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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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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臣受不起 作者:陈词

    第9节

    “虽然周寄芙是人们所说的妖女,她的所作所为也很让人反感,但是我知道,她是真心与兄长相爱。兄长那么爱她,如果可以,我是不想伤害兄长的。可是长老有令,非要让我杀了周寄芙,不然未来庄主的继承权永远轮不到我。”

    令羽看着慕容棠酒有些复杂的眸子,问“你一定要当上庄主吗?”就像皇室子弟一定要经过厮杀才坐上皇位,那个位置对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慕容棠酒突然就沉默了,嘴巴紧紧地闭上,说不出来话。良久他才道,“我要为我的母亲报仇,不坐上庄主之位我就没有希望。”

    “你的母亲?”果然深宅内院里不为人知的事情是数不胜数的,令羽感叹。

    “其实我才是嫡出,母亲当年被人密谋伤害而死,我无依无靠,才沦为庶出。兄长的母亲被扶上了正房,可是她一直担心我与兄长争夺庄主之位,就时刻提防着我。虽然他的母亲这样,但是兄长与我的关系却很好,他母亲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恰逢那时候周寄芙已经把兄长迷得七荤八素,她就去请示长老们,让长老派我去诛杀周寄芙。她就是想要借这件事情,让我和兄长彻底疏远,如今看来,她也做到了。”慕容棠酒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里的悲伤浓重。

    “慕容长白的母亲可以只手遮天吗?长老们难道也愿意看到你和慕容长白不和?”

    慕容棠酒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愿意看到,而是他们的职责是寻找一个适合慕容家的继承人。如果我通过了他们的考验,那我就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庄主。其实这也只是一场相互利用罢了,他们顺水推舟,我也在借这个机会,所以是各有所得。”突然间,慕容棠酒又冷冽了神色,“如此看来,璃儿所中之毒应该是诱僧借兄长下的手,所以他们才千方百计引我到这里来想要除掉我。只是如今,我放了兄长,希望他也念着进去的情谊不要再做错事,不然我不会再心软的。”

    说到最后,慕容棠酒眼里冷酷的光一闪而过。

    令羽缩了缩脖子,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可是他能说什么呢?呵呵,什么都不可以。

    场上的打斗还在继续,可是水平高低众人已经明了。杜漠秋一如既往地出手又狠又毒,可是没人可以反对,说什么面对锦觅这么个美女也下得去手,这是英雄大会,这是江湖,不是儿女情长、互相谦让的地方。

    但占了上风的并不是杜漠秋,而是锦觅。她身姿轻盈,剑法熟练,令羽只知道南烛武功好,却没有想到锦觅也是个狠角色。锦觅步步为营,杜漠秋边退朝躲,他脸上的厉色从上去就没有收敛过。

    就在锦觅快要把他逼下台的时候,杜漠秋突然大喝一声,妖女欺人太甚!”他右手很快往怀里探去,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往空中洒去。锦觅反应很快,一下子就飞身让开了,到了台下,只是这样一来,也就失去了机会。下台者,视为认输。不管是被打下去的,还是自己下去的。

    “我输了,杜庄主胜。”锦觅道,她回过身,往青裳她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原先众人一直都在猜测为什么锦觅突然自己下台去了,此刻看回去,才发现杜漠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瓶子。刚才洒向锦觅的,正是里面的东西。

    “那是毒!你们看杜漠秋的手。”有眼尖的人立刻指出来,杜漠秋拿着瓶子的手已经在泛紫,瓶子里的东西是毒无疑了。

    这下可真是一个笑话,先前杜漠秋怒斥蛊帮的那个弟子用蛊,现在自己却对锦觅下毒。旁人议论纷纷,令羽却是知道的,这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就像原来诱僧找上门去,杜漠秋把周寄芙的死全部推在慕容棠酒身上。

    台下众人鄙夷的有,不屑的有,更有人大着胆子叫杜漠秋滚下去,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杜漠秋站在台上,恼羞成怒,他也只是想应付一下,只是没想到琼山教那个女人竟然如此阴险,以主动认输来让他身败名裂。他愤怒极了,掌风阵阵,他要朝着正背对他走回去的锦觅下手。

    而锦觅根本也没有想到杜漠秋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她完全没有防备的。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之时,一枚暗器以很快的速度飞过来,硬生生卡进杜漠秋的膝盖,他一下子就破功了,狠狠地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这变故真是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千钧一发之时又是谁出的手。

    杜漠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脸色凶狠地看了周围一圈,然后大吼道,“商西老狗,你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当初是花影扶那个妖女救走的你,这红花镖便是她的东西。”

    “你有本事就出来,我们一决高低,我不信你会比以前还要厉害!”

    杜漠秋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已经近乎癫狂,而令羽却什么都再听不进去,刚才的镖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云傅,云疆的儿子。他看到了,就在那边。可是杜漠秋说的是真的吗?商西真的来了吗?他心里巨大的难过,就算刚才发现了云傅的那种兴奋也没有了,他满脑子都是商西,商西,他真的来了吗?

