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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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势不对起来重睡 作者:好多只锦鸡
第4节
男生哈哈大笑，扫了两口饭，又问：“合唱团那边怎么样啦，街舞社还跟你们挤一个小礼堂？我前几天经过他们原来的活动室，到现在也没看动工啊。”
“没办法，学校不给批那么多钱啊，郑恩珺天天在小礼堂喊缺钱缺钱，我们听着都跟着闹心。”
“哈哈哈哈哈没上位不知社长苦，当了社长终于知道跟学校斗智斗勇是什么感觉了吧，让他当年一直跟老张得瑟，还不如现在去请教请教老张，让老前辈教教他怎么从学校手里要钱呢。”
“别扯了，老张惜得理他？大四找工作还来不及呢。”女生插嘴道，“街舞社这么整迟早让郑恩珺给搞黄，我看好他。”
姚宇边吃面边听这些人八卦，越听越觉得耳熟，他想想刚刚他们提到的郑恩珺（虽然不知道汉字怎么写），再想想那张情书上的落款……
“那个……我问一下。”
“怎么？”付晓涛回答。
“你说那人名字怎么写？”
“郑……就周吴郑王的郑，感恩的恩，王字旁一个君子的君。我们学校街舞社的现任社长。”付晓涛补充说，“就是之前你来小礼堂时占了另一半舞台的那个社团。”
“你们什么时候再排练？我能去看吗？”
付晓涛惊奇：“行是行，有事儿吗？”
“没有特别的，反正晚上也没事儿。”
“哦，那晚上七点小礼堂，你来吧。”
吃完饭剩下的一男一女直接去上课，付晓涛要回宿舍取书包，姚宇则没有课，准备回去玩玩电脑。
“到底怎么了，你认识郑恩珺？”付晓涛问，据他对姚宇这段时间的观察，感觉姚宇几乎除了自己之外很少对其他人有什么兴趣，非要算的话他对自家妹妹也很好，其他都属于泛泛之交，而且特别不善于记人名的样子，好几次跟他说系里哪个哪个老师的课千万不要逃，姚宇都一头雾水，根本记不得是谁。
姚宇思考片刻，省略了其中一部分剧情，把许赵悦瑶和夹在她笔记本里的情书跟付晓涛讲了一遍。付晓涛皱起眉头，问：“这样吧，那女生哪个学院的，我找人帮你问问。”
“理学院的。不过还是不要问了，万一我猜的不对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说的也是，总之晚上你去看看那个郑恩珺吧。人品的确不太好，因为他当社长好几个老成员都走了。”
“恩。”
晚上七点姚宇准时进了小礼堂，合唱团人来了一多半，大部分都在吊嗓子，付晓涛和另一个男生凑在一起比比划划，也听不见在说什么。姚宇发现班里几个女生还真的加入了合唱团，那名当初问付晓涛有没有女朋友的女生也在其中。
……哎，我要是唱歌稍微好听那么一点点我也入了，可惜可惜，姚宇痛哭。
另一边街舞社人寥寥无几，做准备运动的做准备运动，喝水的喝水，还有一个把盒饭带来吃的。
姚宇本来想挑个后面的位置坐下，结果付晓涛过来让他坐第一排去，还像模像样地跟指导老师介绍了一下姚宇，称是来一名见习的当初想报但是不好意思上台的羞涩小学弟。
付晓涛说过他们现在练的曲子是期末欢送晚会的歌。学校一到了年末的时候有两场主要文艺汇演，一场是社团欢送晚会，学校公认社团每个社团都得出一个节目欢送即将毕业的大四前辈，而校合唱团基本是历年压轴出场，选曲立意十分重要；还有一场是元旦晚会，一般是学校军乐队开场，合唱团收尾，每年选曲都相同，算是学校传统。
然而姚宇今天的重点并不是合唱团，付晓涛已经给他指了谁是郑恩珺，于是姚宇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街舞社那边的一举一动。
这人一看就脾气特别不好，而且非常自我主义，因为合唱团今天要开音响练习，所以街舞社只能喊拍子练舞，期间有社员跟他讨论哪些地方舞步是不是可以适当更改，一概被他拒绝得很干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姚宇观察了一晚上，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给许赵悦瑶写情书的人。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街舞社比合唱团提前收工，大家一副终于解放了的样子片刻不想多留，一溜烟地全走了。郑恩珺慢悠悠把节拍器和毛巾收包里，还看了一会儿合唱团练习，之后从一旁舞台花道跳下来不见了。姚宇本以为他也走掉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悄无声息地跑到自己旁边的座位，按下椅子坐下了！
“……？有事？”
“你找瑶瑶有事吗。”
“谁？”
“别装傻，我今天看见你在食堂缠着她一早晨。”
姚宇傻眼了：“你说许赵悦瑶？”
“你们这些人，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去骚扰她，她很受不了别人吵她的。”
“呃，我也没那么吵吧，就是谢谢她借我笔记而已，我们选修课的时候我向她借了笔记复印。”
“笔记呢？”
“恩？”
“少废话，我说她借你的笔记呢！”
姚宇觉得这人情绪好像不太稳定，于是赶忙说：“我还回去了。”
郑恩珺这才舒缓皱得紧紧的眉毛：“这还差不多。我警告你离瑶瑶远点，不要没事儿闲的找打。”
“……哦。”
说完郑恩珺得意洋洋地走了。
“你屌，你屌……”姚宇望着郑恩珺的背影喃喃道，“哇哦，我这算是被威胁了吗。”
第十七章
付晓涛果然是人缘好认识的人也多，过了几天就给姚宇发短信说已经找人打听过许赵悦瑶的事儿了，而且保证不会传到郑恩珺那儿也不会被许赵悦瑶知道。
第二天中午姚宇去付晓涛寝室找付晓涛问的情况，寝室只有付晓涛一个人，从桌子上的杂乱程度看，在姚宇来之前他明显是度过了一个百无聊赖的上午。
“随便拉张椅子坐，不要站那么远。”
“哦。”
姚宇拽了靠门最近的椅子，靠着门边儿就坐下了。
“你一定要坐那么远吗？”付晓涛看了一眼自己和姚宇之间的距离，目测至少25米，只长不短。
“这个，我……我坐这儿比较凉快。”姚宇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表示自己比较喜欢吹着凉爽的风。
付晓涛则指着自己身旁的窗户：“窗边更凉快，来啊？”
两个人攻防战又打了好几轮，姚宇终于败下阵来，拖着椅子坐到了付晓涛右边，一坐下姚宇立刻暗叫糟糕，果然不该过来的。十一月初寝室开始供暖，虽说宿舍楼层高了水压不上来，但是意外的是暖气却是楼层越高越暖和，每次姚宇下楼都能从学生的一桌上明显看到自夏天变为冬天的渐变感。顶楼想裸奔，一楼裹棉袄，说的就是姚宇他们的宿舍楼。
姚宇觉着自己穿的就够凉快了，里面一件夏天的短袖睡衣，因为走廊里还是挺冷的所以在外面又穿了格子衫，结果没想到付晓涛就穿一件松松垮垮的老头跨栏背心，同样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裤，脚踩人字拖，稍微一驼背就能从侧面看见胸口……
姚宇赶忙收回自己放飞的思绪，顺便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那……你问到什么了？”
“哦是这样，我问了合唱团里跟许赵悦瑶一个专业的同学。她说郑恩珺跟许赵悦瑶本来是在处朋友的。”
“……诶，真的假的？我误会他了？”
“仔细听我说话，是‘本来在’。”付晓涛拿笔敲了一下姚宇的脑袋，抬胳膊的瞬间姚宇无法自制地把目光转向了付晓涛的胸口，不过因为付晓涛收手太快，基本上什么都没看见。
据付晓涛得到的情报，大一上学期郑恩珺和许赵悦瑶的确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大一下学期的时候许赵悦瑶提出了分手，到这儿都还挺正常的。但是没过多久郑恩珺便天天去许赵悦瑶宿舍楼下蹲着，在学校里只要没课就跟着许赵悦瑶身后不远处晃来晃去，简直一个跟踪狂。有时候还给她写一些看上去特别吓人的情话，由于没法进女寝，都是特地装信封贴邮票寄到许赵悦瑶所在寝室楼的。
“所以她当时夹在笔记里的那一张就是……”
“大概是吧。”付晓涛扶着额头，“哦还有一件事儿。”
“你说。”
“那女生还说许赵悦瑶这学期回来突然就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说？”
“她说虽然之前许赵悦瑶也有点害怕郑恩珺，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比较愤怒的，有一次在食堂甚至当众拿书包砸郑恩珺的脑袋，还自己兑过辣椒水儿说是要给郑恩珺点颜色瞧瞧。但是这学期回来突然就变得特别内向阴沉，谁跟她说话几乎都不理，一看见郑恩珺就抖得跟筛糠似的，还被吓哭好几次。”
“难道是假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俩老家一个大北边一个大南边，也不怎么见得到吧，就算是寄恐吓信过去也不至于突然吓成这样。”
“也是……”
“……”
