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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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爱 作者:苏苏木
第13节
男子随意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再带着些许冷酷的笑径直走到9号的前面，然后挑了挑眉，“啧啧”两声，嫌弃地说到“啧啧，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傻样啊。”
然后似乎是带着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瞥了一眼旁边的“完美体”0号。
赢子凉觉得自己看这个故事已经看了很久，久到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阴冷俊美男人就是神明之子顾元首顾城。
0号，说不上来的熟悉。
顾城突然拉了把椅子坐到9号前面，挑剔的看了看，然后大喊“来人，给我把9号的傻脑袋转过来！”
研究员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却搞不懂这位祖宗究竟是在干什么。
赢子凉看见顾城伸手戳了戳9号的脑袋，那双手很好看。
“你脑袋里是长了草吧，这么久了还这么傻！”
见此一幕，一边的k医生只好自己在心里叹息，这又是每天一次的场面，这元首实在是太喜欢逗弄9号了。
顾城说罢，便侧过身又揉了揉9号的脑袋&039;，9号仍然是一副呆滞木讷的表情，傻傻的表情就直愣愣的看着顾城，不过0号死瞅在这边，身边萦绕着一团黑气。
顾城一个侧身遮住了0号，赢子凉似乎看见0号总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神情抖了抖。顾城似乎是很骄傲的咧嘴笑了笑，他没注意到，9号仿佛被时光停住的目光向0号那边移了移。然后就露出傻孩子一般偷腥似的笑意。0号随之轻扯起嘴角。
是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第四章
实验体有几十个，但是都无一例外的过早夭折或者根本不稳定而被扼杀。赢子凉就在一旁看着，想要阻止那些人的行动，却发现自己的手径直穿过所以物体，一切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幼小的生命被抹杀，而毫无办法。他痛恨那些人，也痛恨自己，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变强的欲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本过着怎样的生活：赢家大少爷，没有什么忧虑，家族被烧毁后也有名家的帮助，自己以前遇到的挫折现在看来完全不算什么，他真的很没有，弱到想要做的事都没有能力去完成。
0号和9号，这个两个唯二存活下来的实验体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起初两个人的生活还是很快乐的。实验的前期，还没有进展的时候，他们被人从冰冷的玻璃器皿里放了出来，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的日子还是安逸的。整天在一起玩闹，他们的世界里除了这个纯白的大房子，和身边穿着白大褂的那群人，他们的人生中只有彼此。9号脾气很好，也很温和。独自呆着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而0号则不用，总是喜欢未在9号身边转悠，虽然不常常说话，但是就是喜欢粘着9号，大概是喜欢和9号在一起的感觉吧。0号在身边的时候9号就会活泼一点，咿咿呀呀的和0号说说话，而且9号很惯着0号，每次0号抓着他的胳膊，拽着他的衣服拉拉扯扯的9号也不阻止，就这么任由他闹，9号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不时的还会“咯咯”的笑起来，赢子凉在一旁看着莫名的心情有些愉悦。
起初，两个小家伙的只是走的比较近，慢慢的。两个人几乎成天在一起，尤其是0号，成天和9号黏黏糊糊的，一开始只是拽拽衣服，逗逗9号玩儿，到最后竟然成天扒着9号的胳膊不放，偶尔还会捏捏9号肥嫩嫩小脸。起初他这样对9号，9好还会撇起嘴，0号就会小心的把他哄开心，然后次数多了，9号也就任由0号折腾了。
这样的日子只过了短短几个月，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了几个月的0号和9号被那些白大褂的人分开关了起来。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玻璃容器里，0号被麻醉后，在仅存一丝意识的时候，挣扎着爬到9号身边，郑重地吻了一下已经昏迷的9号。赢子凉则听到那些人再说：“这样下去实验依旧毫无进展，关回去吧。”赢子凉发现他现在站在这里，如此真实的世界里他无法阻止那些人把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放回充满液体的容器里，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在这个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拟的世界里游荡，忽然赢子凉自嘲的发现，自已碰不到物体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毫无阻碍的在这里穿梭，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被投入玻璃器皿后的两个人，只能隔着一层说薄但是永远打不破，说厚却只有几厘米的玻璃相望着，赢子凉忽然想到一句话：咫尺天涯。
0号最先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后，他先是暴怒，不停地在容器里敲打着玻璃试图打破它，但是效果微乎其微，反而不小心呛了几口水。接着没过多久9号也清醒了，看着自己周围的环境，看着奋力敲打玻璃的0号，碰到带着的氧气面罩。他第一反应是示意0号冷静点，等0号安静了，他瞬间有些茫然无措了，几个月，他习惯了身边有0号，习惯了有人搂着自己的温暖，现在这个地方好冷。他是不是再也碰不到0号了？想到这9号心中一阵后怕，但是现在害怕也于事无补，他们跳脱不了这个牢笼。
毕竟小孩子心性，没消极几天他们又找到了乐趣，0号特别喜欢装作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装头疼的，一会儿肚子不舒服，一会儿手脚又动不了了。闹得一旁的9号憋笑憋得辛苦，那些白大褂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情愉悦。0号在这边愉快的装着病，9号也不闲着，工作人员在忙0号，他就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盯着0号不动，搞的他们还以为9号也出问题了，开始考虑是不是把他们关回容器是个错误的决定，在报告k医生之后，他们依旧决定再观察几天。
赢子凉转了一圈回来后就看见他们这幅样子，有些莫名的好笑。此时他心中却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想笑又难过。赢子凉回忆着之前发生事心里忽然觉得很熟悉，他不晓得是因为刚刚看过，还是本来就发生过，但是他仔细想了想，他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估计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吧。
摇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0号趴正在玻璃上望着对面的9号，漆黑的眼睛里充斥着莫名的欲望，赢子凉觉得这种眼神他似乎在哪见过，但是一时间记不得了。直到很久以后，他再次看见，一模一样的眼神名叫占有的眼神。
赢子凉已经不知道该对这两个实验体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了，不想让他们分开，想让他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想让他们逃出这里，但是明明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实验体。赢子凉再次自嘲的笑了，明明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任由事情发展，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什么！
