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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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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若惜言 作者:栗竹幽

    第14节

    陆峥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云涵的回应,他重重躺在云涵怀中,面上有些不悦,如今他越发的觉得云大哥与爹爹异常相像了,然他不希望再过二十年后,云大哥仍是这般冷清。

    “小峥。”云涵温声唤了一句,他见陆峥转向一侧并不打理他,开口讨好道,“晚上我早些回房间好吗?”

    “真的,云大哥可一定要说到做到。”陆峥清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以往他晚上迟迟等不到云大哥便躺在床上睡熟了,而云大哥清晨起来上早朝,他醒来身侧之人就早已离开了。他若想见到云大哥,就只能在书房中苦等云大哥下早朝回来。

    云涵点点头,他看着陆峥面上的欣喜之意,也在不舍得忍心回绝了。

    陆峥靠在云涵怀中异常舒适温暖,躺久了便不舍得在起来了,他见云涵望向桌边书卷的视线,忙微闭上双眸,指尖紧紧握住云涵的衣袖边。

    云涵许久未听见陆峥的声音,他微微低下头看见陆峥熟睡的面容,轻抬的指尖缓缓落下抚在了陆峥的发丝上,清澈的双眸间溢满了浓浓的深情。

    陆峥小心的半睁开双眼,看见云涵眉眼间的柔和之意,不禁抿唇微笑。他相信他与云大哥会如同父亲爹爹一般恩爱相伴一生。但陆峥似乎不曾得知林晔当年如何的重伤陆靖,痛心疾首多年才看到心中的感情,所以才分外珍惜。而他轻而易举便得到了云涵的心意,日日被云涵宠爱着,又怎会如父亲一般珍爱身边之人。

    第 69 章

    第68章

    窗扇微开,一缕微风轻拂着淡色的床帘,娟绣的片片花瓣宛若飘落在空中一般。卫瑄侧身倚在桌边,手臂微抬撑住光洁的下巴,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露出白皙如玉的小臂,手腕十分纤细消瘦,纤长的葱指轻合在掌心间。

    单薄的衣衫松松披在里衣外,领口微敞,颈间的肌肤异常细腻柔滑。浅色的衣带垂在身体两侧,腰腹十分圆润。卫瑄抬手抚上腹顶的衣衫,掌心下微微动了动,他不禁勾起嘴角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精致的眉眼间有一丝柔和,秀美的面容分外明艳。

    卫瑄抬头望着紧闭的房门,澄澈的双眸中略有一丝落寞,他缓缓低下头,略有些心不在焉的翻开了桌上的书卷,指尖轻点卷页上的小字,视线却停留在一旁的白瓷杯上。

    卫瑄放下手扶着粗壮的腰身,缓缓起身走向窗边,他伸手推大了窗扇,看着远处的一抹绿意,顿时心旷神怡,心中的烦躁消退了不少。清心阁的景致确实不错,然卫瑄不愿让外人看到他异样的身材,故而宁愿留在房间中闷着,也不愿踏出一步。

    卫瑄远远看到一道浅色的身影,面上溢出一丝欣喜之色,忙转身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瑄儿慢一些,小心台阶。”裴言跃至卫瑄面前,伸手揽住了卫瑄的腰身,“瑄儿有了身孕,不可在这般鲁莽了。”

    “不是有老师在吗?”卫瑄舒服的靠在裴言怀中,丝毫不在意脚下的台阶。

    裴言看着卫瑄因有孕而柔和了许多的面容,眼中流露出一丝怜爱,到不舍得责备分毫了。他不能时时陪在卫瑄身边,而今日看着卫瑄剧烈的动作,他都有些后怕将卫瑄一人单独留在房间中了。

    裴言扶着卫瑄走到床边,卫瑄刚躺平身体,双手便紧紧缠了裴言的腰肢上。

    裴言似看出了卫瑄的意图,温温的笑了笑,“老师下午哪都不去就留在房间中陪着瑄儿,瑄儿可是放心了。”

    卫瑄点点头,十指扣紧了裴言修长的指节,“老师上午去做什么了,怎么这般迟才回来。”清朗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不满,清晨老师离开的时候他正在熟睡并未听清老师叮嘱了什么,而当他醒来的时候身侧的温度已经冷了下去,他本以为老师不久便回来了,就一直坐在床边等着,然他却迟迟未等到老师的身影。

    “我帮师兄处理了一些阁中的事务。”裴言见卫瑄一直仰头看着他,便伸手将卫瑄拥入了怀中。他本是清心阁中人,然却步入京城多年未曾顾及过阁中事务,如今他陪瑄儿一起回来,他想为师兄分担一些,尽一片心意。

    卫瑄面色微微沉了下去,他本以为离开了京城,老师便能全心全意的陪着他,没想到即使没有了朝事,老师仍被阁中的事务缠身。而这些事本应由阁主亲自处理,老师又插什么手。

    “瑄儿不高兴?”裴言看着怀中的人,柔声问道。

    卫瑄摇摇头,松开指尖侧身望向一旁,尽力掩过眼中的一丝不满。

    “老师明日早回来一会,余下的时间都陪在瑄儿身边。”裴言温声道,他看着瑄儿眼中的落寞愈加不忍心离开了。但因卫瑄有孕后异常嗜睡,他尚能趁卫瑄休息时偷偷离开,待卫瑄睡醒了在赶回来。

    “我没有不高兴,您与师伯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见一人处理阁中事务甚为辛劳,为师伯分担一些,也实为常情。”卫瑄隐隐听出裴言话语间的一丝讨好之意,面色稍稍缓了缓,他不想让老师为难,老师很疼爱他,若他强求老师整日留在他身边,老师必会温声答应他,但他更不愿看到老师眼中的一丝忧伤。

    “老师不必太过担心我,我已经年纪不小了,自会好好照顾腹中的孩子。”卫瑄担心裴言会为他分去一些心思,无法凝神静心“我希望您每日能早些回来,若您再如昔日一般彻夜操劳,我绝不会在放您离开。”卫瑄开口威胁道,老师是陪他一起回阁中休养的,他可不想在看着老师的身体继续恶化下去。

    “老师每日留在书房中半日便足以,哪里用得了一日。”裴言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本以为卫瑄会强言要求他留下,没想到卫瑄竟欣然答应了。

    卫瑄抬起双手撑了撑滑下去的身体,老师还有半日的时间是属于他一人,他已经知足了。

    “瑄儿近日喝着师兄配的汤药感觉如何?”裴言伸手搭上卫瑄的腕间,然他看着卫瑄略有些苍白的面颊,仍有些担忧。

    “有些苦。”卫瑄忆起漆黑的药汁,不禁蹙了蹙秀眉,然他却忽略了他夜间睡得异常安稳,未在猛然惊醒。

    “汤药都是这般的味道,瑄儿为了宝宝再忍几个月。明日我出阁为瑄儿买一些酸甜的蜜饯好吗?”裴言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既然是药汁味道又怎会好。而他心知卫瑄厌恶药汁,却也不得不逼迫卫瑄喝下。