“怎么突然觉得我们在拍刑侦局，在破案，在搞大事件呢。”沉默了一会儿，姚宇笑道。
付晓涛看着姚宇，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熟练地转起笔，这姿势一摆该看见的什么都能看见，姚宇仿佛觉得自己鼻子里即将要喷出一股鲜红的暖流，于是赶紧看向窗外装作在数窗户上没擦干净的黑泥点。
“我们不是在破案，但是这的确是大事件。”付晓涛说，“这也不是什么茶余饭后可以当笑谈的八卦，你发现了这件事，它的性质又不是很好，那么我们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
“但是如果没有解决好，万一刺激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万一……”姚宇没有继续说，他想说万一许赵悦瑶最后还是自杀了，那么他发现这件事情就毫无意义，搞不好还会让付晓涛和自己觉得愧疚自责。
“姚宇。”付晓涛接话，“没有人要求你解决这件事，其实它本来就超出我们能力之外的。除非郑恩珺放弃许赵悦瑶不再做跟踪狂，或者许赵悦瑶去报警——当然我觉得可能用处也并不大——再或者他们其中一个突然消失了，管它是去外星球了还是出国了还是穿越到古代了，总之再也见不到对方了，不然单凭你，本来也就什么都解决不了。”
“……”
“不要总往坏处想，稍微想一些积极的事儿嘛。你是个烂好人这件事儿我大概已经感觉到了，好人卡发给你，别想太多。”
付晓涛笑得很温暖，这让姚宇又稍稍有些脸红。
“……诶等等。”
“怎么？”
“你刚刚说穿越到古代了？”
“我就打个比方，你别在意。”
“我知道……”
姚宇有一个想法，但是他觉得荒谬，不过他本身在几个月前就经历了同样荒谬的事情，但是他又想不通，如果真的按他刚刚想到的许赵悦瑶也是从十年后回来的人，按理来说十年后的许赵悦瑶应该已经拥有了更强大的精神世界和更丰富的阅历，怎么会随随便便选择自杀呢。
和付晓涛谈完，姚宇片刻不敢停留地赶紧把椅子放回原处就要闪人，半个身子已经在寝室外面了，又觉得不说不爽，于是便收回那半个身子，回头对付晓涛说：“你，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大啊。”
“大吗？”付晓涛上下看了一圈，“你别说好像真有点。”他把胳膊伸到背后去看尺寸，看完一翻白眼，“拿错了，这是我爸的。”
“……”
后来每周上选修课的时候姚宇和付晓涛都偷偷地关注着许赵悦瑶，不过怕常去搭话会刺激到郑恩珺，姚宇还了笔记之后便没再去搭话。
十一月下旬，学校里头一次开始有了期末考试的气息，因为早晨气温低，学校认为即使出早操也无法达到锻炼身体的效果，于是从十一月份最后一周的周一开始取消早操，这让全校大一大二学生简直要跪地高呼三声校长英明。
付晓涛说下周有个各高校合唱团的联展，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活动，老师选曲也特别随便，就是从小到大唱过无数次的团结就是力量。
“大一就唱过好几次，估计都不用练，直接上去唱就行。”
“别说你们校合唱团，就现在从校园里随便拎一个我敢保证6成以上都会唱。”姚宇吃着煎饼果子说，刚刚忘记叮嘱老板不加香菜，害的他还要在吃之前一片一片挑出来，被付晓涛笑了好一会儿。
“这个联展前两届都在我们学校，不知道今年抽什么风给安排a大去了，相当远，老师还不想给我们租大巴，说希望我们乘公交车过去。”
“他怎么不指望你们走过去呢，提前一天晚上就出发，估计第二天十点多怎么也走到了吧。校合唱团不是很牛x吗，这点钱都不舍得出。”
“学校舍得出钱老师不舍得出啊，就连服装都我们自己准备。”
“穿什么？白上衣黑裤子？不是吧。”
付晓涛不说话就是笑，把姚宇笑得直发毛。
“你别笑了啊，我猜不出来！”
“……”
姚宇举双手双脚投降：“好了好了哥哥哥您别笑了，我跟您一起去行吗，您满意了吗？”
付晓涛拍手，赞许地说：“好孩子，真听话。——准奏。”
“……”
第十八章
姚宇是万万没想到，合唱团的指导老师让成员们自己去a大，居然不只是嘴上说说，他是认真的。
付晓涛约了姚宇第二天早晨七点在宿舍楼下集合，姚宇前一天被暖气热得一夜没睡好，早晨起来还指望着在大巴车里再睡个回笼觉，没想到付晓涛一手拎着大袋子，另一只手从包里翻出乘车卡，问姚宇说：“车卡带了吗？”
“……车卡？”
“没带快上楼取啊。”
姚宇震惊：“真乘公交去！？”
付晓涛也大惊：“我没跟你说过？”
“我以为你们老师开玩笑的啊，也太狠了吧？！”姚宇看着从自己嘴里哈出来的白雾，以及楼外面前几天才扫过雪的操场，打起了退堂鼓：“我……不去了行吗。”
付晓涛一脸委屈：“那我也不想去了。”
“别介啊。我不去了什么都不影响，你不去的话怎么比赛呀。”姚宇赶忙说，付晓涛有时候的确会突然闹别扭，一般都是哄一哄就好了也不会真的尥蹶子不干，说白了本质上就是想撒娇。
“反正这歌又不需要领唱，而且a大真的好、远、啊。”
“但是你要有责任感嘛，对不对。”姚宇拍着付晓涛的肩，“这样吧，我陪你去，路上还能聊聊天。”
付晓涛立刻回答：“好啊。”
后来姚宇在路上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a大和s大正好在城市的对角线上，姚宇和付晓涛早晨七点从s大出发，一路换了三辆公交，最后还得搭黑车，到了将近10点才到a大正门口。两人到了校门口正看到其他团员也陆续到达。一团裹着厚棉袄的人在别人大学门口扎堆也是件挺尴尬的事情，尤其是看见其他学校都乘着团体大巴进了a大大门，经过大门口时只需要下来一个老师在门卫登记就可以了。
“老师呢？”付晓涛找到团长问。
团长耸耸肩表示不知道，还说打了三个电话老师都没接，“在路上出车祸了吧”，团长吐槽。
“别这么说，多不吉利。”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付晓涛也是一脸烦躁，如果有读心器的话，搞不好他正在心中大骂老师缺德也说不定。
一群人又在校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团长和副团长轮番轰炸给老师打了无数个电话，又清点了好几遍人数生怕哪个同学擅自溜达到别处去，眼看时间接近十一点半，联展是下午一点钟开始，但是十二点还有彩排，然而他们连a大门都没进去更别提衣服还没有换。
后来团长实在是等不起了，直接给a大的联络员打电话，让人来门口帮忙接应登记一下，如果没有老师负责团体登记，合唱团这么一大群人登记搞不好都要登个半小时。
“老师要是真的不来指挥怎么办？”付晓涛问团长。
“随便找个人上啊，反正这首歌没有指挥一样唱。”
“那你上？”
“我可不上。”团长赶忙摆手。
“……”付晓涛觉得此刻自己就差在脸上直接写“看你该上的时候装什么怂”几个大字来表示此刻内心的愤慨了。
团长也去问了几个人愿不愿意站指挥位代替老师，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约而同的“我拒绝”。
“诶对了，”团长目光突然锁定在无所事事的姚宇身上，“你这个朋友，让他来！”
“不行，他装得不像。”
“你管像不像啊，又不是比赛，就是个联展。小学弟来来来！”
姚宇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身边没别人，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十分奇怪地走过去：“怎么？”
团长笑得像是拐卖小学生之前的人贩子一般：“小同学，想上台吗？”
“不想啊。”
“……”
团长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想？”
姚宇一脸懵逼：“不、不想。”
团长简直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不想？”
“……到底要干嘛？”姚宇目光赶紧投向付晓涛求助，付晓涛站在团长身后，摆明了也是被逼无奈。
姚宇和团长两人僵持不下，你来我往间a大的联络员匆匆自学校里跑出来，估计是出来得太急，连个外套都没穿，出来就赶紧找到团长，抱着团长胳膊大呼你这死相，原来死在这儿了啊。
“我就说你们怎么还没到，敢情是早就来了？！”
“没办法啊，我们老师一直没来到现在都看不见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是一起租大巴来的？”
“他让我们自己乘车过来，在a大门口集合。”
a大联络员仿佛也是知道s大合唱团老师的尿性，同情地拍了拍团长，之后让人赶紧组织团员去指定教室换衣服之后去彩排，他本人则去门卫沟通进行团体登记。
团长baba跟联络员说了半天的话，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攥着姚宇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让他给溜了。
付晓涛一直在一旁安慰姚宇说别害怕，团长没恶意，他就是有点缺心眼儿，习惯了就好了。
“……”团长回头：“我都听见了啊。”
