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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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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为聘嫁君为妻 作者:胤七

    第6节

    他母亲是前朝公主,不知是不幸还是幸运,竟最先诞下皇子,前朝的血脉。周帝怎会留下?才满月,周帝便派人把他送得远远的,也是他命大,遇到的人心软,没有掐死他,这才有墨绯公子~~~

    周帝苦笑,“无论如何,你体内流的血,始终是我的,总比把皇位给外姓来得好吧。”

    “你早这么想,你的儿子就不会死那么多喽!”墨绯笑得更加讥讽。“别不服气,你的儿子里没有一个能与我交锋的!”这份自信,并非空穴来风,是实力!!

    周帝认命的点点头,“那倾墨帝也是人中龙凤,当日你嫁与他,我还以为你是计划着吞并,结果你什么都没做。”语气中甚至带着点失望。

    墨绯笑得凄凉“我就不可以是真的爱他吗?”

    周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爱?皇室中人还有爱情?子墨啊!你真天真,他最后这么待你,你可死心?”

    墨绯葱白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起初还有节奏,慢慢就杂乱无章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短短一瞬,他又恢复了镇定,碧色茶水一丝涟漪都不曾有。

    “呵~国师的位置可还空着?那便我来做吧。”说罢,不待周帝回答,起身走了出去。

    瘫坐在龙椅之上,周帝只觉疲惫,想不到,自己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如果当初,自己肯给这个儿子留一丝回头路,是不是他也可以享天伦之乐了?

    人上了年纪,就没有了斗志,想的都是天伦之乐。

    入夜,倾墨帝慕灼华鬼使神差竟踱进了鸢尾阁。

    杨柳细细,那一盏为他亮了三年的灯终究还是熄灭了。自墨绯失宠,鸢尾阁的下人就被他打发走了,后面那两年,都是他和君九在一起。

    一步一步登上阁楼,借着月光,恍惚间似乎还有一袭白衣侧躺在那凭栏处眺望他来的路····慕灼华坐上他平时等自己时坐的位置,以他最喜欢的姿势侧卧在哪里,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栏杆,或拿着一卷经书在看。

    其实,这么躺着并不舒服~~!只是方便看他来时的路罢了!一念及此,慕灼华只觉有些苦涩。他每日在这里等自己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每次来,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在朝自己笑。

    踱进他的卧室,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白色的帷幔,白色的床单,什么都是白色的。妆台积了一层灰,上面的东西都没有变,唯独少了他年少时的发冠——他纳妃,他已经当贺礼送还给了他。

    没有胭脂水粉,只几支素色的玉簪,拉开抽屉,是一道明黄的圣旨,缓缓打开,上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倾墨帝后墨绯惊才绝艳,与朕同心同德,特允其有监国之权,称帝之权。一切命令如朕亲下。见他如见朕。违令者,斩。钦此!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话语,是他亲手写下的啊!可见,那人并不在意这圣旨,随意丢在抽屉里。这份聘礼是大,他要的,却不是这江山啊!

    搁下圣旨,缓缓移步床榻之上,因有纱帐隔着,竟没有积灰。雪白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两只绣了鸢尾的枕头并列摆着。和衣躺下,鼻尖嗅着属于他的味道。只觉有些安心,有些心疼。

    挤到时常墨绯睡的里面,摸着床衔。他记得,欢爱之时,墨绯总爱用它葱白的手握着那床衔。触手,密密麻麻的都是膈手的痕迹,起身一看,竟是他指甲掐出的痕迹。怪不得,他总是不愿哼出声。慕灼华轻笑。“下次什么都不要你抓,看你出不出声,哈哈~·子墨的小秘密。”

    转念一想,自己都两年没有来这鸢尾阁了,他还是摆着两个枕头,想必,夜夜还是念着他的吧····

    自己对他,确是过分了···

    以前,他总要握着自己的手才能入睡,也不知那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不觉间,自己口口声声说要守护的人最后竟是被自己伤的体无完肤。

    ☆、不胜人间一场醉(一)

    “陛下,周国说,觅得一美男,得知···得知陛下喜好男色,特意送了过来···”殿下大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倾墨帝的脸色。

    慕灼华派出去寻找墨绯的鬼士昨夜回禀,墨绯去了周国!