    卫瑄微微低头看向隆起的腹部,只要宝宝能健康的出世,他忍受再多的苦楚也亦心甘情愿。“我不会在那般不懂事,让老师时时担心了。”卫瑄亦知他有孕来,老师一直担忧他的安危,未曾放心过。

    “瑄儿长大了。”裴言轻抚着卫瑄肩边的秀发眼中溢满慈爱,当年坐在他膝上的小孩子,如今都将要为人父了。

    卫瑄捉住了裴言白皙的指节,他都活了两世还能再如上一世那般不懂事,丝毫不顾忌爱人的感受吗,况且他还想好好守护老师,不让老师受到一丝伤害。

    裴言侧身望向窗边,不经意间看到了走廊中的一道身影,面上略有些诧异,口中喃喃道,“师兄不是应该在后山指导弟子武艺吗,怎现在就回来了。”他看着师兄眉眼间隐隐有一丝怒意,亦或是因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瑄听见裴言轻微的声音,心猛然沉了下去,“难道老师还想让师伯为我探脉,可前几日不是刚刚探过了吗?”卫瑄可不愿再一次面对那张寒冰般的面容,虽戚翎并未言语,但上一世冰冷的威胁之言却隐在了他的脑海中,他看着戚翎的双眸实无法和颜悦色。

    “瑄儿的脉息已平稳,无需师兄在费心了。”裴言不知卫瑄为何突然说出此言。

    卫瑄缓缓放下心,这样就好,否则他不敢保证下次与戚翎对视时能在这般平静,而不被老师发现丝毫他心底暗藏的情绪。

    “瑄儿不喜欢师兄。”裴言看着卫瑄冷漠的双眸,试探着问了一句,可卫瑄只与师兄见了两面,为何这般不喜。

    卫瑄心间有一丝紧张,他生怕老师在追问下去,若老师得知他上一世与戚翎在大殿上对峙,戚翎冷声威胁他,而他异常愤怒更是扬言要发兵除去清心阁,恐怕不会在原谅他了。

    卫瑄有了腹中的孩子后,愈加希望老师能一生一世留在他身边,更不愿在出任何差错了。他宁愿当上一世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与戚翎温声相对,而他身为上位,未曾被任何人呵斥过,第一次被戚翎威逼,愤怒已深入了心底。

    “不是啊,师伯是老师的师兄,我又怎会不喜欢呢。”卫瑄起身笑着看向裴言,深色异常温和,然他握紧的掌心间亦有一层密汗。他自幼在老师身边长大,纵然他已经活了两世,然他的这些小心思仍很难瞒过老师。

    “师兄只是面冷了一些,瑄儿不必太过惧怕。”裴言缓缓放下了心,或许是他想多了,日后瑄儿生产时他还想让师兄留在房间中,他不希望瑄儿太过排斥师兄,“这些时日师兄翻阅了诸多书籍,费了不少心思。”裴言亦是一一阅过那些有关生产的书籍,而他面对身侧的心爱之人,却心中无底异常担忧。

    “老师替我谢谢师伯。”卫瑄拉着裴言的衣袖柔声说道。

    “师兄很喜欢瑄儿。”裴言缓缓道,否则师兄亦不会陪他一起耗费心力的钻研书籍。

    卫瑄不禁冷哼了一声,戚翎异常愤怒他将老师囚禁在宫中,又怎会心生好感,恐怕戚翎甘愿为他费心思,只因他腹中是老师的血脉而已。他身为堂堂太子,又何须凭借腹中的孩子博得戚翎的好感,若不是碍于老师的温声劝解,他绝不会留在这里看着戚翎冰冷的面色

    卫瑄微微抬头恍然意识到他刚才竟将心中的不悦流露而出,他生怕老师追问下去,忙开口说道,“老师,我饿了。”

    “瑄儿想吃什么?”裴言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卫瑄低头沉思了一阵,他刚用过午膳现在又哪里吃得下去,若老师唤侍女去厨房做一碗粥端上来,他的谎话必然就露馅了。卫瑄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碟子。

    裴言伸手拿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喂向卫瑄,卫瑄张口咬碎了,探出粉嫩的小舌轻舔了一下老师指尖上的糕点碎屑。

    裴言感觉到一点湿润,猛然缩了回去。

    “老师真好吃。”卫瑄故意舔了舔红润的唇边,他看着裴言白皙面颊上的一片红晕,眼中有一丝喜色,“老师脸红了。”

    裴言略有些无奈的看着卫瑄,他被一个年幼的孩子挑逗了,面上确实有些挂不住。

    卫瑄按住裴言的双肩,用力将他压在床上,面上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瑄儿,小心孩子。”裴言侧身避开卫瑄隆起的腹部,伸手松松环住了。

    卫瑄安稳的躺在裴言怀中,他真希望他与老师能永远这般相守下去,而上一世的痛苦都不曾发生过。

    第 70 章

    第69章

    窗外片片嫩绿色的枝叶随风飘摇,一缕阳光映在桌边,分外明亮。卫瑄侧身倚在床边,淡色的衣角滑落而下,隐约露出银丝绸缎娟绣的纹样异常精致。

    墨色的秀发高高束起披散在身后,额边的发丝微微滑落轻掩细长的黛眉,双颊略有些苍白,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秀美的面容分外柔和。

    卫瑄抬头望向窗外,轻叹了一声,掌心抚在隆起的腹部,纤长的指节轻轻击打着腹上的衣衫。

    宝宝,你们想父亲了吗,卫瑄低头看着腹部喃喃道,眉眼间一片柔意,曾经他留在书房中处理奏折,不得太多空闲的时间尚没有心思顾及太多,如今他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越发的思念老师的身影,甚至希望老师陪在他身边不离开一步。

    父亲正午就能回来了,卫瑄轻声安慰道,然现在午时还有一个多时辰,他一个人实在有些无聊。

    房门轻轻敲了两声,卫瑄面上有一丝喜色,他忙扶住床栏坐起了身体,然他看着紧闭的房门那丝欣喜却当然无存。

    “进来。”卫瑄朗声道,他缓缓俯身躺了回去,双目停留在空荡荡的桌上,略有些无神,或许是送糕点的侍女。

    房门推开了,一个身着蓝衣娃娃脸上略带笑容的男子抬脚迈入门槛,随后紧跟着一道紫色身影,面容俊朗双眸深邃,漂移的视线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床上之人。