9号也注意到了0号的动作，缓缓地勾着头移动到0号这边，把手贴着0号的手，隔着玻璃两只小手交叠在一起。赢子凉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黝黑的瞳孔里目光深沉，一个眸子里闪着得意，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还有一对重叠的小手。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赢子凉也不想让人打扰他们，他甚至想让这样静谧的一幕定格，让时间流逝的慢一点。赢子凉心中一动，他发誓如果现在看到的是真实的，那么他终有一天会查出这件事，找到这两个孩子的。但是当他得知真相之后，他只能沉默，并在此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五章
就像晨阳出生前的一点微露，几乎没能感到时间的流失，就已经是无法逾越的规则：0号和9号的欢乐，此刻不过是，一点微茫的灯火，在黑夜里晕染开的光，照不到来路。
嬴子凉几乎是被攥紧了心脏，看着更多的白衣研究人员聚集在这里，来看这两个孩子，或者是来看0号。
或是惊叹，或是平淡的表情下面，不变的是一种炽热，嬴子凉的心提起来了，底下没着没落的，悬在半空，他的心底涌起的怜惜在现实面前，轰然碎裂。
第二次实验要开始了，那些多出来的白大褂，是请过来的专家，他们，想做什么，嬴子凉只觉得自己连吞咽口水都很艰难，因为未知的命运，他害怕。
没有缘由，只是恐惧。
但他转不开视线，或者说，他不敢转开视线，他怕这两个孩子在他转头的时候就变成鲜血淋漓的尸体。
不是不敢，是不能，是不愿。
和遥远的记忆好似衔接在一起的，他隐隐知道这次的实验将是一场意外，但他是身在神位的凡人，只能看着这个世界。
这次出席除了一群脸上带着狂热的研究员，还有一些他眼熟的人，比如k医生，比如鹤立鸡群一样的叶家人，甚至，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嬴何笙。
只是，原来嬴家也参与了这个实验吗？
嬴子凉有些震惊，这件事父亲从来没露过一点口风，他胡思乱想着，就看见这些人聚在一起相互寒暄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他屏息看着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人从外面走来，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这个人有刀削一样的身材，面相阴柔，只是轮廓冷硬极了，像是阴翳夜幕下的冰山，浑身的气势就像深不见底的海，又像压得人喘息不得的山。
这是顾城，公国的元首。
人们纷纷致礼示意尊敬，那三人躬身的弧度却小了些，毕竟是大族的家主，他们间的礼节更多是平礼。
“元首，真是好久不见了。”叶家家主说道，“实验似乎已经准备停当，我们开始么？”
一旁的k医生也抱着实验记录本，说：“今天0号的情况良好，无不良反应，可排除无关反应影响实验。”
他的腿都在微微抖着，天知道，元首今天的威压更恐怖了，而且他自己还是很激动地想，今天，今天他的奇迹将成神。
他很确信，但顾城却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神情，他心里还是有期待，不过现在：“嗯，9号呢？他怎么样？”
“呃”k医生被顾城突如其来的发问噎了一下，元首对9号，未免太关心了一些，但他不敢说什么，只好回答：“九号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在心里撇撇嘴，能有什么变化，只是吃睡玩和傻笑，能有什么情况。
“哼，废物”顾城的嘴角咧开一个阴冷讥诮的弧度，但眼里却是有些笑意，只是别人都看不懂罢了，顾城本身就是阴晴不定的人，所以鲜少有人能真正说出他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
k医生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额间的冷汗，元首的怒火太恐怖了，他一个脑力劳动者，名副其实的战五渣实在是有点扛不住。
顾城一挥手：“感谢大家应顾某人的邀请前来，现在我们就开始试验！”这人的嗓音和他的外表有些不符，很是阴冷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铁血。
k医生率先来到房间里，零号和九号各自蜷缩在营养舱里，0号一脸沉静，好像沉睡着的神冻结在时间里，有种永恒的意味。而九号，则是像个真正的懵懂无知的孩子，蜷缩着身子，小嘴不时蠕动一下，好像身在浮生乡，做着美梦。
k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表，元首快要到了，他现在只想让实验尽快进行，他一抬手。
一旁等待多时的科研人员就缓缓抽取营养舱里的营养液，嬴子凉看见那两个孩子似乎被刺激到了缓缓醒来。
最先醒的是0号，他赤着身子，一双眼睛分毫不差的移到9号身上，似乎这个孩子才是他的所有。
9号皱着眉头，挣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睛，他茫然的看着这个世界，好像感受到了0号的注视，朝着0号笑起来。
0号好像很高兴的也朝他笑了，只是9号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嬴子凉看着0号的面色好似变得狰狞了几分，他再看时却没有任何影子，他暗道自己是多心了。
研究人员犹豫着问要不要把0号推出去，但k医生拒绝了，他看着0号的目光变的狂热起来。
嬴子凉心里一阵阵冒冷气，这些科学疯子真是可怕。
这时，警报响了，研究人员紧张起来，大门打开，进来的是顾城，他的眼睛径直看着9号，声音微讽：“小东西就一直傻愣在这里？”
以嬴子凉的角度看来，这一幕有点微妙的不和谐，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啧啧，这表情就像白痴一样。”
嬴子凉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顾城和这么个孩子到底是得多对不上眼，犯得着这么针对吗？嬴子凉挺想问问顾城脑子里在想什么。
可是，你看不上他，还整天看他，你这是太无聊了吗？
“哼，蠢货，开始试验吧。”他摆摆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撑着下巴，有些无趣地说。
k医生听了，朝一边的研究人员打个手势，营养仓被打开，两个孩子被取出来。
穿着白色衣服的研究人员带着无菌面罩，橡胶手套带着冰凉的触感，将0号和9号分开，分别放在两个实验台上，用黑色的无菌束缚带绑好，9号似乎被弄痛了，小嘴一撇，眼圈有些红，0号敏感的转过头，目光似乎很温柔的安抚住了9号的情绪。
研究人员面面相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顾城一瞬间皱了一下眉，但又看下去了。
0号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漠然。
嬴子凉看着一根根管子连接在0号和电子仪器之间，一个研究员拿起一个开关一样的东西，k医生一脸严肃的站在一边，“现在开始体质调试。”
红红绿绿的光芒开始闪烁：“实时心室压力15，肌肉张力正常。”
“实时血压正常，血液流动较缓慢。”
“实时脑电波形正常，精神力正常。”
“给予电击，加快血液循环流速。”
散着淡淡的蓝色电弧的趾夹板夹上他的脚趾，一瞬间，0号的身子绷得直直的，肌肉微微颤抖，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的手暴起小小的青涩血管，紧紧地抓住手下的束缚带，胸膛剧烈的喘息着，而后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而他的眼睛始终执拗地盯着9号，嬴子凉看的心里酸涩，0号还在用目光安抚自己的伙伴。
“血液流速较快，可以进行试验。”研究员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然麻木，只是机械的做着实验。
“开始抽取脊髓制作切片。”一个研究员拿着一个大号针筒，将已无反抗之力的0号，半反转身子，叫他的后背露出来，在腰椎处消毒之后，毫不怜惜地将针头送入0号的身体，嬴子凉看得浑身发冷，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泛着淡淡血色的脊髓被抽出，0号的手指微微蜷紧了，脸上的神情却麻木了一样，只紧紧抿着唇，好似在忍耐着痛苦。
单这还不算完，九号那边的实验也开始进行了，但是人们的目光大多还是集中在0号身上。
“准备切开肌肉组织，进行裸露电击测试，测试肌肉群强度。”
闪着银光的手术刀缓缓地划过0号苍白的肌肤，一旁的研究员将血液清除干净，点上盐水，就看见一黑，一红的两个金属裸露电极被放置在他的肌肉里。
通电，只能听见刺啦的电弧在空气中爆裂的声音，他甚至闻到了焦糊味。
“快，分析肌肉强度！”
“肌肉强度在慢慢变强，哦，上帝啊，这真是杰作！他在自我修复！”
“修复速度在提升！”
“快看，他适应了！”
那小小的躯壳颤抖着，慢慢平静下来，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地盯着天花板。
k医生压下自己的激动，“快，准备脑域刺激！”
研究人员收起惊叹各自回到岗位，熟练的开始操作仪器，一个半弧形头盔被附在0号的脑袋上：“一级刺激！”
