄军今年36,他26跟罗英结婚,婚前他叫罗英军,是甄军在部队里认识的同期战友,算战友吧!毕竟他们进的是野战军。”

    顾千无端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所以他们一起经历过一般人没有的艰险军旅生活,即使时间不长,但罗英军爱上了甄军,接近疯狂的。知道甄军以前是什么个性吗?他对自己的生活极度有责任感,即使结婚也只会找个女人明媒正娶,那才是他甄家正儿八经的样子,他爷爷是曾经华北区的正军区司令,就唯一挑中他这个军苗子,可惜,罗英军的背景更复杂,家族做的是地下军火和杀人的买卖。”

    听到这里,刘河猜疑地问道:“是罗英军用势力逼迫甄军结婚的吗?”

    顾千突然笑了几声,干瘪地看了刘河一眼:“你真是天真!难怪会在那种情况下甘愿去坐牢。”回头又折起了纸巾:“是罗英军主动的没错,不过那前提是甄军也喜欢他,两家人反对的呼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甄老爷子那时候已经过世了,要不然指不定是什么结局,不过甄军当时就甩下一句话,他只会娶一个女人,那是甄家的底线。”

    “所以罗英军就去做了变性手术?”刘河忍不住追问。

    “对。”点头的同时,顾千的眼睛冒出的光泽幽冷得生测,像在看一个异族:“你能想象罗英军对甄军是什么样的感情吗?他为了这句话,回家被关了半年,【红叶】组织里对待囚徒是相当惨烈的,不会因为他是罗家人就留什么情面,本就是罗家执行的家法。罗家的第七代就这么一个独苗,不能杀了也不能废了,无奈同意了罗英的手术要求。”

    “所以……”刘河叹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境。

    “同意的前提是甄军必须代替罗英接管罗家的生意。”顾千独自说着,将纸巾揉成了碎片,目光悲戚:“于此甄军放弃了甄老爷子的遗嘱,弃军从商。从军……曾经是甄军的梦想。”

    刘河看着那病床上的人,心拉扯的阵痛,眸子里点闪泪光:“你是告诉我,甄军除了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对吗?”

    “不是。”顾千摇头,表明这根本不是重点:“实际上,谁知道他爱谁呢,也许他根本没那个感情细胞,罗英做手术的时候在美国,同时甄军就去了英国留学,一年后他们回国结婚,却是只有甄军一个人参加的婚礼,罗英的手术不成功,因为被用了家法旧伤的影响,在手术台上彻底成了植物人。”

    “听到这里,你觉得你够爱他吗?”顾千深冷地侧目问道。

    刘河一下子觉得浑身都动弹不得,他简直没法去做任何对比,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为了甄军的一句话这样躺了十年,那所谓的婚姻,他连个泡影都没抓到过。如果要这样比下去,那他算什么,根本连说喜欢的资格都没有,可事实非要这么残忍吗?一个顾千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又多出这样一位更步入深渊的人,是宣判他根本没资格去喜欢那个男人吗?

    涓涓的,刘河听见心里的血液在倒流,他控制不了。悲伤地捂住胸口,那里实在太难受。

    看见刘河痛楚的神情,顾千没有一丝动容,瞥过一丝嘲讽地摇头,比起他日日夜夜的煎熬却从未得到甄军任何回应的感受,这又算什么呢?拿到地狱走一趟,他身上的滚刀都是任何人的无数倍。

    “我哥的事,你听说过吗?”顾千又喝了口水道,以为秦明给他讲过只言片语。

    刘河有些气息紊乱地,扶着胸口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垂目摇头。

    “哦……”顾千回头望着自己交叉在膝盖上双手,似征询地问:“那要听吗?我哥是甄军的前任,我也是在他们恋爱期间喜欢上他的。”