    “商西老狗,你的相好就在这里,你不出来见见他么?”杜漠秋无所不用其极,一手指着令羽,一边咬牙切齿。

    慕容棠酒急忙用身子遮住了令羽,这里人太多,他怕有不测。

    可是令羽已经没心思躲了,他看到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一行人从中间走来。

    当头的那个人,一身红衣猎猎,眉眼沉稳。

    那个人,他好像姓商啊。

    第五十四章。

    这一刻,令羽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整个世界只有那一个人。他迈着步子走来,一步一步,更像是走在令羽心上。

    无穷尽的思念迸发出来,迅速积聚在令羽眼眶里,泪水模糊了视线,令羽抬袖子擦擦,继续看,他舍不得错过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还是那样,英姿飒爽,风骨天成,灼灼的红衣衬着他的骄傲,如画的眉眼令人无法移开眼。他是商西,是那个让令羽牵肠挂肚的商西。

    场上已经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就算是之前聒噪至极的杜漠秋,此刻也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看着商西,不管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没有几个人能够忽视。

    先前重欢门的消失让江湖上议论纷纷,都想不出这样一个红极一时的门派一夜之间遭遇了什么变故。可是现在商西的归来,却真真是震撼了人心。

    “杜庄主,别来无恙。”一句轻笑打破了全场的寂静,却不是商西,而是走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人,花影扶。

    原来杜漠秋说的果然是真,是花影扶救了商西。令羽呆呆地看着,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在商西最脆弱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却离他而去,在那个让人后怕的夜晚。

    “妖女,我跟你红花教无冤无仇,你为何跟我作对?”杜漠秋铁青着脸,恨恨道。

    花影扶,红花教的圣母,这个名字令羽还记得。花影扶是个美艳的女人,穿着打扮也很大胆,很久以前她去过重欢门,说的是愿意让圣女侍奉商西。红花教有一圣母一圣女,圣母花影扶,圣女花明瑟。电光火石间,令羽想到曾经也从青裳口中听过花明瑟这个名字,还有云傅,云傅所用的暗器便是红花镖。这红花教到底是什么来路,云傅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跟你作对就跟你作对,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干嘛扯上红花教。”花影扶说话大胆,毫不在意场上的这么多人,她微微挑着眉,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杜漠秋差点气结,反正跟他过不去的人他也不会让她好过,杜漠秋一把拔了膝盖上的红花镖,扔在地上,不顾往外汩汩流出的鲜血,然后张牙舞爪地朝花影扶冲了上去。

    见状,花影扶眉目一敛,就上去迎战,身手利落,动作间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格外地迷人。但是相信让更多人感兴趣的,应该是她和商西一起出现这件事。

    花影扶没多少花哨的招式,可就是把杜漠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连败退。

    杜漠秋已经没工夫去愤怒,他用尽自己毕生所学,艰难地抵抗花影扶的进攻,他不能输,他怎么可以输!

    但他最后还是输了,?也许从碰上锦觅之后,杜漠秋的运气就到头了,一连输在两个女人的手上。场中人声鼎沸,无不是唏嘘不已。红花教的名声大的时候是在以前,如今却已有没落,可是这次出手的花影扶,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么厉害,确定是红花教的人吗。

    当所有人以为杜漠秋要死在花影扶的手上时,花影扶却退了回去,美其名曰“点到为止”。

    场中人连着杜漠秋都快要吐血不止,这叫点到为止?这叫点到为止吗!!都快要把人活活打死了好吗。众人啼笑皆非,这果真是个妖女,可是谁又敢说出口呢。

    杜漠秋身体上所受的苦远远比不上心中的愤怒,他不再看花影扶,转而向商西道,“你上来,今天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为我死去的妻子报仇!”杜漠秋眼睛赤红,恨不得将商西拆开吃了。

    “杜庄主已经受了重伤,确定要继续吗?”武当派的邵掌门实在看不过去,站出来说了句话。

    “杀妻之痛,杜某怎么可以忘记!”

    “既是私人恩怨,那就请杜庄主与……”邵掌门停顿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商西,最后他长叹一声,“请杜庄主下去解决吧。”意思就是,这里的英雄大会,由不得你放肆。

    杜漠秋嘴角一口血溢出来,今天他偏要在这里打,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商西你有种就上来!”

    他话音刚落,众人眼前就闪过一道红影,再看时,商西已经站到台上去了,面无表情,却更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杜漠秋起初也被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站定,“昔日你杀了我的妻子,今日我便要全部讨回来。”

    商西笑了,一点都不复杂的笑,仿佛杜漠秋说的就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没有其他的意思。他道,“我杀的?”

    杜漠秋脖子哽了哽,还是点头道,“不是你还有谁?若不是你不让林瑾瑜出手,我妻子会死吗?”

    “既然说是我杀的,那就是我杀的吧。”商西轻轻地道,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很快让杜漠秋更加愤怒,他握着手中的剑冲过来,“狗贼拿命来!”

    “哐当”一声,剑掉落外的声音。

    杜漠秋惊恐不已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不相信,怎么可能?就算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会被商西一招解决掉。他明明就还没有看见商西出手,那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中招的,商西的功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干什么去了。杜漠秋很想相信是台下某一个人的暗器,可是这不可能,商西在那边缓缓地笑了,他笑得那么志在必得,那么骄傲,就像从前的重欢门门主。

    怎么可能?!他不是在那个晚上灭掉了他的自尊吗,他不是把他踩在脚底下了吗?他不会输的,他已经打败了商西。

    杜漠秋就这样自己慢慢地催眠自己,死在一摊血泊中。眼睛没有闭上,还在不相信自己会输。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但心里都是咋舌不已,这出神入化的功夫,难道果真是那个重欢门的门主回来了,看情况,好像还比之前更厉害了。

    “重欢门正式更名为重欢宫,今日借这英雄大会,见过各位武林之友。”有一个人走出来,中气十足地说道。是白敛。他身后一帮人也跟着他,抱拳作揖。

    各大门派愣了一会,然而也只是一会,然后便相继拱手,朝着商西道,“商宫主。”