话音刚落，就开动了开关，0号终于开始正扎起来，他睁大了眼，四肢无意识的乱动，但是他还是被牢牢的绑在实验台上。
窗外的人看他挣扎如同看一石子，他扭头去看和自己同样在这里苟活的9号，眼睛里仍是嬴子凉理解不了的执着。
过了大概10分钟，0号慢慢适应了这个刺激强度。
“二级刺激！”这是最关键的一次，如果他能适应那么，他们的造神计划，就能完成90了。
然而，异况却发生了，0号瞪着血红的眼睛，身子僵硬着像脱氧的鱼一样，拼命地往上挣扎，精神力大量外放。
☆、第六章
精神力外放造成的伤害，也许大多数人都不会有概念，但是，如果具现化的来说，就好像，一克氢完全聚变生成氦产生的热量，别小看这一克氢，一克氢产生的热量能够瞬间摧毁一栋大厦。而精神力外放量则决定了，本身精神力的大小，又决定了氢的克数。
所幸这些研究人员身上穿着防护衣，但这样却不能让他们顺利跳脱噩梦，因为，0号的精神力，像一片广阔的海，而普通人不过是一条小小的溪流，所以巨大的冲击力将这些研究员撞得东倒西歪，口鼻里都流出血来，甚至有的人撞击到玻璃仪器导致头昏眼花失明的，甚至还发生了流血事件。
研究室内乱成一团，顾城冷哼一声：“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迅速的下达指令：“还有意识的现在立刻给他注射镇静剂！至于躺在地上的蠢货，都拖出去，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要你们何用！”
顾城狭长的双眸中闪过几丝暴虐，这群只会嘴上说说的蠢货。
众位研究员连忙手忙脚乱的把晕过去的人送出去，另一些人则是有的开始加固束缚带，有的开始调配镇定剂，有的则是直接用束缚魔兽用的钝铁圈将他的颈子锢在实验台上，而那孩子拼命地挣扎，脸色通红，好像皮肤之下的不是血肉，而是火焰一样。
四处乱蹬的腿如法炮制的被黑乎乎的铁环强硬制住，手腕也被拉开，0号整个人成一个大字型，像是古代的人牲一样，屈辱的坦现自己的身躯，等待着或是死亡或是无休止的实验。
他们看不到他身上苍白的肤色，他们看不到他手腕上的血痕，铁锈在挣扎中一寸一寸碾在模糊的血肉里，他们看不到他眼里暗淡的光辉。
可是，嬴子凉看得见，9号也看得见，可是嬴子凉只能看着，他是这世外客，而9号不过是自身难保的一个试验品，看着他们嬴子凉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那孩子最后安静下来了，他的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一丝情绪也没有，但是你看到他的眼睛，会隐约觉得这孩子在笑，但在看又觉得那孩子的眼里哪里有笑意，空洞洞的，叫人看进去就好像再也拔不出来一样。
但是没有人看到他的眼神，他们在意的是实验，是他们的所谓造神计划的未来。
可是，也许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谁能说神一定爱世人呢？
实验又开始继续，多了镇定剂的抑制作用，0号好似感知不到疼痛一样看着他们走来走去。
一脸测试了几个项目，不时报出来的数字却不尽如人意，k医生有些冷汗的看了一眼坐在上手的元首，却看见元首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心里咯噔一声，咬咬牙：“加大极限值！你把他的情况记录下来！少了一点东西，“他盯着那人，“你就留在这当试验品吧！”
那个拿着本子的研究员，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一撑身子，忙不迭地说：“是是！”
他的手直发抖，好像根本写不了字一样了那个人也是个疯子，直接咬破了手指，借着他疼痛带来的清醒，一支笔沙沙沙的开始记录着，在惨白的纸张上画下黑色的字迹。
【09:340号进行了强电压电击试炼。
09:34，电压，3400伏特，0号全身颤抖，肌肉有不同程度，表皮暂无破损，生命体征正常。】
【09:54实验保持此电压已十分钟，实验体生命体征平稳，肌肉适应电击，并强韧度上升百分之零点一】
【10:00加大电压，至3600伏特，试验体开始不自主地抽搐，肌肉蜷缩舒张不受控制，大脑内的电波紊乱了一瞬间，但很快恢复正常，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表皮有电击后的黑斑。
10:12试验体完全适应了3600伏特的高电压环境，不可思议，电击斑已经完全消失。
身体内的细胞异常活跃。】
【10:30，试验体适应了4000伏特电压，为了判断其自我愈合能力，用机械嵌将其大腿股骨折断，并撕裂其肌肉组织。试验体痛感明显，在镇定剂作用下扔感到痛楚，可以猜测，在电击过程中，电流有效加强了痛觉神经的感知作用。】
【10:55试验体基因片段无法推导，有关基因序列号不能分辨。】
身边的声音都是仪器的嘟嘟声，以及实验人员的走动声还有纸笔摩擦的沙沙声，但在0号的世界里都宛如一场默片，他只是看着他们，眼睛里却爆满了血丝。
年幼的孩子在实验台上被肆意打量，宰割，这明亮而洁白的地方瞬间只能让自己感到恶心，嬴子凉的心里涌出强烈的厌恶感。
他的姿态宛如困兽，却还像一只不知悔改的飞蛾，他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转过头，眼中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由深潭变得温柔安定，却也深藏着执拗与张狂。
他抬起只能向上一点点的手腕，温柔附上玻璃。
而那一侧的玻璃上也印上一张小小的手，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交相缠绕的两生花，一黑一白，在淤泥污垢里，黑得深沉，白的纯良。
但在罪孽里生长的花，注定了扭曲生长，死死纠缠。
顾城看着那个来自于他的孩子挣扎嘶吼，却像困兽样只能任人摆布。
他的内心不仅没有任何同情甚至感情，或者说，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存在的价值也只是成为试验品而已。
他的嘴角含着一丝阴寒的笑容。
看着隔着玻璃的两只小手，他的心底划过一丝不爽，他敲打着桌子，一下一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一旁的侍者心惊胆战的站在他旁边。
他慢条斯理地扯出一个微笑：“直接加到5000吧，我看他应该能挺过去。”
似乎听到他的话，0号转过头，空洞的眼睛衬着嘴角上扬的温柔，变得不伦不类，诡异非常。
然而……
下一轮的实验，还在等着他
☆、第七章
分成两部分的实验室内，只留有机器上的滴滴声，0号呜呜的低吼挣扎的声音和研究员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彼此之间的交谈声，笔纸直接触发出的淡淡的摩擦声。
很静寂，但落在0号的耳朵里，都是一种嘈杂到的折磨，他细弱的手腕上粘连着的铁屑和血肉在挣扎中不断地地脱落而又黏连在一起。
9号的体力和精神力向来不好，所以慢慢地的哭叫声减弱了，0号看着9号慢慢减弱哭叫的声音，空洞的目色里闪过一丝温柔。
可是这些人都未注意到，是啊，一个试验品罢了，他们关心的是实验的完成度，是他们野望的进一步发展，他们想得到最完美的成品，命名为神，他们将是神的缔造者，啊，听上去是何等的荣光。
可是，可谁说神一定是善待这世界的呢？也许他们还意识不到，所谓的神作不过是释放了一个恶魔。
0号不在乎这些，或者说愤怒，离他很远很远，但是憎恨却触手可及。
是的，当被伤害的时候，他不愤怒，只是憎恨；
当9号被夺走的时候，无论是被夺走身体还是目光，他都会憎恨，深深地憎恨，憎恨所有。所以第一眼见到这世界的时候，他就憎恨，因为这世界吸引了9号的注意力。
只是现在的嬴子凉还意识不到这个0号心里的世界本就是崩坏的，或者，他自己也是有目的地在看着——他要知道真相。
白衣服的研究人员拿着器械走来走去，0号的四肢稳定下来，他似乎恢复了些许精神，但一双眼睛还是沁了血一样的红，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到了那个阴柔俊美却暴虐阴沉的男人，他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更多的目光却停留在9号身上，他控制着四肢，拼命地挣扎起来，不许看，不许用你们的眼睛看他，他是我的。
研究员吓了一跳，慌忙又开始注射药剂，顾城眉一皱，嗯？
他的目光移到0号脸上，看见了那双沁血的眼睛，他的手指搭在桌上依旧敲得有条不紊，脸上甚至还带上了笑，只是目光讥诮不屑：“呵，你憎恨我？”
顾城在尸山血海里打过多少个滚，这点怨恨他根本不在乎，在战场上那个敌人不想生啖其肉，抽筋拔骨，可他不还是好好活着。
0号听不见他的话，但是他看得懂唇语，他的脸上也浮出一丝讥诮，二人的神情如出一辙。
顾城停下手指，眼神里带着蔑视：“你不过是我的附庸而已，来自于我，自然为我所用，不过是个奴隶一样的东西，也抱有妄想，呵，可笑！”
0号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顾城眼神轻蔑，仿佛0号不过是一条卑贱的爬虫。
0号的目光慢慢沉寂下来，变成一种纯黑色，像深邃隐晦的幽潭。一片平静之下是暗流急涌，他缓缓地低下头，好似在表示臣服，但是，谁能保证这样的暂时退缩，不会是韬光养晦呢？
顾城坐在椅子上，天生的气场让他看起来高不可攀，甚至被那阴寒的双眼看一眼都能窒息，可现在那人心底却是笑着的，是的，他对于打击，或者说摧毁0号的意念，0号沉默的外壳有着特殊的喜好，他厌恶他，不，应该说是相看两相厌。
