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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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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身操盘 作者:闪灵

    第3节

    “哦……”玩味地拖长了低沉的男中音,秦风扬调侃地笑:“我以为你对我这样的好老板也该有点不舍呢。”

    “……秦总,谢谢你。”凌川困难地开了口,却由衷地真心:“多谢你些天,教我这么多东西。”

    “请我吃饭,算是答谢不为过吧?”秦风扬飞快地截道:“再加晚上的桑拿。”

    “没问题。”看着他的兴高采烈,凌川忽然觉得更加郁闷。

    不欲再开这恶劣的玩笑,秦风扬大笑着把一片惨绿的电脑翻转过来:“昨天我就收到内部传闻,说是今天泰国的股票和汇市可能同时有异动,果然准时!十分钟前,泰国的货币汇率暴跌8!”

    夸张地倒吸口冷气,他笑得象是只狐狸:“现在已经跌到12。”

    张大了嘴巴,凌川死死盯住了眼前的一片绿色行情,眼睛中光华灿烂:泰国股市!也就是说,自己的预测是准确的!

    “不用再紧盯着看了,我肯定接下来,一切绝对是按照你的预测发展。”秦风扬的声音低低的:“恭喜留下。……”

    ……独立的贵宾桑拿浴室。几十坪的室内宽敞无人,不知名的轻音乐悠然和着熏香暗萦,正中两张按摩床铺着雪白整洁的床单,一丝褶皱都看不见,通常可供桑拿并冲洗完毕的客人再舒适地放松一下。

    房间一角,一个石块砌就的桑拿小屋里隐约的雾气氤氲。

    踉跄着从热浪翻滚的桑拿小屋中冲了出来,凌川脸色绯红,喘息着在一边的淋浴花洒下将水开到了最大。……

    靠在了外间的按摩床边,他大口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可手脚依旧无力:这该死的、耗费他半个月薪金包下请客的什么芬兰式桑拿!火炉似的小屋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烟!?

    “古代桑那的最初起源,是在很深的山洞里。先靠炭火烤热地表,把烟雾排出去,人再进去享受。”好整以暇地从桑拿室中探出头,秦风扬微笑:“所以正宗的桑拿,至今都是用木炭加温,还特意留下余烟增加古意。”

    心跳,气短,口渴。……只不过脱光衣物进去闷了几分钟,该不是要丢脸得昏过去吧?凌川狼狈地扶住了手边的床柱,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自虐的“享受”?

    可眼前那个人,似乎就乐在其中。他的心脏,和自己的不是一个构造吗?为什么除了眼睛更加幽深以外,看不出他有一点点不适的样子?

    “好象我记得有人夸过口,说他的体力很好。”秦风扬悠悠走了过来,随手裹上宽大柔软的浴巾。

    “……你……你不过是来过很多次,所以适应了。我如果多来几次,……一样。”费力地反驳,凌川张开了被高温刺激得嫣红的嘴唇,加大了呼吸。

    黑亮的、水迹淋漓的湿发,水色迷蒙的眸子,起伏的赤裸胸膛。……缠在腰间的浴巾下诱惑的躯体。长长叹息了一声,秦风扬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契机,径直地、果断地将唇覆盖在了那艳丽湿润的唇瓣上。

    察觉到身下躯体刹那的僵硬,不放过这良好的机会,他慢慢将那具身子放倒在他身后的按摩床上,猛然加大了唇舌交缠的力度和强度。

    不知多久,他满足地松开了掠夺的唇,抬起了头深深看着身下的人:滋味好得出奇,远远超过自己的千百次揣想。没有觉察到反抗和撕扯,他可以肯定的起码有一点,身下的这个人,在恢复理智之前,单从生理上,绝不反感这个深吻。

    “感觉怎样?……”他吃惊地发觉,自己的声音极尽温柔。

    “……”凌川面无表情地沉默半晌,终于开口:“缺氧,……严重缺氧。”

    秦风扬忽然觉得眼前有点一黑,这想必就是被严重打击到了的症状?不是迷乱情迷,不是茫然无措,甚至不是愤怒羞辱?

    “是你问我感觉的。”凌川低声道,挣扎着想从他身下坐起,脸上火红一片:“我刚才就快昏了,你还……不让我呼吸。”

    几近恼怒地瞪着他,秦风扬长长吐口气,忍耐!

    “做我的情人吧,凌川。……见你的第一天,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他缓缓地道,微微加力,将身下刚立起一半的半裸身体再度压回,润泽的肌肤上,晶亮水珠煽情地滑落枕边。

    默默承受他压下的重量,凌川半晌不语,眼中神情变幻。

    “秦总……”

    “叫我风扬。”

    “风扬。……除了高中时暗恋过一个学姐,我没谈过恋爱。”凌川困惑地低语:“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学业繁忙,无暇他顾。可现在,我开始怀疑我的性取向。”

    “……怎么说?”似乎有什么美好的征兆在秦风扬眼前绽放。

    “我想……我可是试试看和你开始。”微笑着,凌川一向清亮的嗓音有点暗哑:“我愿意。”

    我愿意。……这三个字,象是再好不过的催情剂。定定看着身下迷蒙的漆黑眼睛,秦风扬的心,竟然有那么一瞬狂跳。

    “明天,你就是世风的首席操盘手了……”低低呢喃,俯身下伏的秦风扬并不知道,他说出了一句多么严重的错话。将凌川双手牢牢握在掌中,轻拉到头顶,他吻上了温润光滑的肩窝锁骨:“凌川,我们将是……最般配的一对。”

    身子下面的人,微微的喘息忽然停止。睁开眼,凌川心中忽然一阵清明。

    首席草盘手?……这就是他开出的条件?!不可遏制的震惊和愤怒,夹杂着莫名的羞愤和屈辱。

    做他的情人,就可以得到一个高级的职位,同时兼得丰厚的薪水。是的,这是一个等价的交换和游戏,而不是如他想象,是一场两情相悦的互相爱慕。

    冷冷盯住秦风扬,他不可置信地觉察到了躯体痴缠间,对方胯下那异常的火热。屏息凝立,他屈膝一顶,飞快地蓦然发难!