    “随你吧……”刘河的情绪已然顾不得他说和不说会有什么区别。

    顾千看了看门口的方向,眼光透露着幽深的凝望:“放心吧,今晚不会有人来的。”转头坦然地叙述道:“我哥叫顾墨,我们家算书香门第吧,父母都是教师,不过也一样平平无奇,比起罗英那样的人,就如草芥一样庸俗。我和我哥学习都不好,不过他比我认真,谦虚温和,这点很像父母,一个三流大学毕业后,他在酒店做前台,跟甄军就是酒店认识的,你来我往也不知怎么就成了情侣。”

    “我开始知道时也吓了一跳呢,第一次见面算不上特别惊艳,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掉进那种陷进,再也拔不出来。我疯狂地去了解他的一切,他的过去以及他的家人,就差摸清他家的台阶有几步阳台朝什么方向,这是我这四年干的唯一的事,我比我哥哥疯得厉害。”顾千自嘲地摇着头。

    “知道我哥因为什么被甩的吗?”犹如扣住心门地问着,顾千的神态极具病态。

    刘河不想对答,也答不出,这种扭曲的自问自答,他的回答就成了多余的罪孽。

    “他跟甄军说想跟他光明正大在一起。”顾千说着,一只手紧紧拽着另一只的手心:“第二天甄军就跟他断绝了来往。连一个理由都没给。”

    心头一震,刘河揪着衣襟难以自拔,这个想法他是不是也有过?无论现在多么甜蜜,他也依旧会假想,若是可以光明正大,不一定要什么婚姻,只是得到父母亲朋的祝福,牵着彼此的手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做正常情侣坐的事,就算是梦,他也曾那样想过……

    “如果你哥哥是个前车之鉴,又表明了什么呢,是指甄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越过那道底线,对吗?”刘河接近绝望地问。

    顾千微微拉扯嘴角地笑着,他笑得人心里毫无方向:“呵……也许是吧,他有条谁都越不了的底线!”

    第 55 章

    路上,刘河茫茫然不知途归何处,已经快近深夜12点的寂静,偶尔身边飞驰而过的车辆置身事外的冰冷穿梭。

    他没有勇气去跟甄军联络,连看着那个号码的目光都在闪烁,一遍遍地在眼前浮现那张病床上的消瘦模样,像甩不掉的幽灵紧紧缠绕在心口。

    顾墨为他死过,但甄军丝毫没有动容……

    对罗英军和顾墨,分别是什么样的分量,无法去掂量,谁都遥想不了,那张冰凉的床上躺了10年,在甄军的心里是不是绑定了什么?

    如果有舍不掉的理由,会是什么……那自己现在的心魂惊动又算什么……

    跌跌撞撞打开门回到家后,刘河又坐到了阳台上呆呆望着浅浅月光的天空,人心也能生出这样的雾霾该多好,看不清比一目了然更有唯美的意义,拉开帷幔真的一点都不干净……

    猜不透的人心,总郁郁寡欢地占据单调的生活。

    其实也不过20几个小时,刘河就觉得过了半辈子似的悠远,眼睛的余光从不放过电话的影子。

    与其苦苦冥思,宁可忘记那些信息,能在一起不就挺好的吗?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求,什么都不索取。何况甄军也不知道他知道了那些过往,像往常一样,不是很好吗?那些干扰……本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为什么要去想他是不是爱自己,删除这个疑问,好好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原本这种感情本身也不是无法见光的东西,那去在意那些有意义吗,现在的心脏本就不属于自己,本来就控制不了。

    有时候,惊喜来得很及时,在刘河想开的时候,甄军的车就突兀地出现他的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到他工作的地方来找他,只是那轮廓鲜明的脸上,硬朗的眉宇微微萧肃,浮满了不悦的阴影,他下车疾步走到有几分呆愣的刘河面前,一把拽住他的手,拖进了车里。

    无论什么时候,甄军都没这样粗劣过,那张脸即使最不高兴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紧紧扣锁着阴云。好像一片巨大的令人灵魂消散的暴风雨云。

    冷撒山呼海啸的压抑和怒意。

    “你昨晚去哪里了?”车内,甄军高大的身影压出一块黑影,在表情上疾风虎啸。

    刘河只是觉得他似乎很生气,被那种陌生的气势压抑得浑身战栗,嘴唇抖动出几个散了的字:“我……我……我没去哪?”