“要不这样吧，”付晓涛说，“我去指挥，让姚宇隐藏在我们队伍里。”
姚宇赶忙说：“不不不不，我就不站在队伍里了，少一个人也没啥吧？”
“不行，联展有人数规定，报多少上多少，组委会脑子有病。我问你你唱歌跑调吗？”团长问。
“不，不跑吧……也不太好听就是了，更没有唱功。”
“那给你安排个边缘点的位置……对了，晓涛涛，声部的问题你给他讲一下，还有衣服怎么办。”
“我的借他，我随便穿一件。”
“就这么定了，小学弟，你真帮了大忙了。”
团长的双手死死握住姚宇的双手，虽然并没有流泪，但是姚宇从他的表情推测他大概是想表现出感动得一塌糊涂老泪纵横的样子吧。
s大的准备室在301号教室，因为男生少所以男生先换衣服，男生换完女生再进去换。
想着付晓涛前阵子那么神秘兮兮的样子，姚宇一直以为演出服要走奇葩路线，没想到付晓涛把衣服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摊，很意外的还挺普通的——黑色翻领衬衫白色系休闲裤，大概是老师为了体现自己在审美上的与众不同，竟然还有配有一条白色领带。
“领带真是找得好苦，最后全团一起买的，买完了都特别想拿这根东西勒死我们老师。”
姚宇和付晓涛体型差不太多，但是付晓涛的手脚都明显要比姚宇长，衬衫穿上袖子盖到半掌，裤子换上则长出来五厘米。
“……”姚宇默默地看着长出来的那部分，十分伤心。
“这个……我真没法安慰你。”付晓涛表示惋惜，腿长就是腿长，总不能真去剁了吧。
“好了，你别说话。”
于是付晓涛闭紧嘴巴坐在椅子上看姚宇整理衣服，看他卷袖口折裤脚，折完发现两条裤腿儿折的不一边长，又放下来重折，好容易折对称了袖口又松下来了，手忙脚乱，特别有意思。
“你笑什么！有时间笑快来帮我卷一下袖子，我左手不太好用。”
“恩。”付晓涛带着笑意上手帮姚宇卷好两只袖子，抻平衬衫上的褶子，这才点点头：“不错不错。”
“衣服借我了你穿什么？”
“我管a大指挥借，他们是学生指挥，身材跟我差不多。a大第一个我们第五个，等他下台了就把他衣服扒下来换上。”
姚宇暗自对“扒”这个字特别感兴趣，然而想想对象又不是他，热情又迅速冷淡了下去，只答了个哦。
“谢谢你。”
“什么？”
“又帮我一个忙。”
“哦……也没什么，反正来都来了。”
“请你吃饭，先欠着，有空请。”
姚宇伸出一只手；“打住！请吃饭太普通了，这样吧，先欠着我到时候想想提要求行吗，肯定是你能办得到的，不为难。”
“也行啊，想好了告诉我。”
“好。”
一瞬间姚宇脑子里涌上来一大堆想法，包括普通的，包括带颜色的，包括色彩十分浓重的，几乎把从前他和付晓涛玩过的py都想了一遍才收手。
提个什么要求好呢……
于是姚宇就这样荡漾地度过了开演前的时光。
第十九章
上台前付晓涛给姚宇简单讲了一下分声部的唱法，基本上挑干的讲，最后说如果实在是叫不准什么时候唱就先摆口型，然后听同声部的人开始唱了再接上。
“但是总之一定记得摆好口型。”
“你讲得听清楚的，我听懂了，放心吧一定不辱使命！”
下午一点演出正式开始，那边刚开场付晓涛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找a大指挥扒衣服去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团长接到s大学生处打来的电话，跟团长说指导老师没法去了，问他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都要上台了，他为什么不来？”团长气急败坏道，“早说我们好早作打算啊。”
学生处那边的干事也非常蛋疼，只能解释说：“老师……出车祸了。”
“……啊？”
“好像还挺严重，得住院一阵子吧。我们也刚听其他老师说的。”
团长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乌鸦嘴居然真应验了，随后又一想他这么一住院，学生肯定得组织去看望，到时候得每个人凑份子，凑少了老师肯定又不开心……哇，当团长好难哦。
“喂？你还在听吗？”
“在在在，那就这样吧，我们快上台了不跟你说了。”
“祝武运昌盛……”
“上帝保佑我们！”
“为了部落！”
“为了联盟！”
“我挂了啊。”
“……拜拜。”
团长合上手机，组织团员们去舞台袖备场，还不忘问：“谁看见付晓涛啦！！！”
“他刚刚说他在舞台那边等我们，直接去就行——”远处副团长大吼，“快走吧，好像第三个都下来了！”
本来以姚宇的身高应该往队列中间站的，但是考虑到他的水平和麦克的摆放位置，团长决定委屈姚宇让他稍微弓腰屈膝往边缘一些站。
大概是a大这边组织力度做的不是很到位，每次过场都乱糟糟的，本来第四个演出的学校应该从右侧舞台袖退场，之后s大再从另一侧入场，结果被工作人员从左侧给引下来，正好和s大混成一团，队形都给挤散了。
“人都还在吗？”团长四下张望，“有没有被挤出去的！？”
“没有没有，在的在的！”
“不管了！走吧走吧，赶紧唱完赶紧各回各家——卧槽不对啊，付晓涛人哪！”团长又慌张地喊，还不敢喊声音太大，生怕传到下面去被观众听到。
“他在对面舞台袖站着，我看见啦！！”站拍头的同学说，“他在！”
此时台上主持人报幕完毕，工作人员高举双手：“s大的同学们快上台！”
总之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跟打仗似的，姚宇甚至想今天老皇历上就应该写不宜演出，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演出过程中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家登上梯子，见前面的同学停下脚步，姚宇也停，接着转过身和旁边的同学搭肩站好，站在舞台右侧的主持人开始简短介绍s大合唱团的光辉历史。
等主持人介绍完了，才有请指挥上场，付晓涛从对面的舞台袖从容不迫地走出来，站到舞台正中央，先向观众鞠躬，接着转过来向合唱团鞠躬，架起胳膊前奏响起——
姚宇听见其他同学都开始唱了，他才反应过来前奏已经播完，赶紧合上拍子唱了起来。他感觉如果不是在比赛，他能就这样盯着付晓涛盯到天荒地老。
——虽然付晓涛说过他要去找a大指挥扒衣服，但是他没说过a大指挥穿西装！
西装！西装！西装！
一看见这两个字姚宇眼睛就发直，他从小就特别喜欢西装，小时候那会儿老爸还经常着西装上班，后来年纪大了也懒得穿那么正式，就休闲款永远都那几套。后来姚宇长大了，也到了偶尔出席正式场合需要穿正装的年龄，老妈下血本给他买了件非常贵的，作为人生第一套西装送给姚宇，而且因为是按当时的身材定做的，从那之后姚宇都不敢变胖，生怕套不进去了。
不过比起自己穿西装，姚宇更喜欢看付晓涛穿，毕竟付·腿·晓涛更高一些而且有腿长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看着他穿上，再扒下来，然后过几天再穿一遍，再扒下来……
——哇，简直棒极了，酒池肉林，极乐人间！
于是整个演唱过程中，姚宇双目炯炯有神，紧盯着付晓涛的每一个动作。付晓涛指挥得很投入又不会过于激烈，舞台橙黄色灯光在他的脸上打出阴影，显得五官格外深邃，从头到尾他都笑眯眯的，嘴角弯出一个熟悉的弧度，看的姚宇特别着迷，就连下台撤退后，姚宇还在四处张望，企图寻找付晓涛的身影。
“不错啊，一点错都没出。”付晓涛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松开第一颗扣子，好像卡得很难受似的，还摸了两下。
“是你讲的好。”
“你这个夸奖我就收下了，等等我们回去换衣服，之后我去把衣服还了，咱俩去市中心溜达溜达？”
“别别别，你先别换衣服，跟我拍张照片。”说着姚宇紧张地举起了手机，还特地找了自己比较好看的角度，“快摆好表情我照了啊。”照完他检查一下，发现只能拍到胸部以上，不能照下付晓涛的大长腿，于是他找到一个看上去很闲的工作人员，拜托再给两人拍一张合影。
付晓涛还在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下就被连拽着拍了两张照片，而且一看姚宇在和付晓涛合照，不少人都开玩笑地过来要求和西装帅哥合影，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到外面空地上拍一张集体照，付晓涛站中间，帮了合唱团大忙的姚宇被安排在付晓涛身边，大家围成一团，照的特别开心。
演出完大家纷纷从a大各自出发，去逛街的逛街，回学校的回学校，有一些本地的学生正好回家。
付晓涛嫌拿着个大包裹溜达太沉，下车之后便找了个自动存包处把包裹给扔进去了，等两个人真的走到商业街，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太阳下山，但是商业街才刚刚热闹起来，临近圣诞节，各大商家都开始了提前宣传活动，广告海报都花花绿绿的，然而打折抽奖倒还是老花样。
中午上台之前姚宇去超市买了面包和饮料，算是吃过午饭，但是付晓涛真的是什么都没吃，一到商场里立刻研究起吃什么来。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嘛？”