    卫瑄看着喻洵身后的陌生男子,秀眉微蹙,抬袖掩在了异常突兀的肚腹上,他微微直起身体,含笑的看着二人。

    “潘某前来唐突打扰小师弟了。”潘复见卫瑄眉宇间似有一丝不悦,走上前微微俯身行礼。潘复看着卫瑄面容秀美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心中暗暗猜测着卫瑄的身份。

    “本应我亲自前去拜访二位师兄,如今却让二位师兄前来看望我,实在有些失礼了。”卫瑄本应起身回礼,然碍于他的身形过于明显行动有些迟缓,他便微抬了抬衣袖算是回礼了。“二位师兄坐吧。”

    “小师弟侧卧在床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潘复的目光落在卫瑄衣袖下的隆起,神色微微有些诧异。

    “我前些时日骑马不慎摔伤了后腰,故而只能卧床静养,不宜起身站太久。”卫瑄歉意的笑了笑,然眼底却有一丝寒意。

    “我自幼随师父习医,如今略有小成,不知小师弟可否让我探脉看看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潘复起身走到床边,面上似乎有一丝关切之意。

    “谢师兄关心,昨日师父已经为我探过脉了。”卫瑄看着潘复一幅殷勤的模样,心中愈加不喜,他上一世身居高位二十余年来阅人无数,自然一眼便看透了潘复的心思。

    潘复久在阁中资质平平,武功并无太多长进,日后恐怕无望登上阁主之位,然他又心有不甘居于忍下,迫切希望凭借城府算计得到权力。

    “师弟的身体恢复得可好,”喻洵面上有一丝担忧之意,“师弟伤了筋骨一定要注意多加休息,若落下了病根,以后恐怕终日不能断下汤药。”

    “我明日上山采药,自会为师弟留意一些治愈伤痛的药草,保证师弟服用后尽快痊愈。”喻洵暗中思索着那几味药材。

    “师兄上山时要小心一些。”卫瑄开口叮嘱道,他看着喻洵皱眉沉思的模样,必是将他的伤势牢记在了心中,绝不会因他的一句阻拦而打消心中的想法。若喻洵因为他采药而受了伤,他亦会很是自责。

    “小师弟不用担心喻师弟,他武艺高强那座小小的山峰根本奈何不了他。”潘复单手拍在喻洵的肩上。

    卫瑄看出潘复眼中的一丝妒忌,微微蹙了蹙秀眉,面色不禁沉了下去,清心阁历来以强者为尊,而戚翎座下弟子甚少,喻洵虽年纪过轻但天分极高早已超过了大师兄,恐怕潘复面前最大的绊脚石便是喻洵。但喻洵待人真诚,不善于心计,或许并未发现潘复的心思。卫瑄心中不禁稍稍有些担忧。

    “我今日前来为小师弟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只是不知小师弟可否喜欢。”潘复看着卫瑄的神色有些冷漠,澄澈的双眸好似洞察了他的心意一般,心中不觉有些慌乱,他忙拿出了手边的锦盒以作掩饰。

    潘复望着卫瑄年轻的面容微微笑了笑,小师弟尚未及弱冠,心性简单,他又有何畏惧的。

    卫瑄接过锦盒,抬手打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静置其中,虽质地不甚上乘,但雕工异常精细华美。卫瑄久居宫中亦不会将这些劣质的货色放在眼中,然看着潘复面上的一丝期待之意,仍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师兄。”

    喻洵看着锦盒中的玉佩,神色有些暗淡,他将卷轴藏在身后微微向后退了几步。喻洵看见卫瑄落在自己面上的视线,略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他微张双唇,本想说自己尚未准备好,下次一定给小师弟带礼物。然卫瑄却突然开口了。

    “这是师兄要送我的礼物吗?”卫瑄伸手想去拿喻洵袖下隐藏的卷轴。

    喻洵上前走了一步,将手中的卷轴送上,略低下头,“拙作而已,希望小师弟不要见笑。”

    卫瑄抬手打开卷轴,阁中山水美景尽收眼底,虽是一幅山水墨画,但亦有身临其境之感,宛若置于丛林间,一片幽静不觉心旷神怡。

    “师兄费心了。”卫瑄抬头看着喻洵眉眼间的一丝倦意,不知喻洵日夜熬了几天才完成这一幅画卷,他亦感叹于喻洵画技的高超。

    “无事,只要小师弟喜欢就好。”喻洵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笑容,他抬手帮卫瑄收过画卷,将卷轴放在了桌边。

    潘复看向远处的双眼有些深邃,他本以为卫瑄久在京城,那些华贵的佩饰会更得他的心意,没想到他竟会喜欢喻洵的画作,真是失策了。

    潘复微微抬头不经意看到了卫瑄隆起的腹顶,似在微微颤动,他心生诧异不觉上前几步,想一探究竟。

    “师兄。”卫瑄忍下心中的不悦,掌心轻柔腹部,试图安抚着微动拳脚的孩子。

    潘复愣了一下,忙收回视线站在原地。

    “师父担心我久坐床上不利于伤势的痊愈,便吩咐我去清扫凉亭,但我觉得后腰有些酸痛不想动了,师兄能帮我去扫了凉亭吗?”卫瑄故作柔弱的躺在床上,眼中似有一丝丝哀求。然他面容本就秀美,如今更是分外好看。

    “好。”潘复张口应了,他看着卫瑄白皙的面颊竟有一丝丝心动。

    “谢谢师兄。”卫瑄温声道,他看着潘复远去的背影,心下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身体稍稍自然了一些。

    “小师弟渴了吗,”喻洵看见卫瑄微微有些干涩的双唇,起身到了一杯热水递到卫瑄面前。

    卫瑄抬手接下,微启丹唇抿了一口。

    “小师弟一个人留在房间中可是觉得有些烦闷。” 喻洵向四周扫了一眼,房间固然温馨舒适,但却并无任何解闷的玩意。

    “若是无趣时看看师兄的画作,便足以怡然自得。”卫瑄看向桌上的卷轴,不禁心生喜爱。

    “小师弟真是谬赞了,”喻洵不禁笑道,他的画作从来都不被阁中人看重,恐怕也只有卫瑄一人愿欣赏。“我改日从书房中搬来一些书卷,不知小师弟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喻洵料定卫瑄必然不会喜欢那些枯燥无味的心法,而在清心阁最多的便是修习心法的书卷。

    “师兄随意挑一些吧。”卫瑄久靠在床栏边,腰身有些不适,他微微向一侧挪了挪身体。卫瑄倒想看看喻洵会选一些什么样的书卷。

    “好,那我就自作主张了。”喻洵念及卫瑄受过伤,说了那么久的话必然有些累了,便出声提及离开。“小师弟好好休息吧,我去凉亭看看。”