    “噢!”痛叫一声,正情动间的秦风扬猛然翻身从按摩床上狼狈跌落,重重撞上地面。

    跳动的紧锁眉头显示,这一膝盖,顶在了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所在。“凌川!……”他咬牙切齿:“你干什么!”

    撇撇嘴,凌川若无其事从床上坐起:“秦总,我想了想,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好。”

    鉴于很多朋友提出:上章小凌同志发难的方式太阴狠,那么一膝盖顶上秦霸天的胯下,他自己以后的“性福”堪忧,所以修改如下:冷冷盯住秦风扬,他不可置信地觉察到了躯体痴缠间,对方胯下那异常的火热。屏息凝立,他屈膝一顶,飞快地蓦然发难!

    “噢!”痛叫一声,正情动间的秦风扬猛然翻身从按摩床上狼狈跌落,重重撞上地面。

    跳动的紧锁眉头显示,这一膝盖,虽然巧妙地避开了他最脆弱的所在,却也袭中了他的下腹。“凌川!……”他咬牙切齿:“你干什么!”

    撇撇嘴,凌川若无其事从床上坐起:“秦总,我想了想,还是卖艺不卖身的好。”

    第12章

    熬过了腹下渐渐消散的巨痛,秦风扬危险地眯起了慢慢积攒着冷酷的眼:“我不懂。”

    想了想,凌川微扬起傲气的下巴,微笑:“我不想解释。假如秦总觉得不甘心,我明天辞职。”

    ……冷冷沉思,秦风扬颔首:“你以为,香港的金融界,有多大?我一个招呼,可以让你再没办法踏入这行一步。”

    诧异地看着他,凌川有丝错愕,半晌满不在乎地摇头:“我相信以我的能力,绝不会饿死就是了。”

    “凌川……”秦风扬的眼睛,眯得更细。“你是说,你在耍我?”

    “就算是吧,假如你要这么认为。”凌川淡淡道。

    “凌川,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没有人能耍我。”秦风扬摇头微笑。慢慢靠近,他冷冷解开了腰间的毛巾,露出了精壮而健美的身体,毫不掩饰慢慢抬头的欲望

    灵巧地翻身下床,凌川忽然觉得,四周布满强大的压力。再愚蠢的人,到了此时,也不会看不出秦风扬的企图。看着眼前俊美性感的男性身体,和绝不容他忽略的男性象征,他口干舌燥,困难地张口:“秦风扬,别做蠢事。……我……我大学时体育课选修的,是柔道。”

    “真巧,我是柔道黑段,又可以教你一些东西。”

    ……

    无声而激烈的搏斗。年轻的两具躯体几乎同时跌落在光亮的地板上。克制住高声惊呼,凌川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敏捷而迅猛地抵抗着忽然袭到的攻击。……

    死死压住了身下修长的腿,秦风扬的手臂不知何时,已勒绞住了凌川的颈部,用力一勒低声调笑:“让我再教你,这叫柔道中的绞技。若在比赛中想认输的话,拍打地面就可以示意裁判。”

    横肘前顶,轻描淡写迫住了身下人的肘关节,满意地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哼:“这个,叫关节技。疼痛无法忍耐的话,举手示意裁判。……”

    低头凝视,他看着凌川因愤怒和不甘而闪亮的眼睛:“忘了说,因为裁判缺席,所以我暂代。……”

    脖颈上霸道的封绞再次加力,迫使凌川无奈地扬起了高傲的脸庞。如同困入牢笼的小兽,从没尝过的困窘是这样让人恼羞成怒。

    “秦风扬,知道什么叫口技?”调整呼吸,他不再挣扎,果然换得一刹的放松。

    “口技?……”秦风扬一怔。

    张开雪白晶亮的牙齿,凌川狠狠地向横在脖颈下的手臂咬了下去,含糊低语:“这就叫口技。……”

    钻心的痛楚直蹿上头,秦风扬猛地推开了被他紧密控制住的某人,不能置信地呆望着自己前臂上两排整齐细密的血珠。

    胯下的一记重击,臂上的两排齿印,还有戏耍他表白的、出尔反尔的一记响亮耳光。好,很好。这就是今晚至今为止的所有收获。

    直起身,秦风扬慢腾腾来到贵宾间的门边,锁死了通往外间的门。转身拿过身边不绣钢的精致分层格架上的长条浴巾,用力一撕,长巾应声裂成几条。悠悠举手,将那几条支离破碎的长巾分别打结系在按摩床上两边的钢柱上。……某种无言而冷酷的暗示,某种淫糜而色情的邀请。

    “我保证,随便你用什么技,今天你都会躺在这床上。”他轻轻抚去臂上的血珠,低沉灼热的口气下,是两个人都渐渐明了的真正怒气:“走之前,请一次付清这些天所有的学费。”

    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了,凌川模糊地想。慢慢后退,却引来迈着有力步伐的男人逐渐逼近,象是逼近一头陷入困境的山野小兽。

    门的方向被挡住了,另一边,是那危险暧昧的大床。只有身后,是暂时安全的。一点点后退,他努力压制住越来越疯狂的心跳。身形一个趔趄,灼热的热浪忽然从背后翻滚袭来,——他撞开了桑拿室的小门。