    商西一个人在台上迎风而立,面对各大门派,他都一一回应,脸上始终带着轻浅却又得体的笑容。

    如果是以前,令羽一定会被那片笑容晃花眼,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那个人是商西,他没死,他回来了,可是现在的他啊,却又那么陌生。

    “今日的比试就到这里,明日再继续。”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邵掌门宣布隔日再继续。

    慕容棠酒看着左右逢迎的商西,又看看失魂落魄的令羽,轻叹一声,还是把令羽拉走了。

    第38章:几句执着

    第五十五章。

    入夜以后,时间便过得很慢了。潇潇冷月,无边寂静。

    令羽用过了晚饭,还是觉得心绪不宁,他迫切知道那个人的一切。用两小块碎银向路过的乞丐买来商西等人的歇脚处,令羽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与慕容棠酒共住的房间。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慕容棠酒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其实这时候出来应该是很危险的,可是令羽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坐着心急如焚地干等,他不如去瞧个清楚。从商西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视,令羽都觉得不能承受,心里闷得要死,喘不过气来。

    还有商西的眼睛。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令羽可以肯定,那个时候商西的眼睛是废了的,绝对没有再恢复光明的可能,可是如今出现的商西,却依旧拥有一双轻易震慑人心的眸子。尽管令羽在那里面没有看到温柔,但商西的确是能够看到的。

    还有花影扶,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三大护法他也只看到白敛,还有其他的人呢?

    令羽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不想憋着,那样真的很难受。

    商西一队人也住在寺庙里,不过屋子外面的防守不多。令羽一看,心中一喜,正打算发挥毕生的智慧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你过去,把那边的公子请过来。”

    是白敛,他换了一套黑色的劲装,整个人更像是黑夜里的鬼魅。此刻他正指着令羽,让手下过去请人。

    真是衰到家了,没想到到了武林中,他完完全全的是个菜鸟。令羽一边懊恼,一边跟着那个人走到白敛的面前。他又苦中作乐地想,这样也好,总比一会儿被别人当场捉住好得要多。

    “令羽公子。”等令羽走到他面前,白敛恭敬地叫了一声。可是仔细察觉,又发现里面夹有一分疏远,更像是客套话。

    可令羽现在哪里注意得到这么多,他听见白敛叫自己的名字,大喜过望,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亮闪闪的光,“白敛你记得我?”

    “温香软玉楼的令羽公子。”白敛轻笑,“谁会不知道呢?”

    令羽这才感觉到不对,他看着白敛,仿佛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以前的白敛或许有因为商西的关系对他客气,可是从来不会像这样的,白敛脸上的笑一点也不真实,让人感觉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心情一下子从山癫跌到谷底,令羽哭丧着脸,“白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其实令羽也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很蠢,怎么会不记得他了。如果是失忆的话,一个人失忆就行了,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跟着失忆吧。白敛不认他,那就是故意的了。

    令羽直觉自己心脏上有了毛病,一阵一阵地抽痛。良久没有等到白敛的回答,他转身欲走。

    白敛却又在后面叫住了他,“令羽公子怎么就走了?难道公子这次来不是要见我们宫主的吗?”

    令羽站在原地,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是啊,他是来见商西的。可是这个样子,他还有勇气去吗?

    “令羽公子跟我来吧。”白敛悄悄地轻叹一声,在前面带路。跟在他身后的令羽低埋着头,有好几次,他都想掉头回去了。可是,他舍不得啊。

    白敛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伸手给令羽推开门,道“这便是了,令羽公子进去吧。”

    令羽进门的时候差点又被门槛绊了一下,白敛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公子小心。”令羽感激地一笑,心里却是更加地紧张了。

    白敛退出去以后,令羽便大着胆子往里面走。房间不大,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一抹飘红的袖角。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在喉咙里转了好久都没办法叫出来,令羽眉头紧皱,他想看到他,可是走到他面前又退却了。令羽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耳朵旁边里嗡嗡嗡的,复杂的情绪充斥了头脑。

    他能肯定商西也看到他了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叫他,他也像白敛一样“不认识”他吗?还是,他在生气。气他丢下他一个人走了,气他什么都不管留他一人生死未卜,气他……令羽知道自己错了,他心里的愧疚简直要变成眼泪冲出眼眶,可是他不能哭。他怎么能轻易就哭呢。

    沉默是最让人害怕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令羽站了一会,脚有些发麻。时间越久,他越是心虚,果然呵,他就是不该来的。

    令羽想走了。

    “令羽公子,请问有什么事?”

    这样客气的声音让令羽的心里一颤,可是这不是商西,这是花影扶。

    令羽猛的抬头看去,看到花枝招展的花影扶正斜斜地靠在床上,而站在床边的,正是让令羽此刻怕到心里的商西。

    花影扶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是什么关系?如同一块巨石沉入水中,令羽的心情被压得低到不能再低。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问他有什么事,他能说有什么事,难道说是来看看商西还认不认他吗?商西的目光里面没有感情,他站在那里,更像是一尊石像,他看着令羽,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令羽公子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吧,夜深了,也该休息了。”花影扶靠在床上,懒散的样子让人浮想联翩。

    令羽对她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的主人公姿态非常不满,在这个屋里,花影扶俨然一个女主人,就算她看起来和商西那么地不配,可是商西面对如此没有任何反驳还是让令羽心头刺痛。

    “算了我还是回去了,打扰了。”令羽再没有勇气待下去,他夺门而出,生平第一次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这么狼狈。

    一出门,冷风迎面吹来,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他不敢想象,如果商西不要他,他要怎么办。他这么久以来的执着又算什么。

    “令羽公子,要回去了吗。”又是白敛,他站在那里,眼神悲悯地看着令羽。

    可是他没有等到令羽的回答,他看见令羽很快又折回去,朝着商西的房间。白敛再次叹气,转身离开了。

    令羽也许一无是处,但他有个很浪荡的习惯,就是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无法相信。他这次回去,就是要看看商西是不是在骗他,花影扶的所有所为只是假象而已?