“没有，你看着选。”
“那我想吃烤肉，这家怎么样？”付晓涛指着顶楼一家烤肉店的广告，“而且是自助，学生证特价。”
“好。”姚宇笑道。
两人乘电梯到顶楼，店面在角落里转了两圈才找到，大概因为正好是高峰期，店门口坐了一排人，有服务生在发号牌，看样子要等位才能进去。
“等？”付晓涛问。
“那就等吧。”说着姚宇走过去拿了号牌，挨着上一个找凳子坐下。
排队前进速度特别慢，排了将近20分钟前面居然还有两桌，姚宇手机要玩没电了只能暂时合上手机。他们所在的这家商场在姚宇毕业那年关门了，第二年被另一家公司买走重新装修了将近一年才重新开业。不过当时姚宇基本不怎么打扮自己，衣服都是老妈买什么他穿什么，所以也不怎么进商场，来了就是去三楼电玩城，或者旁边的b栋看电影，吃饭也极少来这里吃。
“姚宇，姚宇。”发了会儿呆，付晓涛突然拍拍姚宇肩膀，“你看那边。”
顺着付晓涛指的方向看过去，姚宇看见一男一女两人手拉着手自扶梯上来，看样子也是在找吃饭的地方。
但是关键在于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易正则和付晓笙！
第二十章
姚宇清楚地知道付晓涛只要碰到自己妹妹的事儿就会变得特外敏感，尤其是感情方面，以至于他一直觉得晓笙的男朋友婚后需要敬着供着的不是丈母娘，而是这个大舅子。
姚宇看见付晓笙和易正则拉着手乘电梯上来时脑子里就只有“哦，历史的车轮果然是无法阻止”的这一个想法，反正结局都一样，坦然处之吧。然而付晓涛不是这样，他看见两个人上来时，第一句话就是：“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他做什么了？”
“他当初搭讪晓笙求她去做模特，果然那个时候就有想法。”
姚宇胳膊被付晓涛捏得直疼，又不好开口，只能说：“得了吧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好歹这人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个张浪那么恶心对吧。”
“……这倒是。”
“你也不能让你家妹妹一辈子不谈恋爱，所以人家如果遇到真爱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放手让人家去谈恋爱不好吗。”
付晓涛奇道：“你不会是被易正则收买了吧了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反应太过了。”说罢姚宇指了指自己被付晓涛死死攥住的胳膊，“放轻松放轻松些。”
付晓笙和易正则上顶楼之后就直奔姚宇和付晓涛等的这家店，四个人在店门口八目相对，一时谁也没说话，场面十分尴尬。
付晓笙怕付晓涛突然拆台；姚宇也怕付晓涛突然拆台；付晓涛怕姚宇突然拆台……易正则怕对面这两个人一起拆他的台，毕竟从付晓笙的描述来看付晓涛简直就是家中暴君，妄图实行帝制复辟中央集权的超级妹控（当然有一小部分是对的），而姚宇则是付晓涛手下的马仔一名。
“呃，你们也来吃饭啊。”姚宇先开口。
“你们也……一起来吃饭啊。”付晓笙接上，“就你们俩？”
“是啊，就我们俩。”
随后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要不我们做一块儿吧，不然你们还得再等一桌。”付晓涛提议。
付晓笙立刻警觉起来：“不用，我们不着急。”
“……我什么别的话都不说行吗，就吃饭，我又不会吃了你男朋友。”付晓涛非常无力，觉得妹妹太不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
“你说的啊，一句闲话都不准说。”付晓笙将信将疑，但是也实在是饿，能早排进去她也不想多等一桌。
又过了十分钟四个人终于排了进去，两两一组取完想吃的东西之后服务生给调完炉子，他们才终于吃上。
其实在姚宇印象中易正则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有点闷骚，不过一讲起话来十分容易逗别人笑，绝技是把眼镜摘下来秒变另一个人。
付晓涛遵守约定一句闲话没有说，吃饭过程中四个人聊得还挺开心，姚宇给付晓笙讲了自己今天做了多伟大的牺牲，付晓笙一脸坏笑，轻声说：“还不是为了你的爱情和面包。”
姚宇：“……”
付晓笙：“_”
饭后付晓笙和易正则要去看电影，付晓涛叮嘱了几句早点回宿舍，不要玩到太晚，就跟姚宇一起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付晓涛一直很消沉，活像个女儿婚礼上伤心的父亲，和姚宇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跟其他乘客都离得远远的，一句话不说就光看着窗外。
“你也伤心过度了吧，还没结婚哪，真结婚了你怎么办啊。”
“不是，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是不是净自己瞎折腾了，晓笙可能觉得我还挺烦的吧。”
“肯定不会啦，你看上次张浪那种，我们直接把他掐死在远处就挺好的。不过易正则这种，看着也挺正经的，如果你妹妹真喜欢，不是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人家谈恋爱。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时兴自由恋爱了诶。”
“唉……”付晓涛很少见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还总教育我要往好方面想，一到你妹妹的事儿就冷静不下来，现在妹控真可怕……”
“你倒不是妹控。”
“我没有妹妹啊！你让我控谁去！”
付晓涛把朝向窗外的脸转回来一点，笑着说：“你控我啊。”
姚宇基本上不记得自己后半截是怎么走回学校，又和付晓涛说过什么了。直到晚上寝室熄灯，他脑子里还一直回响着付晓涛说的“你控我啊你控我啊你控我啊——”，而且是无限循环不间断播放。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姚宇惊慌地想。
那之后几天里姚宇一看见付晓涛就脚底抹油，就连付晓涛来组织他们班班会，他都谎称肚子疼请了病假。而且付晓涛也不觉得奇怪，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不特地去找姚宇搭话，也不拆穿他那点儿幼儿园级别的谎言，晚上在水房遇到了，还冲着姚宇溜走的背影挥手说晚安。
姚宇给付晓笙发短信问你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奇妙的举动。付晓笙回没有啊，但是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的互动就挺奇妙了，按早些时候，像你这种痴汉我哥早就把你排除在交流栏外面了，你们到现在还能一起行动，居然一起吃饭，我真特别惊讶。末了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少年，我其实觉得你有戏啊。
“……”姚宇握着手机，心中忐忑得不行。
十二月中旬选修课陆续开始进行期末考试，中国古代的老师真的说到做到，那天点名没到的学生居然真的要求闭卷，而且座位是分开的，闭卷考试坐在前面就在监考老师眼皮底下，开卷的学生在后面，只要不互相交流怎么翻书翻笔记都可以。
考完试姚宇照例背起书包拔腿就跑，到食堂买了盒饭准备回宿舍小睡一觉。回去时候路过学校的理科实验楼，那栋楼特别老，跟学校里其他的建筑都完全不搭，自从认识了许赵悦瑶之后姚宇每次路过都要往楼顶看一眼，生怕哪次一抬头就看见许赵悦瑶站在那儿要往下跳。
今天姚宇也照例往楼顶看了一眼——
“……卧槽！”
还真的有人站在楼顶，而且探出半个身在往下看！
第二十一章
理科实验楼总共就五层，相比其他教学楼来说已经矮多了，但是只有它的楼顶可以面向学生自由开放，摄影部几乎每周都有几个部员上去拍夕阳。因为筑龄长，实验楼没有电梯，姚宇只能顺着楼梯往天台跑，边跑边期待楼顶上的人千万不要是许赵悦瑶。
然而事与愿违，姚宇跑到通向天台的大门门口，从窗子向天台望去，那人正侧身靠着台子向远处瞭望，鞋子脱下放在地上，似乎是还有些犹豫，正是许赵悦瑶。
姚宇迅速给付晓涛发短信，让他赶快来理科实验楼，并且赶紧报警，付晓涛回复非常快且简单，只有一个字：好。
有了付晓涛的回复，姚宇心情一下子舒缓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天台的大门，其实今天天气真的非常好，大概是入冬以来最温暖的日子了，根本就不适合自杀，姚宇心想。他无声地向前走了两步，本想一把把许赵悦瑶给拽到安全区的，但是脚被楼顶的结冰滑了一下发出一呲的一声惹得许赵悦瑶立刻回头，两人目光在一瞬间对上——
“……你？”
