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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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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全 作者:熊本先生

    第3节

    蒙天华匆匆一看谕令,心道:“不妙。”率众人跟着司马荣入了营帐。

    “蒙叔叔,出了什么事了吗。”司马羽看到父亲和蒙天华看到谕令后都眉头紧锁,忙走上前问道。

    “小羽,我们本以为此次谕令是朝廷有关粮草的答复,岂知却是一道凶险异常的军令。你自己看看。”蒙天华边走边把谕令拿给司马羽。

    司马羽接过谕令一看,原是朝廷命司马荣七日之内定要拿下符鬼坡,若有违谕令,按军法处置。

    司马羽曾听司马荣说过这符鬼坡的地势极为复杂,是易守难攻之地。多少年来在符鬼坡下埋了不计其数壮士的尸身,还拿这险峻之地毫无办法。司马荣也曾几次派兵攻打此地,就算兵力较匈奴胜过许多也从未在此地占过什么便宜。但若能拿下此地可把匈奴拒之门外之事变得轻而易举。不过司马荣征战沙场多年,大大小小的胜仗取得无数次,却从未在此地真正赢过匈奴一次,所以这块地一直也是司马荣的一个心结。司马羽想晨婉娘娘定是意料到父亲此次也无法完成朝廷之令,此举意在给司马荣定罪,削弱他的兵权。司马荣的兵权一旦被削弱,朱环宇就失去了一个大靠山,想要攻回京城就更是难上加难。而她只要在这时候抢回玉玺一切就再无翻盘的可能。

    连司马羽都能想到这点,司马荣当然也明白晨婉娘娘的叵测之心,只是若不攻下此地,大漠边境恐永无安宁之日。且如果因此失去兵权,被追杀的二皇子,被软禁的皇上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何不趁此放手一搏,置之死地恐能后生。

    司马荣将此想法一提出,立刻遭到蒙天华的反对。

    “将军,符鬼坡是被诅咒的不详之地,上次我们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万不可再踏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蒙天华自是知道司马荣异常渴望拿下符鬼坡,只是符鬼坡地如其名,仿佛有鬼神出没一般,让人望而生畏。且此时粮草匮乏,士兵士气低落,绝不是攻下符鬼坡的最佳时机。

    “将军,军令不可不为。不如以此谕令号召士兵一鼓作气拼他个鱼死网破。若能取胜,不但为朝廷立下大功,也能了了您的一个心愿。若不能取胜,再受罚便是,怎可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此绝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属下赞成霍将军所言,既然来到了战场上就应该竭尽所能保家卫国,做个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

    “属下赞成蒙将军所言,天、地、人皆不合,如此贸然出兵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属下赞成……”

    正当底下吵得难分难解之时,司马荣大喝一声:“好了,你们先都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蒙天华和霍金田等人悻悻然离开了营帐。司马荣抬头一看,司马羽和朱环宇还留在原处。

    “二皇子,此事你觉着该如何行事最佳。”

    “司马将军作战经验丰富,此事全凭司马将军做主。”

    “羽儿,你呢,你怎么看。”

    “不管爹做何决定,小羽都站在爹这边。如果您想要出战,羽儿愿随您一起出战讨伐匈奴。若您决定留守,我们可提早拿出玉玺及皇上的亲笔信揭露晨婉娘娘的罪状集结兵力杀回京城。”

    “好,羽儿,果然是爹的好儿子,有你这句话爹觉着什么都值了。”司马荣赞许的拍了拍司马羽的肩膀,脸上一扫之前阴霾之气,当下已有了决定。

    第16章

    “羽儿,你去把霍金田叫来,我同他有事要商议。”

    “是,孩儿先行告退。”

    司马羽同朱环宇慢慢退了出来后告知霍金田父亲要见他。司马羽知道父亲已经决定要出战,现在他所想的是要如何说服父亲带上他。无论如何那样危险的地方他想陪在父亲身边。

    “羽哥哥,你在想什么呢。”朱环宇看着司马羽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爹已经决定去符鬼坡一搏,我再想如何让父亲也带上我。”

    “什么,你要去符鬼坡,不行,你绝不能去。”朱环宇一听司马羽之话心下一凉。他明白司马羽担心司马将军的心情,可那符鬼坡是什么地方,连常年在外打仗的蒙天华对那地方也是十分忌讳,他怎么能让司马羽冒着生命危险去那地方,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答应。

    司马羽听到朱环宇的反对也没再说什么,想他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眼下更需要操心的是如何能让父亲带上自己。

    蒙天华听到霍金华告知他司马将军决意出兵虽还是十分担心也不便再过于反对,只是没想到他这次去攻打符鬼坡居然命自己留守阵营,当下冲进司马荣的营帐。一看司马羽和朱环宇也在,忙跪下道:“属下拜见二皇子。”

    “蒙将军快请起,你快劝劝羽哥哥让他别跟着司马将军去符鬼坡。”

    蒙天华一听惊道:“羽儿,你知那符鬼坡是什么地方,你可不要往上凑什么热闹。”

    “我才不是凑热闹,无论在进宫前还是进宫后我从无一日敢忘记练功,如今别人不说,蒙叔叔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呢。况且蒙叔叔你来难道不是来让我爹带上你的吗。”

    “你……”蒙天华被回的说不出话来,真不知从小那略有些木呐的孩子啥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起来。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此处霍将军同我出战。天华,你呆在军营主持一切大小事宜。若有什么别的战况,你在这里大家的心终归能安定一点。还有你,羽儿,你年纪尚小,此次所去之地太过危险,爹绝不能把你带上。你不要再使小孩子脾气,乖乖待在这里照顾二皇子。爹此次速去速回,你不用太过担心。”司马荣淡淡道。

    “可是……”二人均想再说什么,马上被司马荣喝止。蒙天华只好悻悻的出去了。司马羽仍呆在营帐内不愿离去。

    “二皇子,劳烦你带羽儿下去,也帮我劝劝他。”

    朱环宇听此连忙硬拉带拽的把司马羽拖下去了。

    “小宇,如果你跟爹说让我跟他一起去符鬼坡的话,他一定会同意的,你帮我跟他说说。”司马羽突然想起朱环宇二皇子的身份,若他能跟父亲提出此要求,父亲必定会同意。

    朱环宇心里气道:现在倒想起他是二皇子了,他在万不得已时是会下命令,只不过是命令司马荣一定不能让司马羽参战。当下装作没听见,翻个身过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司马羽知道朱环宇是故意不理他,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着再去同爹说说恐也是于事无补,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看见司马荣走进帐篷里来。

    司马羽忙起身道:“爹。”

    司马荣看朱环宇已躺下忙让司马羽噤声,手指了指自己的帐篷。司马羽会意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司马荣看着追了上来的司马羽竟已有些想不起上次他们父子一同并肩而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只依稀记得司马羽那时还是一个需要牵着他手走路的孩子,而一晃眼间,他已是能保卫二皇子安全来此的男子汉了。望着天上璀璨的星辰,想着此番前去未知的吉凶,看着身边已能独当一面的孩子,心下五味杂陈,不知是欣慰多一些还是哀伤多一些。