    他将目光收的紧紧的,不敢看这个男人的眼睛。

    见他一脸躲闪的颤抖,甄军即刻就破除阴云,大发雷霆地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粗长的手指深深陷进那颈项上白皙的皮肤。刘河的呼吸像邹然被一把刀砍断得一丝不留。恐慌地瞪大了眼睛,目光幽在无知的惧怕中。

    “你是不是去圣德医院了?”甄军的声音是怒吼的,犹如愤怒地森林之王,让人心魂震碎:“你是不是去了?你是怎么知道罗英军的?”

    刘河无法呼吸,睁红的脸比地狱的鬼火都要红得瘆人,只有极限扩大的瞳孔在呼喊他的害怕和不明白。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是甄军的愤怒和隐约的不解的吼声。

    甄军的手就像一只狂暴的野兽的巨爪,力气大得惊人,钳制得手下的猎物一丝都没有动弹的余力。

    刘河的脸色开始发青,驾驶座的秦明见状不好,赶紧靠边停车,急忙劝道:“董事长,别这样,你先放开他。”

    那涣散的瞳孔发出的惧怕的惊恐外,还有无尽的悲戚,刘河在甄军渐渐松开的手中活了下来,可心里受到的吨伤比此沉痛无数。

    他以为甄军会对他不一样,即使是奢侈的想法,也无法想象那个温风雅致的男人会如此毫无情感地把手伸向他的脖子,甚至伸进了心脏,不留余地地要掐死那条热切渴求他的脉搏。

    撇开的阴云更甚从前地埋进刘河心魂深处,有什么在比撕裂更疼的感觉在滚动,窜动全身的神经。与其这样心尖煎熬,还不如死了呢……

    “你给我说啊!”甄军抓住他的肩膀又猛烈摇晃起来。

    刘河猛烈咳嗽差点晕厥,被此拉回些知觉,断断续续地问:“他……是你最爱的人……对吗?”

    精神的崩溃,已经打败了身体的惧怕,刘河的神情在车窗投进来的阳光里显得死寂空无。

    一阵凌烈、短暂又狂莽的掌风刮来,手指印即刻清晰地浮那张惨白的脸上,皮肤似乎太浅薄,随后渗出醒目的血印。嘴角的一缕殷弘血液更加悲凉地涓流而下,衬得那兼刻青紫手印的颈项惨淡无比。

    甄军怒不可揭,那俯视的眸光足以冰冻三千城池:“所以你嫉妒,你就去杀了他?”

    刘河震动魂魄地,抬起已经沉寂的眼睛,又一波劲浪拍打在胸口,他忙摇头:“他死了??我没有!”

    “我没做那种事!”

    刘河支撑身体,拉着他的西服衣角,这是他第一次见甄军穿这样的严谨的正装,比起往日的随意,这套笔直庄正的流光溢彩的衣服,似乎更像一座冰冷包裹的监牢。这个甄军他全然不认识……

    秦明遗憾地摇头,转身发动汽车的声音,露出萧瑟的匆忙。

    连他也神色不定,这难道是真的吗?

    一夜之间,为什么就翻天地覆了……

    甄军的脸像印刻在车厢的铁皮金属里,冷冽又锋利,刚刚打过刘河的手还在余威不停的颤动。就是他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医院的监控里有他和顾千的身影,为什么偏偏要去好奇,为什么……

    车摇摇晃晃,在高速路上急速追赶,错综复杂地变换车道。短暂的沉寂,比任何拷问都血泊残忍。

    “是顾千!……”刘河抓住那有关信任的一线希望说:“是他带我去的,他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我才跟他去的,可我什么都没做,真的……甄军你要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我……”

    “秘密?”甄军震怒的脸列出魔鬼一样的笑:“你要知道什么秘密?对你有什么意义?要我相信你……你不是先选择相信了顾千了吗?宁可要他来告诉你我的秘密。”他顷身压在刘河的头顶,幽深逼人的讽刺地强调:“你忘了你是怎么被我绑在身边的?他的计量你不是尝过吗?却还要去上当,你要什么秘密,直接来问我不比他转述的好吗?是你不相信我,刘河!是你不相信我!”