    秦风扬忽然笑了,几乎象是好心,他温柔提醒:“凌川,后面那个地方,我保证比床上更难受。”

    满意地看到凌川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怒,他露出猎人看到猎物终于丧失了所有反抗力的那种微笑,一步步逼近后退无路的猎物。

    不是无路可退,只是那唯一的退路凶险如此。……咬了咬呀,凌川再次后退,退到了那间热浪滚滚中的桑拿室中。

    冷冷地停了脚步,秦风扬看着桑拿室中央静静伫立的骄傲身影:“我记得你刚才忍受不了五分钟。”

    蒸汽氤氲中,凌川长长舒了口气,撇了撇嘴:“里面很好,起码没有变态大叔。”

    变态大叔?秦风扬忽然觉得刚解气一点的心态,又开始恶劣。……怒极反笑,他努力维持着风度翩翩:“凌川,我保证绝不进去抓你。有本事一直呆在里面,我今天就放过你;忍不住跑出来,我则虚怀以待,在外面的床上,再教你一些别的东西。”悠悠靠近花岗岩镶边的桑拿室小门,语声故意放了暧昧:“比如什么叫真正的口技。……”

    安静地对视,凌川的眸子,亮得出奇。“好,一言为定!”得到秦风扬绝不进来的保证,他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几乎堪称挑衅的微笑:“——秦风扬,看着我。”

    举手裹紧了刚才的搏斗中堪堪掉落的浴巾,他打量四周,找到了蒸汽和熏烟排放的两排小孔。悠悠伸个懒腰,他舒适地伸长了笔直的双腿,坐在了最高温、最烟雾缭绕的中心。……

    ……冷笑一声,秦风扬转身打开了被自己锁死的门,高声叫来了不远处的侍应生:“将我们这间包房的桑拿蒸汽量和烟量,开到最大。”

    “先生,烟这东西呢,是个点缀。……量太大,人会很不舒服的啊。”抬头看着秦风扬青色的脸,那小侍应适时地闭了嘴。

    扬起线条冷硬的下巴转身看着桑拿室中的人,他的神情,变幻莫测。

    三分钟。五分钟。

    十分钟。……

    雾气迷蒙,烟色也渐渐汹涌。终于,从那小小的桑拿室里,传出了再压抑不住的一串猛咳。

    半晌咳嗽渐歇,凌川慢慢挪了挪身体,似乎想靠向身后。没想到,那鹅卵石铺嵌的墙壁竟然更加的灼热。不过几分钟,全身上下已经汗水淋漓,象是水中刚被捞出一般。全部湿透的黑发紧紧贴在饱满如玉的额头。

    心脏再无法承受这忽然的考验,跳得象是要跳出腔子,眼前冒着一簇簇金星。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会昏倒。

    不,不光会昏倒,还会死。……看着几尺之外那张英俊而毫无同情的脸,他忽然想。

    欠揍的、不知死活的凌川!!……开始的笃定,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成了越来越强烈的烦躁。看着雾气中那人渐渐萎靡的神情,却越发倔强不屑的眸子,秦风扬的心开始动摇。早该想到,这个人会是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脾性!

    难道就这么真的看着他昏死在这里?算了,自己输了。……沮丧地苦笑,他举起了脚步,却猛然在那一刹收回。房间中的凌川,挣扎着起了身,低低喘息着,踉跄着,向门口移来。……

    终于耐不住了么?窒息、高温和失水,的确象是普通人不能忍受的刑罚。惊喜地想到刚才的约定,秦风扬微笑着伸出了手:出来吧,我会很温柔,我不会真的伤害你。

    扑到桑拿室的门框边,凌川神色复杂地看着秦风扬,不自知地蛊惑一笑:“我昏倒的样子……不想让你看见。……”用尽全身最后的意识和力气,他微笑着掩上了桑拿室的小门,落下门栓,将自己和外间,彻底得隔绝开来。

    顺着那桃木的圆门,他慢慢滑落。

    第13章

    额头闷闷得疼,象是有什么东西在有条不紊得敲打着神经。

    睁开涩然双眼,凌川的眼睛,忽然一跳。……除了盖在脐下,一掀就起的长浴巾,身无长物。而自己,正全身乏力地躺在那张让人不安的按摩床上。

    近在眼前的那个人,正深深的不错眼珠地看着他。

    “我说过,今天你一定会躺到这张床上,果然。”不明深意一笑,秦风扬挑眉。

    心中一惊,凌川咬牙便要坐起。

    “别起来。”那人猿臂轻伸,牢牢按在了他半立的前胸:“——别逼我真的动用那简易绳索。”

    心忽然狂跳起来,凌云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床棱边静静垂下的碎毛巾条。察觉到他的眼光,秦风扬恶劣地抚摸上他的手腕,半晌却叹了一口气。

    “凌川,我开玩笑的。别当真。”他深深注视着他,眼光深邃:“医生来看过,说只是缺氧,但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缺氧。……是的,那度秒如年,几乎让人痛苦难当的窒息。冷哼一声,凌川扭头看向了一边的桑拿屋。明黄色的桃木门歪斜着横在地上,损坏得相当严重。

    “我怎么出来的?”他的嗓音沙哑。喉咙有点疼痛,似乎被蒸汽灼伤了。

    “我对他们说,我有朋友失恋要自杀,他们吓坏了。”秦风扬微笑:“找了半天才找到开锁的工人。”

    “失恋自杀?”撇了撇薄唇,凌川冷笑:“我一定是全港第一个在桑拿房里开蒸汽自杀的。”

    刚从鬼门关里转了一遭回来,硬脾气不见收敛,倒是加倍。这一场意料不到的对抗,似乎全然打破了上司和下属间必然的恭敬和顺从,激发了凌川身上隐藏的骄傲和倔强,可是这样的凌川,却是如此光彩炫目,让他,再舍不得移开眼睛的追寻。

    无奈地摇头,秦风扬不再调笑:“凌川,我没找人来,是我踢开那门的。”

    凌川冷笑。

    “看到你把自己锁在里面,我吓坏了。”他深吸口气,扬起自己高高肿起足踝和前脚趾的右脚:“情急之下,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静静看着他,凌川懒洋洋一晒:“你怕明天报章头条是:无良老板桑拿房逼死员工?”