所以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变态般的喜悦：“把那个蠢货带过来。”他随口吩咐。
一边的侍者，吓得腿几乎都要软倒，他定了定神，颤抖着推问：“元首指的是？”
顾城眉一挑，冷笑：“怎么？我的话你也敢接？”他抽手一个手刀直直砍在那人的脖颈上，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那人张大了眼睛好像不可置信一样的，软软的倒在地上。
顾城拿过一旁递过来的白色巾帕，他抬抬下颌：“把那小东西带出来。”
众人看向试验台方向，研究员看了k医生一眼，k医生却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似得，火急火燎的把9号送了上去。
九号哭了许多时候，现在不时地打着嗝，光裸的小身子裹在无菌白棉里，皮肤上还有几个仪器留下的痕迹。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不一样的环境，默然地坐在顾城的大腿上，周围人的目光不由怪异了一些。但顾城却浑不在意地盯着9号。
他的眉又皱起来，粗糙的手指捏着9号脸颊上的软肉：”这小东西怎么还是傻呆呆的。”
似乎是知道他在谈论自己，9号傻呵呵地转过头，裂开嘴笑了，顾城冷哼了一声，大手一兜，将他抱在怀里，手上的力气却大了起来：“傻子。”
他松开9号脸上的软肉，只见一个红红的指印出现在9号白皙的小脸上，醒目极了。
9号愣了一会儿，胖乎乎的小手摸上自己的脸，傻乎乎的摸了摸之后，又看着顾城，眼睛里倒是没什么怕的情绪，只是有些懵懂。
顾城嫌弃的啧了一声，右手绕过他的腋下，让他侧坐在他腿上：“小东西。”
他伸出手指点点他的鼻子，语气里满满的恶意，看他一脸茫然，又有些不爽的捏住了鼻子：“看什么，蠢死了，居然让你活下来。”他颠了颠手上的重量，又满含恶意的道：“重的和猪一样。”
“蠢货，每天就知道吃！”他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微妙的喜悦，一旁的人面面相觑，元首这到底是讨厌这孩子还是喜欢这孩子？元首的心思果然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测的。想着一旁的人站得更加端正起来。
可在顾城怀里的9号好像知道顾城在骂自己，身子开始扭动起来，似乎想要挣扎着出去，顾城眉一挑，松了手，9号立刻就朝地面栽了下去，人们毫不怀疑这个孩子在接触到地板的时候会脑浆迸溅。
那孩子坠落下去，却在离地还有一点点的时候被抓住了脚腕，拉回了顾城的怀里：“蠢货！”他眯着眼睛看着似乎被吓傻了的9号，嘴角一弯，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此时嬴子凉却看见了一句话，一句写在实验报告记录上的话：“实验异常。”
☆、第八章
嬴子凉只来得瞄上一眼，就看到这边出现了变故
0号的眼睛一直盯着9号，嬴子凉觉得这两个人怎么都很熟悉，可是他又完全没有头绪。这时负责解析基因序列的研究员穿着白色无菌服走进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不似成功了的样子，看着这人的表情,k医生的心凉了半截。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城，顾城还沉浸在逗弄9号的乐趣里，似乎一时间注意不到这边的突发状况，他松了口气。
k医生压低了声音：“怎么还解析不出来？！这都好几年了，一开始还能解释是因为幼生体基因的排外性，拒绝展开，现在0号的身体素质甚至可以与少年人比肩，你是吃干饭的吗？”
说到后来有些愤怒的看着那个研究员。
那个人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怨气，他小声抱怨着：“这件事不完全是我的错，你也知道，世界发展到现在，对基因的解读还在摸索阶段，而且0号体质特殊，他的基因链条太坚固了，我使用解凝剂都无法破坏他的稳定性。”
k医生有点头痛的看着还在试验中的0号，，他对于伤害的忍受能力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这意味着，他所受到的攻击对于他的意志力没任何妨碍，甚至，不会让他的战力下降。
这才是真正的神，k医生不免得意洋洋地想着，让所有人震颤的神。
但是他还没被这种喜悦冲昏头脑，现在元首就坐在这里，如果贸然终止实验，恐怕会掉了元首的面子，这就危险了，他想到元首的手段，心里就是一阵发寒。
那么如何才能破解0号棘手的基因防护呢，k医生此刻内心极度郁结，他们试图突破0号的基因防护，得到他的基因序列，这样才能解释完美的出现，或者说其实在某种意义上，0号是顾城的替身，想得到完美的基因，可是顾城的地位却高不可攀，叫一国元首来做实验，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他们以顾城为蓝本制造出了0号。
顾城似乎注意到了k医生的异常，他捉住9号胖乎乎的手，一脸不耐：“怎么了？”他最讨厌被人打扰，看见元首脸上又阴沉下来的表情，k医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他只好咽了咽唾沫，翻了个白眼，才说：“元首，0号的数据出现了点问题。”
顾城一挑眉，手下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他冷哼一声：“废物不管怎样都是废物，没价值的就丢掉，这种类似的实验材料，再制造一个就是了。”
k医生听到这句话急了：“元首，元首，0号真的是不可多得，不不不，绝无仅有的奇迹，如果把0号销毁掉的话，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k医生几乎要发狂了，开玩笑，如果0号被销毁了，自己这个代育人绝对会受到波及，这个位子是他奋斗了十来年才坐稳的，这么一来他的所有心血就尽付流水了。
顾城沉默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减慢了。
9号看着隔着玻璃的0号，大大的眼睛里映着那个痛苦挣扎着的身影，他觉得身体里面好难受，比实验的时候还要不舒服，他喜欢会对他笑的那个小孩子。
他的眼圈发红，但是却掉不下泪来，之前几个小时的声嘶力竭，让他的泪腺已经分泌不出那么多的泪水了。
实验一时陷入僵局，0号终于得以喘息。
可是，嬴子凉看见自己的父亲，嬴何笙身穿着精致的礼服，年轻的脸上带着些严肃的表情，他走到顾城的身旁，嬴子凉有点迷惑，父亲在干什么？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让他不寒而栗的一幕。
只见嬴何笙朝叶家家主点点头，那个银发的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向顾城致意：“愿为效劳。”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身上散发出一种恐怖的威势，嬴子凉警觉地发现这房间里的温度正在上升，但这里的人大多修为都不低，单单是这种温度还是不在话下的。
嬴子凉心里隐隐生成了一个让他感到心里发凉的猜测，但是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的猜测成真。
但是残酷的现实这不会给出梦想的答案——一场惨烈的酷刑开始了。
鸢紫色的火苗在两个人的中间静静地悬浮着，不少实验人员面露惊恐之色，一个人更是失声叫了出来：“这是，异火！！”
空气里传来的恐怖的波动彻底捣碎了嬴子凉内心里的侥幸心理。
0号静静地盯着那紫色的火苗，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一样，平静的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嬴子凉总感觉的那眼睛里从来都装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漠然，他太安静了，让嬴子凉更感到寒心的是自己的父亲居然提出了如此荒谬绝伦的方法，嬴子凉只觉得以前在自己面前不时出现的面孔都变得可憎起来。
但是他主观的想法不能影响现实，只见嬴何笙托着那火焰，直接往被放置在地上的0号身上一丢，0好的四肢被铁链锁着，让他不得走出那个范围。
只见那火焰慢慢悠悠像棉絮一样落在0好的身体上，几乎是一瞬间，那火焰就胀大起来像一个球体将0号直接包裹了进去。
异火烧灼到皮肤，发出滋滋的声音，0号的表情依旧不变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些人，那手臂上的皮肤被烧成焦炭一样的黑色，但他好像没有痛感一样。
异火将他的毛发全部烧焦，甚至脸上也不能幸免地缓缓的安静的燃烧着一簇小小的紫色火焰，像一朵花开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又怎么能称为脸呢？异火烧焦了他的肌肉，不时从内侧舔出一小缕火苗，像是灵活的舌头，舔在裸露的颌骨上，黑色的焦炭状肌肉组织衬得那骨头莹莹如玉，但是他的机体修复机能又注定了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痊愈过程，遑论他身上还有药剂的影响。