姚宇抬起胳膊，向对方展示手掌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学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弱智，但是我非常想问。”
“……”许赵悦瑶扒着天台的边缘不说话，她没戴眼镜，露出了镜片下的素眼，大概是刚哭过，红彤彤的。
“你知道，有部片子叫《火星的后裔》吗，隔壁国拍的，特别火，我周围的所有女生都在看，看得如痴如醉的，每天午休都得讨论十分钟剧情。”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男生哈哈大笑，扫了两口饭，又问：“合唱团那边怎么样啦，街舞社还跟你们挤一个小礼堂？我前几天经过他们原来的活动室，到现在也没看动工啊。”
“没办法，学校不给批那么多钱啊，郑恩珺天天在小礼堂喊缺钱缺钱，我们听着都跟着闹心。”
“哈哈哈哈哈没上位不知社长苦，当了社长终于知道跟学校斗智斗勇是什么感觉了吧，让他当年一直跟老张得瑟，还不如现在去请教请教老张，让老前辈教教他怎么从学校手里要钱呢。”
“别扯了，老张惜得理他？大四找工作还来不及呢。”女生插嘴道，“街舞社这么整迟早让郑恩珺给搞黄，我看好他。”
姚宇边吃面边听这些人八卦，越听越觉得耳熟，他想想刚刚他们提到的郑恩珺（虽然不知道汉字怎么写），再想想那张情书上的落款……
“那个……我问一下。”
“怎么？”付晓涛回答。
“你说那人名字怎么写？”
“郑……就周吴郑王的郑，感恩的恩，王字旁一个君子的君。我们学校街舞社的现任社长。”付晓涛补充说，“就是之前你来小礼堂时占了另一半舞台的那个社团。”
“你们什么时候再排练？我能去看吗？”
付晓涛惊奇：“行是行，有事儿吗？”
“没有特别的，反正晚上也没事儿。”
“哦，那晚上七点小礼堂，你来吧。”
吃完饭剩下的一男一女直接去上课，付晓涛要回宿舍取书包，姚宇则没有课，准备回去玩玩电脑。
“到底怎么了，你认识郑恩珺？”付晓涛问，据他对姚宇这段时间的观察，感觉姚宇几乎除了自己之外很少对其他人有什么兴趣，非要算的话他对自家妹妹也很好，其他都属于泛泛之交，而且特别不善于记人名的样子，好几次跟他说系里哪个哪个老师的课千万不要逃，姚宇都一头雾水，根本记不得是谁。
姚宇思考片刻，省略了其中一部分剧情，把许赵悦瑶和夹在她笔记本里的情书跟付晓涛讲了一遍。付晓涛皱起眉头，问：“这样吧，那女生哪个学院的，我找人帮你问问。”
“理学院的。不过还是不要问了，万一我猜的不对会给人造成困扰的。”
“说的也是，总之晚上你去看看那个郑恩珺吧。人品的确不太好，因为他当社长好几个老成员都走了。”
“恩。”
晚上七点姚宇准时进了小礼堂，合唱团人来了一多半，大部分都在吊嗓子，付晓涛和另一个男生凑在一起比比划划，也听不见在说什么。姚宇发现班里几个女生还真的加入了合唱团，那名当初问付晓涛有没有女朋友的女生也在其中。
……哎，我要是唱歌稍微好听那么一点点我也入了，可惜可惜，姚宇痛哭。
另一边街舞社人寥寥无几，做准备运动的做准备运动，喝水的喝水，还有一个把盒饭带来吃的。
姚宇本来想挑个后面的位置坐下，结果付晓涛过来让他坐第一排去，还像模像样地跟指导老师介绍了一下姚宇，称是来一名见习的当初想报但是不好意思上台的羞涩小学弟。
付晓涛说过他们现在练的曲子是期末欢送晚会的歌。学校一到了年末的时候有两场主要文艺汇演，一场是社团欢送晚会，学校公认社团每个社团都得出一个节目欢送即将毕业的大四前辈，而校合唱团基本是历年压轴出场，选曲立意十分重要；还有一场是元旦晚会，一般是学校军乐队开场，合唱团收尾，每年选曲都相同，算是学校传统。
然而姚宇今天的重点并不是合唱团，付晓涛已经给他指了谁是郑恩珺，于是姚宇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街舞社那边的一举一动。
这人一看就脾气特别不好，而且非常自我主义，因为合唱团今天要开音响练习，所以街舞社只能喊拍子练舞，期间有社员跟他讨论哪些地方舞步是不是可以适当更改，一概被他拒绝得很干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姚宇观察了一晚上，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给许赵悦瑶写情书的人。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街舞社比合唱团提前收工，大家一副终于解放了的样子片刻不想多留，一溜烟地全走了。郑恩珺慢悠悠把节拍器和毛巾收包里，还看了一会儿合唱团练习，之后从一旁舞台花道跳下来不见了。姚宇本以为他也走掉了，没想到这人居然悄无声息地跑到自己旁边的座位，按下椅子坐下了！
“……？有事？”
“你找瑶瑶有事吗。”
“谁？”
“别装傻，我今天看见你在食堂缠着她一早晨。”
姚宇傻眼了：“你说许赵悦瑶？”
“你们这些人，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去骚扰她，她很受不了别人吵她的。”
“呃，我也没那么吵吧，就是谢谢她借我笔记而已，我们选修课的时候我向她借了笔记复印。”
“笔记呢？”
“恩？”
“少废话，我说她借你的笔记呢！”
姚宇觉得这人情绪好像不太稳定，于是赶忙说：“我还回去了。”
郑恩珺这才舒缓皱得紧紧的眉毛：“这还差不多。我警告你离瑶瑶远点，不要没事儿闲的找打。”
“……哦。”
说完郑恩珺得意洋洋地走了。
“你屌，你屌……”姚宇望着郑恩珺的背影喃喃道，“哇哦，我这算是被威胁了吗。”
第十七章
付晓涛果然是人缘好认识的人也多，过了几天就给姚宇发短信说已经找人打听过许赵悦瑶的事儿了，而且保证不会传到郑恩珺那儿也不会被许赵悦瑶知道。
第二天中午姚宇去付晓涛寝室找付晓涛问的情况，寝室只有付晓涛一个人，从桌子上的杂乱程度看，在姚宇来之前他明显是度过了一个百无聊赖的上午。
“随便拉张椅子坐，不要站那么远。”
“哦。”
姚宇拽了靠门最近的椅子，靠着门边儿就坐下了。
“你一定要坐那么远吗？”付晓涛看了一眼自己和姚宇之间的距离，目测至少25米，只长不短。
“这个，我……我坐这儿比较凉快。”姚宇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表示自己比较喜欢吹着凉爽的风。
付晓涛则指着自己身旁的窗户：“窗边更凉快，来啊？”
两个人攻防战又打了好几轮，姚宇终于败下阵来，拖着椅子坐到了付晓涛右边，一坐下姚宇立刻暗叫糟糕，果然不该过来的。十一月初寝室开始供暖，虽说宿舍楼层高了水压不上来，但是意外的是暖气却是楼层越高越暖和，每次姚宇下楼都能从学生的一桌上明显看到自夏天变为冬天的渐变感。顶楼想裸奔，一楼裹棉袄，说的就是姚宇他们的宿舍楼。
姚宇觉着自己穿的就够凉快了，里面一件夏天的短袖睡衣，因为走廊里还是挺冷的所以在外面又穿了格子衫，结果没想到付晓涛就穿一件松松垮垮的老头跨栏背心，同样松松垮垮的棉质睡裤，脚踩人字拖，稍微一驼背就能从侧面看见胸口……
姚宇赶忙收回自己放飞的思绪，顺便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那……你问到什么了？”
“哦是这样，我问了合唱团里跟许赵悦瑶一个专业的同学。她说郑恩珺跟许赵悦瑶本来是在处朋友的。”
“……诶，真的假的？我误会他了？”
“仔细听我说话，是‘本来在’。”付晓涛拿笔敲了一下姚宇的脑袋，抬胳膊的瞬间姚宇无法自制地把目光转向了付晓涛的胸口，不过因为付晓涛收手太快，基本上什么都没看见。
据付晓涛得到的情报，大一上学期郑恩珺和许赵悦瑶的确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大一下学期的时候许赵悦瑶提出了分手，到这儿都还挺正常的。但是没过多久郑恩珺便天天去许赵悦瑶宿舍楼下蹲着，在学校里只要没课就跟着许赵悦瑶身后不远处晃来晃去，简直一个跟踪狂。有时候还给她写一些看上去特别吓人的情话，由于没法进女寝，都是特地装信封贴邮票寄到许赵悦瑶所在寝室楼的。
“所以她当时夹在笔记里的那一张就是……”
“大概是吧。”付晓涛扶着额头，“哦还有一件事儿。”
“你说。”
“那女生还说许赵悦瑶这学期回来突然就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说？”
“她说虽然之前许赵悦瑶也有点害怕郑恩珺，但是更多的时候都是比较愤怒的，有一次在食堂甚至当众拿书包砸郑恩珺的脑袋，还自己兑过辣椒水儿说是要给郑恩珺点颜色瞧瞧。但是这学期回来突然就变得特别内向阴沉，谁跟她说话几乎都不理，一看见郑恩珺就抖得跟筛糠似的，还被吓哭好几次。”
“难道是假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俩老家一个大北边一个大南边，也不怎么见得到吧，就算是寄恐吓信过去也不至于突然吓成这样。”
“也是……”
“……”
“怎么突然觉得我们在拍刑侦局，在破案，在搞大事件呢。”沉默了一会儿，姚宇笑道。
付晓涛看着姚宇，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熟练地转起笔，这姿势一摆该看见的什么都能看见，姚宇仿佛觉得自己鼻子里即将要喷出一股鲜红的暖流，于是赶紧看向窗外装作在数窗户上没擦干净的黑泥点。