    没有意料中的生气,秦风扬摇头:“凌川,听我把话说完。——刚才我一个人坐着等你醒,想了很多。”

    看着凌川的眼,他继续道:“冷静下来,我忽然觉得,如果真不愿意,你大可以一上来就拒绝。何必要 出尔反尔,故意挑衅?所以,我想有什么原因。

    “而这个原因,就是我说了那句话——从明天起,你就是首席操盘手了 。……对不对?”

    窒了一下,凌川冷漠的俊美脸上,终于露出了隐约的轻怒。

    “看来我猜对了。”秦风扬轻叹:“可否容我解释?”

    “我不听的话,你是不是会把我绑起来听?”

    “会。”

    恶狠狠地瞪着那肯定的表情,凌川咬牙:“我听。”

    “你以为这是一场肉体交易,代价是你的身体,而酬劳,是我提供的位置?”摇摇头,秦风扬的表情凝重严肃:“让我告诉你,我秦风扬,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拿集团公司的利益和前途去博美人一笑。”

    沉默着,凌川静静地听。

    “李亦航一直不同意你的预测。他事先对我说,如果你对,他就会辞去首席操盘手的位置。”秦风扬冷冷接着道:“他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言出必行。你觉得,我既然不能让这个位置空闲,该让谁接任?——有一个刚刚成功帮公司赚得数千万的人,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个理所应当的人选?!”

    李亦航会辞去首席的位置?所以他才要自己代替,而不是……自己误会的一场等价交易?愕然盯着秦风扬凌厉的逼视,凌川慢慢低下了眼帘,晶亮的眸子掩在了浓密的睫毛下。

    “这样想,既侮辱我的智商,也轻视你自己的实力。”一字一顿,秦风扬低沉磁性的声线漂在他的耳边:“我为刚才的无礼抱歉。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对这个误会,如此在意?”

    轻轻舒了口长气,凌川放松了全身一直紧绷的神经。是啊。凌川啊凌川,——为什么你要如此在意?在意到一言不合就冷脸以对,在意到毫无理智地兵戎相向?

    微笑着象是看穿了他,秦风扬的声音带了适当的诱惑:“那么,现在能不能别那么急着竖起你的尖刺,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懒洋洋的,却有种类似如释重任的感觉慢慢充斥了心田。要死要面子硬撑下去吗?微微笑起来,他对自己撇撇嘴:又不是女孩子。……

    任凭自己的思绪飘荡了半天,他仰头看他,眼睛里光芒闪动:“秦风扬?……我想,你是个自大自恋、武断蛮横、大男人主义、被金钱和权利宠坏的、有暴力倾向的人。”仰头看看脸侧的碎毛巾条,他慢吞吞加道:“说不定还有s的喜好。如果真的和你在一起,我想我会很倒霉。”

    秦风扬的脸色,有一点点发青:“凌川!我没有你说的s的喜好……”

    话没说完,已被凌川唇边一抹展开的笑容飞快打断:“可是,我一向喜欢挑战高难度。……”

    李亦航的去留,正如秦风扬所言,那是一个势在必行的结果。同样傲气如他,无法面对凌川这样一个新手的挑战。纵然秦风扬再三挽留,他也是坚决地辞去了首席操盘的位置,只是成了世风下面一个普通的操盘手。

    而凌川,在毫无准备,也是毫无争议下,即时接任。

    精确到天的金融风暴预测,成功地在哀鸿遍野中挽救了世风的反向期指买入,数千万港元的逆市盈利,经此一役,凌川成为全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操盘手。

    虽然没有过任何身居高位的经验,真正手握世风操盘大权的时间也短得惊人,但是在凌川身上,才华的耀目足以遮掩住了一切怀疑的眼光。接下来的将近半年时间,有秦风扬慧眼识人和全心信任,世风在金融风暴中不陪反升的业绩,也在凌川全心的打理下,更是飙升得几乎让所有业内同行艳羡妒忌。

    而凌川,也正式的和秦风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情人。

    湾仔会景阁的阳光,因为没有重叠逼仄的高楼遮挡的缘故,似乎总显得比香港的中环之类的地方更加光线充足。懒懒地睁开眼,凌川感觉到了窗口斜照在脸庞上的初夏阳光。……和身后那让他一霎那间几近恼怒的坚硬。

    这个贪得无厌的……混蛋!他恨恨地轻轻动了动身子,想远离一大早在睡梦中仍不甚安分的祸源。几乎是同时,拦在腰间的大手已经先知先觉地悄然一勒,将他拉回了身侧,低笑着嗅上了他的颈窝:“醒了?”

    恼怒地回头,他瞪着秦风扬,脸却一点点飞红。情人火热的欲望正一点点悄悄涨大变硬,试探着有意无意的徘徊在他因为昨夜的放纵而微微松软的后庭入口。

    什么人说过,清晨时分,最易情动?……

    “我可早醒了,又想让你多睡一会,知道我忍得多么辛苦?”身后那人的华美声线带着毫不掩饰的诱惑:“川……再给我一次,就一次。”

    “啊……呜?……”酸软无力地挡住薄被下蠢蠢欲动的手掌,凌川的呼吸,开始不自制地急促。

    觉察到后庭渐渐不自主地翕张,他身子一阵轻颤:“风扬……我太累了,不行!”