只见新生的肌肉和皮肤一次次覆盖，一次次被烧焦，紧咬着的牙关渗出的血被异火灼成一缕黑色的飞灰，9号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呜呜的叫着，似乎在呼唤着0号。
他伸出小小的手，0号的眼睛似乎亮了一样，不再被动承受，他艰难的迈动步子，执拗地扯着锁链，而在仪器边守着的研究员几乎是惊恐的看到，0号的精神力以指数增长的速率爆发了，嬴何笙和叶家家主被反震了好几步。
两人惊骇的对视一眼，再看0号，他似乎在异火里面就像鱼在水里一样，而他身上的伤口已不见了。
☆、第九章
几个人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只能干瞪着眼互相对望。就在大家再次准备放弃之际，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顾元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看了好一会0号的神情，注意到0号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9号看，如醍醐灌顶一般，顾元首扯起嘴角轻笑起来，不经意间摸了摸9号柔软的头发，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事，再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捏9号的小脸，果不其然0号的表情变了，变得有些愤怒和急躁，似乎觉得这样玩儿很有趣，顾元首得寸进尺的揉捏9号，9号一开始木讷着不知道作什么反应，睁着一双无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瞅着顾城，等到他仿佛感觉到什么，比如说来自0号愤怒的凝视，嘴巴就一撅起来，不一会儿9号就一副要哭的表情，两只眼睛里盈满了泪光，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0号愈发暴躁了，一旁的人看着顾元首，再看看几近暴走的0号，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刚刚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看顾元首的动作，应该是0号和9号有着特殊的联系。现在0号以为9号有危险所以久久没有进展的实验才会隐隐有突破的迹象，这个消息真是令人振奋，因为他们已经期待的太久了，这个几乎完美的0号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0号的反应确实是很大，可以看出9号对于他又很大的刺激，顾城搭在9号身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时不时捏捏9号的脸蛋，即使是9号流下来的眼泪都被他给拭去，神色是出奇了的温柔，至少在周围人看来一直暴虐的元首是没有给他们过什么好脸色的。可是现下却对一个小孩子报之以这样温柔的笑意和亲和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惊叹。
天知道顾城现在的动作是多么僵硬，他是没有哄过孩子的经验，就算是这双手不是握住枪支就是捏紧敌人的脖子，还从来没有温和的抚摸过小孩的脸，顾城的手指上都是老茧，弄得9号脸上生疼，9号也就不管不顾地哭出来了。
0号反应愈来愈大，周围束缚住他的特殊材质的链子，不停地晃动，看起来随时会断掉，链子碰撞发出的“咚咚”声交错着砸在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上，但是没有一个人动，他们的恐惧已经被巨大的喜悦所代替，他们知道如果这次能成功的话，他们的实验也就几乎算是成功了。“卡拉拉”束缚0号的玻璃容器上开始出现细小裂口，一道，两道，三道，五道，裂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0号的眼神不在清明，开始变得浑浊，瞳孔里浓郁的黑色在翻腾，扩散。到最后眼眶里的眼白被黑色覆盖，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冲着顾元首低声嘶吼，像是暴风雨前的预告，这样子的0号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肆意挣扎着想要伸出自己充满尖刺的兽爪。
“数据在不断攀升！快要达到峰值了！”此时一个负责监控数据的实验人员大叫到，众人才从这惊人的场景中回过神，在顾元首的命令声中开始回到各自的岗位，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9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僵硬在顾元首的怀里，动也不敢动，哭也不敢哭，他无措的看着和平时不一样的0号，“咔”一声脆响昭示着曾经阻隔他们的玻璃即将破碎，本已布满细小如蛛网裂痕的容器刹那间像被一把巨刃划过，开出一条几乎斜切半个容器的口子。
“实验体的各项数据依旧在上升。”
“各项以超过峰值！”
听到这样的报告，顾元首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不用于刚刚逗9号的戏谑的笑，这次他真的是很满意。把手里呆住的9号递给身边的实验人员，拿起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液体，等擦拭干净之后把毛巾随意丢到一边，指挥实验人员小心地把9号抱回玻璃器皿中，然后转身回到控制台，对其他人下达命令：“继续实验。”
“碰！”玻璃器皿终于支撑不住，炸裂开来，晶亮的玻璃碎片和透明的液体迸溅开来，在惨白的灯光下泛出迷之光泽，溅落一地的玻璃和液体，像毒药一样扩散开来。里面的0号依旧在嘶吼着，想到到达9号身边，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身上束缚自己链子，剩下的一切都是徒劳。链子哗啦啦的抖动，中间捆绑的小孩满脸狰狞，死死睁大眼睛，目光从被抱回去的9号上转到顾城上，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
渐渐的0号的力气似乎快要用尽，或者是看到9号不在有危险，眼睛中的黑色渐渐褪去，竟开始渐渐恢复神智，检测的数据也开始大幅跌落。顾元首见状，眼中笑容随着0号力量的减弱渐渐褪去，眉头微皱，说道：“让那个人重复一下我刚刚的动作。我要看看结果。”9号对0号很重要，这几乎是所有人都能确定的了，只是有多重要，尚未知晓。刚刚0号的爆发仅仅持续的十几分钟，如果这是时间上的极限，那只能证明他空有爆发，体内能量还是很少，如果是这样的，还是远远不够的。顾城要的是真正完美的实验品。
令人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觉得9号再次遇险的0号再次爆发，摧枯拉朽的力量没有原本特质的玻璃器皿的阻隔，差点把检测室的玻璃震碎。那个抱着9号的人更是倒霉，竟然当成吐血，好在离得远没有生命危险。那个人吐血的时候差点把9号摔下去，又激起了0号的更强烈的精神力爆发，顾元首脸上在这短短半个小时内可谓精彩绝伦，又试了几次，发现0号的能量绝非那些天才可以比拟的，才下令停止今天的实验，并叫人把实验室的玻璃都换上新的，才满足的离开。
如此看起来实验取得了不小的突破，不是吗？
☆、第十章
空间切换的速度越来越快。嬴子凉待在舱舰里稍稍有些不适。这次，赢子凉下意识先去寻找顾城，却没有看到他。于是再四下打量，这里似乎是一座星舰的指挥舱。赢子凉走到指挥台前，指挥台上闪烁着一张红绿光点交错的电子星图。
难道说——
“立刻准备进行空间跳跃，马上转移战场。”
指挥舱的门随着声音的传入而打开，是顾城，他身后还随行几个佩戴着勋章的军官。军士们都笔直地站立着，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而顾城比起原先似乎更成熟了，但整个人更显阴沉，俊美非常的面容仿佛寒冰所铸，眉眼冷冽如剑凿，鼻骨耸立，嘴唇紧抿，黑色的短发整齐的贴在脸面上，气氛很是冷肃。
他径直越过赢子凉，席卷了一身的硝烟与杀气，然后坐在指挥台前，薄唇轻吐：“该死的东西，是没有理由活的。”似乎是自说自语又像是某种恶毒的诅咒。
这是元首——顾城。他这次是要亲自带队征伐虫族了。看不清结果的未来，在实力强劲的对手面前除了浴血奋战别无所择。
嬴子凉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想起名溪讲名家的故事的时候提到顾城的时候微微收敛但还是泄露出来的骄傲，顾城就他这一身气势和果敢，确实是英雄本色。
他出生在一个最辉煌的时代，在这场弥漫着硝烟的世界里带给了将士们信仰，也是他，使贵族和世家联合起来抗敌，为保卫帝国付出了一切。
是战争啊，是血——
是火。
这是一段被铭记结局却被刻意忘记细节的历史——外族入侵，百年星战。先辈们口口流传下来的光辉的战绩和不约而同选择隐瞒的某些真相。
而现在，他有幸见证这一部分传奇。
这是名溪赞不绝口的那场战役。也是后世遗忘了太多的战役。没有人记得顾城，但是他……