    “羽儿,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你母亲年事渐高且身子骨一向不好,你以后定要多孝敬你母亲些。”

    “恩,孩儿自当恪守孝道,爹只管放心。”

    “这是我的帅印,我先把它交给你,倘若此行我真出什么意外,你持着此帅印暂且管理军中事宜。你蒙叔叔定会尽力辅佐你,若有不明白的事情尽管问他就是。只要有此帅印调兵遣将自也不成问题,我已通知我的世交好友锦城的太守王余华,让他全力协助助二皇子夺回太子之位,他为人八面玲珑,在京城中也有自己的一方势力,若能得他相助,很多事情便会变得容易许多,这是我写予他的书信,你好生保管。”

    司马羽听着听着觉着司马荣竟越来越像是在交代遗言,他吃惊的望着父亲。司马羽原先认为最坏的可能便是打输了这场仗,虽然战场上生死难料,但父亲毕竟征战沙场多年作战经验丰富,本认为父亲保全自己的性命定是没问题,而今看来连父亲自己都不敢确保自己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倘若这般他更是下定决心要跟随父亲去符鬼坡,无论如何定会让父亲活着回来。

    “爹,你这是在说什么呢,难道那符鬼坡竟会取了你的命不成。”

    “羽儿,那符鬼坡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凶险许多,此次前去的确生死未卜。爹在此已经征战十几年一直没能把匈奴人彻底赶出边境就是因为没能拿下这符鬼坡,这次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打这场仗,势必要夺下这符鬼坡才能给边境人民一个安宁的环境。虽然现在你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明知这般凶险还要去打这场仗的原因,但我在看到你后我倒是没了后顾之忧,此次胜败就全交给老天爷做主了。”

    司马羽扑通一声跪在了司马荣的面前。

    “爹,孩儿不孝,孩儿没法看着你去符鬼坡却只能坐在营地中眼巴巴的等着消息,孩儿恳请父亲一定带上孩儿,这么多年的勤学苦练,纵然不能在战场上帮助父亲许多却也绝不会成为父亲的负担。若父亲不肯答应,孩儿就长跪地上不起。”

    司马荣原以为司马羽已想通想把事情都交代给他,没想到他竟还是执意要自己带他上战场,这个倔脾气真跟自己当年一模一样。想到自己当年跪在长乐殿前求皇上饶恕蒙天华时也是下定了决心若皇上不愿答应就绝不起身。想必此刻司马羽的心境同自己当时的心情如出一辙,若不答应他,他恐会在此地跪上一宿。不禁暗叹道:世事果真都是因果循环呀。

    “罢了罢了,你起身吧,爹带上你便是,只是你要答应爹,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你都必须活着回来,这个你能做到吗。”

    “能,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司马羽豪气万丈,不曾想父亲竟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下欣喜万分。

    “这帅印和这书信我放在此处,你若需要时记得来取。”

    “知道了,爹。”

    “后天就要上战场了,养精蓄锐是一个士兵的基本素养,你快回去歇着吧。”

    “是,爹,你也早点睡,孩儿先行告退。”

    司马羽匆匆跑入帐篷想把此事告诉朱环宇,看见朱环宇不知不觉间也真的睡着了就没在叫醒他,想着明天跟他说也一样。吹灭了蜡烛,躺在他身边睡下了。

    “你说什么,司马将军答应带你去符鬼坡。”一大早朱环宇被司马羽这消息惊的整个人彻底清醒。他知道昨夜司马将军同司马羽谈了很长时间,本想着无论如何司马将军都不会带司马羽上这样危险的地方,真不知司马羽究竟是如何说服了司马将军。只是如果他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办,当下很是茫然起来。

    “小宇,你别担心,我这次去是去保护父亲的,更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地。”

    “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怎么可能事事都如你所料,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我去让司马将军撤回这个命令。”说着急着要下床去找司马荣。

    看着朱环宇慌乱的样子,司马羽上前按住了他道:“小宇,我答应过父亲我会活着回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而我也向你保证绝不会让自己出事,你难道信不过我的功夫吗。”

    “不行,我不放心,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说着了挣脱司马羽的束缚跳下床去,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急急往外跑。

    司马羽没想到朱环宇竟会如此担心,心下有些内疚起来。但他也担心父亲,绝不能让小宇去叫父皇撤回命令。忙跑到朱环宇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看着慌乱异常的朱环宇倒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下一刻就感到朱环宇狠狠的抱住了他,仿佛他他马上就要消失一般。

    “小羽,你不要担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感受着朱环宇微微颤抖的身躯只能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让他镇定下来。

    “让我不要去找司马将军的方法只有一个,你先答应我。”

    “好,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带我一起去。”

    司马羽一听惊道:“小羽,你说什么呢,别说我,爹也肯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的。”

    “或者带上我一起去,或者就都不要去,你自己选吧。”朱环宇说完觉着总算是出了一口小小的恶气,他每次都想抛下自己独自面对危险。如果他出了什么差池,自己该何去何从,从被迫离宫的那一刻起自己的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司马羽从未想过朱环宇竟会想要跟自己一同去符鬼坡,且不说他是堂堂二皇子绝不能以身犯险,就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也绝不会让他置于那样的险境。

    “这事不说我,爹也绝不会同意让你去符鬼坡的。”

    “恩,所以瞒着他就好。”

    “瞒,要怎么样瞒。”

    “到时我偷偷乔装成士兵,不被司马将军发现就行。”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行。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司马羽知道他素来小孩子心性喜欢跟着自己,还道他这次也只是想要跟着自己。但这是出兵打仗,那符鬼坡更是异常凶险,无论如何都不能带上他。

    “那你也不许去。”

    “小宇,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爹,你可不要又给我添乱呀。”

    “添乱,你觉着我是在添乱吗,你去了可能会没命的你知不知道!”

    “反正你不能去,我要保护爹,如果你也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我分身乏术恐不能保你周全,所以你就乖乖呆在这里,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朱环宇看着司马羽破釜沉舟的决心不忍心再拂他的意,但他不让自己明着跟,那自己暗着跟就好,他要护得他爹的周全,自己也要护得他的周全,其他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第17章

    白天一天司马羽一直跟在司马荣身边听他如何部署战局,鼓舞士气。他们挑选了最精锐、最富有作战经验的士兵。每个士兵都以能同司马荣出战感到骄傲。日落时分,司马荣向即将跟随他出征的将士举杯。在这大漠的夕阳之下,所有的士兵一起唱起了那雄壮却也透着一股悲凉的军歌,他们离乡背井来到千里之外的大漠守卫这大好河山,有可能扬名立万,但更多的是身首异处。那悲壮的军旅之歌唱出了万千男儿心中的豪气也唱出了他们心中的无奈,听者无不为之动容。司马羽于此真真切切的体验到那肃杀之气,战争从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司马荣让大家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即刻出发。司马羽回到帐篷后看朱环宇还在因为自己不带上他使着小性子。想到自己同朱环宇认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争执,明日一战虽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但毕竟凶险异常,自己不想就这样同朱环宇僵持着。

