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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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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嫁到GL 作者:半湖纱

    第2节

    “小童……小——童……”

    这天半夜,四小姐第一次开口说话,并且叫了童宣的名字。

    童宣不但笑不出来反而手足无措地哭了起来,四小姐本已结痂的伤口不知为何迸裂了,胸口的血按都按不住,还是往外流,每天给四小姐吃的东西都很小心的,没理由会这样。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没良心的……”

    意识到伤口迸裂是因情绪而起并非饮食出了问题,童宣气的骂起四小姐来,伤口痛了还知道叫我,你干嘛叫我,有本事你就闷着头活生生把自己气死啊,叫我干嘛!

    骂是骂,一想到周瑜就是受了箭伤后被诸葛亮气的箭疮迸裂而死,童宣又后怕的不行,将怀里人宝贝地抱紧了。

    伤口的血最终止住的时候,四小姐的面孔已苍白无一丝血色,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混在一起,沾了几缕凌乱的墨发贴在脸上,童宣伸手轻轻地理到一边,心脏缩的紧紧的,泪水却似拧开的水龙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不论怎么样,活下去才最重要啊,傻瓜!”

    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你是有多笨才不懂。

    四小姐缓缓抬手,拭去童宣脸上的泪珠,“朕……知道了。”

    真知道就好。以后别这么傻了。

    童宣给四小姐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好,却不放心四小姐一个人睡,让四小姐半躺在自己怀里,就这样抱着睡去。

    第二天早上,童宣将熟睡中的四小姐轻轻放到枕上盖好被子,收拾了一下昨晚换下来的血衣,洗干净了晒在院中绳上,开始给一家人做早饭。

    雪辽现在是一个人住在东厢一间房中——自从一天跟童宣说“姑爷,雪辽想搬到别的屋里住,跟你和小姐住一起不方便……”童宣便一边吐血一边收拾了一间放杂物的房间给她搬去住了。每天晚上想这么多还怎么睡觉。还是让人家小萝莉安心地睡上踏实觉比较好。

    重玲和莲净住在正房,莲净睡在里间,重玲睡在外间。

    童宣起床后不久,重玲和雪辽也起了,到庖房给童宣搭把手,重玲烧锅,雪辽帮着把碗筷摆到案桌上,早饭做好后,重玲端一份给莲净,就和雪辽在庖房吃,童宣则照例去给四小姐喂食。

    擦脸,擦手,漱口,喂食,再漱口。

    都和以前一样,就是童宣的脸上不怎么笑。

    四小姐用目光捉住童宣的视线,怎么了小童?面上难得地露出关切的表情。

    童宣扭捏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道,“昨天晚上我、我对你发脾气了,你、你别生气。”

    四小姐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童宣的鼻子。

    呃,被当小孩子调戏了……

    但是为什么一点不生气……还、还有淡淡地喜悦……

    午饭之后,童宣便要去酒楼上工了,临行对四小姐道,“今天起晚饭改由重玲做,你随便吃点,等我回来再给你做宵夜吃。”

    四小姐道,“不防,你且去忙。”

    声音真好听……

    有些女孩子,看着像幅画,气质也有那么好,但一开口便一切都崩坏了,四小姐不是喔。

    童宣偷偷地乐。也不知道为啥乐,就是抑制不住地开心。好像四小姐真是自己的媳妇,又发现了媳妇一项优点似的。

    跟四小姐道别之后,童宣便出门了。

    并不是直接赶去城里,而是先去了同村的水生家,让水生媳妇去码头上给重玲搭把手。

    牛杂汤所用的牛杂都是水生帮忙送来的,给脚费也不要,光说谢太苍白了,童宣便想通过水生媳妇把该给的钱给人家。

    水生家兄弟多,爹娘的地兄弟几个一分就少的可怜了,都是靠水生拉牛肉维生,水生媳妇先前在家带孩子,如今二宝也能满地跑了,可以脱手了,看童宣在码头上卖牛杂汤,早就有点心动,见童宣来请她帮忙,便满脸带笑地答应了。