    “哦?可有提到是谁?”

    瞧见倾墨帝饶有兴致,那人松了一口气。“周国国师说,陛下把他安排进鸢尾阁就可···”

    慕灼华轻笑,敢住鸢尾阁的,多半就是墨绯了···

    “好,就让他住鸢尾阁,不知,还有几日到?”

    “十天”

    崇阳宫

    锦妃

    “陛下,可是臣妾有哪里做得不对?你为何要娶男妻啊?”娇滴滴的美人携一众宫女跪于慕灼华寝宫崇阳宫。

    才下朝回来的慕灼华还未行到宫门口,就看到姹紫嫣红一片人跪在宫门外。“这是做什么?”

    随行的太监总管刘延连忙躬身回答:“陛下,锦妃听闻你接受了周国送来的男子,就来这儿跪着了。”

    “锦妃,作为妃子,怎可这般善妒?”瞥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锦妃,慕灼华还是软下声来,不曾责怪。却没有扶她起来。

    拉住慕灼华的袖口,锦妃戚戚然道:“陛下,您纳妃臣妾无话可说,可是,他是男的啊!”上头有一个墨后压着,她自己又是周国之人,陛下是玩玩不会立大皇子为储君的,可这男妃一来,后宫又只有她的孩子,后宫争宠,历来手段颇多。祸大于福啊!

    “嗯?还要锦妃你同意?是吗?”慕灼华不温不火,只是说话的语调颇高,惊得锦妃只得松手。

    “臣妾不敢,只求陛下一定要保全我们的孩子啊!”

    回答她的,是无情关闭的宫门。不知为何,墨后走了,她反而觉得有些胆战心惊,陛下也两月没有去她哪里了。这一个男妃,让她有些惶恐。

    倾墨帝特意派人修葺了鸢尾阁,还把枯死的鸢尾全都种上了,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变回了墨后当初住在鸢尾阁时的样子。

    十天的等待,终于,盼得那人归来。

    那一日,他一袭红衣,只绣了祥云。头戴发冠,亦不是凤纹。

    大殿之上,他瞧着他越走越近,那般风姿,那般出尘。

    “臣,君炀拜见陛下。”不卑不亢,风华出尘,却不是他!!!

    慕灼华只觉恼羞成怒,居然不是他!“抬起头来。”

    殿上之人半跪着,缓缓抬头。端是惊艳,肌肤胜雪,比之墨绯,总少了几分韵味,一袭红衣,倒是比墨绯更媚。

    殿下之人浅笑,“陛下,臣听闻您与墨后的故事后,就一直心存仰慕,不想,今日我这新人,竟有幸取代旧人居于那鸢尾阁中,当真是受宠若惊。”

    龙椅之上,慕灼华不动声色,瞧不出半分生气。

    “君炀,好名字,宫中有座望君阁,倒更适合你。”

    那人笑容更深,“知道殿下舍不得,那好吧,我便住哪望君阁了。”缓缓起身撩人一笑,“唔~说来今日是臣与陛下新婚之夜呢,你可一定要来啊!”

    皇位上的人脸色更黑,“此事再议。”整整衣冠道:“众位爱卿可还有本启奏?”

    “禀陛下,臣等无事。”

    那望君阁也不知荒废了多久,颓败得不成样子,君炀也是好脾气,只求了慕灼华修葺,就再也没有找过他的事了。

    一袭白衣的人儿立于窗前,听着暗卫回禀。不觉嘴角牵出一抹苦笑。:好你个慕灼华,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修葺鸢尾阁···

    “师傅,你这是何苦呢?”