    司马羽取下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挂坠“小羽,你看,这是我自小带在身上从未离身的挂坠,我现在把它放在你身上,过几日我同父亲得胜归来后你再还给我。”

    朱环宇本就想着要偷偷乔装跟着司马羽并没有怎么生他的气,只是没找到台阶同他讲和。愣愣的看着这个挂坠,想起司马羽当日把他的吊坠送给了二丫,自己满心艳羡的心情,今日司马羽把对他最重要的挂坠交给了自己,那心底小小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呆呆的接过那个挂坠,珍而重之的把它挂在脖子上,慢慢的用双手环住了司马羽,听着他的心跳在耳边,虽然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却异常珍惜。

    天才微微蒙蒙亮,司马羽已起身,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朱环宇,摸了摸他的头发,帮他把踢走的被子重新盖上,掀开帐篷走了出去。大部分的士兵也已起身,都在默默的啃着馒头不发一语。不一会,司马荣走了出来,士兵集体起立唤道“将军。”司马荣以手示意大家坐下吃饭。看着略显憔悴但两眼异常有神的父亲,司马羽知道他定是一夜无眠,应是想着久攻不下的符鬼坡今日或许有可能拿下,也或许命丧于那,心中应是五味杂陈。

    看着迎着晨风招展的旌旗,看着训练有素、整齐排列的队伍,想着可能到来的胜利或者失败,在场的每一个男儿都生出一股悲壮之感。他们迈着整齐的队伍向令人望而生畏的符鬼坡进军。

    “宇儿,怎么没看见二皇子。”

    “许是昨夜太晚入睡,今早起不来了吧。”司马羽淡淡的答道,望了望朱环宇住的帐篷,一直没看到朱环宇的身影,略感失望,但想到此刻最重要的是攻下符鬼坡,便很快打起了精神。

    司马荣略感疑惑,朱环宇向来寸步不离的跟着司马羽,这次他要出征这样大的事情朱环宇竟没来给他送行。只是想到也许二皇子继承了皇上阴晴不定的脾性,也就没在多想,指挥着队伍迅速前行了。

    那符鬼坡离他们大军驻扎的地方需要半天多的路程。司马荣命令士兵快速前行,争取在午时之前赶到,攻它个出其不意,取胜的可能性才会较大。

    司马荣一行人在出征前已详细研究过符鬼坡的地形,但在大漠之处,随着风沙的移动,地形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对自小生活在京城的他们来说,要想琢磨透这地形真是困难重重。而对于长期生活在大漠的匈奴人来说,对地形的掌握和熟悉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但他们苦于没有充足的士兵和粮草,所以这么多年来双方一直僵持不下,他们既不能把匈奴人彻底赶走,匈奴人也没法攻破这固若金汤的边境,双方你来我往交战多年,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看着整齐前进的士兵,望着晴空万里的苍穹,司马荣对这次的突袭多了几成把握。看到和自己并头前行的司马羽,司马荣心中感到欣慰无比。虽然西子夫人一直鼓励司马羽从文,但在自己看来男子汉就应该征战沙场才方显其男子汉本色。所幸司马羽一直对武学较有兴趣,自律能力也较强,从未叫他失望过,有他在身边,他虽口上没说,心下其实也安心不少。

    随着太阳的日渐高照,他们离符鬼坡已越来越近,大家都默默快速的前行,争取留得最大的体力攻打符鬼坡。随着符鬼坡的越来越近,大家如绷紧的弦一般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变化。

    “报告将军,再过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符鬼坡了。”

    “知道了,让大家时刻提高警惕,切不可掉以轻心。”司马荣知道越到紧要关头越要小心谨慎,功亏一篑的前车之鉴并不是没有过。

    “小霍,我们按原计划实施。”

    “是,将军,我这就安排人吩咐下去。”

    “小羽,无论何时,你切记跟在我的身边。”

    “是,父亲。”

    司马羽终于已经能远远的望见那令人胆寒的符鬼坡了。虽然名字有个坡字,但其实符鬼坡是个通往关内和关外的要塞之地。因其间地形极为复杂的一条长坡而得名。若想要取得这座重要的要塞之地,那段易守难攻的长坡是必经之路。

    只是越走到近前越觉着诡异的出奇,这样重要的地方居然一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

    “小霍,我们安插在匈奴的人有什么可靠的情报吗。”

    “禀将军,刚刚收到消息,匈奴发生前所未有的内乱,此地所有守卫都被武灵王调走,现在似乎只剩一个空城了。”

    “此事听着蹊跷,小心有诈,我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他们一路前行,每个人都提心吊胆,但经过符鬼坡时竟没有一名敌军出现,他们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到达了城内。每个人都不敢相信的望着彼此,本以为无论如何都会经历的一场浴血奋战之地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地顺利通过。城内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也不像刚撤离的样子,仿佛已萧索了好一阵子。

    “爹,这个地方是匈奴抵御外界攻击重中之重之地,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放弃,我看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先来个引君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

    “的确很是诡异,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先去他们的衙门看看。”

    司马荣和司马羽带着一队士兵来到匈奴的府邸,一样的人去楼空。所有去搜查过的士兵来回报皆是说没有发现一个人。

    这一下可把所有士兵乐坏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虽然大家还隐隐有担忧,但所有地方大家都已翻箱倒柜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渐渐的也就放下心来。

    司马荣始终眉头紧锁,虽仍严令部下要提高警惕,但大家毕竟慢慢松懈下来。知道大家走了一个上午也已十分疲惫,下令可在附近休息。司马荣一面让霍金田派人去匈奴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面派人传信回营地告知蒙天华,也让他多加留心,不知匈奴是真的出了严重的内乱还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诡计。

    很快便到了日落时分,司马荣已将士兵分散在城中各个角落,看似已占领这座要塞,可心里终究十分不踏实。这一夜过的十分的漫长,他时时听着各方的动向以防有什么不测,可是没有,什么也没发生,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城中仍是没有发现一名匈奴人。

    若说昨天还略有些怀疑,今天士兵们是彻底的放下心来,沐浴在秋天温暖的太阳下异常惬意。此时蒙金田的探子终于回来了。

    “报告将军,匈奴大王已于前些日子过世,匈奴大臣害怕此时公布此噩耗会引起其他各部落的觊觎之心所以一直没有泄露此消息。匈奴的太子和二皇子素来不和,二皇子觊觎皇位之心已久。匈奴大王逝世之时是二皇子一直在他身边,二皇子告知太子匈奴大王临终遗言是要传位于他,大太子自是不信,二人在朝中也各有一方势力,现在正为皇位争的不可开交。而二皇子为了取得皇位同临近部落暗中勾结偷偷撤走了这里所有的防守想以此表明自己的诚心。不料此计被太子识破,暗中拦截了书信,所以二皇子还没把兵力调回,而太子的兵力在内斗上就已分身乏术更是无暇顾及此地,真没能想到竟让我们暗中捡了个便宜。”