    另一边,童宣早就跟重玲打过招呼了,水生媳妇过去后,每天的营利对半分,一家一半,一来是为了谢水生,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家里有两个让人不能放心的人,好让水生媳妇盯着摊,重玲能得以抽身回家给大小姐和四小姐做做晚饭什么的。

    雪辽是个女孩子,码头工人虽然大多数都是良民,但喝醉了动手动脚也是会有的,童宣想着等水生媳妇上手后,就让小萝莉回家来,专职侍候两位小姐。

    赶到三分明月楼的时候,正逢上客高峰,厅堂和东西廊都坐满了客人。

    “童宣你可来了”老板娘一把将小伙计拉进庖房,“赶紧的,有两桌都等急了。”

    庖房一共八名案上,按理只少童宣一个影响不大,但事实是少了这个人,整个庖房像少条胳膊似的,运转起来就是流畅不起来,等童宣就位后,卷起袖子,洗刷刷洗刷刷,chopchopchop,庖房顿时如添双翼。

    你道今天客人为何这般多?

    原来老板娘从临江鲜饭庄挖来一位大名鼎鼎的响堂,头天开张,除了三分明月楼的老主顾们,这位响堂的粉丝食客也争相赶来捧场。

    ☆、第5章 就是一个擀面杖

    在青月城,自古有“响堂的腔,大师傅的汤”之说,响堂的服务甚至比灶上掌勺大师傅的手艺对酒楼生意影响更大。

    技术娴熟的响堂,报菜时,有如梨园名角,押韵合辙,声声悦耳,引得食客尚未就餐便已兴致高昂,上菜时,左手能担菜三到五碗,右臂从肩到手能担叠二十余碗,而且绝不会有这碗的汤碰到另一碗的水的情况发生,并符合各桌客人索需,一样不差,令人拍案叫绝。

    老板娘挖来的明星响堂赵至峰,其绝活远不止于此两项,整个堂内和东西廊,因为有了赵至峰,气氛较以往明显热烈许多,客人的打赏也水涨船高。

    在三分明月楼,客人的赏钱统一放在一个钱箱里,待打佯后,由全体伙计均分。

    所以,每当响堂喊道“某某桌打赏多少钱”时,堂上和柜上都要齐声谢赏,当赏银超过五两银子时,不仅外柜、柜上、堂上,便连庖房的灶上、案上、水台等都要同声谢赏,但很少有客人出手这般阔绰,通常赏钱都在一两以下,所以庖房的伙计基本上没有谢赏的机会。

    而这一日,因为响堂赵至峰的缘故,有客人一下子打赏了十两银子。

    老板娘捏着一方帕子穿花拂柳而来,“谢赏时声音第一要齐,第二要响,第三要干净利落,还没来得及喊的就别喊了,别在后面给我拖泥带水,可听明白了?”

    十两银子呀,可以分到不少呢,

    最重要的,这是赏钱,代表客人的认同。

    众人一起道,“明白了!”

    待赵响堂报赏的声音响起后,所有伙计众口一声“谢赏!”,响彻了三分明月楼。

    完美。

    老板娘满意地甩着帕子风情万种而去。

    这天分赏钱的时候,童宣分到了一百多文钱。

    因为是学徒工,还没有出师,每天的工钱只有三文钱。

    但是赏钱领到了一百多文。

    都是托响堂赵至峰的福。

    童宣将赏钱宝贝地放在袖子里,回家的路上,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心里拨着小算盘,虽然现在卖牛杂汤比做学徒工挣的多,但是将来出师了,那就不一样了,尤其大师傅说我有做响堂的天份,一堂二柜三灶上,响堂的工钱可是比帐房先生和大师傅都高呢,而且还有粉丝追捧,有朝一日我成了赵师傅一样的明星响堂……

    光是想想,两朵梨涡就跳到了白嫩的小脸上,一路绽放。

    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检查四小姐的伤口。

    四小姐目光来回拂着童宣的脸颊,“何事这般开心?”