    “与人相斗其乐无穷···” 斗来斗去,苦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君九嗤之以鼻,“你们也是够无聊的。”

    “所以才给他找事做啊。”

    “师傅你变坏了···”

    墨绯无语···

    ☆、不胜人生一场醉(二)

    新婚之夜等不得慕灼华,君炀哪里肯罢休,待到望君阁修葺完成,好好的休息了几日。

    那日,锦妃正带着大皇子在御花园赏花,那君炀一袭红衣,好不张扬,非得要摘那树梢的花。奴才们乱做一团,挡了锦妃的路。

    “炀妃真是好兴致,怎得偏爱这红色啊?若要模仿墨后,你可就跑偏了,墨后从不穿红衣。”话说得刻薄,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得体。

    君炀摇摇折扇,“哈~模仿?难怪锦妃一介女流,衣着这般素净,这般想来,倒是说得通了。”半椅在花树上,君炀讥诮更甚。“哟,这就是大皇子吧?怎得长得一点不像陛下啊?”瞧见锦妃牵着的小娃娃,君炀真没发现他哪里长得像慕灼华。

    锦妃气的红了眼,“炀妃,皇子岂是你能说的?啊?”

    “有何说不得?莫非你做贼心虚?”

    说罢,花也不摘了,扭头朝崇阳宫走去。

    “你···”锦妃看看牵着的大皇子,君炀不说她还不觉得,怎得他这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儿子长得和陛下不像了。可她的确不曾与人私通啊!

    摇着折扇,君炀一路拈花惹草,哪里还有半分那日的出尘绝艳。一袭红衣,着实招摇。

    勤政殿批着奏折的慕灼华听着刘延禀报这一处闹剧,顿觉头大。

    “他当真说那孩子不像我?”

    刘延只以为陛下生气了,唯唯诺诺说着君炀的原话。

    搁下笔,慕灼华突然有些后悔要了这么一个男宠。“算了,你让他也别去崇阳宫演戏了,直接来这儿吧。”

    “是。”

    揉了揉太阳穴,突然万分怀念那白衣公子,若是他在,这些国事也可与他商议,自己也不必这般费心费力了,还有一个添乱的。

    “臣参见陛下。”

    睁开眼,一张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你这是作甚?”这炀妃倒也是没礼节的主,倾墨帝乍一睁开眼,一张脸在自己面前,尽管漂亮,但也是够吓人的。

    “我看看你睡着了没有。”也不管慕灼华脸色多黑,自顾自的坐下,偏过头去看慕灼华批阅的奏折。“诶,陛下,你字写得真不错。”

    相较那人的随意,慕灼华倒显得别扭了,那人往他身上倒,他就往后退。却有些狼狈。

    “咳咳····炀妃,起开!”嫌弃的捻起一截艳红的衣袖,慕灼华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熏香,真的提不起容忍他的兴趣。

    某人故作惊讶,“哎呀,陛下,你可是嫌弃臣?明明国师说,你是喜欢他穿红色的啊!!”

    赶不走他,慕灼华只得自己起来,把位置让给他。

    “周国国师?”他可明明记得,自己只夸过一个人穿红衣好看。——墨绯。“你说的国师姓甚名谁?”

    君炀又是吃惊万分,“嘿,你这夫君做的,自己娘子都不知道,难怪他会走,啊~~我好后悔嫁给你!!”

    慕灼华看他越看越不顺眼,“朕明媒正娶的,只子墨一人,你什么时候嫁给我了?”

    君炀一滞,他觉得自己亏了····

    “他还好吗?”

    “不好,哎呀,他说,只要我说我要住鸢尾阁你就会同意,我还不信,我还说你多爱他呢,结果~~啧啧,自古帝王多薄幸啊~~”这一番话君炀说的抑扬顿挫,却说得慕灼华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

    “我是爱他的···”

    君炀讥笑,“爱?哈哈···那为何他那日喝醉了酒,抱着树问:‘你为何这般待我?’后又在一旁呢喃:我爱的那个人啊,从他娶了妃那日,就死了····”君炀模仿的语气很像,苍凉绝望,歇斯底里。慕灼华甚至能想象,一袭白衣的他踉踉跄跄自言自语。

    被一个外人这般讥讽,慕灼华也不生气,这本就是他的错啊!