    “真的不行?”不掩饰失望,秦风扬还是乖乖地放松了挟制。不是没试过半用武力半开玩笑的强上,代价是事毕后被一脚狂踢下床,再加整整两个星期的冷脸。

    那两个星期,他也曾若无其事地回头找过别人发泄,可显然,他完全无法忘记凌川。年轻性感的绝美身体,初尝性事的热情和敏感,从不掩饰快乐的回应,高潮时转瞬即逝的脆弱神情,都让千帆看尽阅遍床第的他,象是发掘到了一件让他痴迷的宝贝。

    扭头看看秦风扬悻悻的脸色,凌川狡黠一笑,悄悄握住了他的火热:“不过……我可以用手帮你。”

    “用口,好不好?……”低声引诱,秦风扬腻声在他耳边吹气:“我保证,不会让你噎到。”

    “做梦。”冷哼一声,凌川撇嘴:“说好的,你让我在上面,我就开始学着……用口。”

    自从第一次之后,这个可恶的男人,说什么也是没能同意互换角色的要求。虽然……虽然他的技术的确很好,好到让他可以在性爱的绝顶美好体验中忘记这个小小的芥蒂,但是不管怎样,傲气的凌川却是抓住了这个把柄,半要挟半惩罚地坚决不肯在床上为他口交。

    “不满意?那自己diy哦。”翻翻眼,凌川缩回了灵巧抚动的手指。

    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轻叹一声,秦风扬注视着温暖阳光下那精美的面孔,倔强而媚惑。奇怪,怎么会有人的身上结合了这两种似乎截然矛盾的气质?

    “凌川,真的很想试试在上面?”他温柔地问。

    “当然。”

    “……”沉默了很久,秦风扬似乎破釜沉舟般,挣扎地道:“就今天吧。”

    愕然看着他,凌川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说,让我……那个……可以?”

    “别罗嗦,就是你想了很久的那件事。”皱皱眉,秦风扬看着眼前凌川清澈的眼睛,是的,想让这双眼睛里现出那种由衷的快乐。

    微笑地掀开了自己身上柔软的被子,他毫不害羞地、悠然将自己的裸体呈现在凌川眼前:“任君采摘。……”

    第14章

    面红耳赤地,凌川紧盯着他那优美健硕的男性躯体。每次都是自己被这恶劣男人先剥的精光,被他看个干净,却从没在这样明亮的日光下欣赏过对方的身体。……精壮而线条流畅的躯干,肌肉隐约凸凹的前臂和腹部,还有……浓密茂盛的毛发下,私处急待舒缓的半举欲望。

    掩饰住心底的不知所措,他故作轻松地吹了声口哨,忽然猛地扑了过去,牢牢按住了他的双臂,学着秦风扬以往的恶劣口吻:“把身体转过去!”

    哦!苦笑着望着情人那跃跃欲试的含笑眼睛,秦风扬慢吞吞地放了尖细的声音:“奴家可是第一次,官人……你千万怜惜则个。……”

    “呸!”轻轻啐了一口,凌川差点噗哧笑出了声。也故意放粗了声音,他含笑低喝:“小娘子,今天就是你叫破喉咙,本官爷也不会放过你。”

    ……室内忽然静了,两个人的呼吸,同时开始急促。

    该死,这两句玩笑的话语,怎么好像有比催情药更加猛烈的效果?难耐地扭动一下被凌川按住的胳膊,秦风扬忽然觉得腹下一道火热猛然蹿升,开什么玩笑,他秦风扬被人上?他是多么想把那具身体好好压倒在自己身下,狠狠疼爱一番!

    “凌川……”他低叫一声,眼睛里忽然欲火灼热,手腕蓦然翻转,便想重夺主动权。

    “嗯?……”警惕无比,凌川敏捷地将自己全身重量压在了他身上,漂亮的眼睛中威胁呼之欲出:“敢反悔,就一拍两散!”

    懊恼地闭了闭眼睛,秦风扬在心底哀叹:自作孽,不可活?

    “你来吧,我……不动。”

    死死抓住秦风扬的手腕,凌川咽了口唾液,干涸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些。怎么办?竟然有丝茫然,就像猎人抓到了一头过分危险的野兽,虽然这野兽暂时隐藏了攻击性,可仍不知怎么处置。

    慢着!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狡黠一笑,他忽然拉起了秦风扬的手,强拖起了他。穿过卧室,半推半拽,将他塞入了那间豪华的卫浴间。

    “凌川?……”秦风扬邪气地微笑:“想学我第一次对你那样,先洗鸳鸯浴?”

    飞红了脸,凌川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和秦风扬的初夜。那个情动的晚上,浴室里懵懂的相拥相吻后,他几乎是被强行抱上了床。

    反手飞快拧开了蒸汽浴的开关,把秦风扬推到了微型桑拿间的正中,他扬起秀美的眉峰:“好好享受,等我说可以,再出来。”

    “多久?”秦风扬幽深的眼睛盯着他。

    “哈,上次我被你关在桑拿室里多久呢?”假装苦苦思索,凌川看了看浴室里渐渐充盈的滚热气体,展颜一笑:“一刻钟。那么你就蒸半小时吧。”

    “你想闷昏我,等我无力反抗,再强暴我么?”抱起双臂,秦风扬好笑的看着他。

    “答对了!”先削弱野兽的战斗和反抗能力是个好办法。

    “凌川,……”紧盯着他,秦风扬苦笑:“你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器鬼。”

    “又答对了!”凌川连连点头,笑得嚣张。

    皱了眉头,秦风扬举手去推那玻璃雕花的门:“放我出去。”

    “不放!”大笑着抵住了浴室的门把手,凌川漆黑的眼睛在渐渐浓重的蒸汽中闪闪发亮。

    收了笑,他不太自然抓紧了身上的浴巾,望向秦风扬身下那早已剑拔弩张的硕大器官:“你呆满半小时的话,或许……”住了口,他暗示地舔了舔昨晚被秦风扬吮吸啃咬的红肿的双唇。

    不知用了多大的意志力,秦风扬才终于克制住狂扑过去把这可恶的人“就地正法”的念头。天才知道,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别扭的凌川会恼羞成怒成什么样子,会和他冷战多久!