    从窗户外面看去,里面两个人还是令羽离开之前的姿势。令羽不由得有些庆幸,也许他这次回来对了呢。

    “他的事情你要怎么办?”是花影扶在问商西。

    商西面无表情,“不知道,但是我不可能让他回去的。”

    “那你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

    两个人的谈话如同惊雷般震撼了令羽,他们在说他吗?不可能让他回去,难道是要杀了他么?商西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要杀了他,所以说,这次商西也是为了琼璧来的?

    令羽仿佛站也站不稳了,他手扶着墙,艰难地维持着动作,他不敢动,如果他们要杀他的话,他肯定是没有活路的。可是这到底要他怎么相信,他日思夜念的商西再次出现竟然是为了要杀他?!

    “多谢你帮我这么多。”商西对花影扶的道谢声。

    “你知道我的心意的,只要你……唔……”花影扶后面的话全部支吾不清,空气中突然有一种迷乱的气氛。令羽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那里面,两个人正相互交缠。就在刚才花影扶说话的时候,商西一把揽住了她,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花影扶的脸上是幸福而又享受的表情,她没有娇羞,仿佛和商西做这种事已经是种习惯了一样。

    哀莫大于心死。令羽知道自己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可是他心中仅剩的一点点希望也在刚才被无情地磨灭,就像那次他偷看沈玉亲吻商西一样,这次花影扶和商西的亲密也同样让他痛苦得不能自己。

    他脚步踉跄,终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房间里面是什么情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了。

    还是来时路,却更比来时长。令羽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脸上的泪痕已经风干,但看着还是尤为狼狈。他走到一处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

    原来是蛊帮的那些人,他们正在抽打杜漠秋的尸体。杜漠秋下午死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的血迹遍布还是很狰狞。杜漠秋杀了蛊帮帮主的大弟子,现在又被商西杀了,肯定没有好下场。蛊帮本就是小派,也不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大气度。鞭尸什么的,算是情理之中。

    只是现在的令羽看着,心里非但没有报了仇的痛快感,反而泛着一丝丝的苦涩。活着的时候不管多么风光,死了不也还是一抔黄土。归尘归土归不去故乡,忘世忘俗忘不了长恨。

    “那边是什么人!”有谁发现了令羽,然后几个人便朝着这边走过来。

    令羽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人带着逃开。夜风飒飒,漫夜无边。

    “杜仲?”令羽看着救了自己的人,不是一般的惊讶。

    杜仲把令羽放在地上,看着他,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沉声道,“明日诱僧会和血昆仑一起来,解药在他身上。”

    令羽被惊得不知所措,他知道杜仲所说的是叶舒璃需要的解药,可是杜仲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他们不是对立的两方吗?

    看样子杜仲也没想说太多,他转过身想要走了,令羽一句话突然出口,“刚才那边,杜漠秋……”他想说,杜漠秋被那样对待,杜仲不管吗?

    杜仲停了脚步,“我跟他没有关系,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也够了。”说到杜漠秋,杜仲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令羽没有再问,看着杜仲走失在夜色里。一晚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心里百感交集,一转身却又撞到一个人。

    慕容棠酒面色焦急,“总算找到你了,担心死……”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令羽看到他的那一刻,已经红了眼眶,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声音哽咽,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这样的令羽,那么无助,那么让人心疼,慕容棠酒心里突然皱成一团,他把手放在令羽头上,轻柔地安抚。

    不远处一个人影不甚清晰,他脚下是铺满的枯枝,可是他踩在上面,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他的手紧握成拳,面无表情,眸子里却是无穷无尽的哀伤。

    第五十六章。

    翌日,英雄大会照常进行。

    令羽推托着不想去要留在房间里,可是慕容棠酒想到他的状况,哪里能放心得下,只能也留下来陪着他。

    坐了差不多两个钟头,令羽再也不能直视自己的自私。就因为他的个人情绪,难道就要让慕容棠酒也待在这里吗。叶舒璃的解药还没有拿到,如果什么事都不做的话,那就真的是白来一趟了。

    见令羽又说要去,慕容棠酒虽然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便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

    去时不出意料,台上的那个人是商西。台下阵阵叫好,为的无非是商西高超的武功,各大门派都有派出人去,可是却通通没有可以战胜他的。这又是车轮战,就算不说武功,体力也消耗得很快,常人根本不能连续打上三场。可是如果解决对手的速度够快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商西就是这样的人。刚才上去的是长虹派的长老,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身体健壮,功力深厚。可是他对上商西,依然没能在台上坚持上半盏茶的时间,最后无奈下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就算是令羽,看到的时候也震惊了,如今的商西果然比往日还要强,那种意气风发真的很让人着迷。可他一偏过头,却看见身旁的慕容棠酒一脸的激动或者是兴奋?慕容棠酒此刻看着的,正是台上的商西。

    “你怎么了?”令羽不禁愕然。慕容棠酒方才察觉自己失态,他迅速地恢复常色,道“没事。”

    令羽肯定是不信的,只是也不好问。他站在原地,再也无法把目光往台上放,每看一次,他的心都会多痛一分。

    他看到花影扶站在那边,脸上是骄傲而又自豪的表情。她身后站着一帮人,俨然阵势很大。那些,都是重欢宫的人,跟他没有关系。

    慢着,那是谁!令羽突然看到一个熟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英雄大会看到他了。他看到云傅在人群里穿梭,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不知道他是在躲谁还是在找谁?