    慕灼华眼中的心疼灼了君炀的眼,“我说,你还爱他吧?人生苦短,得意须尽欢。”

    慕灼华不语,捏着那藕合色的香囊,闭眼喘息,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半晌,慕灼华开口:“他是不是过得不好?”声音很轻。

    君炀也难得正经,正襟危坐,仰头看着慕灼华:“他···那一场梦啊,足足耗费了他二十年的寿命呢,本就不是长命之人,这些年,为你打下这江山,手中杀戮太重,恐怕,时日无多了吧······”

    心中闪过那人为他排兵布阵,为他算计人心,殚精竭虑。好不容易打下了江山,却又被自己冷落,还瞎了眼。

    子墨,慕灼华欠你太多啊~~

    如果再来一次,我定然待你如初疼你入骨,绝不负你啊。

    “我去把他寻回来。”

    “唔~~我来那天他向我要了“断念”,现在,他大概已经忘了你了吧····”提笔在奏折上写了一段话,又提醒道:“那‘断念’可是我的独门妙药,吃了可以忘记自己最爱之人所做的伤害自己的事,还会记得两人美好的事,记不得他的名字,记不得他的样子。失恋必备良药啊!!”

    “你~~!究竟是谁?”手中的茶杯几乎要被慕灼华捏碎了。

    他要忘了他啊!!

    他怎得可以这般决绝,不要了,便忘了就是,那他呢?

    别闹了好吗?余生还能有多长?爱,会难堪,不爱,会死啊!

    细细瞧着慕灼华低垂的眼眸,君炀竟觉得有些不忍,轻声道: “墨绯公子留在周国的底牌。”

    他是墨绯留在周国的暗中操控人,准确来说,就是搅乱周国朝政的幕后黑手,什么皇子夺嫡,都是他暗中推波助澜的。

    君炀,君公子。为人随性,喜欢稀奇古怪有挑战的东西。

    当初,君炀初识墨绯,被墨绯的奇门遁甲困住,便一心跟随墨绯,直到墨绯知道自己是周国皇室中人,才让他去周国超控朝政。

    ☆、不胜人生一场醉(三)

    崇阳宫

    倾墨帝大醉,抱着酒坛不撒手,刘延无奈,只得把国师南宫仪请来。

    “陛下,您这是何苦呢?”

    瞧见来人是南宫仪,慕灼华才松开酒坛,踉踉跄跄往卧榻走去。“国师,朕是不是做错了?昔日的慕将军····怎会这般懦弱呢?爱,就去追回来啊!”

    南宫仪扶着他“慕将军的酒量,这些酒也喝不醉,不是吗?”地上放着三个酒坛,都是空的。

    “坐上了皇位,当上了帝王,我怎么感觉这般孤独啊!之所以冷落他,是怕天下人说朕没有孝道,枉信杀父仇人,可是他走了,天下人又有谁在意朕痛不痛?朕为何要去顾天下人的眼光?做了一代明君那又如何?朕没有他了啊!!”

    “居其位谋其政,陛下真要为了儿女私情失了民心?”

    孝道,好大一顶帽子!!

    红着眼眶,慕灼华定定看了南宫仪一眼,“这天下是他苦苦为我打下的,说不要就不要?”

    南宫仪苦笑“墨绯公子真不值得。”拍拍衣袍,作势就要走,一想又扭头道:“陛下,莫要拿公子做借口,你只是舍不得这皇位罢了。”

    不要拿公子做你野心的借口。!!

    慕灼华怎么也没有想到,南宫仪竟会这般说他。

    一时之间,竟有些孤立无援的感觉,孤独···浓浓的孤单。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倾墨帝在呢喃:“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子墨,慕灼华负你太多,待朕江山易主,许你诗酒田园····呵~~~当初捧在手心里的宝啊,为何现在却什么都不是了·····”

    自己终究还是负了他啊····

    “哟,喝酒呢?”突兀的声音自房顶上传来。

    锦被中,慕灼华和衣而眠,许久没有饮过酒了,只三坛还是让他昏昏沉沉。

    某人毫不客气,“来来来,我陪你喝,听说你宫中藏着百花酿,正愁喝不到呢。”一把掀开被子。

    “啊!!!我去,你·····”

    床榻上,明黄常服的慕灼华满头青丝竟皆雪白!!明晃晃一片,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慕灼华,你你你···受什么刺激了?”