“我们不是在破案，但是这的确是大事件。”付晓涛说，“这也不是什么茶余饭后可以当笑谈的八卦，你发现了这件事，它的性质又不是很好，那么我们就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
“但是如果没有解决好，万一刺激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万一……”姚宇没有继续说，他想说万一许赵悦瑶最后还是自杀了，那么他发现这件事情就毫无意义，搞不好还会让付晓涛和自己觉得愧疚自责。
“姚宇。”付晓涛接话，“没有人要求你解决这件事，其实它本来就超出我们能力之外的。除非郑恩珺放弃许赵悦瑶不再做跟踪狂，或者许赵悦瑶去报警——当然我觉得可能用处也并不大——再或者他们其中一个突然消失了，管它是去外星球了还是出国了还是穿越到古代了，总之再也见不到对方了，不然单凭你，本来也就什么都解决不了。”
“……”
“不要总往坏处想，稍微想一些积极的事儿嘛。你是个烂好人这件事儿我大概已经感觉到了，好人卡发给你，别想太多。”
付晓涛笑得很温暖，这让姚宇又稍稍有些脸红。
“……诶等等。”
“怎么？”
“你刚刚说穿越到古代了？”
“我就打个比方，你别在意。”
“我知道……”
姚宇有一个想法，但是他觉得荒谬，不过他本身在几个月前就经历了同样荒谬的事情，但是他又想不通，如果真的按他刚刚想到的许赵悦瑶也是从十年后回来的人，按理来说十年后的许赵悦瑶应该已经拥有了更强大的精神世界和更丰富的阅历，怎么会随随便便选择自杀呢。
和付晓涛谈完，姚宇片刻不敢停留地赶紧把椅子放回原处就要闪人，半个身子已经在寝室外面了，又觉得不说不爽，于是便收回那半个身子，回头对付晓涛说：“你，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大啊。”
“大吗？”付晓涛上下看了一圈，“你别说好像真有点。”他把胳膊伸到背后去看尺寸，看完一翻白眼，“拿错了，这是我爸的。”
“……”
后来每周上选修课的时候姚宇和付晓涛都偷偷地关注着许赵悦瑶，不过怕常去搭话会刺激到郑恩珺，姚宇还了笔记之后便没再去搭话。
十一月下旬，学校里头一次开始有了期末考试的气息，因为早晨气温低，学校认为即使出早操也无法达到锻炼身体的效果，于是从十一月份最后一周的周一开始取消早操，这让全校大一大二学生简直要跪地高呼三声校长英明。
付晓涛说下周有个各高校合唱团的联展，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活动，老师选曲也特别随便，就是从小到大唱过无数次的团结就是力量。
“大一就唱过好几次，估计都不用练，直接上去唱就行。”
“别说你们校合唱团，就现在从校园里随便拎一个我敢保证6成以上都会唱。”姚宇吃着煎饼果子说，刚刚忘记叮嘱老板不加香菜，害的他还要在吃之前一片一片挑出来，被付晓涛笑了好一会儿。
“这个联展前两届都在我们学校，不知道今年抽什么风给安排a大去了，相当远，老师还不想给我们租大巴，说希望我们乘公交车过去。”
“他怎么不指望你们走过去呢，提前一天晚上就出发，估计第二天十点多怎么也走到了吧。校合唱团不是很牛x吗，这点钱都不舍得出。”
“学校舍得出钱老师不舍得出啊，就连服装都我们自己准备。”
“穿什么？白上衣黑裤子？不是吧。”
付晓涛不说话就是笑，把姚宇笑得直发毛。
“你别笑了啊，我猜不出来！”
“……”
姚宇举双手双脚投降：“好了好了哥哥哥您别笑了，我跟您一起去行吗，您满意了吗？”
付晓涛拍手，赞许地说：“好孩子，真听话。——准奏。”
“……”
第十八章
姚宇是万万没想到，合唱团的指导老师让成员们自己去a大，居然不只是嘴上说说，他是认真的。
付晓涛约了姚宇第二天早晨七点在宿舍楼下集合，姚宇前一天被暖气热得一夜没睡好，早晨起来还指望着在大巴车里再睡个回笼觉，没想到付晓涛一手拎着大袋子，另一只手从包里翻出乘车卡，问姚宇说：“车卡带了吗？”
“……车卡？”
“没带快上楼取啊。”
姚宇震惊：“真乘公交去！？”
付晓涛也大惊：“我没跟你说过？”
“我以为你们老师开玩笑的啊，也太狠了吧？！”姚宇看着从自己嘴里哈出来的白雾，以及楼外面前几天才扫过雪的操场，打起了退堂鼓：“我……不去了行吗。”
付晓涛一脸委屈：“那我也不想去了。”
“别介啊。我不去了什么都不影响，你不去的话怎么比赛呀。”姚宇赶忙说，付晓涛有时候的确会突然闹别扭，一般都是哄一哄就好了也不会真的尥蹶子不干，说白了本质上就是想撒娇。
“反正这歌又不需要领唱，而且a大真的好、远、啊。”
“但是你要有责任感嘛，对不对。”姚宇拍着付晓涛的肩，“这样吧，我陪你去，路上还能聊聊天。”
付晓涛立刻回答：“好啊。”
后来姚宇在路上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
a大和s大正好在城市的对角线上，姚宇和付晓涛早晨七点从s大出发，一路换了三辆公交，最后还得搭黑车，到了将近10点才到a大正门口。两人到了校门口正看到其他团员也陆续到达。一团裹着厚棉袄的人在别人大学门口扎堆也是件挺尴尬的事情，尤其是看见其他学校都乘着团体大巴进了a大大门，经过大门口时只需要下来一个老师在门卫登记就可以了。
“老师呢？”付晓涛找到团长问。
团长耸耸肩表示不知道，还说打了三个电话老师都没接，“在路上出车祸了吧”，团长吐槽。
“别这么说，多不吉利。”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付晓涛也是一脸烦躁，如果有读心器的话，搞不好他正在心中大骂老师缺德也说不定。
一群人又在校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团长和副团长轮番轰炸给老师打了无数个电话，又清点了好几遍人数生怕哪个同学擅自溜达到别处去，眼看时间接近十一点半，联展是下午一点钟开始，但是十二点还有彩排，然而他们连a大门都没进去更别提衣服还没有换。
后来团长实在是等不起了，直接给a大的联络员打电话，让人来门口帮忙接应登记一下，如果没有老师负责团体登记，合唱团这么一大群人登记搞不好都要登个半小时。
“老师要是真的不来指挥怎么办？”付晓涛问团长。
“随便找个人上啊，反正这首歌没有指挥一样唱。”
“那你上？”
“我可不上。”团长赶忙摆手。
“……”付晓涛觉得此刻自己就差在脸上直接写“看你该上的时候装什么怂”几个大字来表示此刻内心的愤慨了。
团长也去问了几个人愿不愿意站指挥位代替老师，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约而同的“我拒绝”。
“诶对了，”团长目光突然锁定在无所事事的姚宇身上，“你这个朋友，让他来！”
“不行，他装得不像。”
“你管像不像啊，又不是比赛，就是个联展。小学弟来来来！”
姚宇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身边没别人，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十分奇怪地走过去：“怎么？”
团长笑得像是拐卖小学生之前的人贩子一般：“小同学，想上台吗？”
“不想啊。”
“……”
团长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想？”
姚宇一脸懵逼：“不、不想。”
团长简直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不想？”
“……到底要干嘛？”姚宇目光赶紧投向付晓涛求助，付晓涛站在团长身后，摆明了也是被逼无奈。
姚宇和团长两人僵持不下，你来我往间a大的联络员匆匆自学校里跑出来，估计是出来得太急，连个外套都没穿，出来就赶紧找到团长，抱着团长胳膊大呼你这死相，原来死在这儿了啊。
“我就说你们怎么还没到，敢情是早就来了？！”
“没办法啊，我们老师一直没来到现在都看不见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是一起租大巴来的？”
“他让我们自己乘车过来，在a大门口集合。”
a大联络员仿佛也是知道s大合唱团老师的尿性，同情地拍了拍团长，之后让人赶紧组织团员去指定教室换衣服之后去彩排，他本人则去门卫沟通进行团体登记。
团长baba跟联络员说了半天的话，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攥着姚宇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让他给溜了。
付晓涛一直在一旁安慰姚宇说别害怕，团长没恶意，他就是有点缺心眼儿，习惯了就好了。
“……”团长回头：“我都听见了啊。”
“要不这样吧，”付晓涛说，“我去指挥，让姚宇隐藏在我们队伍里。”
姚宇赶忙说：“不不不不，我就不站在队伍里了，少一个人也没啥吧？”
“不行，联展有人数规定，报多少上多少，组委会脑子有病。我问你你唱歌跑调吗？”团长问。