    渐渐扩大的咆哮,也透出甄军的一丝难舍的心痛,单纯是可爱,更是□□……

    罗英军的死,导致的结局,是谁也救不了这个单纯的男人……他也知道他没做过,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然而顾千也清楚,只要这个男人出现过,谁也救不了。他在破釜沉舟,在鱼死网破,在同归于尽……

    “我……”刘河的眼睛再也抑制不住那悲伤的泪水滴落,这是他第一次在甄军的眼前留下这种懦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的过错……

    甄军冷冷地闭上了眼睛,听着车轮的飞驰渐渐缓行,应该是到了。即使是要烟消云散,他至少并不想看,这张脸,再也不想看,恐怕也是担心看了那个场面,他会患得患失,因为他也勾勒不出那张脸消散时的模样,战场上多少掺烈的画面都可以默然地冷眼,唯独这张脸,他想象不出来。

    “董事长,到了。”秦明在外面恭敬地拉开门。

    甄军下车,理了理情绪,走向面前这荒芜的施工地中央的那栋铁皮仓库,旁边高耸着颓废的锈迹斑斑的塔吊,印在苍茫的泥土飞扬的尘空中,再没有比这种辽阔的沉寂更萧瑟的风景了。

    仓库前早有个个肃杀阴沉的着装墨黑标准的保镖候着,开门的导引员手腕处隐约露出的暗红的纹身,犹如魔兵散发的杀气,足以令人浑身发凉。

    刘河被秦明带着,跟在甄军身后,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和局势,一进库房就更是被那种严肃紧密的寒意包围,不由自主地在双腿发软,随便一个保镖的眼神都能看到一场狠厉的画面。

    宽阔的库房内,铁锈的钢铁的顶棚,高出八、九米,悬吊的灯是新换的,水泥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地毯,也是新的,刘河踏过的每一步都能留下微微颤抖的脚印。

    四周的保镖比军队的站姿都标准严格,渐渐走近,正中央发出来的俯视和无数的审判的目光让人更难保持镇定。

    那是两个老态龙钟却精神抖擞的一男一女,像两座泰山一样坐在精致华贵的圈椅上,中间隔着一张方正严厉的红木茶桌,两碗青花瓷茶盏还散着丝丝嗔怒的热气,他们瞥见刘河的目光在互相交流,面容的神态有着后天长时间相处显现的相似,那是稳和的夫妻相。

    左右两边站了一些高贵的人,气势也十分强烈,刘河怯懦看去的一眼间,呆愣了片刻。那是罗海,他身边的艳丽女人,也是曾经见过的,追求过高子寒的孙雪莉,她投来的眼神比一把尖刀都还锋利,也许是错觉,孙雪莉的眼神似乎是死死落在甄军身上的。

    第 56 章

    再上前一步,刘河瞬间拉扯的面孔露出触目惊心的表情。

    那对老人的脚下,躺着已经快半死的顾千,白色衬衣被什么条状的刑具打得千疮百孔,一条条不规则的切口染上肉体的血痕,淤青紫红的伤口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能触起阵阵剧痛。

    双手被一副银色手铐铐在背后,黑色西裤也破露许多惨白的皮肤,血还在上面渗出,沉沉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只有那拼命睁开的眼睛还提示着他残留着半口气。

    哪怕撑到四肢都已经毁灭,也要再见那个男人一面,要死也要死在他眼前,也要留一个影子在他冷僻的眼睛里。

    甄军在离两位老人一米处停下,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声音冷冽工稳:“岳父,岳母。”

    左边的老人冷眼扫视一番,并未应声,如视草芥一样看了看他身后已经瘫软的刘河,他就是【红叶】的坐堂,罗远,浑身着散发的一股老厉的气势。目光的深摄有着一挥手就可镇住三山五岳的霸韵。