    “他时日无多了?他为了那一梦耗费了二十年寿命?他眼睛还没治好?他····”

    君炀手足无措,他不过是来喝酒的啊!!这连炮珠似的,他究竟该怎么回答啊?

    慕灼华睁开眼,黑暗中看着一袭红衣的君炀,心中厌烦。“出去,这是我和我子墨睡的床,你起来!!”

    君炀满脸黑线,“得得得,我吃饱了撑了,子墨子墨子墨!!公子若不是为了你,哎,不说了,你丫就是个混蛋,陈世美。”

    待到君炀离开,慕灼华的酒也醒了大半。低头看看低垂的白发,他在心中苦笑,自己若早些觉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啊!

    那年,景帝以慕母性命威胁,明明可以救了母亲就和他浪迹天涯的,偏偏,他却亲口对他说:子墨,助我夺下这江山。那人便倾覆了所有,为他夺得了江山。

    鬼士,精骑,兵器,他苦心经营多年的都送给了他。

    最后,自己能用的人,还都是他举荐的人,新帝登基,也是他各方部署,他才能顺利登基,那样一个麒麟之才,竟为了自己画地为牢,隐于后宫之中~~

    他说,那皇位之上的人对你不仁,我便夺了他的江山,双手奉与。

    昔日种种,每每想到,慕灼华都觉得心里一痛。想着想着,倾墨帝竟泪流满面。

    拿出传国玉玺,慕灼华奋笔疾书,拟一道圣旨,盖上玉印。

    似释然,也似解脱。

    ☆、不胜人生一场醉(四)

    一头白发的倾墨帝亲自宣读了那份昨晚拟下的圣旨。

    退位让贤,着国师南宫仪为新帝!!

    平静的语气告诉众人,他不是在开玩笑。

    “陛下,万万不可啊!”倾墨帝外公柳相率先开口。

    倾墨帝冷冷瞥了一眼,“不可?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威严冷漠。

    国师南宫仪神色不惊,半跪于地,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道:“谢陛下信任,陛下来日回归,臣必双手奉上传国玉玺。”不惊是假,倒也是意料之中,他们两人的感情,他就是见证人,攻打大胤那一路,他可是时时刻刻看着的。

    右手高举圣旨,南宫仪神色淡漠,“众人有何异议吾自当让你们信服,不过,今日。你们认不认我这个君,我都是!慕公子,吾在此待君归来,待墨公子归来!!”一番话澎湃激昂。

    当日,南宫仪的《定国十三策》写的的确是好,足见,此人的心智足以保这倾墨王朝。

    一头白发的倾墨帝着一身黑衣,立于堂下,望着那龙椅。从上往下看,的确是另一番样子。高处不胜寒啊!!!

    “南宫既是子墨信任之人,那必定就是可以信任的人。慕灼华谢过先生愿赴汤蹈火成全我夫妻二人。”慕灼华拱手,算是谢过了南宫仪。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一番话,他们怎会还没听明白,倾墨帝这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啊!

    “荒唐!!一代帝王为了杀父仇人不要这泱泱江山?”御史大夫开口反驳。

    龙椅之上南宫仪大笑:“御史大人,这世间还有谁比之墨绯公子更优秀的人?”

    “那又如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是吗?那吾今日杀你父亲你是否要举兵谋反啊?”南宫仪眸中闪过一丝戾气。

    “呵~~你试试!家父可未曾做过什么至于杀头的事吧。”

    南宫仪看向慕灼华,为了今日,南宫仪可是做过准备的!

    慕灼华踱到御史大夫面前,“大人,那年,慕府中搜出龙袍,一家入狱,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可就只有您父亲来过慕府吧?你说,这些年,我有追究过吗?有为难你吗?”

    朝中大臣,还是有一小部分是大胤旧部,但今日一早,慕灼华床头就摆放着一张纸,纸上明明确确的写着那些人当年对慕府做过的事。

    “这····”御史大人哑然。这事儿他是知道的,准确来说,是他接到景帝密令,怂恿其父去做的!