    童宣兴致勃勃地数芝麻倒谷子,领到了一百多文赏钱,将来要做响堂,什么的,一一说与四小姐。

    四小姐凝目聆听,听完脸上缓缓展开一个“的确是件开心的事、我也替你开心呢”的笑容。

    童宣替四小姐换了药,“我去给你做夜宵。”

    没等四小姐回应便去了庖房,将三个鸡蛋打到面粉里,揉成面团,取下挂在墙上的擀面杖,做手擀面。

    两手握着长约六十公分直径约八公分的原木色擀面杖,有那么一瞬,童宣想到了刚穿越来没几分钟便死给自己看的便宜师父,丢下一句“徒儿,如今本门就只剩你和为师两人了”,就被漫天的雷电天诛了——雷电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专往师傅身上霹,却对两步之外的自己视若无睹,师父一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大坏事才会遭到天谴的吧?认识到这个令人忧伤的事实后,童宣就用这根擀面杖撅着小包袱下山了。

    因为这根擀面杖是被单独供在一个房间中的。

    童宣琢磨着应该很值钱吧?就带在身边了。

    ……事实证明它就是一个擀面杖而已。

    面擀好后,切成细细的丝,小锅加水烧开,面下进去,点生水再次烧开,捞进碗里,糖醋小萝卜切成细丝洒在面上,点几滴麻油,淋上面汤,一碗清淡的手擀面便做好了。

    四小姐又一次吃的见了底,连面汤都喝光了。

    真乖。

    就这样给我养一辈子吧。

    童宣给四小姐擦拭唇角时有些走神。

    “呃,重玲还没收摊,我去码头上看看。”

    四小姐面露不渝,“昨晚你一夜未眠,今天当早点睡才是。”

    这是心疼我吗?

    以为昨晚我抱着你会睡不着?大错特错了喔,事实上,带着把所有一切都抱在怀里的踏实感和安全感,可是很容易入睡的喔,回想起来,那种感觉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童宣笑道,“我去让她们收摊,一会就回来。”

    码头上,重玲和水生媳妇遇到了麻烦。

    一帮走夜船的客人走进雨棚后,不愿喝牛杂汤,一定要两人做些菜来下酒,两人动手做的时候,又嫌太慢,在那拍桌子砸碗。

    水生媳妇都准备去村里喊人了,童宣正好赶了来。

    “各位客官别急,小的来给你们做。”

    童宣卷起袖子,洗刷刷洗刷刷,chopchopchop,几盘热腾腾的下酒菜便摆到了客人面前,“让各位久等了真是对不住。”

    这些客人怒气消了一半,纷纷坐了下来。

    其中一位面如满月身材修长年轻客人率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眼睛一亮,“这味道竟不在‘酸甜苦咸辛’五味之中……”抬头看着童宣,“这是?”

    童宣本来听说客人不愿吃牛杂,便知其非富即贵,因为富贵人家一直视牛杂为不净之物,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更不要说入餐了,现下见这位年轻的客人竟然一口就尝出了后世辣椒传入才会有的辣味,更加笃定是遇到了贵客,拱手答道,“回这位公子,这是小的所做的扶留藤酱的酱味,有活血驱寒的功效。”

    “喔——”年轻公子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除了扶留藤,茱萸好像也有类似的味道?”

    “不错,”童宣不由会心而笑,“公子一看就是吃家儿。”

    年轻公子道,“你也不简单,在五味之外又自创了一味。”

    一行人因为赶夜路饿的不行,一时狼吞虎咽,差点连盘子都吃了。

    童宣拱手陪笑道,“小店食材有限,委屈各位了,实在对不住。”

    “小哥说的哪里话,”年轻公子摆手,“分明是我等半夜闯进店来多有失礼才是。”从怀里抱出一个钱袋放在桌上,“这些银子便是饭钱,不用找了。”说罢站起身来,经过童宣身边时停了下来,伸手挑起童宣的下巴,“这么好的皮子,这么清亮的眼睛,又有这等手艺,若是在帝京,必定是一个抢手的小倌儿”,说毕嚣张而邪气地笑了起来,随后向身后一招手,“我们走!先去办正事!”,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走出了雨棚。

    童宣洗了好久下巴。

    直到重玲和水生媳妇拿了钱袋数完里面的银子,童宣还在洗下巴。

    水生媳妇道,“宣哥儿!客人给了二十两银子!二十两!”