    ……悠然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凌川听着床头小几上座钟的“滴答”声,脚在光滑的丝绒被中轻轻揉搓。

    很久了,也许那个人,该被蒸得象只软脚蟹了?开始的快意和兴奋,已似乎早已悄然淡去。

    想着自己那次痛苦无助的经历,他忽然心里一紧。

    “出来吧,惩罚结束。”他转了转眼珠。

    没有回答。

    心里一跳,飞快地奔下床,他跑向了浴室。半掩的浴室中,一具高大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风扬!?”又惊又急地扑上前,凌川的心忽然疼得要命,自己怎么可以真得这么狠心,让他也遭受一次那样的痛楚?

    慢慢动了动,秦风扬困难地睁开了眼:“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你知道……昨天晚上,做得太久。”

    红了脸,凌川扶起他轻轻放倒在床上:不知廉耻的家伙,做得太久?……还不是他自己象只不知停歇的发情春兽!

    “凌川,我很好。”虚弱地蹙起浓黑的眉,秦风扬痛楚地扭曲了英俊的脸颊。

    “真的没事么?胸口会不会很闷,头疼吗?还有喉咙是不是很干很痛?……”一叠声地发问,凌川死死咬住了下唇:“上次我难受得想用头撞墙呢,你……”

    是么?上次这么痛苦么?秦风扬一愣,那次的对抗是个小小的禁区,也是头一次听骄傲的凌川提起。

    正想换下假装虚弱博取同情的面具,身下却轰然一热,涨痛良久的性器毫无预警地被包裹在一片温暖柔滑中,如上好的丝绸,带着恰到好处的高温。无法抗拒这美好到极点的感觉,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欢唱着冲向了那被温柔舔吮着的地方,冲向天堂。

    呻吟了一声,他颓然倒下,震动地看着胯间闭目吮吸的凌川,第一次,他为他做口交。

    这是骄傲的、固执的凌川因为他不肯在性事中角色互换而坚持的最后一件事!

    那聪明的小情人,果然学习的能力出色而惊人,开始的生涩和试探很快变成了让人发疯的节奏,甚至开始学会照顾着那硕大的欲望边的两处圆球。……

    不够,还是不够!粗鲁地抓住凌川的黑发,他低吼一声,半强迫半引导地加快了进出的速度。

    微微挣扎了一下,凌川忍耐地克制住呕吐的感觉,半眯着眼睛用心吞吐。秦风扬积攒了大半个早晨的欲火原本就热切,现在被这因新鲜而格外刺激的服侍挑逗地失去了平日的坚持,不到几分钟,一声情欲深沉的呻吟,彻底在凌川口中释放出来。

    喘息着,他慢慢把凌川紧揽在宽大的怀中。自己不过假装难受,这就惹得这小傻瓜内疚成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一笑:“凌川,该你来了。”举手握住了凌川的手腕,暗示地用力一握:“别以为我的体力和你一样不济。”

    “不要了。……”闷闷的把头埋进了鹅毛枕头里,凌川低语:“你……会疼。我第一次……就很疼。”

    一向坚硬的心里有快地方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秦风扬想起那个晚上。虽然做足了前戏和润滑,可等待太久的欲望和狂喜的征服感后来还是让他失了控,而凌川那倔强的脾气又是不肯开口求饶,最后发现的时候,他还是让他受了伤。

    慢慢地,他试探着将身边的脸扳转过来。

    “不会疼的,我会配合你。”他微笑:“只要你做好准备,记得必要的步骤。”

    “哦。……”犹豫地看着他,凌川点头。“我怕一紧张,就会忘掉步骤。”

    苦笑着,秦风扬低低凑近了他温润的耳垂:“先接吻。”

    ……唇齿交缠,甜美深沉。

    “再抚摸我敏感的地方……你知道在哪里。”

    ……“呜……够了!”狼狈地抓住了凌川挑逗的手指,他忽然发现自己为自己设下了一场酷刑。不欲再接受这甜蜜的折磨,他粗声粗气的闷哼:“快点下一步,小心我改变主意!”

    “啊!……”毫无征兆的、象要被劈开的剧痛,让他英俊的脸上一阵真正的抽搐,秦风扬惊怒交加的狂抽起身体:该死的凌川!居然就这么硬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先用润滑剂!……”手忙脚乱的抽离根本无法插入的欲望,凌川沮丧地看着他。

    什么润滑剂?起码要用手指让自己适应吧?!怒气冲冲的一把将凌川拉倒在身前,他粗鲁地喷了口气在他耳边:“学好,让我教你什么叫前戏!……”

    ……“先用手指在附近按摩……”修长有力的两指慢慢接近了凌川的私处,柔和地打转。

    “再这样……”沾了足够润滑液体的手指渐渐入侵,一根,两根。……

    “再加一根……”

    “找到这里……”