    “你对我的忠诚我都看在眼里,不曾为难你,难道说,你希望我严惩?”四下回顾,他特意把目光在前朝旧部身上停留了一霎,触及他目光的,都低下了头。

    “各为其主,何错之有啊!!!”南宫仪缓缓开口。

    “灼华,你可想清楚了?墨绯公子他····”柳相缓缓开口,他是希望两人好好在一起的!作为外公,看到自己的外孙一夜白头,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外公,你都不怪子墨,我为何还有执着?身为帝王,我无法让天下百姓信服,今日,我为庶民,便再也不会让他走了····”

    “好,外公一定助你守住江山,你安心去吧。”

    “是,外公珍重。”

    若是说倾墨帝是只爱江山不爱美人,还不如说倾墨帝是重情重义之人,若他不是贤君,又如何会有那一干良臣鼎力辅佐?若他不是有本事的君王,有墨绯铺路又如何,照样走不到现在的鼎盛。

    权势最是迷人眼,多少人走进了权势这个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忘却了慕灼华的墨绯公子似乎更惬意了,在他心中,全然没有了慕灼华后来纳妃生子的事,全都是两人的美好!天随人愿,墨绯心中,那个疼他入骨的人最后死了····在他心中死了!

    君九带着墨绯在园中晒太阳,转眼已经入秋了,墨绯身体虚弱,才走了不远就歇下了。

    那个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依旧是一袭白衣,脸上三分之一都覆着白绫。虽然是病着,但唇角还泛着健康的红润。可见,在周国的这段日子里,他过得还是很好的。

    “小九,给我把琴拿来。”

    一觉醒来,心中似乎少了很多东西,但明显,心里轻松了许多,他不去问,不去想。墨绯公子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自信的,既然忘了,那便是自己的选择。那既然是自己的选择,想必一定是有原因的,自己又何必苦苦去追寻呢?

    君九瞧着比平时眉头舒展多了的墨绯公子,也是高兴的,他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选择吃下那药呢,没想到,他竟吃了。想必,那人给他带来的伤害远比他看到的多吧。

    也不知为何,一向喜欢《高山流水》的墨绯公子,今日竟弹了一曲《采薇》。这曲《采薇》全然没有了那日慕灼华听到的儿女情长之意,全是铿锵的不甘。战争中士兵的眷恋····

    曲还是那曲,弹琴的人还是那人,只是心境不同,想的不同,意境自然也就不同了。

    大概,墨绯心中,是想念那战死沙场的良人了吧~~~

    ☆、人生何必如初见

    慕灼华的退位无疑改变了倾墨帝国的朝局,纵然以南宫仪的才智,也只是控制了大臣和百姓,那后宫之事,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君炀倒是洒脱,笑嘻嘻的说大不了他回周国,反正慕灼华也不曾碰过他。回去还可以娶妻生子,继续过他的逍遥日子。

    那锦妃可是哭红了眼,她还有一个两岁半的孩子啊!

    事情出现的太过突然,等她得到消息的时候,慕灼华早就扬长而去。未施粉黛,锦妃抱着孩子就往宫门跑去。

    “锦儿····”熟悉的呼喊让锦妃停下了脚步。“陛下!!”

    扭头,那人身影和慕灼华相似,却并不是慕灼华!!

    “锦儿,我不是陛下~~我是柳卿阳··陛下的哥哥。”柳相的孙子柳卿阳,官拜御前侍卫总管。也是青年才俊。

    这声音怎得这般熟悉!!

    看着那女子狼狈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心疼。 “对不起,我才是这孩子的父亲。”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哈!她堂堂皇妃,那日日与他同床共枕的人竟是皇帝的哥哥。

    “你胡说!!”歇斯底里反驳。

    现在看来,慕灼华白日的疏离和冷漠现在都想得通了,原来,晚上对她百般宠爱的人根本不是他。

    柳卿阳心中苦涩,他想,他是喜欢这个女子的吧。“锦儿,你可愿跟着我?我并未娶妻,你若愿意,你做我的妻子可好?”