    “难道潘师兄一人还不能清扫凉亭。”卫瑄眼中有些诧异。

    喻洵微微摇头,“我担心他扫的不干净,若是师叔怪罪下来,小师弟可就受罚了。”潘复养尊处优多年未曾干过任何粗活,如今答应卫瑄已很是难得,又怎能要求他全程认真干下来。

    “谢谢师兄。”卫瑄眼中稍稍有一丝感激之意,他与喻洵不过刚相识几天,而喻洵却费心思的为他着想,如此真诚的人实为难得。

    “你我同为清心阁中人,又何必提及谢字。”喻洵抬手放下一旁的床帘,掩住映在卫瑄面上的光斑。

    “师兄。”卫瑄轻拉了一下喻洵的衣袖。

    “小师弟还有何事。”喻洵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卫瑄。

    “师兄多加小心潘师兄。”卫瑄担心潘复为人狡诈奸猾会趁机陷害喻洵,而喻洵丝毫无防备恐深受其害。

    喻洵愣了一下,继而笑着点点头,潘复不过是耍一些小聪明罢了,他并未放在眼中。

    卫瑄微微叹了口气,他不知喻洵到底有没有听进他的话,若真到喻洵发现潘复暗中计谋的那一天,或许就有些晚了。

    第 71 章

    第70章

    门窗紧闭,偌大的房间略有些阴暗,一缕阳光顺着窗缝映在了角落中,隐约落满了薄薄侧一层灰尘。

    桌上一片狼藉,暗色的茶渍早已枯涸,白瓷酒杯缓缓滚落在地上,一阵清脆的声音,碎瓷片飞溅,无色的酒水缓缓溢出。

    床边的角落中跌坐着一道淡色的身影,雪白的衣衫早已被酒水浸湿染满了灰尘,异常不堪。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肩边,早已粘成了一团好似多日未曾清洗过。

    隐在发丝下面容异常苍白憔悴,黝黑的瞳子暗淡无色,面庞上不知是酒水亦或是泪痕缓缓淌下,滴落在衣襟上。

    景诚用力抬起手中的酒坛,仰头灌下,酒水大部洒在了衣襟上,落入口中的寥寥无几。他猛的放下酒坛,俯身低声呕着,秀眉微微蹙起,面上的神情异常痛苦。景诚缓缓放下手臂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书墨,书墨。”景诚微张双唇喃喃呓语,他看着远处的窗边,好似站了一道纤细的身影,面带笑容的望着他,缓缓向他走来。

    “书墨,你是来接我的吗,带我一起走吧。”景诚直起身体尽力跑向窗边,然他重重撞上了桌角,身体一阵倾斜缓缓跌了下去,白皙细腻的肌肤压在碎瓷片上,鲜血涌了出来,袖边落下星点的鲜红。

    远处的身影冷冷望了景诚一眼,转身渐渐消失了。“书墨,你等等我。”景诚抬袖似想抓住什么,然手中却空空的一片,他重重放下了手臂。

    “你不愿见到我对吗?”景诚拥住双臂将头埋在膝上,双肩微微颤抖,泪水浸湿了一片。他暗中害死了书墨,书墨又怎想见到他。若书墨还活着必会异常冰冷的看着他,恨不得用刀刺死他,可他宁愿倒在书墨怀中,他只希望书墨能温柔的抱他一下就好。

    可这都只是他的奢望罢了,他在无法见到书墨了,甚至不能弥补书墨多年待他深深的情意。

    景诚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碎瓷片,染满泪痕的双眼略有些迷茫,他抬手拿起瓷片轻轻握住,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景诚将鲜红的瓷片抵在白皙的腕间,书墨,我想去陪着你。纵然书墨不会愿看到他的身影,然他却不得不这般做。他日日艰难的活着,真的太痛苦了,他宁愿尽快结束,就算是对自己的责罚,然这般轻易的解脱却不足以消除他深重的罪过。

    房门轻轻敲了两声,一个身着粉衣面容清秀的小侍女缓缓推门而入,她嗅到扑面而来的酒臭味,不禁皱紧眉头向后退了几步。侍女用衣袖扇了扇,待味道稍稍缓了一些,她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碎瓷片走到景诚身边。

    “少爷,老爷来了,正在书房等待您。”侍女的声音异常悦耳。

    “滚出去。”景诚冷声道,指尖仍紧紧握住瓷片。

    “可,少爷。”侍女小声的说,不敢再说出后面的话。

    “没听见我的话吗,滚啊。”景诚尽力吼道,他抬手扶住桌角,重重的喘息了一阵,面色愈加苍白。

    “是。”侍女面上一片恐惧之色,忙转身跑出了房间,险些撞到面前之人,她停住了脚步看着老爷阴沉的面容,神色愈加恐慌。

    “老爷。”侍女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你下去吧。”陈轩摆了摆衣袖,抬脚迈入房门。

    斯文俊秀的面容依稀布着道道皱纹,尽显苍老之态,双鬓已染满了白霜,发丝高高束起一丝不落的束在玉冠中,眉眼间略有一丝威严之气。

    陈轩看着房间中一片狼藉,面容愈加阴沉,眼底隐隐有一丝怒意,他大步走向了角落中的景诚。曾经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登上朝堂前列,如今却这般消沉堕落。

    “陈景城。”陈轩重重唤了一句,他看着景诚迷茫的神情,抬手用力扇向他白皙的面颊。

    景诚并非躲避半分,侧脸瞬间红肿一片,感受着火辣辣的痛楚,景诚的面上似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书墨,看到我这般痛苦,你心中可是好受一些了。

    “你身为朝中尚书,多日不理政事,醉倒在房间中,又成何体统。”陈轩看着景诚这般的模样,更是愤怒异常,他用力握紧拳头却为狠狠扇下去。

    “我已经向圣上递了辞呈。”景诚微微抬头缓缓道,如今他已不可能在踏入朝中了,他只想在余下的时间中好好的陪着书墨,静静的等待死亡。

    “逆子,圣上极为看重你命你身担要职,你轻易递出辞呈又对得起陈家付出的心血吗?”陈轩厉声呵斥道,幸好他及时拦下了那本奏折,然更让他愤怒的是景诚未与他商量便擅自呈上辞呈。

    若景诚只是陈家一个无名的庶子,他绝不会这般在意,然景诚十余年来进展迅速,更是年纪轻轻便博得了帝上的信赖,暗中摆平了朝中诸位大臣。陈轩亦是将景诚看做了陈家的希望,如今景诚这般消沉实在太让他失望了。

    景诚缓缓起身跪在地上,“对不起,景诚辜负了父亲的厚望,景诚连日颓废让陈府蒙羞,更不配做陈家人。”

    “如今景诚离开陈府,朝中尚有大哥身担要职,父亲亦可放心了。”景诚看着父亲年迈的面容,眼中亦有一丝诀别之意。

    陈轩微微摇头,长子性情温润宽厚以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再朝中立足,唯独三子城府颇深,阴险厉狠与他当年很是相像,犹可保住陈家在朝中的地位。