    也许是令羽的目光太过强烈,云傅突然一下子就看过来,令羽来不及躲避,被他看个正着。云傅的嘴角斜斜地勾起,他没有心虚,他反而在笑,带着挑衅般的笑。

    令羽心中一阵愤怒,云傅的野心已经膨胀得不能控制了,他对皇位已经是势在必得了吗?其实令羽想起来也是好笑,自己不是云家的血脉,云傅也不是,两个外人为了那个位置抢得头破血流,值得吗?可是令羽不能放弃,他为了回去,已经失去了太多,他不能让所有人失望,也不能让自己失望。

    昨晚琅华和南烛就从长安回来了,她们并没有把琼璧带回来。不是云瑶光不给,云瑶光现在根本就还不知道那是琼璧,她脖子上的琼璧是被云傅给拿去的。

    令羽是通过青裳才知道琼璧长什么样子,而云傅和云疆他们则是找到了当年打造琼璧的工匠,如果想得坏一点,那个工匠应该是已经被灭口了的。云疆不可能还留着他,然后被令羽找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令羽真是痛心疾首,云瑶光怎么回事,就算她不知道那是琼璧,那也是她从小戴到大的东西啊,就这么轻易给了云傅吗?不然就是另一个结果了,她和云疆达成了某种协议。

    琼璧现在在云傅的手上,可是云傅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令羽的面前,由此可以看出他已经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

    不管是哪种局面,都是令羽不愿意看到的,他头疼不已,事情真是越来越棘手了。

    “看,那是樱白!血昆仑的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指着英雄大会的入口大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去了,令羽转头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绯色衣服的男人迎风飞来,稳稳地落在台上。令羽回过神来的时候,云傅已经消失不见了。

    血昆仑是江湖有名的邪教,先前众人还议论它不出现,现在来的时候却又惊到不少人。

    “血昆仑上有一个圣主,下分两个堂,墨云堂和锦画堂,台上那个是墨云堂的堂主樱白。”慕容棠酒在令羽耳边说道,令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一点点警惕,心里暗想这个血昆仑果然厉害,连慕容棠酒都会有这种反应。

    樱白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长相算得上是俊美,只是太过冷酷,简直就是翻版的南烛,让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没有让人想靠近的欲望。他身上最惹人注目的是那身衣裳,外表明明是一个冷情的人,可是却偏要穿绯色的衣裳,上面用白色的丝线勾勒灿烂开放的樱花,倒是和他的名字照应了。

    他也站在台上,面对着商西。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台上本来还有一个人的,他原先打算和商西比试,可是樱白的突然到来,让他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于是赶紧下了台。

    台下又安静了,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谁也不能大胆猜测,台上一个事臭名远扬的血昆仑堂主,一个是重返江湖势如破竹的重欢宫商西,他们大多数人,与这二人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玩的。

    “动手吧。”樱白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如同腊月里的寒冰,冷进人心。

    “宫主让属下来吧,白敛愿意接樱白堂主的招。”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白敛竟然上台去了,而商西对此也没异议,一飞身已经站在台下了。

    樱白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瞧不起他吗?但他还是迅速摆开招式,向白敛进攻。

    两个人其实是势均力敌的,多日不见,白敛的鞭法又进步了不少,而樱白是徒手打斗。在台下的人看来,两个人的身形都变换得很快,动作娴熟,下招有力。

    最后输的是白敛,因为一个停顿,就被樱白趁机抢了动作,然后被打倒。台下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可是商西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樱白看了一眼白敛,全是不屑的意味。他转过头,叫台下的商西,“请商宫主上来,今日樱白要讨教一番。”

    “你不配。”商西轻轻地吐露一句,但却可以让所有人听清楚。

    你不配。三个字就把商西所有的骄傲和狂妄表现出来,樱白皱紧了眉头,开始咬牙切齿,竟然说他不配?

    “看来商宫主还真是自负呢,我让你一句你便当真了?”樱白不会笑,可是他话里的那些鄙夷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断袖罢了,男男苟合,过去的沈玉,现在的令羽?呵。”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令羽,又看回商西,“别忘了,你的沈玉是怎么死的?我们照样可以让令羽成为过去的沈玉。”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我闭嘴!”白敛忍不下这口气,他离樱白最近,立刻上前给了他两巴掌。

    樱白措手不及,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白敛竟然敢打他!他恼羞成怒,战斗一触即发。

    “够了。”商西沉声道,他上了台,一掌挥开樱白,眼神阴冷。

    樱白被打得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他的嘴角竟然溢出血来,他用手狠狠地擦了一下,“徒死挣扎!”甩下这句话,他便使出轻功离开,所过之处无人不让路。