    “哈哈,天上还真有此等掉馅饼的好事,将军,此乃上天保佑,真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想想。小羽,你留下来陪我。”

    “是,将军,末将告退。”

    司马羽见司马荣始终忧心忡忡,也明白他的疑虑和担心,只是若探子探查的消息无误,他们的确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这座司马荣梦寐以求的符鬼坡。

    “爹,孩儿知道您的担心,只是现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也不用有过多的疑虑。”

    “若余华在这便好了,他心眼比我多,事情看的也比我透彻,现在这样的状况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就这样过了三天,探子一日一报,皆是说匈奴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为皇位之事已自顾不暇,谁也不愿把兵力分散出去,这个符鬼坡现已是无人理会的状况。

    司马荣虽还有些疑虑,但觉着长期驻扎此处等待也不得当,决定让霍金田率大部分军队留守下来,自己则先领一部分军队回军营然后向朝廷汇报此事而后再做定夺。

    司马荣向霍金田交代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让他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后,和司马羽带领一批士兵先行离开。

    “爹,真不曾想过他们会鹬蚌相争,让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了。”

    “是呀,羽儿,我本抱着决一死战的心情,不料竟能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老天爷真是眷顾我们了。”

    “都是将军洪福齐天,我们才能这样顺利的取下符鬼坡。”

    听着属下的恭维,父子俩相视一笑。

    第18章

    司马荣带着小队士兵回军营的途中再经过符鬼坡时,众人较之来时的心情已是截然相反,一派轻松闲适。偶尔有听见一些窸窸窣窣之声,大家也都毫无警惕之心,司马荣刚想提醒大家多注意时,声响已经越来越大,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一切都太迟了。只见匈奴的军队已布满了整个山谷,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们包围住了,莫说兵力悬殊这样之大,就算是旗鼓相当的兵力,在这易守难攻的符鬼坡也是凶多吉少。

    司马荣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是武将出生,幸得皇上信任,无论在朝廷上有多少言官弹劾他,都有皇上替他挡着,让他安心的在外打仗。对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他本知之甚少,但凭自己一贯的直觉,总觉着此事有不妥之处,最后是因霍金田的一再保证,他才渐渐放下心来,怎料在此时匈奴人突发进攻,势必会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司马荣,你一生在外征战,今日让你死在战场之上,也不枉你一世的英名了。”

    司马荣向上望去,见那本应该在宫廷内和他的二弟厮杀的匈奴太子高高的站在坡顶,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再往旁边一看,才和自己刚刚作别不久的霍金田不知何时落入了他们手中。

    “霍将军,城内发生何事了。”司马羽看见霍金田,知道大事不妙,忙问道。

    “将军,您前脚刚离开,他们后脚就将我们包围,趁着大家全无防备之时,将我们屠杀殆尽了,将军!”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悲痛之情让人更添了一丝绝望之意。

    司马荣望着一个个面如土色的士兵,知今日大限已到,望了望身旁的司马羽,心中很是不忍。只是眼下他能做的已不多了。

    “乌子谷,当日龟地坑一战我曾饶你一命,当日你允诺说欠我一条人命,今日我便讨回这条命来。”

    “不错,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只是我只答应还你一条命,若你今日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这些属下死在我的剑下只得你一人苟且偷生,我自会留你一条活路。”乌子谷自是料定了司马荣绝不是此等只求自己苟活的小人,故意说此话激他。

    “我用那条命换你一个赌约可否。”

    “说来听听。”

    “你我各自一人单独出战比试,一局定输赢。若你赢,我的命任由你处置。若我赢,你放我们安全通过。”

    匈奴大军一听司马荣此话皆放声大笑,忽听乌子□□:“好,就依你所言。”

    却见霍金田有一丝慌乱之色,忙道:“乌子将军。”

    “你不必说了,我意已决。”说完便一人一骑来到谷下同司马荣会战。

    司马荣见此,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知乌子谷虽心高气傲,却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当日在龟地坑的不杀之恩对他是恩典也是耻辱,若有机会他一定会正正当当的赢回来。

    “司马将军,请!”说着便见乌子谷挥舞一杆长矛杀将过来。司马荣策动马匹拔出一把长剑迎面而上。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见乌子谷身受一剑,虽不是致命的剑伤却也已是白骨深深令人胆寒。而反观司马荣只是在手臂上有一道小口,其余地方竟毫发无损。

    “想不到我苦练这么久竟还是比不上你,司马荣,定有一天我会取下你的性命。”乌子谷看着司马荣恶狠狠的说道。

    “在下等着那一天。”司马荣面上虽装做镇定异常的样子,其实内心也是十分忐忑。这么多条人命就在他的胜败之间,他纵有超乎常人的胆识也不免心下不安。幸得自己天天同士兵一起练功,不曾有一天落下才挡得住乌子谷的一击。

    “听我的命令,全都不准动,放他们走。”乌子谷一声大喝,许多人虽有异议也不敢有所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本已是瓮中之鳖的人毫发无损的从自己眼前走过。

    “爹,小心。”司马羽正暗自庆幸司马荣当日的一念之仁救了现在二十多条人命。却见边上射出一支令箭直指司马荣,待他向司马荣发出警告时一切已经太迟,那支箭犹如长了眼睛般飞向司马荣的心脏,司马荣望着剑射来的方向竟不闪也不躲,只是愣愣的看着它射向自己。

    众人皆大惊,不曾想事情竟又变成了这般。都一起望向射箭之人,原来竟是刚才还声泪俱下向司马荣哭诉的霍金田,怪不得武功盖世的司马荣竟不闪也不躲,只是眼睁睁的看着。

    “爹,爹,你没事吧。”司马羽抱着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已奄奄一息的司马荣,伤心欲绝。

    “小羽,快……带大家……走!”司马荣撑着最后一口气向司马羽交代。

    司马羽却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般只是呆呆的抱着司马荣。

    “快走!”司马荣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双目瞪圆死不瞑目。可怜一代大将竟死在了自己属下的手上。

    “爹!”司马羽看着断了气的司马荣,狂吼一声,发了疯一般冲向霍金田。

    霍金田见状,一阵冷笑,弯弓搭箭要把这对父子一起送往西天。不料手臂一阵剧痛,弓已掉落,一看竟是司马荣队伍的一名士兵在他没有察觉之时向他射了一剑。霍金田大怒,欲捡起弓来反击,那人早已又一剑射出,一剑飞来竟射中他的眼睛,霍金田大叫起来,从不知这些士兵中谁有这样好的剑法。

    然后见那人骑马冲向司马羽,不顾他的乱砍乱劈一掌把他打晕抱上马后策马狂奔。余下的士兵也这才反应过来,跟在那人的马后急急往谷外冲去。

    “放箭,你们怎么还不放箭。”霍金田狠狠的喝道,虽杀了司马荣,但司马羽也不是池中之物,假以时日也必是一大后患,而今是除掉他们的最佳时机,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跑走,叫他如何不怒。