“不，不跑吧……也不太好听就是了，更没有唱功。”
“那给你安排个边缘点的位置……对了，晓涛涛，声部的问题你给他讲一下，还有衣服怎么办。”
“我的借他，我随便穿一件。”
“就这么定了，小学弟，你真帮了大忙了。”
团长的双手死死握住姚宇的双手，虽然并没有流泪，但是姚宇从他的表情推测他大概是想表现出感动得一塌糊涂老泪纵横的样子吧。
s大的准备室在301号教室，因为男生少所以男生先换衣服，男生换完女生再进去换。
想着付晓涛前阵子那么神秘兮兮的样子，姚宇一直以为演出服要走奇葩路线，没想到付晓涛把衣服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摊，很意外的还挺普通的——黑色翻领衬衫白色系休闲裤，大概是老师为了体现自己在审美上的与众不同，竟然还有配有一条白色领带。
“领带真是找得好苦，最后全团一起买的，买完了都特别想拿这根东西勒死我们老师。”
姚宇和付晓涛体型差不太多，但是付晓涛的手脚都明显要比姚宇长，衬衫穿上袖子盖到半掌，裤子换上则长出来五厘米。
“……”姚宇默默地看着长出来的那部分，十分伤心。
“这个……我真没法安慰你。”付晓涛表示惋惜，腿长就是腿长，总不能真去剁了吧。
“好了，你别说话。”
于是付晓涛闭紧嘴巴坐在椅子上看姚宇整理衣服，看他卷袖口折裤脚，折完发现两条裤腿儿折的不一边长，又放下来重折，好容易折对称了袖口又松下来了，手忙脚乱，特别有意思。
“你笑什么！有时间笑快来帮我卷一下袖子，我左手不太好用。”
“恩。”付晓涛带着笑意上手帮姚宇卷好两只袖子，抻平衬衫上的褶子，这才点点头：“不错不错。”
“衣服借我了你穿什么？”
“我管a大指挥借，他们是学生指挥，身材跟我差不多。a大第一个我们第五个，等他下台了就把他衣服扒下来换上。”
姚宇暗自对“扒”这个字特别感兴趣，然而想想对象又不是他，热情又迅速冷淡了下去，只答了个哦。
“谢谢你。”
“什么？”
“又帮我一个忙。”
“哦……也没什么，反正来都来了。”
“请你吃饭，先欠着，有空请。”
姚宇伸出一只手；“打住！请吃饭太普通了，这样吧，先欠着我到时候想想提要求行吗，肯定是你能办得到的，不为难。”
“也行啊，想好了告诉我。”
“好。”
一瞬间姚宇脑子里涌上来一大堆想法，包括普通的，包括带颜色的，包括色彩十分浓重的，几乎把从前他和付晓涛玩过的py都想了一遍才收手。
提个什么要求好呢……
于是姚宇就这样荡漾地度过了开演前的时光。
第十九章
上台前付晓涛给姚宇简单讲了一下分声部的唱法，基本上挑干的讲，最后说如果实在是叫不准什么时候唱就先摆口型，然后听同声部的人开始唱了再接上。
“但是总之一定记得摆好口型。”
“你讲得听清楚的，我听懂了，放心吧一定不辱使命！”
下午一点演出正式开始，那边刚开场付晓涛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去找a大指挥扒衣服去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团长接到s大学生处打来的电话，跟团长说指导老师没法去了，问他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都要上台了，他为什么不来？”团长气急败坏道，“早说我们好早作打算啊。”
学生处那边的干事也非常蛋疼，只能解释说：“老师……出车祸了。”
“……啊？”
“好像还挺严重，得住院一阵子吧。我们也刚听其他老师说的。”
团长顿时傻眼，没想到自己乌鸦嘴居然真应验了，随后又一想他这么一住院，学生肯定得组织去看望，到时候得每个人凑份子，凑少了老师肯定又不开心……哇，当团长好难哦。
“喂？你还在听吗？”
“在在在，那就这样吧，我们快上台了不跟你说了。”
“祝武运昌盛……”
“上帝保佑我们！”
“为了部落！”
“为了联盟！”
“我挂了啊。”
“……拜拜。”
团长合上手机，组织团员们去舞台袖备场，还不忘问：“谁看见付晓涛啦！！！”
“他刚刚说他在舞台那边等我们，直接去就行——”远处副团长大吼，“快走吧，好像第三个都下来了！”
本来以姚宇的身高应该往队列中间站的，但是考虑到他的水平和麦克的摆放位置，团长决定委屈姚宇让他稍微弓腰屈膝往边缘一些站。
大概是a大这边组织力度做的不是很到位，每次过场都乱糟糟的，本来第四个演出的学校应该从右侧舞台袖退场，之后s大再从另一侧入场，结果被工作人员从左侧给引下来，正好和s大混成一团，队形都给挤散了。
“人都还在吗？”团长四下张望，“有没有被挤出去的！？”
“没有没有，在的在的！”
“不管了！走吧走吧，赶紧唱完赶紧各回各家——卧槽不对啊，付晓涛人哪！”团长又慌张地喊，还不敢喊声音太大，生怕传到下面去被观众听到。
“他在对面舞台袖站着，我看见啦！！”站拍头的同学说，“他在！”
此时台上主持人报幕完毕，工作人员高举双手：“s大的同学们快上台！”
总之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跟打仗似的，姚宇甚至想今天老皇历上就应该写不宜演出，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演出过程中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大家登上梯子，见前面的同学停下脚步，姚宇也停，接着转过身和旁边的同学搭肩站好，站在舞台右侧的主持人开始简短介绍s大合唱团的光辉历史。
等主持人介绍完了，才有请指挥上场，付晓涛从对面的舞台袖从容不迫地走出来，站到舞台正中央，先向观众鞠躬，接着转过来向合唱团鞠躬，架起胳膊前奏响起——
姚宇听见其他同学都开始唱了，他才反应过来前奏已经播完，赶紧合上拍子唱了起来。他感觉如果不是在比赛，他能就这样盯着付晓涛盯到天荒地老。
——虽然付晓涛说过他要去找a大指挥扒衣服，但是他没说过a大指挥穿西装！
西装！西装！西装！
一看见这两个字姚宇眼睛就发直，他从小就特别喜欢西装，小时候那会儿老爸还经常着西装上班，后来年纪大了也懒得穿那么正式，就休闲款永远都那几套。后来姚宇长大了，也到了偶尔出席正式场合需要穿正装的年龄，老妈下血本给他买了件非常贵的，作为人生第一套西装送给姚宇，而且因为是按当时的身材定做的，从那之后姚宇都不敢变胖，生怕套不进去了。
不过比起自己穿西装，姚宇更喜欢看付晓涛穿，毕竟付·腿·晓涛更高一些而且有腿长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看着他穿上，再扒下来，然后过几天再穿一遍，再扒下来……
——哇，简直棒极了，酒池肉林，极乐人间！
于是整个演唱过程中，姚宇双目炯炯有神，紧盯着付晓涛的每一个动作。付晓涛指挥得很投入又不会过于激烈，舞台橙黄色灯光在他的脸上打出阴影，显得五官格外深邃，从头到尾他都笑眯眯的，嘴角弯出一个熟悉的弧度，看的姚宇特别着迷，就连下台撤退后，姚宇还在四处张望，企图寻找付晓涛的身影。
“不错啊，一点错都没出。”付晓涛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松开第一颗扣子，好像卡得很难受似的，还摸了两下。
“是你讲的好。”
“你这个夸奖我就收下了，等等我们回去换衣服，之后我去把衣服还了，咱俩去市中心溜达溜达？”
“别别别，你先别换衣服，跟我拍张照片。”说着姚宇紧张地举起了手机，还特地找了自己比较好看的角度，“快摆好表情我照了啊。”照完他检查一下，发现只能拍到胸部以上，不能照下付晓涛的大长腿，于是他找到一个看上去很闲的工作人员，拜托再给两人拍一张合影。
付晓涛还在不知所以然的情况下就被连拽着拍了两张照片，而且一看姚宇在和付晓涛合照，不少人都开玩笑地过来要求和西装帅哥合影，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到外面空地上拍一张集体照，付晓涛站中间，帮了合唱团大忙的姚宇被安排在付晓涛身边，大家围成一团，照的特别开心。
演出完大家纷纷从a大各自出发，去逛街的逛街，回学校的回学校，有一些本地的学生正好回家。
付晓涛嫌拿着个大包裹溜达太沉，下车之后便找了个自动存包处把包裹给扔进去了，等两个人真的走到商业街，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太阳下山，但是商业街才刚刚热闹起来，临近圣诞节，各大商家都开始了提前宣传活动，广告海报都花花绿绿的，然而打折抽奖倒还是老花样。
中午上台之前姚宇去超市买了面包和饮料，算是吃过午饭，但是付晓涛真的是什么都没吃，一到商场里立刻研究起吃什么来。
“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嘛？”
“没有，你看着选。”
“那我想吃烤肉，这家怎么样？”付晓涛指着顶楼一家烤肉店的广告，“而且是自助，学生证特价。”
“好。”姚宇笑道。
两人乘电梯到顶楼，店面在角落里转了两圈才找到，大概因为正好是高峰期，店门口坐了一排人，有服务生在发号牌，看样子要等位才能进去。
“等？”付晓涛问。
“那就等吧。”说着姚宇走过去拿了号牌，挨着上一个找凳子坐下。