    接过她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

    两岁的孩子已经会说话了,看着柳卿阳,竟弱弱的喊了一声“爹”。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孩子叫自己,柳卿阳也是高兴,“锦儿你看,清儿居然叫我爹了。”

    蓦然看见那张笑逐颜开的脸,周筠锦眼中苦涩,当初,慕柳清第一次喊慕灼华的时候,他只是笑笑,哪里有为人父的高兴,反观他,竟高兴成这个样子。

    “公子~~”其实一开始,自己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个人,若不是对她有意,又何苦追来,已经有了孩子,周国她是回不去了,那就这样吧!

    “锦儿,你可愿意?”

    微不可察的一点头,却让那个男人激动了好久。牵着她的手都冒着汗。

    或许,这一次遇到的,才是自己这一生的良人吧!

    原本,娶锦妃也是形势所迫,加上他当初已经忘记了墨绯。哪里在乎那么多。这妃是纳进了宫,自己却并不感兴趣,一日,竟看见自己哥哥暗中偷看锦妃,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柳卿阳。

    原本的计划里,是生下一个孩子来堵住悠悠众口,不知为何,他心里还是不想娶妻的。

    两人能够走到一起,也算是牵了一根红线了。

    ☆、只是当时已惘然

    把公子送回房,君九推门就看到矗立在门后的慕灼华:“哟,倾墨帝?怎得现在流行白头发啊?”

    原本,慕灼华在君九心中的印象还尚可,只是后来慕灼华的作为就让他越发嫌弃慕灼华了,若不是害怕墨绯收拾自己,他早就把慕灼华杀了。

    “别装了,你会不知道?鬼士不可能没告诉你。”慕灼华冷冷瞥了君九一眼,两人都相看两相厌,谁看谁都不顺眼。

    “谁告诉你我们还和鬼士有联系的?”

    “呵···别忘了,我也是鬼士的主人,别耍什么花样。”

    “呸···”君九翻翻白眼,对慕灼华颇为不屑。“倾墨帝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可曾记得?师傅曾说,等你君临天下,他便安心做你的谪仙?嗯?要鬼士作甚?你以为师傅会想到后来你会这般对他?”

    “子墨他不知??”冰冷的容颜有些动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事倾墨帝请回吧!!!墨绯公子即使没有了鬼士,没有三千精骑,没有□□机括,他还是名动天下的墨绯公子。”

    “我已经不是倾墨帝了,我退位了···”

    君九稍微来了点兴趣,“哟!怎么滴?无情无义的慕灼华没本事治理国家了?”端一杯茶喝了一口,饶有兴致的盯着慕灼华,“那你的妃子你的儿子呢?不会还要师傅养吧?”

    面对君九的冷言冷语,慕灼华也不生气,他···没资格!

    “锦妃是我大哥的女人,我从未碰她,那孩子也是大哥的,大哥自会料理她们母子。”

    君九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我去!!这两人太好玩了吧!!!

    “不是,你娶了个妃子给你大哥睡?”

    “是。”

    “你丫为什么不给师傅说呀!!”

    “我以为鬼士会告诉他的···”

    慕灼华无法想象,那个男子知道自己娶了妃子,生了孩子,还问他要了还魂草救那孩子。是如何撑下来的。难怪他会离开,难怪他会选择忘了自己。

    看着慕灼华一头白发,一袭黑衣,眸中的低沉和懊恼。乎又有些理解师傅为什么会伤得那么深了。

    “师傅可能只有十年了···你陪着他好吗?即使他已经忘了你了。”

    既然那孩子那妃子都不是他的,君九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去责怪他,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孰对孰错,该怎么去衡量?他为他青年白头,他为他自损寿元。他为他舍弃江山,他为他图谋天下。

    若不是造化弄人,他们二人何至于此?

    “十年?、也好、也好。”

    十年,逍遥十年,慕灼华此生欠你太多。若不是为了我那一句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舍弃了那二十年寿元,只为唤醒当年?