    “住口,我答应了让他们安全离开就绝不会食言,谁要是敢放箭回去军法处置。”乌子谷看着司马荣在转瞬间命丧黄泉,心下无限感伤。他们都是乱世中的枭雄,若不是因为各为其主,也许他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太子,那司马羽今日不除……”

    “我让你住口,若你还想保住你这条狗命的话就乖乖下去疗伤,不要再这说些没有意义的话。”乌子谷恨恨的盯着霍金田道。

    霍金田看着乌子谷敢怒不敢言,想他果然没有匈奴大王的果决狠辣,很是失望透顶却也只能无奈退下。

    第19章

    朱环宇护着司马羽一路狂奔不敢稍作停歇,想着万一后面的大军追上来的话,一千个他们都不够死的。足足狂奔了两个时辰,□□的马早已气喘吁吁一个激灵倒地不起,朱环宇抱着司马羽一起被摔下。

    朱环宇滚了好几圈忙上前查看摔在他不远处的司马羽,所幸也只是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先把司马羽扶到边上靠住后上前查看战马的情况。因一路不停的赶路倒下后恐一时半会是起不来,幸得也无什么大碍,应只要多加休息就能复原。

    朱环宇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方向同一起逃跑的士兵早已失散,回头望去,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两个人。从不曾想这场战役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也不敢想司马羽竟以这样的方式失去了父亲。

    朱环宇想起自己骑马上前想要抱住司马羽时他那绝望崩溃的眼神,仿佛一瞬间,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仇恨,那赤红的双眼,扭曲的面庞,朱环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了。司马羽那连自己都不认得,恨不得将所有人都砍杀的神情令他现在尚且心有余悸。幸得他的一身功夫都是司马羽所教,对司马羽出拳的路数了如指掌,才能在短时间内将他制服。抱着他在马上狂奔的时候,朱环宇知道乔装成士兵跟着司马羽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否则他在军营等来的只能是他的死讯。如果满心的等待换来的是一纸噩耗,他想自己大概会疯的。

    看着在旁还是昏迷不醒的司马羽,朱环宇又是庆幸又是担忧。庆幸总算他们都还活着,担心司马羽醒来后不知道要怎么承受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他,而且是被他们一直信任的霍金田害死的事实。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现在回军营恐也不是上策,霍金田背叛了司马荣,那蒙天华不知是跟霍金田一丘之貉还是也是同司马荣一样被霍金田欺骗了。在没有探清虚实之前,回去也许是落入另一个虎狼之口。

    但是眼下他们究竟该往何处去让朱环宇很是焦虑。忽的想起来听司马羽说过,司马荣有一个平生虽不怎么来往但值得信赖的好友,没记错的话就是离这不远的锦城太守王余华。朱环宇环顾一周,看着远方似有袅袅炊烟。在这大漠方圆几百里范围内应只有锦城一座城池。他们乱跑乱撞竟无意间已到锦城附近。朱环宇一阵狂喜,没想到竟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在原地休息了近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朱环宇走到战马旁,看着它虽还是十分疲惫但也好了许多,慢慢鼓励它站起来。马也是通人性,知道现在不是躺着的时候,拼着一口气渐渐的站了起来。朱环宇大喜,背上司马羽牵着马慢慢的向锦城走去。

    本看着袅袅的炊烟近在眼前,可却怎么也走不到,看着一点点落下的夕阳,朱环宇不禁着急了起来,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只是一抹幻像。幸得走的精疲力尽之时终于看到远方的城墙上方写着大大的“锦城”二字。

    朱环宇牵着马背着司马羽在城门落下之前终于进入了锦城。看着城内居民虽不富足但也自在的生活和早上他们死里逃生的符鬼坡仿佛是两个世界。听着沿街小贩的叫卖,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早已饥肠辘辘的朱环宇不禁悲从中来。想着自己虽在外流亡了这么长时间,无论多艰难的情况下,司马羽从没让他饿过肚子。而今那个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人趴在自己的背上始终昏迷不醒,仿佛就不愿再醒来面对他不愿接受的事实一般。

    想着同司马羽相处的点点滴滴,朱环宇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振作,因为司马羽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径直走向太守府。

    在向行人的一路询问下,朱环宇终于走到眼前那座毫不起眼的太守府前。许是战乱的原因,眼前的太守府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门外也无官兵看守,倒更像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老百姓人家。不过就算它再简陋也是现在自己唯一的希望。朱环宇把司马羽放在门边轻轻敲了敲门。

    不多一会,一个佣人模样的下人前来开门问道:“这么晚了,有何事。”

    “在下是司马荣将军公子司马羽的朋友。司马羽公子出了些意外受了伤现昏迷不醒,请代为通传太守大人想借府上叨扰一晚。”

    前来开门之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朱环宇好几次,似是不相信朱环宇说的话,但又怕万一真如朱环宇所说那个昏迷的人是司马羽,若自己不通传也担当不起这罪。思虑良久说道:“你在这等会吧。”

    朱环宇心下舒了一口气。他本害怕若此处的下人也如其他许多官府下人一般狗眼看人低,自己大概只能硬闯了。在门外等了好一会,终于听见刚刚那人缓缓而来的声音,开门问道:“太守说,若是司马公子是否有信物在身上能证明。”

    朱环宇一听,想到司马羽临行前把身上的挂坠交给自己,只是这挂坠对朱环宇来说是至宝不愿交出去,思索再三,把从宫中带出的令牌拿出给了对方。想着反正自己也没打算隐瞒身份。想着若王余华真如司马荣所说一般,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反而更好。

    那名下人拿着令牌进去后不一会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匆匆走来,大门一开,王余华两手一拱道:“余华拜见公子,不知公子来此,有所怠慢,请公子恕罪。”

    朱环宇见到此人后猛的想起以前有听父皇提过此人。说他满腹才学却心高气傲,不愿同朝中那些大臣虚与委蛇,自愿被一贬再贬在边关一隅自得其乐,说起来时还满是惋惜之情。不曾想如今竟在这遥远的锦城当起了太守。不过想到此倒也放下心来,想这王余华应确如司马荣所说是值得信赖之人。

    “太守可否听到今日符鬼坡之事。”

    “在下暂且不知,请公子入内同在下细说。”

    朱环宇把司马羽背入王余华安排好的客房安置好后,才跟他说起了今日发生之事。

    王余华一听大惊,他自想过司马荣有一天会战死沙场,却不曾想过是如此惨淡的下场。一时之间竟不能言。

    朱环宇也知此事对他打击颇大,静静的等他冷静下来后才说明来意。

    “小羽因为司马将军的离世过于悲痛,早就应醒来的人到现在都不曾有一丝转醒的迹象,请王太守即刻请医师过来给小羽诊断一下。”

    “是,属下这就去请。”说完找来下人吩咐他去请陵医师即刻过来一趟。

    看着同司马荣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司马羽,王余华心下很是悲痛。不曾想他同司马荣一句道别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这样阴阳相隔。司马荣是他在那污秽的朝廷中唯一结交到的好友,但因种种原因,二人平日也甚少来往。本想着待粮草备齐后亲自给他送去再同他畅饮一番,不料竟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陵医师以为是王余华身体有恙,急匆匆的赶来却看到大家忧心忡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一个年轻人。