    景诚俯身重重磕在地上,白皙的额上一片血渍顺着面颊缓缓淌下来,“景诚不孝,以后不能在父亲面前尽孝了。”

    “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可值得你这般伤痛甚至不惜放下一切。”陈轩看着景诚面上的伤痛,犹想到了他当年,眼中似有一丝丝的哀伤。

    “他不是微不足道的人,他是我的毕生所爱。”景诚尽力的摇着头,他爱书墨,甚至为了书墨牺牲性命,他又丝毫不会顾惜。然曾经他却将待书墨的心意一点点埋在了心底,迫使自己遗忘,故而伤透了书墨的心。

    “他为了我付出太多太多,若没有他绝不会有我的今天。”泪水缓缓淌下,是书墨扶持着他一点点步入朝堂,然最后他却害了深爱自己的人,他根本不配苟活下来。

    “你可曾想到你轻易的离开了,身边之人又会如何伤痛。”陈轩面上的皱纹好似更加深了几分,容颜愈加苍老。他不是一个好的父亲,整日埋头于朝中的功名利禄,更是不曾管过自己的儿女。

    而他当年一时年轻过,曾奢望和心爱之人共度一生,然梦却破灭了,他为了陈家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心中的感情愈加淡薄了。

    “他已经死了。”景诚轻声道,他再无活下去的意义了。

    “你当真在世上没有任何牵挂了吗?”陈轩重声道,如今他已经不奢求景诚如他当年一般为了所谓的家族,痛苦的活着。

    景诚点点头,书墨已逝,他还有什么值得牵挂的,是家人吗,那些人只会冰冷的看着他,更是不曾关怀过他一句。而世上唯一在意他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景诚暗淡的双眸猛然闪过一丝光彩,但瞬间被绝望压过了,他还有情儿,可情儿已经丢了,是他没有照顾好书墨的血脉,书墨那么疼爱情儿,若知道情儿不在了必会异常痛苦。

    “若你还有牵挂就好好活下去,倘若你真的了无生念,我也不在阻拦你。”陈轩转身走向了房门边,他当年亦是这般痛苦,但他看着与他相似的景诚,却不舍得在如父亲那般逼迫了。虽生犹死,他的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挣扎着活下来也是异常痛苦。

    景诚侧身靠在桌边,可他还能找回情儿吗,情儿那么小若落入了奸人手中比凶多吉少了。不,情儿一定还活着,情儿是书墨唯一的血脉,他一定要找到情儿,就算是有一线希望他也绝不会放弃。

    “我给你三日的考虑时间,三日后衣冠整齐的站在朝堂上,若你未出现,从此陈家便不再会有陈景城。”陈轩抬脚迈出了房门,或许他身为父亲如此待景诚有些残酷了,但他比当年的父亲亦是仁慈了许多。

    景诚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缓缓起身走向房门边,“书墨,我会尽全力找到情儿,好好抚养他长大,绝不在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景诚用力握住房门边,面上的深情异常坚定,他愧对书墨良多,今生再难偿还书墨的情意,唯有将书墨的血脉抚养长大。可是茫茫人海他又该到何处去寻情儿。

    “情儿,对不起,是爹爹不好。”景诚脑中十分模糊的忆起情儿稚嫩的面容,从情儿生下来后,他便未怎么抱过孩子,甚至连宝宝的房间都不愿踏入,可是情儿是他辛苦生下的,他又怎能这般残忍。

    那些朝事固然重要,但能重过他的孩子和爱人吗,景诚悔恨异常,他甚至想去地下陪着书墨,然他却不得不活下来,就算是为了年幼的孩子。

    “情儿,你恨爹爹吗?”或许情儿年纪尚小,犹不懂得怨恨,但他却是恨极了自己。

    景诚一步步走向长廊,步伐异常艰难。

    第 72 章

    第71章

    桌上的书卷微微随风翻开几页,笔锋锐利十分苍劲有力,戚翎侧身站在桌边,腰身笔直劲瘦,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宛若谪仙一般,然周身散发着一丝凛冽的寒意,令人愈发不敢靠近一步。

    高高束起的墨发披散在肩后,黛眉纤长,鼻梁秀挺,薄唇微红,十分俊秀脱尘,明亮的双眸异常冰冷犀利,丝毫不夹杂任何感情。

    房门轻敲了两声,戚翎朗声道,“进来。”

    喻洵推门而入,年轻的娃娃脸洋溢着一丝笑容,十分俊朗阳光,他抬脚走入房门,左手提着一袋药材,右手拎着一坛酒。

    “师父。”喻洵走向桌边,双目望着戚翎白皙的面容,顿时神采飞扬。

    “何事。”戚翎冷声道,身体不觉向后退了一步。

    “我昨日去山上采药,看到了一簇卷柏,特意采了一些。”喻洵面露笑容,娃娃脸更有几分可爱,他期望的看着师父,似想得到一丝赞扬。

    “前几日刚下过雨,山中泥土疏松,你这般急着前去做什么?”戚翎冷声责备道,眼中隐隐有一丝担忧。

    “你可有受伤。”戚翎打量了喻洵一番,发现他面色红润并无大碍,缓缓放下了心。

    “没有,不过小小后山还难不倒我。”喻洵扬声道,他将有些擦伤的手臂隐在了衣袖中。若他上山采药都能受伤,他也愧于随师父习武多年。

    “你不要以为你武功略有小成就洋洋自得,人外有人,以你的才能若步入江湖只能算是平庸之辈。”戚翎微蹙秀眉,喻洵虽仁慈宽厚,但城府颇浅,若他有朝一日离开清心阁,而喻洵亦难在阁中立足。

    “是。”喻洵微微低下头,面色有些黯淡。

    “师父这是我昨日采的卷柏,我为您送来一些。”喻洵将手中的纸包送到桌上,这些卷柏都是他细心处理过的,直接可以入药。

    “你送去药房便可,不用给我。”戚翎冷声道,侧身看向远处的窗外。

    “我已经送去药房一些了,这些是我送于师父的一片心意。”喻洵小声道,他特意挑了一些上好的药材,希望师父能留在房间中。

    “难道你希望我受伤吗?”戚翎看着桌上的一小包药材。

    “不是,师父的武功早已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绝不会被任何人所伤。”喻洵忙开口解释道。他轻叹了一声,可惜他白费了一上午的心思,而师父却不肯收下。但以他的能力还能送什么可以让师父入眼。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奉承之话了。”戚翎面上有些不悦,他喜欢喻洵皆因喻洵的真诚,然他不知喻洵何时变得这般了。双眸间略有一丝失望。