至少在那时，他是所有世家贵族子弟心中不可逾越的大山——“神明之子”顾城。
他看见他在指挥舱里下达了作战指令——这个独断的君主似乎从来不需要会议室也不需要旁人的指点，何况更没有人敢这么做。他的人不多，相对于虫族数以倍计的军队来说。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示敌以弱，他选择了一种最直接粗暴的方式，摧枯拉朽的直挑对方凶名赫赫的主帅，斩其魁首，乱其军心，炸其基地。
在此起彼伏、汹涌澎湃的战歌声里，赢子凉也思潮如涌，他看见顾城目光如炬凌厉如剑，在离子炮击中对方控制中枢的时候，甚至还激动的颤了颤。
与子同欢，与子同乐。
这就是顾城，年轻时候的顾城。
他看见他指挥时的果决，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出最缜密有效往往也是风险极大的作战计划，而他的部下们，在赢子凉的记忆里，他们没有表示过除了服从之外的任何意见，他们就像虔诚的信徒，而顾城是他们唯一的信仰。
他看见他作战时的悍勇，在他踏上战场的那一刻，便是硝烟也失了味道，便是印证了那句古话“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他甚至会投入到这一场虚幻的景象中，与君同喜，与君同悲。
只是，赢子凉发觉他周身却越来越阴沉，仿佛战火也点不燃他的热情。
这是为什么？
一次次的胜利，一次次的击溃，还不够吗？
赢子凉看着他奔赴一个又一个战场，受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伤，有流弹碎片伤身，有重拳惹祸，可从未见过他皱过眉。
这是军人的坚韧。
唯有一次，他精神力受损，接受了长时间的治疗，休养时期，有那么一瞬间他在迷梦中轻轻地了一声，好看的眉头皱成少见的弧度，手指在腿侧不经意的画着“9，9，9”。
纵然是陨星灰飞烟灭白骨横尸遍野也没能触动这个男人的眉头，却因为这个不能算名字的代号而动摇
9号，9号。
这是龙之逆鳞，触之必诛。可是为什么会在意呢？嬴子凉知道9的含义，但是仅看顾城对他各种嘲讽的模样实在看不出一点在意。
他听见嘹亮的战歌从四方战壕里想起看见男子眉头微挑以及他目光所及那不知名的远方。
他听见一声亘古的叹息，有人这样讲“伟人的光辉不应陨落，而应将来久延续。”
画面又开始切换，这次是在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主位上顾城一个人坐着，他只是随意的穿了件衬衫，军装外披。
而下座的几个人，着实让人吃了一惊，是四大家族家主。
赢子凉虽未曾亲眼见过他们，却也见过他们的影像，叶家叶陌，墨家墨池，陆家陆哲，还有，他赢家，他的父亲赢何笙。
他觉得这场会议一定是举足轻重。
万人之上的元首亲自主持，四大家族协同参与，重要部将积极建言。
“虫族，为祸我帝国已久”
他听见顾城这样开头，四座皆静。
“前方战事紧迫，据密报，虫族，恐怕是准备决战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虫族居然敢！”
“……这消息是假的吧。”这是有人害怕，心生退意。
顾城只是横眉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缓慢地问到“不知，四位家主有什么看法呢。”
没有人回答。
“赢家主的看法呢？”
赢子凉也很好奇自己父亲又持何等态度。
赢何笙似是沉思了一下，然后道“我帝国泱泱之地，又岂容那等低劣种族再三冒犯。既然敢来犯，我们就战！”
这是主战。
“那——”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墨家顶力支持，以帝国荣耀之名。”
只剩叶家表态了。
银发银眸，避世不出，在赢家大火之前，甚至进入了父亲向来重视的科研室。
叶陌笑了笑，“诸位都心系帝国，我叶家自然也不落后，只是，这次虫族究竟派出多少兵力？”
顾城眼神暗了暗“切可诺尔山，倾巢而出。”
这场会议最重要的主题似乎已经确立切可诺尔山必有一战，顾城亲自领兵。
赢子凉身为旁观者却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几位大人私下里的眼神交流和表面和气实际皮笑肉不笑的态度，或者顾城也看到了，只是他懒得理会罢了，或者说，现在还不是理会的时候。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一场关乎人族生死存亡的战役。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画面中，嬴子凉的视角不再仅仅局限在实验室中，而是追随着顾城他从上帝视角彻底变成顾城的视角，看着顾城的一举一动在新鲜之余又觉得这位英雄还是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这是什么文件？”披着一件军装的顾城一下子挥下桌案上才呈上来的文件档案，“这就是打前阵的将军所谓的对这场被战争的汇报？这是在糊弄我？嗯？妈的！真当我顾城是傻子吗？”
顾城突发大火，吓得一旁站立的将士都是一脸紧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心理，于是会客室内静默了好几秒，还是几位家主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说道：“元首的意思是……”
“哼！我什么意思？”顾城阴冷的目光掠过前面几人，最后一掌拍上桌案，大声呵斥道，“这些汇报中少有前阵敌军情报而是多有排挤他人之意！现在大军在前，将士们不思如何保住帝国，为帝国血战到底却还在费心经营着迂腐的官场心计！这些是怎么带到军中的！简直就是侮辱了军人的纯洁性！”愤怒之下，顾城的脸色更是冷峻，一双狭长的凤眼几乎眯成一个弧度，只有眼角微微翘起的睫毛颤抖着，宣泄着主人内心的激愤。
顾城有足够的理由愤怒，毕竟这不是这不是一般的战争，这场战斗设置在切克诺尔山，虫族基本上是倾巢而出，似乎打算在这场大规模组织的战役中彻底打败人类，占据这颗星球，但是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毕竟现在有顾城在，只要有顾城在，总会是有奇迹的。
但是面对虫族的倾巢而出，白天的战役打的是苦不堪言，将士们多有懈怠，甚至有些还产生放弃的想法，就人海战术而言，人类的繁衍速度是绝对比不上虫族的。
但是顾城不允许他们就这样放弃，顾城这些天夜不能寐地研究战术，就是希望能制定出一个好的战术克敌，哪想我方实在是不给力，根本就无法把战术充分的实施，对此顾城在叹息和平的时代基本泯灭了军人骨子里的血性之余又不禁眯起眼睛，闪过一分嗜血之色。
第13节
恋耽美
第13节
男子随意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再带着些许冷酷的笑径直走到9号的前面，然后挑了挑眉，“啧啧”两声，嫌弃地说到“啧啧，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傻样啊。”
然后似乎是带着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瞥了一眼旁边的“完美体”0号。
赢子凉觉得自己看这个故事已经看了很久，久到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阴冷俊美男人就是神明之子顾元首顾城。
0号，说不上来的熟悉。
顾城突然拉了把椅子坐到9号前面，挑剔的看了看，然后大喊“来人，给我把9号的傻脑袋转过来！”
研究员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却搞不懂这位祖宗究竟是在干什么。
赢子凉看见顾城伸手戳了戳9号的脑袋，那双手很好看。
“你脑袋里是长了草吧，这么久了还这么傻！”
见此一幕，一边的k医生只好自己在心里叹息，这又是每天一次的场面，这元首实在是太喜欢逗弄9号了。
顾城说罢，便侧过身又揉了揉9号的脑袋&039;，9号仍然是一副呆滞木讷的表情，傻傻的表情就直愣愣的看着顾城，不过0号死瞅在这边，身边萦绕着一团黑气。
顾城一个侧身遮住了0号，赢子凉似乎看见0号总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神情抖了抖。顾城似乎是很骄傲的咧嘴笑了笑，他没注意到，9号仿佛被时光停住的目光向0号那边移了移。然后就露出傻孩子一般偷腥似的笑意。0号随之轻扯起嘴角。
是啊，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第四章
实验体有几十个，但是都无一例外的过早夭折或者根本不稳定而被扼杀。赢子凉就在一旁看着，想要阻止那些人的行动，却发现自己的手径直穿过所以物体，一切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幼小的生命被抹杀，而毫无办法。他痛恨那些人，也痛恨自己，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变强的欲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本过着怎样的生活：赢家大少爷，没有什么忧虑，家族被烧毁后也有名家的帮助，自己以前遇到的挫折现在看来完全不算什么，他真的很没有，弱到想要做的事都没有能力去完成。