    “老陵,你快来看看,小羽只是被敲昏了过去,本早已该醒来,为何到此时还没有醒转的迹象。”

    “是,太守。”陵医师提着药箱匆匆走向司马羽。看着王余华紧张的样子,知此人必也是重要人物,不敢怠慢,忙搭起脉来。

    过了好一会,朱环宇都快等不耐烦之时,才听陵医师缓缓说道:“禀太守,此公子脉象并无大碍,只恐是有什么极度伤心之事使得身体极度虚弱,我开几副药方加以调理应很快就能醒来,太守不必太过担心。”

    听着医师所言,二人才放下心来。

    “路途劳累,公子早些歇息,我待会命人把药端来,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议。”看到朱环宇的许可王余华带着医师和下人出去了。

    房间内一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朱环宇看着似是受着极大煎熬的司马羽,真恨不得把他的痛都加诸到自己身上,这比自己现在看着他受苦却无能为力要好上千百倍。

    晚些时候,下人送来汤药交代朱环宇陵医师说定要将此药全部喂给病人喝下才可。

    朱环宇捧起闻起来十分刺鼻的中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司马羽,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小心翼翼,那药水还是顺着司马羽的嘴角流了出来。

    朱环宇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忽想起有个办法,但又不敢去做,他怕司马羽知道了永远都不会再理他了。再试着把司马羽的嘴角掰开,还是于事无补,挣扎思索了半天,朱环宇还是决定用他刚才想的那个办法。

    朱环宇扶着司马羽坐起来靠在他的怀里,把药水吹凉后倒入自己口中后慢慢的覆上司马羽的双唇,捏住他的双颊,徐徐的把药水灌入他的嘴里。朱环宇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大着胆子做这样的事情,他浑身都在颤抖着,那额头上的汗水斗大如珠的滴了下来,虽然知道不可能,他也害怕着司马羽会突然醒来发现他所做的事情。

    只刚刚喂完一口,朱环宇仿若从水中捞起来一般全身都湿了个透,他的心狂跳着,手颤抖着,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咋看下他才是那个生病的人。

    看着碗里的药水,朱环宇安慰自己道他也是别无他法才如此。喝入第二口药水缓缓靠近司马羽,朱环宇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期待。这次同上次不同,这次他能察觉到司马羽口中刚刚喂入药水淡淡的中药味,他平时并不喜欢这个味道,此刻却想在此多流连一下。

    终于喂完药水,看着空空如也的碗,朱环宇有些恼自己喂的太快但又觉着自己做了错事,呆呆的看着司马羽。最后在他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把他放平让他躺下。

    这件事情就当做永远的秘密,他一辈子都不会让司马羽知道,也一辈子不会忘记。

    第20章

    应是药水的作用,第二天司马羽的气色已好了许多,陵医师一大早又来看过,说司马羽今日就会醒来,但气血虚弱还要多加调养才是。

    果不其然,不到中午,司马羽悠悠转醒。看着慢慢醒来的司马羽,朱环宇心下五味杂陈,竟不知要如何跟他开口。

    “小羽,你终于醒了,我已经听公子说了你父亲的事情,你要节哀顺变。”王余华看着朱环宇愣愣的看着司马羽,先开口说道。

    “恩,王叔,小羽,我想一个人静静。”司马羽刚刚转醒,声音嘶哑虚弱但却不容置疑。

    “好,你先休息,我们待会再来看你。“说着要往外走,看着朱环宇十分担忧的神情,想要拉着他走又不合适,且还有重要的事情同他商量,恭敬的道:“公子,再下有些事情想请教公子,不知能否详谈一下。”

    朱环宇看了看王余华,又看了看司马羽,慢慢的站了起来跟在王余华背后出去了。

    王余华领朱环宇到一间僻静的小屋处,乍看之看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不知王余华触动了哪个开关,里面竟出现一间密室来。密室内已有三人在等候着,看朱环宇走进来,都起身道:“属下拜见二皇子。”

    王余华确认密室的门关好后,转身向朱环宇介绍道:“禀二皇子,这位是秦州刺史尚武大人,这位是江浙首富应立夫,这位是幽州太守尉池大人。他们都是属下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本应还有司马荣大人,只是司马荣大人突遇不测,幸得小羽安然无恙。属下已和蒙将军通过书信,他知霍金田害死司马将军后异常愤怒,但会先以大局为重,尽快让司马羽担任司马将军之职与我们一起助二皇子夺回太子之位。”

    朱环宇看着眼前的四人,他们雄心勃勃的想要帮助自己,而自己眼下最担心的却是独自一人在房中的司马羽,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想要回去陪在他的身边,却不敢泄露心思让他们知道。只得故作镇定道:“诸位请坐,不知诸位是否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尚武、尉池、应立夫三人原本这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皇子一面,而此刻二皇子就坐在他们的面前向他们询问建议。三人都有些激动,侃侃而谈,同朱环宇细数着他们一步步的计划。而眼下最关键的是让司马羽振作起来,他的父亲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多的士兵,纵然已经离世,但子承父业,想必司马羽的名字对所有的士兵还是有很强的号召力。

    “这得要二皇子多多劝劝司马公子。听司马将军说二皇子和司马公子十分亲厚,想必你的话他一定能听进去。丧父之仇自是要报,只是眼下应以大局为重,待二皇子重新夺回太子之位,定能让那叛贼霍金华血债血偿。”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看看羽哥哥,待羽哥哥好起来后我们再一起共商大事。”

    四人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听到此话也不敢违背朱环宇的命令,只得起身恭送他出去。

    朱环宇径直走向司马羽的房间,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很是不安。快走到门边隐约听到低低的呜咽之声,凝神一听确是司马羽的哭泣之声,忙推门而入,望见司马羽一个人已哭的两个眼珠都肿了起来。朱环宇知道司马荣对他来说是父亲,是师傅,是朋友,是他的天,而今那本以为永远会屹立在他上方的一片天顷刻间崩塌了,叫他如何承受。

    “羽哥哥。”朱环宇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司马羽。看着司马羽的失魂落魄的样子,听着他压抑着的悲痛的哭泣之声,朱环宇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划了一道口子,疼痛无比,他恨自己此刻这样无力,除了能抱住他安慰他的伤痛之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刚才还觉着不那么重要的太子之位,此刻让他渴望起来,若能拥有太子的权利,他定能帮司马羽报仇,能将霍金华擒来送到他面前任他处置,能让霍金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今他却只能蹲在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房间里陪司马羽哭泣。他和司马羽仿佛一夜之间都长大了。