    从没试过这样赤裸裸的淫秽言语挑逗,凌川呻吟着一阵颤抖,被深深捅入私处的手指按上了早已开放过多少次的那一点。

    “呜……”发出了一声近乎哭泣的呻吟,原本象只野猫的凌川,被动地失去一切反攻的机会和能力。不容他思考,身后那火热得烫人的欲望,一点点温柔地推入了他的身体。……

    从没试过这样赤裸裸的淫秽言语挑逗,凌川呻吟着一阵颤抖,被深深捅入私处的手指按上了早已开放过多少次的那一点。

    “呜……”发出了一声近乎哭泣的呻吟,原本象只野猫的凌川,被动地失去一切反攻的机会和能力。不容他思考,身后那火热得烫人的欲望,一点点温柔地推入了他的身体。……

    第15章

    “秦风扬,你去死!……”

    不知过了多久,凌川低低咒骂了一句,沙哑的声线没能表达出主人的愤懑,却因为有气无力透出了点撒娇地意味。纵情的激情狂欢过后,似乎才有精力去质疑,为什么一场期待已久的反攻会演变成自己又被彻底吃了个干净。

    “哼,哈。……”秦风扬懒洋洋轻笑,恰到好处地闭嘴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静静躺在床上,不知是谁的肚子率先发出了一声咕咕的抗议。

    轻笑着,秦风扬拉着凌川坐了起来:“都十点多了,我叫梅嫂把早餐端到花园里。”

    惊叫一声,凌川撑着身子坐起来:“我要回家!这么一夜不归,没我监督着,小云又该不吃早餐了!”

    冷哼一声,秦风扬道:“少了一顿不吃,他会死啊?每次一早就急火火要回家,我好像没和你吃过一次早点。”

    “好了好了,别吃醋。”嘻嘻一笑,凌川并不停下穿衣的动作:“你知道的,他身体弱,对自己的身子又不爱惜,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闷在心里,最近好象有点心事。我……”

    “我吃你弟弟的醋?”秦风扬不置可否地冷笑:“话说回来,你一说到你弟的口气,可真十足象极了个宠坏儿子的老妈。”

    微笑不语,凌川的笑有点苦涩:“我倒希望,可以永远宠着他,护着他。”

    “凌川——”拖长了声音,秦风扬斜眼看他:“你该不是有恋弟情结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凌川忽然叹了口气:“风扬,你不懂的。……凌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被宠坏的孩子,他善良温和,却又坚强独立。”

    幽幽停下了穿衣,他皱眉发了会怔,倒身枕上了秦风扬的大腿:“一直没怎么和你说过我的家事,想不想听?”

    “当然。”调整了大腿的姿势,秦风扬让他睡得更加舒适。

    呆呆看着窗外茂盛的绿树荫,初夏的风摇摆着枝叶,沙沙作响,室内安静极了,只有凌川低低的声音流动:“我和你说过,我父母在我大二时,双双出了车祸,一起不在了。”

    “我知道。”柔声回应,秦风扬揉了揉他的黑发,这个时候的凌川,有种悲伤的气息。

    “他们不过是镇里的两个小公务员,为了供我和小云上学,本来就经济拮据,没有什么存款。这一去,我和弟弟就完全失去了经济供给。”顿了顿,凌川的声音继续着:“我听到噩耗赶回家,处理完丧事,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笔钱,最多够一个学期的学费。

    “那一年,凌云正念高三,准备考学。我们兄弟俩从小感情就好,当时我不加思索的拿着剩下的钱对他说:哥退学,无论如何也要供你先上大学。……你知道,没有一个人专心打工挣钱,是没办法养活两个人的。

    “凌云没反对,他说让我先去学校办退学手续,回来再说。我赶到学校没两天,就接到他的电话,他很高兴地说,父母的单位补发了一笔五万元的抚恤金,足够我们兄弟俩同时上大学了!……

    “我真恨我自己,那个时候怎么就相信了他呢?!”微微颤抖,凌川握紧了拳头:“他从小就安静乖巧,不象我调皮张狂,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在这种大事上对我撒谎!……我听说有这么笔钱,当然放下了心头大石,那时候我刚大二,一旦退学,我知道也许就再没机会接触我喜欢的东西了。比如我正痴迷的证券和金融。……我当时叫他把钱寄到我帐户里,由我这个大哥掌管,可他很自然地说:他手紧,比我更适合管钱。……

    “我想到他细心懂事,也就没坚持,就叮嘱他别乱花钱,每学期记得给我寄钱就好。”凌川顿了顿,闭上了眼睛:“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每学期寄来的八千块钱!几个月后,他告诉我,他考取了a市的理工大学,和我一样,是大学生了。……我特别高兴,几次要去他学校看他,他却总说路费不菲,劝我别去。我也就算了。”

    “也是,那五万块钱,支撑到你毕业是没问题,可也得精打细算。”轻声安慰,秦风扬道。

    “从来就没有什么抚恤金!”凌川悄悄哽咽了声音:“一分钱都没有!他自己退了学,跑到深圳去打工!……你知道么?那年他才18岁。”

    “什么?……”愕然地,秦风扬也怔住了。一年要寄给凌川一两万,还要养活自己?

    “他什么学历都没有,又怎么能找到高薪的工作?”眼圈慢慢红了,凌川低声道:“他没办法,四处碰壁后经一个老乡介绍,进了一家高档声色场所,当了侍应。……可我不仅一点也不知情,甚至有一次叫他多寄一千块钱来,去买一个该死的股票分析软件!风扬,我是世界上最粗心、最混蛋的哥哥!”