    童宣扁着小嘴,才二十两,下巴被摸了好不好,被陌生男子摸了呀,你们都没看到吗?

    水生媳妇“噗”的笑起来,“也不怪那位公子,实在是宣哥儿你长的太秀气,就跟个小姑娘似的,我要是个男子,我也想摸摸你,啊呸!瞧我这张嘴都说了什么!”

    童宣,“……”

    重玲倒是面不改色,“晚了,该收摊了。”

    ☆、第6章 景元帝李旻

    早已入冬。

    河岸的风极大。

    重玲推着小推车,童宣和水生媳妇一左一右扶着车上被寒风吹的不停晃动的桌椅,沿着河岸上的官道往家走。

    “宣哥儿,你家那两个亲戚准备住到什么时候?不会准备在咱们这过正元节吧?”

    水生媳妇问道。

    两个亲戚指的是四小姐和雪辽。

    大概重玲是这么跟水生媳妇说的吧。

    童宣算了算,离正元节还有一个多月,四小姐的伤是养不好的,“大概吧。”

    四小姐终有离开的一天啊……

    好伤感。

    虽然因为颜喜欢上一个人未免肤浅,但世上能不为四小姐的颜所动的人没几个人吧?

    而且四小姐的性格那么讨喜呢,温润娴静,善解人意。

    每次都很顺从地把饭菜吃完,对于小厨子来说简直是难以抵抗的魅力,那种浓到化不开的成就感每次都令小厨子开心到想要哭泣。

    更不要说还曾拜了堂……

    说起拜堂,四小姐怎么想呢,为了一百两银子就去替人拜堂什么的,永黑,也许是这样吧。

    那是实在没办法的事呀,酒楼歇业,码头上也没生意,家里还有卧病的大小姐要养,完全是被生活逼迫才丢下节操的呀……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也洗不白了呢,嘤嘤嘤。

    回到家,四小姐还没睡。

    床头摇曳的烛光照映着清秀无双的容颜,忽明忽暗,如梦似幻。

    听到童宣的脚步声,四小姐抬眸,“怎的去了这般久?”

    童宣耷拉着小脑袋将码头上的事说了,隐去了被挑下巴那段。

    “这样的事也是有的,”四小姐并不意外,“以后自酒楼放工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毕竟是,女儿家。”

    ……女儿家……

    还分开说,

    还加重语气,

    要不要这样强调?

    童宣拉过被子盖住头,在被子里“嗯”了一声算做回应。

    只需淡淡一眼就能看穿世间的一切,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根本无所遁形,所以早就被看出来了吧……一个女孩子,为了一百两银子客串新郎官替人拜堂什么的,更加永黑,更加洗不白了,泪瀑。

    四小姐吹灭床头的蜡烛,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戏谑的弧度。

    随着正元节脚步逼近,四小姐的伤也一天天好了起来,结痂落了之后,伤口形成一个粉色的疤痕,完全不用担心再次迸裂了。

    童宣绷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想着四小姐在房子里窝居了这么久,伤好了之后该出屋活动活动了,而且临近正元节,正是该做新衣的时候,便趁中午吃饭的空,到街上的布料庄选了几块布料送到裁缝铺去,给一家人做新衣,四小姐的尤其用心,连衣缘料子都是再三征求了裁缝的意见才选定的。

    在正元节前三天的傍晚,重玲和雪辽在庖房忙着做晚饭的时候,四小姐穿上童宣新给做的衣衫,第一次走出了养伤的房间。

    布满阴霾的天空正下着小雪,不远处连绵起伏的空重山好似重墨渲染的画卷,铺在一侧院墙之上,四小姐林媛,真实身份其实是大照第二代皇帝——景元帝李旻,被深深地惊艳,仰着头,视线一时无法从画卷上移开,从小被圈禁在紫禁城高墙之下长大,对于有朝一日可以亲近自然山水充满向往。