    司马羽的复原比想象中快很多,哭泣了一宿后他把自己的伤痛都隐藏了起来,同王余华他们开始商量起各种应作的准备和可能会碰到的困难及解决的方法。若不是那如金鱼般浮肿的双眼,朱环宇可能会认为昨晚抱着他在他怀中簌簌发抖的司马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在司马羽的身上再也感觉不到凄凄惨惨之情,在别人看来仿佛一夜的泪水带走了他的悲痛,王余华他们看着如此坚强的司马羽直夸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但朱环宇知道,司马羽只是把所有的伤痛都隐藏了起来,他本就不是愿向人示弱之人,此刻更是完全封锁住自己的悲伤情绪,只允许自己表现的坚强无畏。

    朱环宇心中明了但也不拆穿他,他要助自己夺回太子之位,那自己就一定会把太子之位夺回来。在朱环宇的心中,只要司马羽想要的他就一定帮他实现。哪怕他曾经想要归隐山林不再参与朝廷的纷争,哪怕他曾经想同司马羽一起瓜田李下朴素度日,这些现在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司马羽在乎的太子之位。

    接下来的事情比朱环宇想象中的顺利许多。在蒙天华的力荐和全心相助下,司马羽很快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司马羽本就聪明,虽没有多少实际打仗的经验,但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且平常也喜欢研究兵书,在管理起士兵来也有自己的一套。虽因年少偶有些老将不服,但都通过自己的见解和主张将这些危机一一化解。短短数十日,已将原司马荣手下的官兵管理的服服帖帖,每个人说起司马羽都说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对他像对司马荣一样尊敬。

    看着这样最开心的是朱环宇,军事上的繁忙很大程度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每天忙进忙出,回来后累的倒头就睡。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痛会渐渐平复。

    而王余华也在全面搜罗有用之人。许多有识之士对晨婉娘娘只是表面上的服从,一旦有别的风吹草动便马上倒戈,此事进展的也颇为顺畅。

    而最终把这场本是艰辛无比战役变得异常简单的关键是朱环宇在李公公给他的令牌暗格处发现了一纸皇上仓促写好的愿把皇位传给他的文字,虽只是简单的一纸文墨,但足以讨伐晨婉娘娘的罪行。加之王余华写就的一篇声泪俱下讨伐晨婉娘娘犯上作乱之文,使得晨婉娘娘那本就不够雄厚的实力顷刻间土崩瓦解。

    朱环宇再次踏入京城之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切来的那么不容易却又好像一场梦一样。当司马羽跟他说“我们终于做到了”的时候,他才感觉到原来他真的又回来了。

    第21章

    朝廷内对晨婉娘娘的不满早已甚嚣尘上。晨婉娘娘对外宣称皇上病重,皇上命朱环靖暂且代理朝政。但朝中士大夫个个是老奸巨猾之辈岂能信她一个妇人的一面之词。且玉玺丢失之事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众人皆明白是二皇子带着玉玺暂且在外避祸,很快便会回来讨伐这胆大妄为的妇人。

    也因着这样,朱环宇领着司马羽杀入皇宫之时竟没有遇到多少士兵的阻拦。少数负隅顽抗之徒早早的便被司马羽一举拿下。晨婉娘娘苦心积虑策划多年的躲嫡之乱只短短两个月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朱环宇再次见到晨婉娘娘和朱环靖时恍如隔世。短短两个月他们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而今又躲回了所有的一切。

    看着跪在地下的朱环靖,朱环宇知道今天恐将是他们兄弟最后一次的见面了。朱环靖仍穿着锦衣华服,虽有些凌乱却也是仪表堂堂,而今成为了他们的阶下囚,害怕的簌簌发抖。想起在微雨阁无人理会还要被朱环靖欺负的日子,朱环宇并不是没有恨的,但也从未曾想过与他兵戎相向,向他举剑的一天。

    而反观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晨婉娘娘倒是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那从来一丝不苟的精致妆容此时已略显颓废,从来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她此时正被士兵压着跪在朱环宇的面前。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有半点屈服的模样。一双恶毒的眼睛仿佛要把朱环宇盯穿。她明白一切已结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后果,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竟结束的这样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品尝一下成功的滋味就被一仗打落永不得翻身。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朱环宇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满是疲惫。

    “哈哈哈,现在我还能说什么呢。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我承认自己失败了,但倘若有来生,我定将你碎尸万段!”晨婉娘娘声嘶力竭,眼里充满了仇恨。

    只听啪的一声,王余华喝道:“大胆妇人,竟敢对太子如此说话。”

    “你们这些得逞的小人,别妄想我会屈服,你们快动手吧,我就算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从未见过晨婉娘娘如此的朱环宇看着她的这幅模样,心下很是悲凉。权利真的会使一个人疯狂。

    “娘,求你别说了,你求求二哥,也许他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朱环靖向晨婉吼道。他不想死,他怕。

    “二弟,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娘让我做的。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朱环靖一个又一个的磕着头,鲜血直流也不敢停,仿佛这样朱环宇就能饶了他。

    “靖儿,你在干嘛!快停下,我叫你停下,听到没!”晨婉知道今日是他们母子的死期,她不怕死,但想他们死的有尊严点。却只看到朱环靖一个劲的在那磕头,她像发了疯一样向他怒吼,但朱环靖却像什么也没听到般只顾着一个劲的磕头。

    当大家都望着朱环靖注意力有些松懈时,晨婉娘娘挣脱压住她的士兵一把拔下他身上的佩剑一剑刺向了还在不停磕头的朱环靖。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在宫里的人就算没有亲眼目睹晨婉娘娘是多么骄纵三皇子也听闻过许多,但现在晨婉娘娘亲手执剑杀死了她最爱的三皇子,全部的人都觉着从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朱环靖不可思议的看着刺在身上的利剑,不敢相信那满身鲜红的鲜血竟是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晨婉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扑通一声跪下,慢慢的爬到朱环靖的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靖儿,别怕,娘呆会就来陪你。”

    “娘,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朱环靖已是满嘴满身的鲜血仍在垂死挣扎。

    “傻瓜,你以为还有比这更轻松的死法吗,娘是在帮你,不用怕,马上就不痛了。”晨婉抱着她十月怀胎一手养大却死在她剑下的孩子两眼空洞,她慢慢的哄着朱环靖像她小时候哄他入睡一般,只是这次是等他断气之后双手覆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再把剑拔出刺向了自己的心脏。这世间一切的繁荣和虚无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她的世界渐渐模糊,抱着在她怀里的朱环靖渐渐滑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整个殿上鸦雀无声。从没人想过晨婉娘娘竟会亲手杀了三皇子,这样悲惨的一幕难免令人生了恻隐之心。而王余华看到这一幕,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对母子必须得死,他原本担心生性淡泊的二皇子对他们下不了手,现在他们自行了断倒好,还算是识时务之人。

    “小羽,带太子下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司马羽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一动也不能动。眼前死的这两个人曾和自己一起住了三年的时间,虽然他们待他都不怎么好,但看他们死的如此凄惨也愣愣的缓不过神来。听到王余华一声命令猛然惊醒过来。想到自己尚且如此,不知朱环宇会如何。眼前死的虽是乱臣贼子但也是他的家人,三年相处的日子虽不愉快但也绝不会像看死了只阿猫阿狗那样无动于衷,何况他们死的如此凄惨。