    “我说的是真心话,师父的武功确实很高强,鲜少遇到劲敌。”喻洵轻咬下唇,神色有些失落,为何他说什么师父都这般不喜,难道师父本就厌恶他吗。

    “你无需在辩解,回去将心法抄写十遍。”戚翎用力拂下衣袖,面上似有一丝怒意。

    “是。”喻洵张口应道,他本想讨得师父的欢心,如今白费苦力还得了一顿责罚。

    “师父。”喻洵看着手中的酒,上前走了一步。

    “何事。”戚翎冷声道。

    “我在集市上买了一坛上好的花雕,特意送给师父。”喻洵抱住手中的酒坛,小心翼翼的放在桌边。

    “你何来的银两买花雕。”戚翎责问道,喻洵自幼爹娘离世孤苦一人,自比其他阁中人都要清贫几分,而花雕为酒中佳品,喻洵又怎买的起。

    “我闲暇时会去集市上的客栈当杂役,前几日老板结了工钱,我便用全部的钱来买酒了。”喻洵答道,他的钱财来的有凭有据,师父应该不会生气吧。

    “你可知清心阁的缘由,你既入世赞银两,又凭何步入清心阁习得心法。”戚翎蹙起的眉头微微松了一些,他顾虑喻洵时常与潘复走在一起,恐会被潘复带坏,幸而喻洵心性本善。

    “我去做帮工亦不会耽误修习心法,况且我只为了攒银两买这一坛酒,买到花雕后我自然不会再去了。”喻洵辩解道,面上略有些稍稍的委屈。他刻苦学习心法,不曾怠慢过一分,有时更是接连熬夜习武。

    “若你留恋尘世俗物,亦无需再留在清心阁中。”戚翎微张薄唇,吐出的声音却是清朗之极,冰冷之至。纵然他待喻洵有些过于严厉,但亦有他一份私心,他希望喻洵日后能继承阁主之位,可喻洵的武艺虽到了一定的境界,然心性却相去甚远。

    喻洵有一丝伤心,他张了张口,终咽下了辩解之言,“弟子知错了,求师父原谅。”他苦费心思,甚至平日不得一丝停歇,然却仍未讨得师父的一丝欢心,还险些被赶出阁中。

    喻洵哀求的看着戚翎,他在阁中十余年,早就将这里当做了家,更是视师父为亲人一般,若师父将他赶出,他根本无地可去。

    “你知错了就好。”戚翎心间有一丝不忍,缓了缓声色。

    喻洵面上稍稍松下了一些,果然师父也舍不得赶他离开,或许师父待他亦有一丝情意,喻洵这般想着,心中竟有一丝淡淡的甜意。

    “师父,您能陪我饮一杯酒吗?”喻洵不经意间向戚翎靠近了一步,他时常梦想着师父能如儿时一般温和的关怀着他,然随着年岁渐长,师父待他愈发冰冷,甚至整日冷冰冰的,没有一丝言笑。

    “这坛酒你自己拿回去饮便罢。”戚翎走向窗边,未理会喻洵声音间的一丝哀求。

    喻洵心间有一丝痛楚,缓缓蔓延至心底,戚翎殊不知他为了这坛酒付出的艰辛,有时他听着外人的冷眼讽刺,甚至忍不下去了,然他想着师父喜爱喝酒,看到这坛花雕必然流露出一丝喜色,便咬牙坚持了下来,可如今师父却未看一眼。

    “若师父不喜我饮酒,我站在一边看着师父饮下就好。”喻洵看着戚翎寒冰般的面容,眼中的一丝希望渐渐沉了下去。

    “我已经说过了,你拿回去。”戚翎皱紧了秀眉,他侧身看见喻洵仍愣愣的站在原地,面上似有一丝不悦。“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布下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是。”喻洵抬手抱起酒坛,步伐愈加缓慢,面上的神情十分哀伤,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讨得师父的喜欢,可他已经尽力习武了,然师父仍斥责他的疏懒。或许他身为孤儿,本就得不到任何人的关爱。

    “今日是我的生辰,曾经都是爹娘陪我一起过的。”喻洵喃喃道,爹娘会为他准备生辰礼物,陪在他身边逗他开心,但爹娘离世后,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中,度过漫长的夜晚,而阁中人都不知他的生辰,看着他的落寞更不会询问一句。

    “小洵,回来。”戚翎看着喻洵眼眶中的湿润,心间猛然一颤,不禁开口唤道。

    喻洵侧身望着戚翎,眼中有一丝茫然。

    “坐下来。”戚翎似乎忆起了当年,一个瘦弱的孩子衣着褴褛的坐在角落中,漆黑的眼眸间溢满了泪水,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肯说一句话。那天正是寒冬,下着小雪,孩子身上布满了一层白霜,蜷缩的身体缓缓倒在了一旁,戚翎走过去将孩子抱回了阁中,孩子紧紧握住戚翎的衣袖迟迟不肯撒手,戚翎看着孩子消瘦的手臂抬手抚了上去,冰冷的双眼隐约有一丝怜爱之意。

    喻洵面上有一丝喜色,他忙俯身坐在了戚翎身边,但又生怕戚翎呵斥他,向一旁微微挪了一些。

    喻洵拿过两个酒杯,打开酒坛倒了小半杯酒,“师父陪我喝一杯酒就好。”

    “小洵,生辰快乐。”戚翎拿起酒杯仰头饮尽,他年岁大了,竟忘了小洵的生辰,若是换做几年前,他早就吩咐厨房准备小洵喜爱的饭菜了。

    “谢谢师父。”喻洵饮下酒,痴痴的望着师父俊秀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师父,我喜欢您。”喻洵鼓起勇气说出了压在心中十余年的话语。

    “你在说什么胡话?”戚翎的面色猛然冷了下去,甚至有些阴沉。

    “从您将我抱回阁中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您,多年来我的心意不曾改变过一分。”喻洵抬头看着戚翎的双眸,心底燃起一丝情愫,他刻苦习武皆是为了师父,他只希望师父能因他而有一丝欢喜。

    “若我日后再听你说胡话,我必会将你按阁规处置,绝不留一丝情面。”戚翎用力按住白瓷酒杯,掌心间一片粉末。

    他身为阁主又怎能与阁中弟子相恋,如此更是毁了小洵的一分前程,但愿小洵只是一时糊涂。而他甚至小洵的心性,若是真心向往的事情,必会一直追寻下去,绝不会放弃。

    “师父。”喻洵眼中溢满了绝望,为何师父不愿接受他的心意,是因他不够优秀吗,可是他已经很努力了。

    “你走吧。”戚翎转身背对着喻洵,若他一时心软,必会毁了小洵一生。

    喻洵转身走向房门边,步伐十分沉重,他留在清心阁皆是为了师父,他不会因师父的拒绝而就此放下。

    戚翎看着喻洵落寞的背影,心间竟有一丝微微的刺痛。

    第 73 章

    第72章

    走廊间静立着几道纤细的倩影,微风拂过,淡粉色的薄纱微风飘扬,隐约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为静谧的景致增添了一分色彩。