    刘河从未见过这样的老人,悄悄撇着他还留着骨架萧峰的身形,在无数地想象罗英军的样子,这样的人的儿子,一定也是萧俊无比,站在人生顶端的男人……

    “军儿……”罗远叫的声音很沉震,散着余威:“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他的眼眸看着甄军深不见底。

    甄军又躬了躬身:“听岳父岳父的指使。”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把人带来之后就绝对没有了选择。

    罗远的夫人也发话了,细细泯了口茶,神思有几分忧心:“军儿,你这一次有些让你岳父失望啊……你跟英儿不能共同生活,我们也体谅,纵使有个朝三暮四也没什么,只不过你让这样的人去结束你结发妻子的生命,试问他们的几条命值得上英儿的一根头发?”

    她越说越伤心:“英儿是我怀胎十月,40岁拼命生下来的唯一一个儿子,为了你他受了多少苦,我的心也跟着受了多少痛,我不指望他继承家族事业,也不在乎他跟一个男人结婚,我只要求他活到我死以后,我跟你岳父要求的不多……军儿……做父母的没有谁想做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即使他一辈子植物人,至少他还活着。”

    “好了,人都死了,你说这些做什么。”罗远呵斥的声音也隐约地在颤抖。

    甄军又鞠了一躬:“对不起岳母,是我没做好。”

    “你当然没做好,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你成天在干什么!”

    罗远一巴掌拍在圈椅背上,周围的人微微缩了缩身子。唯有罗海一动不动,看着那个已经惊得魂不附体却还发着一股清透的纯净摇头。

    “我【红叶】这么多重要的权利交到你手里,你居然都闹出这种事。”转身罗远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顾千问:“这个人是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都弄到你的特许可以调走随时看守的护士和护卫?”

    “我罗远几十年的运筹帷幄,枪林弹雨里走,我的儿子却被这个小子和你那个床头鬼给剪断了氧气罩,活活窒息而死。”罗远猛地走到甄军前面质问:“讲出去我这张脸往哪里放?【红叶】坐堂的儿子就这样被两个无名小卒给弄死了,就算你要他死,麻烦你亲自去拔他那根管子,这样罗英也死得瞑目啊。”

    甄军的眉宇在抽动,却又被一股理智给压抑了下去,像一颗大树折了腰,他猛然跪了下去:“对不起,是我的过失,请岳父家法。”

    当甄军跪的那瞬间,刘河再次奔流出泣不成声的眼泪,同时跪跌在地,那边的顾千也拼命挣扎了几下,那一跪道出的无奈和责备令人心碎。秦明则是不忍地转过脸。

    “今天不是来对你用家法的。”罗远转身回到座椅,意识手下拿了一把枪过来,递到他面前:“你知道该怎么做,我来做和你来做,结果是不一样的。”

    甄军缓缓抬起沉重的手臂,硬朗的嘴角不忍地挤出一句话:“岳父,刘河是无辜的,监控上能看见动手的是顾千。”

    此刻的顾千还是颤抖了一下,即使他知道甄军绝不会为他辩护,当亲身面对这种残忍,他还是控制不住那种心痛,就像他哥哥那次从医院抢救过来后说‘只有面临死亡的残忍拒绝,才明白自己的心不再会更痛’。

    刘河的泪流得更无法制止,那一丝的庇护是多么浓的化开在心田的感动。

    听到甄军的维护,罗远的神色即刻阴冷无比,把枪丢在甄军面前,朝身后打了一个响指。接着手下们便从后面的铁门后推出一个带滑轮的铁笼,里面捆绑的人还在挣扎,只不过因为嘴被胶布封住,无法发出声音。

    第一眼,刘河捧住心脏,差点晕厥过去,那是他妹妹——刘小云。

    “你用我【红叶】的关系捧红的这个女孩儿,是他妹妹吧?”罗远指着魂不附体的刘河说:“军儿……你从来没有为哪个床头鬼搞这些把戏,你想拿这个女孩把他拴在身边对吗?的确,如果罗英没出事,我暂时不会管,其实你应该在我断气之后移情别恋。只可惜你沉不住气。”

    甄军一言不发,像一座跪在哪里的冰山……

    在面前踱着稳健的步伐,罗远又朝孙雪莉说:“雪莉,你不是说有东西给你军哥看吗?”