0号和9号，这个两个唯二存活下来的实验体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起初两个人的生活还是很快乐的。实验的前期，还没有进展的时候，他们被人从冰冷的玻璃器皿里放了出来，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的日子还是安逸的。整天在一起玩闹，他们的世界里除了这个纯白的大房子，和身边穿着白大褂的那群人，他们的人生中只有彼此。9号脾气很好，也很温和。独自呆着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而0号则不用，总是喜欢未在9号身边转悠，虽然不常常说话，但是就是喜欢粘着9号，大概是喜欢和9号在一起的感觉吧。0号在身边的时候9号就会活泼一点，咿咿呀呀的和0号说说话，而且9号很惯着0号，每次0号抓着他的胳膊，拽着他的衣服拉拉扯扯的9号也不阻止，就这么任由他闹，9号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不时的还会“咯咯”的笑起来，赢子凉在一旁看着莫名的心情有些愉悦。
起初，两个小家伙的只是走的比较近，慢慢的。两个人几乎成天在一起，尤其是0号，成天和9号黏黏糊糊的，一开始只是拽拽衣服，逗逗9号玩儿，到最后竟然成天扒着9号的胳膊不放，偶尔还会捏捏9号肥嫩嫩小脸。起初他这样对9号，9好还会撇起嘴，0号就会小心的把他哄开心，然后次数多了，9号也就任由0号折腾了。
这样的日子只过了短短几个月，在“外面的世界”生活了几个月的0号和9号被那些白大褂的人分开关了起来。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玻璃容器里，0号被麻醉后，在仅存一丝意识的时候，挣扎着爬到9号身边，郑重地吻了一下已经昏迷的9号。赢子凉则听到那些人再说：“这样下去实验依旧毫无进展，关回去吧。”赢子凉发现他现在站在这里，如此真实的世界里他无法阻止那些人把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放回充满液体的容器里，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在这个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拟的世界里游荡，忽然赢子凉自嘲的发现，自已碰不到物体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毫无阻碍的在这里穿梭，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被投入玻璃器皿后的两个人，只能隔着一层说薄但是永远打不破，说厚却只有几厘米的玻璃相望着，赢子凉忽然想到一句话：咫尺天涯。
0号最先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后，他先是暴怒，不停地在容器里敲打着玻璃试图打破它，但是效果微乎其微，反而不小心呛了几口水。接着没过多久9号也清醒了，看着自己周围的环境，看着奋力敲打玻璃的0号，碰到带着的氧气面罩。他第一反应是示意0号冷静点，等0号安静了，他瞬间有些茫然无措了，几个月，他习惯了身边有0号，习惯了有人搂着自己的温暖，现在这个地方好冷。他是不是再也碰不到0号了？想到这9号心中一阵后怕，但是现在害怕也于事无补，他们跳脱不了这个牢笼。
毕竟小孩子心性，没消极几天他们又找到了乐趣，0号特别喜欢装作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装头疼的，一会儿肚子不舒服，一会儿手脚又动不了了。闹得一旁的9号憋笑憋得辛苦，那些白大褂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情愉悦。0号在这边愉快的装着病，9号也不闲着，工作人员在忙0号，他就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盯着0号不动，搞的他们还以为9号也出问题了，开始考虑是不是把他们关回容器是个错误的决定，在报告k医生之后，他们依旧决定再观察几天。
赢子凉转了一圈回来后就看见他们这幅样子，有些莫名的好笑。此时他心中却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想笑又难过。赢子凉回忆着之前发生事心里忽然觉得很熟悉，他不晓得是因为刚刚看过，还是本来就发生过，但是他仔细想了想，他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估计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吧。
摇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0号趴正在玻璃上望着对面的9号，漆黑的眼睛里充斥着莫名的欲望，赢子凉觉得这种眼神他似乎在哪见过，但是一时间记不得了。直到很久以后，他再次看见，一模一样的眼神名叫占有的眼神。
赢子凉已经不知道该对这两个实验体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了，不想让他们分开，想让他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想让他们逃出这里，但是明明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实验体。赢子凉再次自嘲的笑了，明明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任由事情发展，也不知道自己在感慨什么！
9号也注意到了0号的动作，缓缓地勾着头移动到0号这边，把手贴着0号的手，隔着玻璃两只小手交叠在一起。赢子凉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黝黑的瞳孔里目光深沉，一个眸子里闪着得意，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还有一对重叠的小手。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赢子凉也不想让人打扰他们，他甚至想让这样静谧的一幕定格，让时间流逝的慢一点。赢子凉心中一动，他发誓如果现在看到的是真实的，那么他终有一天会查出这件事，找到这两个孩子的。但是当他得知真相之后，他只能沉默，并在此悔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第五章
就像晨阳出生前的一点微露，几乎没能感到时间的流失，就已经是无法逾越的规则：0号和9号的欢乐，此刻不过是，一点微茫的灯火，在黑夜里晕染开的光，照不到来路。
嬴子凉几乎是被攥紧了心脏，看着更多的白衣研究人员聚集在这里，来看这两个孩子，或者是来看0号。
或是惊叹，或是平淡的表情下面，不变的是一种炽热，嬴子凉的心提起来了，底下没着没落的，悬在半空，他的心底涌起的怜惜在现实面前，轰然碎裂。
第二次实验要开始了，那些多出来的白大褂，是请过来的专家，他们，想做什么，嬴子凉只觉得自己连吞咽口水都很艰难，因为未知的命运，他害怕。
没有缘由，只是恐惧。
但他转不开视线，或者说，他不敢转开视线，他怕这两个孩子在他转头的时候就变成鲜血淋漓的尸体。
不是不敢，是不能，是不愿。
和遥远的记忆好似衔接在一起的，他隐隐知道这次的实验将是一场意外，但他是身在神位的凡人，只能看着这个世界。
这次出席除了一群脸上带着狂热的研究员，还有一些他眼熟的人，比如k医生，比如鹤立鸡群一样的叶家人，甚至，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嬴何笙。
只是，原来嬴家也参与了这个实验吗？
嬴子凉有些震惊，这件事父亲从来没露过一点口风，他胡思乱想着，就看见这些人聚在一起相互寒暄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他屏息看着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人从外面走来，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这个人有刀削一样的身材，面相阴柔，只是轮廓冷硬极了，像是阴翳夜幕下的冰山，浑身的气势就像深不见底的海，又像压得人喘息不得的山。
这是顾城，公国的元首。
人们纷纷致礼示意尊敬，那三人躬身的弧度却小了些，毕竟是大族的家主，他们间的礼节更多是平礼。
“元首，真是好久不见了。”叶家家主说道，“实验似乎已经准备停当，我们开始么？”
一旁的k医生也抱着实验记录本，说：“今天0号的情况良好，无不良反应，可排除无关反应影响实验。”
他的腿都在微微抖着，天知道，元首今天的威压更恐怖了，而且他自己还是很激动地想，今天，今天他的奇迹将成神。
他很确信，但顾城却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神情，他心里还是有期待，不过现在：“嗯，9号呢？他怎么样？”