    令羽真是心痛得无以复加,樱白说的话他可以不当成是侮辱,可商西的冷淡还是再一次伤到他。也许商西的生气只是为了沈玉而已,只是为了别人把他和沈玉相提并论而已。

    “快追诱僧!”突发状况总是很多,在这样混乱的情形下,诱僧突然出现。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昨晚杜仲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这是令羽第一次见到诱僧,果然是个和尚,没有头发,眉眼生得猥琐,表情让人不寒而栗。刚才喊的人是慕容棠酒,他已经追过去和诱僧打起来了,诱僧明显不敌,就在他快要被慕容棠酒制服的时候,突然从怀里丢出一个瓶子来。

    令羽的第一反应是解药,可是诱僧诡计多端,他不敢确定。

    “那就是解药,我认得。”慕容长白突然出现,对着令羽说道,“诱僧把解药丢出来是想转移棠酒的注意力,然后自己逃脱,可是棠酒那么恨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听到这里,令羽便没有多少犹豫了,他过去捡起瓶子,却听到阵阵风声,一回头是慕容长白狰狞的脸。

    卧槽你这个坏人!

    令羽慌了,随意看去的时候却看到商西眼里闪过的一丝焦急,他沉下心来,不管了,就赌一把。他捏紧了手中的瓶子,没有一丝闪躲地迎上了慕容长白拍来的一掌。

    胸口一阵剧痛,令羽也没有力气去看商西了,他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第39章:有生不忘

    第五十七章。

    “咦?你醒了啊,你终于醒了。”

    令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弓着身子在看他,一见令羽醒了脸上出现一抹喜色。

    “你是谁?”令羽没有紧张,只轻轻地问了一句。

    女孩子长得明眉皓齿,很天真的样子,她笑了笑,唇边有浅浅的梨涡,她说“我叫糯糯,你就这样叫我就好了。”

    令羽脑子里突然出现三条黑线,这是什么鬼名字!不过她那个样子也的确酥酥糯糯的,只是自己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好像很熟悉啊。令羽四周打量着,想法越来越清晰,终于在那个人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啊,宫主你来了,那糯糯就下去了。”糯糯见了来人,乖巧地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好。”商西点点头,态度有些轻松。令羽看着,突然觉得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些不一样,可是令羽要现在想的,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醒了?”商西走过来,温柔地问道。

    令羽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神都变得木呆呆的。之前他的确是试试的,他不知道慕容长白的那一掌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他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只是想知道商西的真心罢了。他舍不得,他放不下,他忘不了,商西,注定是他的劫数。

    见令羽久久不回答,商西有些薄怒,他伸手一巴掌拍在令羽的头上,“这么胡闹,如果你真的死了,要我怎么办!”

    商西在说什么?令羽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还那样将他视若不见的商西现在却是这种反应,原来那些的确是假装的吗?

    一下子悲从中来,又像巨大的失望后来临的巨大的喜悦,令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谷底一下子山巅的滋味不是这么好受的。

    那些一起有过的欢笑,那些嵌在长风里的岁月,像那次洛阳长宁街叶家屋檐,一个人寂寞等,一个人萧瑟看;像那次长安夜里大雪纷飞,令羽一句“不带上我一起么”;像那次景阳山庄危险四伏,商西不顾危险的出现,还有无数次颠鸾倒凤,无数次嗔痴爱恨,无数次日思夜念。令羽不是第一次回忆,可是每次想到都会想哭,如果这些都可以随随便便说忘掉的话,他真的找不到爱的意义。

    爱过谁人,心照不宣。

    令羽坐起来,将头埋在膝盖上,声音沉闷,又像带着哭腔,“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忘了。”

    “有生之年不敢忘。”商西微微闭了眼,伸手去抱住令羽。

    分开的这些日夜,他不是不痛。再次相逢却不能相认,他的内心也很煎熬。他不是铁石心肠,他不会百毒不侵,令羽一次又一次受伤的眼神,他也不是没有看见,可他能做什么呢,不也就是人前无事人后痛死。

    令羽啊,这个小傻瓜,他怎么会忘记他,他怎么会忍心不理他。

    压抑了这么久的令羽这次终于在商西怀里哭得痛痛快快,沉寂了多日的心,也终于再次跳动。他不是对商西没有信心,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辜负商西太多,而商西付出的也太多,他还不起。

    有生之年不敢忘。

    商西是这样说的,令羽狠狠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里。他也是,有生之年不敢忘。

    第五十八章。

    “好了,别哭了,看你,我从来都没看过你这样狼狈的。”见令羽一直哭个不停,商西终于开始心疼,令羽才中了慕容长白的那一掌,这样下去,身体肯定承受不住。

    慕容长白。商西眼里闪过一抹阴鸷,这个名字他记住了,他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令羽也觉得自己这次挺像个小娘们的,可是他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这有什么的,他在商西面前丢过的脸还算少吗。也就只有商西了,他才会把自己所有的不堪摆出来。

    看令羽哭得越来越起劲,商西又觉得好笑,他拍拍令羽的背,“你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皇帝吗?好歹一国之君啊。”

    商西的话音一落,令羽的身子就整个一僵,皇帝!一国之君!商西知道了什么?!

    “怎么了?”商西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令羽的反应觉得奇怪。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令羽连哭也忘记了,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商西,里面有些复杂的情绪。这个意思是,商西知道他的身份了是吗?