    “……别自责得太厉害,熬过这两年,也就好了。”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眼眶中强忍的泪水慢慢落下来,滴在秦风扬的腿上:“那种地方薪水虽高,也是有限。后来我听那个老乡说,为了节省,他在深圳住的是八个人通铺的地下室,经常饿着肚子兼两份工,有时还莫名其妙的昏倒。后来才知道,他得了严重的低血糖。……就那样,他还一边偷偷复习功课,在去年我毕业时,他重新考取了大学。”

    “这样很好啊,你工作了,正好可以安心挣钱供养他。”秦风扬微笑了:“以你的薪水,要供他上最昂贵的国外大学,也应该不是问题了。”

    沉默着,凌川的声音变的悠远而冷漠:“他再没有上大学。就在我毕业后没多久,他出了点事,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两个多月。……”

    “怎么了?”愕然一愣,秦风扬看着他。

    ……没有立刻回答,似乎犹豫了一下,凌川的脸上有强行克制的难堪:“没什么。……他在那家打工的高级俱乐部门外,被一辆车撞成重伤。肇事者逃逸不明。……”

    “混蛋!”咒骂了一声,秦风扬怒道:“深圳的交通监控系统怎么会这么没用!”

    “如果我能抓到那个人,我会杀了他!”咬牙切齿地,凌川冷笑。

    “那么,他的伤重不重?”

    “……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你说重不重?”紧紧咬住白牙,凌川痛苦地低语:“你知道当我赶到医院看到一个浑身纱布的他时,是多么的震惊害怕?!

    “我妈出车祸时,我赶回来见到她最后一面。”沉浸在不远的记忆里,凌川哽咽:“她那时拉着我的手说:小川,你是哥哥。……小云他不象你那么聪明外向,你要照顾好弟弟,妈才去得放心。……可我,我算什么哥哥?!我在校园里参加各种球赛舞会时,他在俱乐部里端茶送水;我在学校里忙着开户学习炒股,他却因为我要的软件而常常饿得昏倒!……”

    “凌川……”半晌无言,秦风扬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不怪你的。”

    悄悄擦去眼中将落未落的泪水,他渐渐平静:“……医生给我看他换下来的血衣,在里面,我找到一份当年的录取通知书。这时,距离开学报道只有一个星期。……可我在病床边试探着问他想不想复读,他却强颜欢笑地说:‘哥,我最不喜欢读书了,真的。早就想早点出来工作。……’

    默默出神,半晌凌川开口:“后来就是你知道的,我在世风顺利应聘,不舍得把他一人留在内地。所以,我把他一起带来了香港。……

    “风扬,你知道吗?——我看着他在病床上换药受苦的样子,就对自己发誓,我凌川以后,要尽我的全力,让他不再受一点点伤害。我会很宠很疼他,让他过很好的日子。”

    “你差不多能做到了。——香港现在最年轻的首席操盘手。”秦风扬轻轻一笑。

    认真的仰头看着秦风扬,凌川的眼神很严肃:“我要挣很多很多钱,可我会用自己的能力,不会要求额外的东西。其实本来,用一千元挣一百块元,和用一百万挣到十万,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它们都是证明10%的利润率。”

    “我懂。你喜欢的其实不是金钱。——你喜欢的,是看到金钱在手中流动的感觉,而且你能掌握和控制这种令人心跳的流动,象个王者。”肯定颔首,秦风扬深深看着他的眼睛。

    微微有点震动,凌川抬头困惑地看着他:“就是这样。风扬……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第16章

    走下的士,凌川匆匆向着公寓大厦的入口行去。已经近中午了,但愿凌云自己在家记得吃早餐。

    忽然地,他停住了脚步。不远处,一辆似曾相识的宝蓝色轿车吸引住了他的眼睛。

    快步上前,他不客气地敲了敲车窗:“喂?!”

    茶褐色的车窗缓缓摇下,果然,一张温文尔雅,风度翩然的脸:“凌川?你好。”

    “看到你就不好,非常不好。”凌川冷冷地笑:“姓吴的,说过多少次别再骚扰我弟弟,你没有记性?”

    温和一笑,那男子并不介意:“凌云他是成年人,想来有选择交友的权利。”

    “好,可别再让我看到你敢不经他同意就动他。”点点头,凌川颔首:“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认识他。”

    苦笑摇头,吴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和眼角:“明白。我也不想再被人打成熊猫眼。”

    “哼哼。”凌川轻描淡写转了转手腕:“上次要不是小云死拦着,你会死的很难看。”

    吴非嘴角的苦笑更深:“凌川,你什么时候能不象个生怕女儿被坏男人拐走的老爸一样,时时警惕陌生人接近他?”

    早上才有人说自己象个老妈!

    “等我确认没人可以再伤害他的时候。”毫不退让,凌川狠狠瞪着他。

    “凌川——我喜欢他,我不会伤害他。”静静看着他,吴非的眼光变得严肃:“假如你真的希望他快乐,就放手让他自己选择他是不是要爱我。”

    “他不会爱你!”飞快地打断,凌川嘴角是轻蔑的笑:“他说过就是想避开你,所以才急着跟我来香港。可就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被你找到——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哦,人们常常把这个叫做缘分。”微笑着看着凌川强忍怒火的表情,吴非从车座边拿起一瓶啤酒:“要一瓶吗?”

    “多喝点,回家时再开快几码。”冷笑一声,凌川转身欲行。

    “凌川,太恶毒了吧?”身后,吴非微笑。

    回过头掏出钥匙串,凌川表情无辜地举起手:“这个才叫恶毒好不好?……”举手划处,“咯吱”作响,几道长长的划痕赫然浮现在那名车身上。

    拿着那钥匙开了门,凌川想象着那一向优雅的脸上可能会有的表情,心情忽然大好。

    望着客厅里静静看着电视的那个单薄背影,他默默驻足: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有什么心事在困扰着凌云。原本就安静少话的他,越发地爱沉默和走神了。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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