    终于得到了自由。

    父亲敬文太子薨逝的时候,二叔、三叔、四叔均在人世,皇祖父虽然有心改立最为中意的五叔为太子,但终于不能跨越礼制的束缚,舍长立幼的先河一开,皇统将从此被打乱,李家的江山便会风雨飘摇。

    皇祖父最终将身为敬文太子长女的自己立为皇太孙,并将皇位传给了自己。

    但为的却是通过自己的手将皇位转交给五叔秦王。

    而母后,却是“星锁”的弟子,没能生下儿子便将女儿充做儿子固宠,父亲敬文太子终其一生都被蒙在鼓里,而皇祖父对此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皇祖父正是靠着“星锁”的力量根除了明教而得到天下,建立大照。

    无论是皇祖父还是母后,都将她视做一枚棋子。

    现在她终于自由了。

    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

    四小姐走出院子,一条蔓延到天际的河道映入眼帘。

    运河。

    贯穿帝国南北的大运河。

    与奔流向海的楚江交汇后继续向南延伸。

    雪越下越大,四小姐完全没有在意,在漫天雪花中走向河岸。

    此时的心情比登基那日身穿“背负星辰肩挑日月”的皇帝冕服升坐奉天殿帝座接受百官朝贺更为激荡蓬勃。

    坐江山,坐江山,直到今天,她才一睹坐了五年的江山之风采。

    “主上,启之小寒在此参上。”

    一个玉身临风的身影出现在四小姐身后,没有施礼,语气也毫无起伏,但字里行间却透着无比的尊重。

    “启”是□□皇帝为了对抗“星锁”建立的暗卫组织。

    二十四名成员分别以二十四节气命名。

    景元帝退位后依然是“启”的主人,“启”负责保护景元帝的安全,并听从景元帝的调遣,是□□皇帝临终的安排。

    四小姐极目眺望着河道,没有说话。

    小寒道,“主上新婚之后,一切还好?”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么。”

    “是,这些日子我和霜降一直隐伏在山河村,咳,那个粉雕玉凿的小厨子十分可爱,每次饭菜的香味自院子里飘出来的时候,我和霜降都忍不住流口水。”

    “……这场婚事是谁的主意?你,还是霜降?”

    “小厨子并非我二人所选,乃是惊蛰统领亲自挑选,据说观察了很久才定下来,咳,惊蛰统领让我代为祝福主上——新婚之后,乐享田园,山一脉,水一带,子子孙孙膝膝绕绕。”

    “……”四小姐终于看了小寒一眼,“惊蛰真是这么说的?”

    “是,主上,小寒是一字不差地复述惊蛰统领的话。”

    “那他知道小厨子是女儿家吗?”

    “……”小寒俊朗的五官瞬间崩裂,“惊蛰统领最终看上的是一个小姑娘?”

    “启”的二十四名成员都是男子,守护着景元帝长大,景元帝成婚,二十四人就像嫁女儿一样,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结,小寒也早预感到这场婚姻不会这么顺利,但没想到……

    四小姐微愠,“还有那个小丫环,做事如此不干净,留一个尾巴在那里。”

    “这,当时正被“晓”的人追杀,情势危急,实在顾不下这么多,再说若是解决了小丫环,一时间又去哪里找人做陪嫁丫环呢?”

    “晓”是秦王组建的暗卫组织。

    四小姐前胸中的那一箭便是“晓”的杰作。

    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但一听到“晓”字,四小姐胸口不由隐隐做痛,这一箭早晚要还给秦王。

    小寒还在震惊小厨子是小姑娘的事实,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以免主上发雷霆之怒,“主上,现下就让‘晓’去和‘星锁’死磕,我们‘启’先按兵不动……”

    “我自有安排,轮不到你说话。”

    “是、是,主上,小寒多嘴了,咳,主上,小寒和霜降也准备在村子里找点事做了。”

    “……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我和小童的安全,尤其是小童,每天在酒楼忙到半夜才放工,回村的路上……你和霜降必须有一个跟在她身边。”

    “是,主上,卖油郎怎么样?小童放工的时候,我就挑着油桶一路陪她走回村子?”