    我的子墨,你为何这般傻。

    “爱情究竟是什么?竟值得你们这般?”君九忍不住回问。

    慕灼华笑笑“小九,你师傅是怎么说的?”

    “六年前,师傅说爱是给他他想要的···昨年,师傅说爱情是始于心动,止于终老···”

    始于心动,止于终老···

    慕灼华凄然一笑,喃喃自语: “我一闭眼,满世界都是子墨当初说爱我的样子,我想笑,却又变成了我伤他时他肝肠寸断的样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待他如初,疼他入骨。”

    君九轻笑,爱情这东西,真特么不是东西。

    取下了覆眼的白绫,墨绯卷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瞌上,慕灼华想起,他说爱自己时他眸中闪烁的光。可是——自己要走了还魂草,他这眼睛,要在寻得一株才能治好,也不知,这世间还有没有。

    入目皆是白色,白色的帷帐,白色的帘子。那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若是说以前的他是一把利剑,一位谪仙,那现在的他就是一只猫,很安静,很安静,也很漂亮,让你忍不住想靠近,但是!他只要一爪子,就可以抓爆你的眼睛!

    “子墨?”他轻声唤他。“冷吗?”

    当三根毒针刺入慕灼华胸口的时候,他才真的认识到——他的子墨已经忘了他了!

    “谁?”声音很冷,刺骨的冷。

    “子墨,是我!!”

    “不记得了~~~”

    这毒针的滋味是他第二次尝试了。依旧还是那般痛,依旧还是那般难受。

    “子墨····能死在你手中,我也满足了。”

    墨绯不语,掀开被子,掏出一粒药丸,丢进慕灼华手中。

    那一夜,慕灼华就站在床边,静静守候着他的子墨。

    难得,那一夜,墨绯竟睡的格外安心。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让你心安,让你放下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大家可以评论一下下的嘛!!拜托拜托!

    ☆、只是当时已惘然(二)

    “子墨,以后我来照顾你可好?”慕灼华声音轻柔,似怕惊吓了他。

    “会喝酒吗?”

    “会。”

    “好,那你以后就陪我喝酒吧。”

    “你以前不是不喝酒的吗?”

    “嗯?哦,才学会,喝得多了,就有些嗜酒了。”

    其实,只要一想,慕灼华也就明白了,以前,他的泪和酒会致人死地,现在,他再不会落泪了,自然,酒能解忧,他那般抑郁,自然就学会了饮酒。

    “好。”

    君九暗暗咋舌,师傅可不是这般好接近的人啊,怎得今日这般好说话了?

    时值十月,已经微微有些凉了,慕灼华特意倒了温水给他洗脸。

    “今日怎么换了温水了?”

    “你身体不好,畏寒,还是用温水好一点。”

    墨绯不置可否,洗了脸又被慕灼华拉过强行给他梳头。

    “我自己会。”

    “我来,以前,我给你梳过的。”

    墨绯沉思,只记得在鸢尾涧,有一人为他梳过发,只是···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实在想不起来身后这人何时与他相识的。他的声音,他的名字都那般陌生。

    “我们以前是认识的?”

    慕灼华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心中苦闷,还是笑笑道:“自是认识的,很熟呢。”熟到同床共枕,翻云覆雨。

    墨绯温柔笑笑:“我忘了一些事情,不记得你了,昨夜实在抱歉。”

    “没事,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我想,我的夫君当年一定也这般说过。”墨绯会心一笑。

    慕灼华却只觉心里扯着疼。

    “是呢,他爱你,很爱很爱你。”只是后来,他伤害了你。

    点到即止,墨绯也不在问他心里那人的事了。潜意识里,让他不要去深究。

    “嗯?慕公子心上人送得?”一袭黑衣的慕灼华腰间的藕合色香囊确是有些扎眼,难怪墨绯会注意到。

    为他束好白绫,慕灼华才开口:“是,最爱的人送得。里面是我们两人的发。”

    墨绯轻笑,“慕公子和令夫人真是情深。能配得上慕公子的,定然是绝代佳人。”

    “自是绝代,着实君子。”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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