    “好的。”孙雪莉点头示意手下又从那道门推出一个人来。

    那是高子寒!往日俊美无比的容颜没了一点光华,他从轮椅上下来了,一只手死死揣在口袋里,袋口露出捆绑的白色绷带。

    “高子寒!……”刘河失声喊道,意外又惊奇,自从那天妹妹出事在酒店相遇,他说要回去帮忙想办法,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了无音讯。

    他怎么在这里?刘河的心里全是疑问,可他瞥见甄军的神情又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疑问。

    高子寒看见刘河也是欲言又止,愁绪让他看起来苍老且憔悴了许多。

    孙雪莉走到他面前,把他的死死拽在裤袋里的手给拉了出来:“叔父,他是圣德医院的外科主任,高子寒,因为追求那个小子,被甄军给断了手,这可是一个外科医生的命。”

    那只是被包裹成一个光秃秃的没有手掌的断手,绑带上有浓浓的药味和血腥味,这就是孙雪莉开始厌恶甄军的原因,毕竟他喜欢高子寒,少有的动心。也最喜欢那双骨节分明的白皙修长的手。

    刘河像被撕裂的碎片,甄军……妹妹……高子寒……每一个都在因为他受到伤害。对于高子寒的那份愧疚更是难救于心,他弥补不了,更还不了。

    罗海皱眉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军儿,我从不知道你原来也有嫉妒之心,而且是这么重,你可知道岳父想到这些对英儿是多么的心负,我后悔当年没把他打死在我的手里,也不愿他这样死了,却不知道自己爱的人的心是那么的遥远。”

    甄军仍是一言不发,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他毫不在乎这些风云变动,他有愧,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也还不了罗英,他清楚,非常清楚,可现实没有可以抵消或者赎罪的等价交换。

    “要我动手吗?”罗远再次怒吼。

    甄军眼底化尽仓木的冷然,他最清楚的是罗远动手的结果会多一条人命,于是手臂坚定地捡起了地上的枪,站起来,第一个走到顾千面前,枪口对准那张有着莹莹若水的丹凤眼的脸。

    他讨厌这张阴险的脸,手指毫不犹豫动扳机,却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枪口下出现了刘河的脸。

    什么时候他扑了过来,而且是挡在陷害他两次的顾千的面前,甄军的瞳孔丧失了所有焦距,比灵魂侵蚀的痛还要伤感和恐惧。

    众人倒吸一口意外的气,唯独罗远没有多大反应,也只是微微觉得这个年轻男人稍有几分骨气,顾千则是惊得绝望,淤血浮肿的嘴角生生扯出一个笑,他放下了执念的坚持,也落下了最后一口支撑了许久的怨气。

    高子寒的眼泪猛烈地悬在眼眶,他想去到刘河的身边,却被孙雪莉给拉住无法前进。

    铁笼剧烈晃动,犹如要破笼而出的困兽挣扎,被胶布封住的嘴里发出嘶喊仿佛要冲破心脏,好几个保镖上前稳住了那笼子,刘小云的眼睛瞪大到不能感觉奔流的眼泪的温度,瞳孔的焦距凝固在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的血泊上。是人间还是地狱,目睹这种场景的少女难以辨别这种恐惧的感受。

    血泊中,刘河能感觉到那股热流的温度,他躺在甄军急忙扶起他的手臂上,似乎听得不太清楚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在说什么。

    但眼睛还能看见金属棚顶吊灯旁的抽风口,一叶叶的铁扇在一圈又一圈流失着循环的转动,阴影交替着外面透进来的阳光,风口零星飘落着外面吹进来的像云又像雾还像白纱的一朵朵蒲公英一样的东西,隔着血色的透影,满满地飘……徐徐地摇……不知怎么的,美极了。

    刘河弱了又淡了地问:“那是什么?”

    甄军看过去,声音温和得像丝滑的阳光:“那是柳絮……”

    “柳絮……我还第一次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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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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