    “……还不错。”

    “那就这样说定了。”

    正元节在大照就如现代的春节一般。

    举国不论贫富,都讲究合家团圆,极少出门吃饭的了,所以酒楼便歇业关门,放了五天假。

    正元节的早上,童宣领着雪辽在门上贴桃符,重玲则在院子里铲雪,在莲净的授意下,在老樟树下堆了两个雪人。

    贴好桃符,雪又下了起来。

    童宣拉着雪辽的手跑进院子,看到莲净站在院角的几竿翠竹旁,仰首四十五度看着铅色的天空,一任雪花落满衣衫。

    在亲人团聚的日子,大小姐一定是思念故去的父母和亲人了吧?也许还想到了那随着滔滔江水远去的富贵荣华?

    “小童,你说这天空像不像咱家灶台上那块抹布?”

    ……一开口就崩坏的大小姐。

    “我是说灶台该换块抹布了,小童你可听到了?”

    做实崩坏,呃。

    “知、知道了。”

    四小姐自住进来后一直和大小姐没有交集,印象中就没说过话,若是能借着正元节让两人熟络一下那是再好不过,童宣便合计着让四小姐和大小姐一起吃顿饭,于是在正元节的晚上做了暖锅。

    将堂屋大门打开,于正中放上案桌,桌上置一炭炉,炉上放上汤锅,锅中放上用胡椒、肉桂、八角等精心调制的底料,兔肉、牛肉、羊肉、鱼肉皆成薄片,豆腐、冻豆腐、香菇、口蘑切成片,白菜、冬苋菜、韭菜、蒜苗洗干净直接装盘上桌,做了两记手擀面做主食,再温一壶黄酒,正元节的晚饭便准备妥当了。

    童宣先去叫大小姐入座,然后去叫四小姐。

    ☆、第7章 不许再喝了

    童宣走进厢房,看到四小姐正坐在铜镜前,将墨发挽起。

    养伤的日子里,四小姐长发一直披着,就连拜堂那日,童宣用喜秤挑开盖头看到的四小姐也是披着头发的,是以乍见四小姐挽起头发,便有些恍惚。

    四小姐挽好发髻,站起身,看到一只呆鸟,“这几个月来,我别的事没做,只给你看了,还没看够?”

    “呃……”

    爬。哪里有地洞我要藏起来。

    “这香味,”四小姐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今晚吃的什么?”

    “暖、暖锅,大小姐已经坐下了,重玲和雪辽也在堂屋了,就等你呢。”

    四小姐点头,“走,别让大小姐久等。”

    谁说女子挽起头发便显老气来的?

    四小姐挽起发髻更显清雅婉约了呢……

    童宣走在四小姐身后,看到望情处,不觉绊了一跤,跌在雪地里,吃了满满一口雪。

    四小姐只当不知,径直走到堂屋。

    莲净居中而坐,被炭炉里的热气熏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正拿帕子扇着,不经意间看到一位清丽无双、一身仙气的女子走了进来,以为眼花,尚不在意,低眉喝了口茶,抬眸再看,不觉怔了一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说的就是面前的女子了。

    ……那位一直在养伤的四小姐么?

    初来那天她虽亲自到厢房看过,但因那天四小姐乱发遮面,只知是女子,原是没看清长相的。

    原来长的如此祸国殃民。

    难怪小童每天那个得意样,等下,四小姐长的好看,小童得意什么倒是?

    莲净投入地琢磨着,忘记了扇帕子。

    四小姐坐下后,童宣才掸着身上的雪走进来,在四小姐对面坐下来,招呼重玲坐,然后把雪辽拉过来和自己坐一面。

    案桌四面,五人围坐,开始吃暖锅。

    童宣本来想说,先涮香菇和口蘑,然后再涮菜蔬,可以给锅底增加鲜味,最后再涮肉类,转念一想,算了,平时也都吃不到什么肉的,正元节就随各人的兴吃吧,反正几样肉份量都准备的很足。

    就见莲净大小姐抬手端过一盘牛肉倒入滚汤内,一边咬着筷子等吃一边看着四小姐。

    四小姐则端了一盘口蘑,夹了几片放进汤内,动作优雅的令人无法逼视。

    大家闺秀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呀。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四小姐吧?