    喻洵缓缓走向走廊深处,黝黑的双眸一片茫然忧伤,精致的眉眼间略有一丝阴郁,微扬的嘴角向下垂落稍稍抿起。披散在肩边的发丝扑向脖颈间,掩住了白皙的肌肤。

    喻洵微微抬起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他提起手中的酒坛,微抬指尖猛的灌了一大口,无色的酒水顺着他白皙的面庞缓缓淌下落入衣领中。喉咙中一阵辛辣,略有些微微的刺痛,他猛的放下酒坛,咳了几声,抬袖拭去面上的液体。

    喻洵重重叹息了一声,将酒坛放在一旁,俯身坐在地上,头微微低下落寞的看着地面。师父不喜欢他,无论他怎样努力刻苦修习心法,都未能博得师父的一丝注目,亦或是因为他身世凄苦的缘故,阁中几位弟子的家世甚好,皆为名门望族,只有他一人无父无母,喻洵甚知这一点更是比他人刻苦万分。

    他自幼便不曾奢望过出人头地,他只想留在阁中,陪着师父安静的生活一世便足矣。可师父却距他越来越远了,喻洵犹记得儿时他发高烧,难受得整夜无法睡熟,师父坐在床边握着他的小手,神情异常温和,他靠在师父怀中十分安心,甚至忘却了爹娘离世的伤痛。而如今他却只能远望着师父冷漠的背影,小心的向前靠近一步,得来的都是厉声呵斥。

    喻洵仰头靠在紧闭的房门上,远望着一片嫩绿的竹林,神色十分消沉,眼帘微微垂下,纤长的睫毛投下了片片阴影。喻洵看着远处的酒坛,缓缓伸出修长的手臂。

    房门轻轻打开了一道缝隙,喻洵抬头看见卫瑄秀美的面容,微微愣了一下,“小师弟。”

    “师兄别坐地上了,进来坐吧。”卫瑄打开房门,转身走向桌边。他一个人留在房间中也有些烦闷,站在窗边时无意看到了喻洵的身影。

    喻洵点点头,抬脚迈入门槛,俯身坐在了卫瑄对面。

    “小师弟的伤势可是好一些了。”喻洵看着卫瑄白皙的面颊,略有些红润,眉眼间一片温和之色,分外绝美。

    “多谢师兄挂念,已经好多了。”卫瑄微微笑了笑,抬手到了一杯热茶放在喻洵面前,“师兄喝茶。”

    喻洵轻抿了一口,一丝淡淡的清香洋溢在口中,压过了烈酒的醇香。

    “师兄现在不是应该和诸位师兄一起去后山练剑吗?”卫瑄开口问道,喻洵性情淳厚,必不是偷懒之人,而他平日间能看见喻洵的身影确实有些诧异。

    喻洵微微摇头,苦涩的笑了笑,他现在尚未完成师父的惩戒,亦不用随师兄一起练剑。

    喻洵从未想过在武艺上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他刻苦习武只为了博师父开心而已,而昨日戚翎的冷漠,让他大为伤心,甚至丧失了心间最后一丝动力。

    “师兄可是有心事,”卫瑄看着喻洵暗沉的面色,他似乎只记得那张溢满笑容的娃娃脸,还未曾见喻洵如此伤心,“师兄不妨说出来,或许心中会好受一些。”

    卫瑄见喻洵微张双唇缓缓闭上了,不禁开口柔声道,“师兄放心,我绝不会与他人提及此事。”卫瑄心间倒有些好奇何事能让喻洵丧失了日日挂在面上的笑容。

    “师父很不喜我,无论我做何事都不能讨得师父的欢心。”喻洵缓缓道,声音亦有一丝低沉。

    “师兄喜欢师伯。”卫瑄面上有一丝愕然,他未想到竟还有人会喜欢冷冰冰的戚翎,而喻洵性情和善温润,比戚翎的冰冷好了太多。

    喻洵点点头,他不求师父能回应他什么,他只希望师父能温和的赞赏他一句,亦或是如儿时一般拍拍他的肩膀。而他多年来都未能靠近过师父了。

    “师兄待师伯的喜欢是源于心中所爱,还是多年来的依恋。”卫瑄张口问道,他并不期望喻洵能给他确切的答应,喻洵与他的年纪相仿,而他上一世用了二十余年的时间才明白心中所爱,喻洵亦不会对自己的心意了解甚多。

    喻洵蹙眉沉思了一阵,“我不知道,但我只想陪在师父身边,安静的度过一生一世就好。”他会努力博得师父的心意,若师父实在不喜他,他仍然不会放弃心中的想法。只要远远的看着师父的身影对喻洵来说便已足够了。

    卫瑄看着喻洵清秀的面容,眼中有一丝丝的哀伤,若他上一世能如喻洵这般想,老师便不会呕血而亡,但他的占有欲太强了,他甚至将老师禁锢的宫中,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老师一步。

    “我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了。”喻洵看着卫瑄略有些茫然的眼神,师父迟早会娶妻的,而他又怎能永远跟在师父身边。可是他不想让师父触碰任何女子,他宁愿服侍师父一生。

    卫瑄单手抚上隆起的腹部,微微摇头,喻洵的希望很简单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但人总是不满足的,尤其对于心爱之人,他看着站在身侧的爱人,又如何不希望得到爱人的心意。

    “我自幼爹娘双亡,身世不比阁中各位师兄,师父不会对我寄托以厚望的。”喻洵面上的神色猛然暗淡了下去,以他这般身世的人恐怕想进清心阁都很困难,而师父能待他走入清心阁已经很好了,他又何必过多奢望。

    “师兄不必过于自卑,你性情淳厚为人和善亦莫过于其他几位师兄,况且师伯又岂是只重名利的肤浅之人。”卫瑄劝道,他很喜欢喻洵的心性,他身在上位多年,看惯了朝中各位大臣虚假的嘴脸,亦很难遇到喻洵这般真性情的人。

    喻洵点点头,眼中燃起一丝丝希望,“或许是我还不够优秀,只要我坚持刻苦努力,师父看到我的身影总能有些欣喜。”

    卫瑄轻叹了一声,戚翎整日冷冰冰的,即使待最心爱的徒儿仍没有一丝笑意,恐怕喻洵的期望要落空了。

    卫瑄张张口,却不知是否该劝喻洵放下,单相恋甚为痛苦,而戚翎生性冷淡恐怕并无与任何人共度一生之意,纵然喻洵拼劲了全力也极难打动戚翎,日后喻洵陷得深了,或许更加痛苦。