    商西也沉默了,良久他才道,“那次在长安就知道了。”

    如同遭受重击,令羽心里难受得不得了。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商西一直不知道的,原来从那次就被发现了吗?令羽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是被人发现的心虚,还是觉得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的商西很陌生。

    其实也是怪他自己,那次回宫去,莫名地消失了五个月,后来又稀里糊涂地出现,商西不怀疑他才怪。可是他还是觉得后怕,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被商西看清了的,他知道他想隐瞒的一切,他没有一点隐私。

    刚刚还很感人的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古怪了,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令羽再也没有勇气去看商西。

    “对不起。”很久很久,空寂了长时间的屋子里才响起一句道歉,商西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落寞。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令羽很快就顺着台阶下了,也许真的是两个人都有错,他没有理由去怪商西。如果商西早就揭穿他的身份的话,那他们一定早就结束了。

    是这样的吧。

    “令羽,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嗯,说吧。”

    商西叹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有些话我也就这样说了吧,之前我的确是抱着些玩玩的态度,后来却不知不觉地沦陷了,那次在叶家,你在外面看了我一夜,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商西才终于说出来。

    令羽没敢看他的眼睛,他心里有些闷闷的。

    商西继续说,“从那次那次我就想好好跟你在一起了,可是后来你又消失了,整整五个月,我找了你好久,都要放弃的时候你却又出现。那次在长安遇上你,然后把你带走,其实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后来我知道你的身份,有过退却,有过想放弃,可是我就特么地放不下,你我都是个男人,我也没想到自己断袖断得这么彻底。?”

    令羽默默地捂着脸,有些莫名的羞涩。

    “我开始只以为你是皇帝,便没想那么多,后来我又知道,原来你是叶家的人,你是叶家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你最真实的身份后,我就再也无法控制我的感情了。”商西拉下令羽的手,让他直视自己,“令羽,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早就遇到过了。”

    “嗯?什么?”商西话题转得有些快,令羽又跟不上了。

    商西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给令羽看,那是一支老式的凤凰钗,可遗憾的是,令羽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商西看着令羽睁得大大的无辜的眼,又没忍住想拍他的冲动,“小傻逼你这记性真伤人!”

    令羽心里憋屈得要死,他是真的没有想起来,难道这凤凰钗是他的?哦,好像有一点儿印象了。小时候叶母喜欢把他打扮成女孩子,这些首饰什么的也很常见,可是和商西说的还是联系不起来啊。

    商西也无奈了,只得和令羽说了自己记忆中的事情,他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人是令羽,原来他一直把叶重欢认成了令羽,他的执念一直都是令羽,那场薛青琼主导的移花接木,他被骗了啊。

    真相震惊了令羽,原来自己的情敌是小时候的自己。这么惨痛的事实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原来叶重欢一直都是个小透明。小透明受苦了。

    “猿粪啊猿粪!”令羽扯着商西的袖子,非常开心。商西嫌弃他傻兮兮的样子,但脸上也有笑容,“我不会放开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又被变相表白了,令羽持续羞涩中。

    “不要这样了,说说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令羽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正经起来的问题。

    商西眼角有怜惜,这段时间是他错了,一点消息也没给令羽。他道,“那次是花影扶救了我,整个重欢门受到重创,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也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我重建了重欢宫,现在虽然小有所成,可是和那个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我要打败他,就还要努力。”

    “那个人?是血昆仑的圣主吗?”

    “对的,就是他,我们之间的恩怨太多,我放不下,他也放不下的,这次回来没有认你,也是怕你被惦记上,有危险。可是我哪里想到,你会用不破不立这一招,居然逼我。”

    令羽听得好心疼,商西真的要肩负很多东西,他伸手轻轻摸过商西的脸,“你的眼睛?”

    商西的眸色暗淡了一下,声音也低下去了,“是素问的。”对于死去的属下,他是心怀感激并且愧疚的。

    原来素问真的死了,令羽心上一阵钝痛,如果琅华知道了,肯定要伤心的吧。

    “宫主,你在吗?”门外突然传来花影扶的声音。

    令羽迅速地看商西一眼,商西点了点头,“是我叫她来的。”说完他朝着门外叫花影扶进来。

    令羽赶紧擦擦脸上的泪痕,一边又想到昨晚上看到的商西和花影扶两个人亲吻的场景,耳边突然传来商西的低笑,令羽狠狠地瞪他一眼,那件事一定要好好算账。

    花影扶进来了,她当然看见了坐在商西身边的令羽,只是没有多少诧异也没有打量,只是正经地道,“令羽公子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令羽疑惑,商西却道,“你不是找云傅吗?云傅是红花教的少主,而她是红花教的前任圣母,她知道一些东西。”

    云傅是云疆在外抱养的,只是令羽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这个身份,居然是红花教的少主,怪不得他也会使红花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云傅背后就还有一支力量,令羽又开始头疼,对手很强硬呐。

    “云傅是要夺取皇位吗?”

    花影扶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白痴都知道啊喂,也不知道令羽是不是傻了,“他一旦上位,就不再是江湖中人,那红花教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我早就离开了。”

    “那云傅和琼山教的锦觅是什么关系?”上次锦觅险些被杜漠秋暗算,是云傅救了她,令羽还是记得的。

    这个问题问到点上了,花影扶笑笑,“他们是恋人关系,不过我总觉得锦觅那小丫头是在利用他。而且云傅不仅和锦觅有关系,和琼山教主青裳也有关系。”

    “啊,和青裳也有关系?”这个云傅可真不是人!令羽暗暗地鄙夷他。

    商西笑了,花影扶也笑,“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青裳是云傅的姨母,他们是亲戚关系。”