    童宣仰着小脑袋,以膜拜的眼神看着四小姐想道。

    莲净看童宣一眼,忽地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扇风,扇了几下,“好热,身上衫子都湿透了,沾在身上。”

    众人,“……”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画风完全看不懂啊喂。

    众人正坠在五里雾里,大小姐竟捏着帕子离席而去。

    众人,“……”

    “牛肉可以吃了,雪辽快吃,一会煮老了。”童宣一边招呼小萝莉,一边夹了些放进重玲面前的碗里,“重玲你怎么不动筷子?”

    唯有四小姐不用招呼,优雅自若地将烫好的口蘑放到酱碟子里蘸了蘸,夹起来放进嘴里,点点头,赞赏地看了童宣一眼。

    童宣脸上的梨涡瞬间绽放开来,觉得四小姐自那晚伤口迸裂后变了一个人,伤好之后又变了一个人,具体变在哪里呢?啊,对,就是眸子里的神采越来越明亮了。

    童宣一边想着一边对着四小姐傻笑,莲净已重新坐了下来,换了一身衣裙,长发也挽了起来……呃,专程离席去换衣赏和发型——真的不是针对四小姐吗?大小姐你这么有风度真的好吗?不过,话说回来,大小姐略为收拾一下也相当令人惊艳呢……

    四小姐见童宣小嘴张的圆圆的看着大小姐,微微一笑,低眉吃了一块冻豆腐。

    “咳,林四小姐,你原是受伤暂居我处,如今伤好了,是时候离开我这寒门了吧?”

    莲净涮了几块鱼片说道。

    四小姐抿了抿唇,“我已无亲人在世,目下无家可归……”

    “咳咳,”莲净大约是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神色略显虚弱,“林四小姐的身世与我倒是有几分想似,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四小姐欠了欠身,“我单名一个媛字,大小姐叫我林媛便好。”

    “那你就叫我莲净吧,你看这蓬门蔽户哪里来的什么大小姐。”

    林媛低眉敛目,“不敢。”

    莲净看着林媛的眉眼,点点头,“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寒门不养闲人,就连我这病歪歪的身体,到了农忙的时候也是要下地做活的,锄草啊,翻土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说到这里停了停,“你既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想必认得字?”

    林媛点头,“幼时读过家塾,略识些字。”

    “认得字能做的活便多了,咱们村蒋大户家的老太君喜礼佛,常在村子里找人抄写佛经以建功德,村里平常人家多数不识字,也就是村东头的王秀才领了些去抄,老太君还要找外村人去写,你既识得字,便可拿些来抄,老太君出手最是阔绰,少了一二百文,多了一二两都是有的……”

    “是。”

    “还没说完你就打断我,咳,总之,忙的时候要跟我一起下地做活,闲的时候抄抄佛经,或者找些别的事情做”说完林媛,莲净转而对其他人道,“雪辽么,就是在家里扫扫院子,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洗洗,逢我身子不好的时候,再做些端茶送水的事;重玲呢,码头上有生意,就在码头上卖牛杂汤,若是码头上生意不景气,就回来收拾屋后两亩地;童宣?”

    童宣正忙着涮香菇,“在、在呢。”

    “老板娘有没有说给你升到灶上去?”

    “没、没有,来年还在案上做。”

    “回头我找你们老板娘说道说道,不往灶上升,工钱多少要加点。”

    “老板娘对我很不错的,虽然没加工钱,但平时……”

    “什么叫不错,加工钱才叫不错,往上升才叫不错,叫大师傅教你手艺才叫不错,等赶明我找她说说理,实在不行,青月城那么多酒楼,咱也不必吊死在她那一棵树上不是。”

    “是、是。”

    “好了,先吃暖锅,一会我有件事说。”

    说了这么半天还有事说……

    童宣吐了吐舌头。

    “媛媛?”