    “若师伯看不到师兄的心意,师兄会选择放下吗?”卫瑄试探的问了一句,他心中有些庆幸裴言不是戚翎,否则他们很难看到对方的心意,更无法相守一生。

    “从师父将我抱回阁中的那一天,我就决意留在师父身边,无论师父待我如何,我的心意都不会改变。”喻洵坚定的说。

    卫瑄看到喻洵眼中的一丝坚毅,微微摇头,戚翎年过而立阅历甚广,又如何看不到喻洵的心意,或许他只是不愿与徒儿生情,畏惧于外人的目光,生怕毁了喻洵。但卫瑄不相信戚翎是冷到了心底,对多年来抚养长大的徒儿没有一丝感情。

    卫瑄心中颇有几分同情,他与老师心意相通皆源于腹中的孩子,否则老师绝不会对他吐露一丝情意。而喻洵或许蹉跎半生也很难得到戚翎的一丝注目,可能待喻洵年长一些,心性成熟事情会有所变动。

    “小师弟好好安心休息吧,我先离开了。”喻洵起身站在桌边,面上的阴郁一扫而进,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师兄再坐一会也无妨。”卫瑄客气道,他微微侧身望向喻洵,并未站起身体。

    “我还要去抄写心法,就不陪着小师弟了。”喻洵心中郁闷,将师父的责罚晾了一天,师父得知他的怠慢必然会生气。他要尽快抄写好,送去书房时刚好能向师父展示他近来的提升,或许能博得师父的一丝赞扬。

    “师兄对师伯的爱慕瞒在心中即可,切勿对他人提及。”卫瑄担心有心人会利用此事,趁机将喻洵赶出清心阁。

    喻洵虽不明所以,仍点了点头。

    喻洵迈出门槛时才猛然忆起,他多天前承诺的事情竟忘在了脑后,他抬手重重拍了一下脑袋,“对不起,我将带书的事情忘记了。”

    “没事,师兄下次过来的时候捎上几本便可。”卫瑄看着喻洵面上阳光的笑容,戚翎生性冰冷,难以有人靠近他身边,能有喻洵真心待他亦足以了,然戚翎好似看不到喻洵的真意,或许待有一日他失去后就能明白了,正如卫瑄珍爱老师一般,但戚翎绝不会如卫瑄这般幸运,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卫瑄扶住腰身缓缓走向窗边,修长的指节轻轻揉着腹顶,掌下宝宝轻微的踢了几脚。

    “宝宝,是想父亲了吗?”卫瑄看着隆起的腹部,眼中溢满柔意,“父亲很快就能回来与我们一起用午膳了。”

    卫瑄日日留在房间中与裴言相处,异常温馨适然,他甚至不愿在回到朝堂中,他宁愿永远陪着老师留在清心阁,抚养腹中的宝宝,但他身份尊贵,绝不可能远离尘世。

    卫瑄轻叹了一声,他心知上一世的伤痛诀别亦有一分朝中的缘故,但他又能怎样。“老师,对不起。”他做不到为了老师离开皇宫,况且他根本无法逃离。

    腹中的孩子似感受到卫瑄悲伤的情绪,猛的动了动,卫瑄不禁俯下身,贝齿轻咬下唇,“父亲不在,你们就欺负爹爹啊。”

    卫瑄望向窗外,眼中有一丝期待。

    第 74 章

    第73章

    夜深,风微寒,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墨色的枝叶在窗纸上倒映下片片阴影。烛火明亮,寂静的房间中偶尔传出几声翻动纸页的轻微声响。

    卫瑄微微侧过身体,舒适的靠在裴言怀中,掌心轻抚着隆起的肚腹,细长的黛眉微弯,精致的眉眼异常温和,薄唇略有一丝红润,白皙的面容分外秀眉。

    细长的指节轻点书页,宽大的袖袍微微垂落,露出纤细消瘦的手腕。卫瑄看着娟秀的小字,十分认真,似未发现身侧之人面上的神情。

    裴言抬起手臂松松揽住卫瑄的腰身,他低头注视着卫瑄苍白的面颊,眼中略有一丝痛惜夹杂着淡淡的宠溺之意。

    “瑄儿。”裴言轻唤了一声,他见卫瑄的神情很是专注,伸手轻抚卫瑄的纤指。

    “老师,什么事?”卫瑄抬头看着裴言明亮的双眸。

    “瑄儿,看什么呢,这般认真。”裴言温声道,稳稳拥住卫瑄的身体。瑄儿一人留在房间中颇为烦闷,看看书卷打发时间也很好,但他未想瑄儿看得这般入神,甚至忘了休息。

    “一本杂书而已。”卫瑄微微低下头,将手中的书卷推到了远处。老师甚为不喜他看这种杂谈,每每见他偷偷翻阅都要责备一番。

    “瑄儿喜欢看就看吧,老师不会责怪瑄儿,但瑄儿可不要忘了休息。”裴言笑着摇摇头,瑄儿有孕后身体颇受苦楚,他待瑄儿来清心阁,本就是希望瑄儿静心休养,又怎会再如宫中一般严加要求瑄儿。

    卫瑄面上有一丝喜色,亲昵的拥住裴言的手臂,十指紧扣裴言修长的指节。

    “瑄儿今日去过阁楼了?”裴言眼中略有一丝疑惑,卫瑄甚为厌恶外人看见他异样的身形,又怎会亲自走到阁楼中。

    “师兄见我一人留在房间中有些烦闷,便送来几本书卷让我看着解解闷。”卫瑄还以为喻洵会送那些晦涩难懂的厚书卷,未想喻洵送的书册颇得他心意。但卫瑄不知阁中还有这般低俗的藏书,亦或是喻洵的私藏吧。

    “喻洵?”裴言沉思了片刻缓缓道,阁中弟子不多,性情温和能与卫瑄谈得来的也只有喻洵了。

    卫瑄点点头,“喻师兄的性情开朗,待人十分热情。”他甚至有些想将喻洵带入朝堂中留作自用,但喻洵心系戚翎绝不可能离开清心阁的,况且喻洵心思简单恐怕无法应对朝中的那些老狐狸。

    “喻洵年纪小,虽为人诚恳,但颇有些直率。”裴言眼中隐隐有一丝担忧,他担心喻洵直言直语恐会冲撞了卫瑄,但他看着卫瑄面上的一丝笑意,未有任何不悦缓缓放下了心。

    “坦率不好吗,难道老师希望人人都如朝中臣子一般心思敏锐城府甚深。”卫瑄勾住裴言的指节,抬头望着老师俊秀的面容。他到希望众臣如喻洵一般坦诚待他,亦无需他浪费这么多心思。

    “心思过于单纯的人恐难立足于世,清心阁虽不必朝中的险恶,但暗中亦有一丝争斗。”裴言轻叹了一口气,当年他与师兄拜师学艺时,只为了领会心法,并无过多争逐名利之意,而现在阁中弟子却心思复杂,虎视眈眈的盯着阁主之位。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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