排队前进速度特别慢，排了将近20分钟前面居然还有两桌，姚宇手机要玩没电了只能暂时合上手机。他们所在的这家商场在姚宇毕业那年关门了，第二年被另一家公司买走重新装修了将近一年才重新开业。不过当时姚宇基本不怎么打扮自己，衣服都是老妈买什么他穿什么，所以也不怎么进商场，来了就是去三楼电玩城，或者旁边的b栋看电影，吃饭也极少来这里吃。
“姚宇，姚宇。”发了会儿呆，付晓涛突然拍拍姚宇肩膀，“你看那边。”
顺着付晓涛指的方向看过去，姚宇看见一男一女两人手拉着手自扶梯上来，看样子也是在找吃饭的地方。
但是关键在于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易正则和付晓笙！
第二十章
姚宇清楚地知道付晓涛只要碰到自己妹妹的事儿就会变得特外敏感，尤其是感情方面，以至于他一直觉得晓笙的男朋友婚后需要敬着供着的不是丈母娘，而是这个大舅子。
姚宇看见付晓笙和易正则拉着手乘电梯上来时脑子里就只有“哦，历史的车轮果然是无法阻止”的这一个想法，反正结局都一样，坦然处之吧。然而付晓涛不是这样，他看见两个人上来时，第一句话就是：“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他做什么了？”
“他当初搭讪晓笙求她去做模特，果然那个时候就有想法。”
姚宇胳膊被付晓涛捏得直疼，又不好开口，只能说：“得了吧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好歹这人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个张浪那么恶心对吧。”
“……这倒是。”
“你也不能让你家妹妹一辈子不谈恋爱，所以人家如果遇到真爱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就放手让人家去谈恋爱不好吗。”
付晓涛奇道：“你不会是被易正则收买了吧了吧。”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反应太过了。”说罢姚宇指了指自己被付晓涛死死攥住的胳膊，“放轻松放轻松些。”
付晓笙和易正则上顶楼之后就直奔姚宇和付晓涛等的这家店，四个人在店门口八目相对，一时谁也没说话，场面十分尴尬。
付晓笙怕付晓涛突然拆台；姚宇也怕付晓涛突然拆台；付晓涛怕姚宇突然拆台……易正则怕对面这两个人一起拆他的台，毕竟从付晓笙的描述来看付晓涛简直就是家中暴君，妄图实行帝制复辟中央集权的超级妹控（当然有一小部分是对的），而姚宇则是付晓涛手下的马仔一名。
“呃，你们也来吃饭啊。”姚宇先开口。
“你们也……一起来吃饭啊。”付晓笙接上，“就你们俩？”
“是啊，就我们俩。”
随后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要不我们做一块儿吧，不然你们还得再等一桌。”付晓涛提议。
付晓笙立刻警觉起来：“不用，我们不着急。”
“……我什么别的话都不说行吗，就吃饭，我又不会吃了你男朋友。”付晓涛非常无力，觉得妹妹太不了解自己的用心良苦。
“你说的啊，一句闲话都不准说。”付晓笙将信将疑，但是也实在是饿，能早排进去她也不想多等一桌。
又过了十分钟四个人终于排了进去，两两一组取完想吃的东西之后服务生给调完炉子，他们才终于吃上。
其实在姚宇印象中易正则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有点闷骚，不过一讲起话来十分容易逗别人笑，绝技是把眼镜摘下来秒变另一个人。
付晓涛遵守约定一句闲话没有说，吃饭过程中四个人聊得还挺开心，姚宇给付晓笙讲了自己今天做了多伟大的牺牲，付晓笙一脸坏笑，轻声说：“还不是为了你的爱情和面包。”
姚宇：“……”
付晓笙：“_”
饭后付晓笙和易正则要去看电影，付晓涛叮嘱了几句早点回宿舍，不要玩到太晚，就跟姚宇一起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付晓涛一直很消沉，活像个女儿婚礼上伤心的父亲，和姚宇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跟其他乘客都离得远远的，一句话不说就光看着窗外。
“你也伤心过度了吧，还没结婚哪，真结婚了你怎么办啊。”
“不是，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是不是净自己瞎折腾了，晓笙可能觉得我还挺烦的吧。”
“肯定不会啦，你看上次张浪那种，我们直接把他掐死在远处就挺好的。不过易正则这种，看着也挺正经的，如果你妹妹真喜欢，不是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人家谈恋爱。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时兴自由恋爱了诶。”
“唉……”付晓涛很少见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还总教育我要往好方面想，一到你妹妹的事儿就冷静不下来，现在妹控真可怕……”
“你倒不是妹控。”
“我没有妹妹啊！你让我控谁去！”
付晓涛把朝向窗外的脸转回来一点，笑着说：“你控我啊。”
姚宇基本上不记得自己后半截是怎么走回学校，又和付晓涛说过什么了。直到晚上寝室熄灯，他脑子里还一直回响着付晓涛说的“你控我啊你控我啊你控我啊——”，而且是无限循环不间断播放。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姚宇惊慌地想。
那之后几天里姚宇一看见付晓涛就脚底抹油，就连付晓涛来组织他们班班会，他都谎称肚子疼请了病假。而且付晓涛也不觉得奇怪，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不特地去找姚宇搭话，也不拆穿他那点儿幼儿园级别的谎言，晚上在水房遇到了，还冲着姚宇溜走的背影挥手说晚安。
姚宇给付晓笙发短信问你哥最近有没有什么奇妙的举动。付晓笙回没有啊，但是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的互动就挺奇妙了，按早些时候，像你这种痴汉我哥早就把你排除在交流栏外面了，你们到现在还能一起行动，居然一起吃饭，我真特别惊讶。末了最后还不忘加一句，少年，我其实觉得你有戏啊。
“……”姚宇握着手机，心中忐忑得不行。
十二月中旬选修课陆续开始进行期末考试，中国古代的老师真的说到做到，那天点名没到的学生居然真的要求闭卷，而且座位是分开的，闭卷考试坐在前面就在监考老师眼皮底下，开卷的学生在后面，只要不互相交流怎么翻书翻笔记都可以。
考完试姚宇照例背起书包拔腿就跑，到食堂买了盒饭准备回宿舍小睡一觉。回去时候路过学校的理科实验楼，那栋楼特别老，跟学校里其他的建筑都完全不搭，自从认识了许赵悦瑶之后姚宇每次路过都要往楼顶看一眼，生怕哪次一抬头就看见许赵悦瑶站在那儿要往下跳。
今天姚宇也照例往楼顶看了一眼——
“……卧槽！”
还真的有人站在楼顶，而且探出半个身在往下看！
第二十一章
理科实验楼总共就五层，相比其他教学楼来说已经矮多了，但是只有它的楼顶可以面向学生自由开放，摄影部几乎每周都有几个部员上去拍夕阳。因为筑龄长，实验楼没有电梯，姚宇只能顺着楼梯往天台跑，边跑边期待楼顶上的人千万不要是许赵悦瑶。
然而事与愿违，姚宇跑到通向天台的大门门口，从窗子向天台望去，那人正侧身靠着台子向远处瞭望，鞋子脱下放在地上，似乎是还有些犹豫，正是许赵悦瑶。
姚宇迅速给付晓涛发短信，让他赶快来理科实验楼，并且赶紧报警，付晓涛回复非常快且简单，只有一个字：好。
有了付晓涛的回复，姚宇心情一下子舒缓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天台的大门，其实今天天气真的非常好，大概是入冬以来最温暖的日子了，根本就不适合自杀，姚宇心想。他无声地向前走了两步，本想一把把许赵悦瑶给拽到安全区的，但是脚被楼顶的结冰滑了一下发出一呲的一声惹得许赵悦瑶立刻回头，两人目光在一瞬间对上——
“……你？”
姚宇抬起胳膊，向对方展示手掌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学姐，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弱智，但是我非常想问。”
“……”许赵悦瑶扒着天台的边缘不说话，她没戴眼镜，露出了镜片下的素眼，大概是刚哭过，红彤彤的。
“你知道，有部片子叫《火星的后裔》吗，隔壁国拍的，特别火，我周围的所有女生都在看，看得如痴如醉的，每天午休都得讨论十分钟剧情。”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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