    “嗯?”

    “没事,就是叫叫你。”

    今天才知道你名字呢。

    “媛媛?”

    “何事?”

    “要不要喝口酒?热好了的。”

    童宣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小泥炉上提起酒壶。

    “好,喝一杯。”

    “我帮你倒。”

    童宣先帮林媛倒了一杯,然后去给莲净倒,莲净用目光刮了童宣一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童宣再给莲净满上,莲净顺手接过酒壶放在面前,童宣便回到位置上坐下,每年正元节莲净都要喝上几杯的,只是今年童宣没有先帮她倒酒。

    林媛端起面前的酒杯,“今天是正元节,大小姐,我敬你一杯。”

    莲净挑眉,“好啊,正愁没人陪我喝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杯口朝下,“你也干了吧。”

    林媛以袖子掩住酒杯,仰头一口饮尽,也学莲净杯口朝下,以示喝干了。

    莲净眼上眼下看了林媛一会,“难得有人陪,一定要喝个尽兴。”转首拿帕子掩嘴咳嗽了几声,为自己斟满酒,又将酒壶向林媛面前一递,“你也满上。”

    林媛涮了片鱼肉放进嘴里,“既然大小姐这么有兴致,我怎好扫兴。”接过酒壶倒了一杯,端起来,“竹酒芳澄,正堪配莲净大小姐风华,大小姐,我再敬你一杯。”

    莲净一笑,“这的确是竹叶青,家里其他吃食都出自小童之手,这酒却是我亲手所酿。”

    林媛略觉意外,“如此我可要多饮几杯才是。”

    啊咧?这是要斗酒的架势!

    童宣吓的不轻,“媛媛,你的伤刚好,不宜多饮,大小姐,你的老毛病万一犯了怎么办?点到为止就好,这杯喝完就不要再喝了。”

    莲净嫌弃地看她一眼。

    童宣缩了缩脖子。

    人微言轻,嘤嘤嘤。

    不过话说回来,一年一度的正元节,稍微放纵一下其实也无伤大雅,就是有点心疼媛媛的身子呢……

    一眨眼的功夫,酒壶就见了底,莲净让童宣再倒一壶温上,童宣倒酒的时候拿手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立即辣的吸了口凉气,这酒的度数绝对不轻,可为什么大小姐和媛媛好似喝茶一般?

    又一壶见底。

    再温一壶。

    又见底。

    ……

    一坛刚拆封的竹叶青就这样空了。

    可是看看大小姐和媛媛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样子……总觉得哪里出了bug呢?

    “吧滋。”

    童宣喝了一口豆汁,歪着小脑袋琢磨着,到底是哪里不对?一坛竹叶青空了,大小姐和媛媛一点事也没有,至少也该“一坛竹叶穿肠过,两朵桃花面上开”吧?可是两人脸上还是那么白净,牛奶白,象牙白,一点红晕都无?喔!知道了!一定是这酒的后劲还没上来……

    “重玲,西厢还有一坛竹叶青,去搬来,今天我与林四小姐不醉不休。”

    啊咧?还要喝?!

    童宣从小凳子上站起身,两手掐腰,鼓着粉腮道,“不许再喝了!你们要是再喝,再喝”童宣结巴了一阵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们要是再喝我就去跳大运河!”

    莲净看她一眼,“中午去看的时候,咱们村前的河段结了冰,你去滑冰还不错。”

    “……总之就是不许再喝了,虽然暂时看着没事,一会后劲上来,一定难过的要死,过节是过节,也不带这样喝的,”童宣气的涨红了脸,一边嘀嘀咕咕地数落着一边把酒杯酒壶都收了抱去庖房陈列架上放好,路上来回都没住嘴数落,“就说喝两杯点到为止就好了,一下子喝这么多,都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大小姐了不起,四小姐了不起,一个个目中无人,喝这么多酒到底还能不能好好过节了……”

    莲净好想发飙掀桌子,我就问你一句这个家到底谁当家啊?但看着童宣红扑扑的小脸,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小厨子气鼓鼓的样子……

    林媛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太可爱了。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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