    令羽囧了,原来是亲戚关系,他还以为……真是罪过,只是青裳怎么会是云傅的姨母呢?他记得青裳有一个姐姐,叫薛红湘的,云傅不会是薛红湘的儿子吧。

    “没错,云傅就是薛红湘的儿子,红花教的前任教主是薛红湘。如果不是云傅,我也还不知道原来青裳就是过去的薛青琼呢,我真的以为她死了。”花影扶其实对薛青琼挺崇拜的。

    听了花影扶的解释,令羽无语了,真是好复杂的关系,这样一来,青裳要帮的会不会是云傅了?更甚至,琼璧的消息是青裳告诉云傅的,而不是云傅自己找到的,青裳可是云傅亲姨母啊,而令羽和青裳,可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

    “你是不是在想青裳会不会帮云傅?”花影扶摇摇头,“不会的,要帮她早就帮了,云傅有一个便宜王爷爹云疆,那就已经够了。而这次青裳为什么会出现,我也不知道,但是青裳应该不会白来一趟,她都在西凉待了那么久怎么会大费周章跑回来,我相信绝对不会是为了那块琼璧的。”

    商西知道令羽的身份,而花影扶不知道。令羽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为难,都在为了琼璧而打算,只是如果拿到了以后呢,他是要回去吗?可是那商西呢。

    花影扶还在,令羽不好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只是掩饰再掩饰,终于累到自己。

    第40章:岁月无情

    第五十九章。

    花影扶走后,房里又只剩下令羽和商西了。

    令羽张了张口,突然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他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商西难道会答应跟他回长安,回宫里吗?他也许真的想太多了,商西把重欢门变成重欢宫,不是仅仅一个名字的问题,商西╭更在乎的,也许是他心里的仇恨。

    他就在商西的面前,可是却再也走不进他的世界。

    过去的商西本就不是一身轻松,现在的更不用说了。令羽无法为难商西,就只有为难自己了。

    “琼璧什么时候拿到不确定,但是拿到琼璧之前的这段时间,让我陪着你。”令羽好像就是在用平时说话的语气,可是好像又不是。那种话里话外透出来的卑微,更像是祈求了。

    商西颤了颤睫毛,好像胸口闷闷的出不来气,他捏捏令羽的手,“不是你陪着我,是我陪你。”

    他又说,“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你身上还有伤,睡一会儿。”

    然后令羽就真的躺下去了,商西给他掩好被子,看他闭上的良久没有动静的眼睛,轻轻起了身。出门之前好像还回头看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令羽欲言又止的是什么话,无非是两个人以后的何去何从,可是感情里本来就没有谁是谁非,他现在不能多说,太多的承诺都像是借口。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令羽就坐起来了。眼睛睁着,内里情感不明。

    这次?又或许是他自私了,总是想着商西能不能走,也许该做出选择的是他自己。太多的人在乎的也只是云家的江山,而不是坐在皇位上面的人。既然商西从江湖里脱不了身,那他就来陪商西吧。苍术莘娆他们的付出不会是徒劳,他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想通了以后令羽心情好多了,他简直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决定告诉商西。以后他再也不会心里有顾忌地跟着商西,这次的重逢来之不易,他不想轻易说放弃。

    令羽出了房间,去找商西。

    一出门便碰到了白敛,他看到令羽还惊讶了一下,“你身上还有伤,宫主吩咐过少走动。”

    “没事。”令羽摇摇头,“我想去见商西。”

    闻言白敛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闪闪躲躲,他低垂的眉眼让令羽心里有些不舒服,白敛对商西是绝对忠心的,现在这种反应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令羽。关于商西。

    “商西在哪里?”令羽问了一声。

    “公子还是留在房间里吧,哪儿都不要去。”白敛说话根本没有平时的底气,甚至有些勉强。

    他越是这样令羽就越是好奇,骨子里的叛逆突然就被激发出来,他语气强硬地道,“商西在哪里?我要见他,就现在。”

    白敛好像叹了口气,“在最边上的那个房间。”

    得到答案,令羽抬腿就走,总是觉得白敛在掩饰什么,可是掩饰的手法又太拙劣,就像是故意要让他知道似的。心里有些慌,但令羽的脚步还是不曾停下。

    就要到了,令羽的心跳声突然清晰得不得了,那扇门里面会是什么?他到底该不该过去。想了一会儿,他又失笑,真是越来越优柔寡断了,一遇上商西的事情,他好像就理智不下来呢。

    就在这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令羽赶紧退到就近的一根柱子后面,隐住了身形。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过,他才探出头来,发现来人是先前见过的那个姑娘,糯糯。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搁着一个碗,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她推开令羽一直看的那扇门,抬脚踏了进去。令羽的目光随之进去,可是他什么都还没看到,门就被关上了。

    在原地站定良久,令羽才终于下定决心,一步一步朝那边走过去。

    近在咫尺,只要伸手一推门就会开了,可是令羽抬起的手却久久不能动作,是什么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心,这扇门,他是该推开的吗。

    算了,还是走吧。白敛是故意让他来这里的,他一定有什么目的,不管是好是坏,令羽不想去猜了。

    令羽转过身,刚准备离开,却听见后面“嘎吱”一声响,有人出来了。令羽暗叫不好,却知道已经是难以逃过,他索性不动了,回过身去看着出来的人,是糯糯。

    糯糯手上还拿着托盘,只是不见了碗。她看见令羽站在外面很是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不大,可是却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令羽一抬头就看见了里面的商西,他不顾糯糯诧异的眼神,伸手将门推开了一些,便看见屋子里全部的场景。

    商西坐在桌子旁,手里端着碗,正在喂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吃东西。那个动作很温柔,令羽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商西正在小心翼翼地跟另一个人做这亲密的动作。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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