    “小宇,来跟我下去休息会。”司马羽扶着朱环宇慢慢的离开这里。

    朱环宇半靠在司马羽的怀里,静静的依偎着他。他知道此刻只有司马羽最明白自己的心境,他也只想依靠他。

    看着脸色苍白的朱环宇,司马羽道:“小宇,你先在这里休息会,我让他们去请御医来给你看下。”

    “羽哥哥,我没事,你陪我去看下父皇好吗。”

    司马羽虽然有些担心,但知道朱环宇担心皇上,慢慢的把他扶了起来,陪着他走向皇上被软禁的地方。

    晨婉娘娘虽处心积虑杀死了前任太子,又赶走了二皇子,任谁也知道她的阴谋诡计,但她却一心想要证明朱环靖要登上的皇位是皇帝亲传。她不允许有人说朱环靖是来位不正,定要得到皇帝亲传的诏书才甘心。都多亏得此,皇帝的命才一直被留着。只是留着的那条命也仅剩一口气罢了。

    朱环宇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皇,心里空落落的,知道很快他也要失去父亲了。

    因长期服用令人昏睡的药物,皇帝早已是昏昏沉沉连人都不太认的清。看着站在眼前的朱环宇,他的双眼依旧浑浊,不知道殿外已发生了滔天巨变。

    “父皇,你认得孩儿吗。我是小宇,父皇。”

    听着朱环宇一遍遍的呼唤,皇上也并没有清醒过来。

    朱环宇虽与皇上并不亲厚,但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亦是悲伤不已。曾经在战场上指挥着万丈雄狮的父皇,曾经在朝堂上同大臣们斗智斗勇的父皇,如今却只落得连神智都不清的下场。

    “我今晚想住在这,羽哥哥。”

    司马羽本想劝他去别殿休息,但看皇上的样子恐也是时日无多,也就不再多说,只道“好,我去让人安排一下。”

    第22章

    听着窗外一片寂静,只是偶尔传来青蛙的叫声,看着躺在不远处的父皇,朱环宇觉着自己仿佛还是两个月前在父皇身边安心学习的孩子。只是晨婉娘娘和朱环靖凄厉的呼喊一直悠悠的飘荡在耳边,提醒着他今晚的血腥和早已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世界。

    朱环宇许久都不曾梦见母亲了。在朱环宇的印象中都曾见母亲真正笑过,她一直清清冷冷的,对他和父亲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仿佛这样就不会同她以前所幻想过的美好世界彻底划清界限。也许一直到搬到紫金阁后,她才有了些许的后悔,听去收尸的太监说,紫熙娘娘死的时候手里一直握着二皇子的一件旧衣物不曾放手。而今晚她走进了他的梦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仿佛在赞许他的勇敢,她是那样亲切的对待他,朱环宇知道这是他内心深处希冀却从未发生的事情,所以他知道自己在梦中,但却沉沦其中不愿醒来。

    直到听见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朱环宇猛地想起今夜自己睡在父皇的旁边,努力从梦中醒来睁眼一看,果见原本只是奄奄一息的父皇此刻异常清醒的看着他。朱环宇急忙奔到床边,握着景帝的手,眼中一瞬便蓄满了泪水。

    “父皇,你等等,我去让羽哥哥叫御医来。”

    “小羽,不用了,我只是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景帝拉住要往外走的朱环宇,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小羽,我知道你一定会将那妇人绳之以法,我一直都在等着你。我的纵容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幸得你及时挽回,总算一切没有错的太多。等我死后,你把我同你母亲葬在一处,我们两人互相亏欠,我早已不怨她,希望她也能原谅我……”景帝说着说着有些意识模糊起来。朱环宇知道母亲的冷淡是父皇这辈子的一块心病。

    “父皇,儿臣一定谨遵父皇吩咐。”

    “羽儿,你生性淡泊,我本无意让你被这皇位困扰。只是你大哥突然离世,你三弟性情残暴懦弱,四弟尚且年幼,只能让你担此重任,希望你能体谅。但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你需时时提醒自己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很多时候你都比你大哥做的好,父皇相信你。别哭,父皇能在临死前再见到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景帝伸手替朱环宇把眼泪擦干后缓缓放下就没在抬起来过。

    景帝的葬礼办的十分隆重,朱环宇追封景熙娘娘为端静皇后并遵循景帝生前的遗愿把他们一起葬在皇陵中。

    登基仪式简单而庄重,朱环宇站在高处仰望站在殿下对他俯首称臣的的大臣们,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马上就要开始了。

    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行赏有功之人,肃清叛贼余党。司马羽、王余华、尚武、应立夫、尉池这五人居功至伟,全都加官进爵,风头一时无两。晨婉娘娘余党被杀的杀,抄的抄,发配的发配,余下一些藏的极深未被发现的零星势力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朱环宇正愁身边没有能够信任的心腹之人时,司马羽告诉他,他们找到卫景了。

    这个卫景在大牢里被关押了将近一个月,后来不知用什么通天的本事竟让他逃了出去。逃出去后一直躲躲藏藏生活在鱼龙混杂的三教九流之地。忽听得二皇子领兵杀了晨婉娘娘夺回太子之位,不日景帝驾崩,二皇子登基,激动的眼泪鼻涕直流。奔去宫外嚷着要见皇上,被看守士兵好一顿训斥。卫景被骂的清醒了,想到自己真是昏了头,竟这样就想见到皇上。后想到司马羽应认得自己,跑去司马府门口等了五天五夜,终于在他觉着自己就被饿死冻死的时候看到司马羽缓缓归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司马羽的马前。就在他被踹了好几脚后,司马羽终于听出他的声音,下马查看,认出了他。

    朱环宇看见卫景激动异常,他以为卫景早已魂归西天,不曾想竟然还能见到他,也亏得他以前在宫中挣扎求生时练出的一套圆滑处事的本领。有他在身边,朱环宇觉着安心多了。

    卫景更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能当上皇帝身边的太监。以前跟在端静皇后身边时觉着自己这辈子已是够幸运,虽然端静皇后不得宠,但比在宫外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比起来还是好太多。后来二皇子出逃,他被关进大牢,总算凭着在宫中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各种关系得以出逃但却又回到了最开始没进宫时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本想着自己的命大概就是这样了,却否极泰来,自己从小伺候的二皇子当上了皇帝,而现在自己成为了宦官里官位最高之人,他在心里默默发誓定一辈子对二皇子效忠来报答他的恩情。

    一切尘埃落定后,朱环宇就打算派人去取霍金田的人头。只是他当时同意叛变归顺匈奴,定是得到了匈奴国王的许诺。具体许诺什么没有人知道,但世间之事无非一个“利”字。若自己能够用比霍金田有利益的多的东西跟匈奴国王交换,把他换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让卫景去召见王余华。

    “朕打算让你去一趟匈奴,匈奴之患一直困扰着北部境边,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次朕让你去跟匈奴人讲和。听说匈奴的太子是个明事理之人,朕上次见他的确是个守信之人,若你能去说服他同意我们的和议,自是能事半功倍。”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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