“呃”k医生被顾城突如其来的发问噎了一下，元首对9号，未免太关心了一些，但他不敢说什么，只好回答：“九号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在心里撇撇嘴，能有什么变化，只是吃睡玩和傻笑，能有什么情况。
“哼，废物”顾城的嘴角咧开一个阴冷讥诮的弧度，但眼里却是有些笑意，只是别人都看不懂罢了，顾城本身就是阴晴不定的人，所以鲜少有人能真正说出他现在的心情到底如何。
k医生抬起衣袖擦了擦自己额间的冷汗，元首的怒火太恐怖了，他一个脑力劳动者，名副其实的战五渣实在是有点扛不住。
顾城一挥手：“感谢大家应顾某人的邀请前来，现在我们就开始试验！”这人的嗓音和他的外表有些不符，很是阴冷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铁血。
k医生率先来到房间里，零号和九号各自蜷缩在营养舱里，0号一脸沉静，好像沉睡着的神冻结在时间里，有种永恒的意味。而九号，则是像个真正的懵懂无知的孩子，蜷缩着身子，小嘴不时蠕动一下，好像身在浮生乡，做着美梦。
k医生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表，元首快要到了，他现在只想让实验尽快进行，他一抬手。
一旁等待多时的科研人员就缓缓抽取营养舱里的营养液，嬴子凉看见那两个孩子似乎被刺激到了缓缓醒来。
最先醒的是0号，他赤着身子，一双眼睛分毫不差的移到9号身上，似乎这个孩子才是他的所有。
9号皱着眉头，挣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睛，他茫然的看着这个世界，好像感受到了0号的注视，朝着0号笑起来。
0号好像很高兴的也朝他笑了，只是9号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嬴子凉看着0号的面色好似变得狰狞了几分，他再看时却没有任何影子，他暗道自己是多心了。
研究人员犹豫着问要不要把0号推出去，但k医生拒绝了，他看着0号的目光变的狂热起来。
嬴子凉心里一阵阵冒冷气，这些科学疯子真是可怕。
这时，警报响了，研究人员紧张起来，大门打开，进来的是顾城，他的眼睛径直看着9号，声音微讽：“小东西就一直傻愣在这里？”
以嬴子凉的角度看来，这一幕有点微妙的不和谐，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啧啧，这表情就像白痴一样。”
嬴子凉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顾城和这么个孩子到底是得多对不上眼，犯得着这么针对吗？嬴子凉挺想问问顾城脑子里在想什么。
可是，你看不上他，还整天看他，你这是太无聊了吗？
“哼，蠢货，开始试验吧。”他摆摆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撑着下巴，有些无趣地说。
k医生听了，朝一边的研究人员打个手势，营养仓被打开，两个孩子被取出来。
穿着白色衣服的研究人员带着无菌面罩，橡胶手套带着冰凉的触感，将0号和9号分开，分别放在两个实验台上，用黑色的无菌束缚带绑好，9号似乎被弄痛了，小嘴一撇，眼圈有些红，0号敏感的转过头，目光似乎很温柔的安抚住了9号的情绪。
研究人员面面相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顾城一瞬间皱了一下眉，但又看下去了。
0号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漠然。
嬴子凉看着一根根管子连接在0号和电子仪器之间，一个研究员拿起一个开关一样的东西，k医生一脸严肃的站在一边，“现在开始体质调试。”
红红绿绿的光芒开始闪烁：“实时心室压力15，肌肉张力正常。”
“实时血压正常，血液流动较缓慢。”
“实时脑电波形正常，精神力正常。”
“给予电击，加快血液循环流速。”
散着淡淡的蓝色电弧的趾夹板夹上他的脚趾，一瞬间，0号的身子绷得直直的，肌肉微微颤抖，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的手暴起小小的青涩血管，紧紧地抓住手下的束缚带，胸膛剧烈的喘息着，而后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而他的眼睛始终执拗地盯着9号，嬴子凉看的心里酸涩，0号还在用目光安抚自己的伙伴。
“血液流速较快，可以进行试验。”研究员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然麻木，只是机械的做着实验。
“开始抽取脊髓制作切片。”一个研究员拿着一个大号针筒，将已无反抗之力的0号，半反转身子，叫他的后背露出来，在腰椎处消毒之后，毫不怜惜地将针头送入0号的身体，嬴子凉看得浑身发冷，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泛着淡淡血色的脊髓被抽出，0号的手指微微蜷紧了，脸上的神情却麻木了一样，只紧紧抿着唇，好似在忍耐着痛苦。
单这还不算完，九号那边的实验也开始进行了，但是人们的目光大多还是集中在0号身上。
“准备切开肌肉组织，进行裸露电击测试，测试肌肉群强度。”
闪着银光的手术刀缓缓地划过0号苍白的肌肤，一旁的研究员将血液清除干净，点上盐水，就看见一黑，一红的两个金属裸露电极被放置在他的肌肉里。
通电，只能听见刺啦的电弧在空气中爆裂的声音，他甚至闻到了焦糊味。
“快，分析肌肉强度！”
“肌肉强度在慢慢变强，哦，上帝啊，这真是杰作！他在自我修复！”
“修复速度在提升！”
“快看，他适应了！”
那小小的躯壳颤抖着，慢慢平静下来，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地盯着天花板。
k医生压下自己的激动，“快，准备脑域刺激！”
研究人员收起惊叹各自回到岗位，熟练的开始操作仪器，一个半弧形头盔被附在0号的脑袋上：“一级刺激！”
话音刚落，就开动了开关，0号终于开始正扎起来，他睁大了眼，四肢无意识的乱动，但是他还是被牢牢的绑在实验台上。
窗外的人看他挣扎如同看一石子，他扭头去看和自己同样在这里苟活的9号，眼睛里仍是嬴子凉理解不了的执着。
过了大概10分钟，0号慢慢适应了这个刺激强度。
“二级刺激！”这是最关键的一次，如果他能适应那么，他们的造神计划，就能完成90了。
然而，异况却发生了，0号瞪着血红的眼睛，身子僵硬着像脱氧的鱼一样，拼命地往上挣扎，精神力大量外放。
☆、第六章
精神力外放造成的伤害，也许大多数人都不会有概念，但是，如果具现化的来说，就好像，一克氢完全聚变生成氦产生的热量，别小看这一克氢，一克氢产生的热量能够瞬间摧毁一栋大厦。而精神力外放量则决定了，本身精神力的大小，又决定了氢的克数。
所幸这些研究人员身上穿着防护衣，但这样却不能让他们顺利跳脱噩梦，因为，0号的精神力，像一片广阔的海，而普通人不过是一条小小的溪流，所以巨大的冲击力将这些研究员撞得东倒西歪，口鼻里都流出血来，甚至有的人撞击到玻璃仪器导致头昏眼花失明的，甚至还发生了流血事件。
研究室内乱成一团，顾城冷哼一声：“一群没用的废物！”
他迅速的下达指令：“还有意识的现在立刻给他注射镇静剂！至于躺在地上的蠢货，都拖出去，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要你们何用！”
顾城狭长的双眸中闪过几丝暴虐，这群只会嘴上说说的蠢货。
众位研究员连忙手忙脚乱的把晕过去的人送出去，另一些人则是有的开始加固束缚带，有的开始调配镇定剂，有的则是直接用束缚魔兽用的钝铁圈将他的颈子锢在实验台上，而那孩子拼命地挣扎，脸色通红，好像皮肤之下的不是血肉，而是火焰一样。
四处乱蹬的腿如法炮制的被黑乎乎的铁环强硬制住，手腕也被拉开，0号整个人成一个大字型，像是古代的人牲一样，屈辱的坦现自己的身躯，等待着或是死亡或是无休止的实验。
他们看不到他身上苍白的肤色，他们看不到他手腕上的血痕，铁锈在挣扎中一寸一寸碾在模糊的血肉里，他们看不到他眼里暗淡的光辉。
可是，嬴子凉看得见，9号也看得见，可是嬴子凉只能看着，他是这世外客，而9号不过是自身难保的一个试验品，看着他们嬴子凉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那孩子最后安静下来了，他的眼睛还是睁的大大的，一丝情绪也没有，但是你看到他的眼睛，会隐约觉得这孩子在笑，但在看又觉得那孩子的眼里哪里有笑意，空洞洞的，叫人看进去就好像再也拔不出来一样。
但是没有人看到他的眼神，他们在意的是实验，是他们的所谓造神计划的未来。
可是，也许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谁能说神一定爱世人呢？
实验又开始继续，多了镇定剂的抑制作用，0号好似感知不到疼痛一样看着他们走来走去。
一脸测试了几个项目，不时报出来的数字却不尽如人意，k医生有些冷汗的看了一眼坐在上手的元首，却看见元首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心里咯噔一声，咬咬牙：“加大极限值！你把他的情况记录下来！少了一点东西，“他盯着那人，“你就留在这当试验品吧！”
那个拿着本子的研究员，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一撑身子，忙不迭地说：“是是！”
他的手直发抖，好像根本写不了字一样了那个人也是个疯子，直接咬破了手指，借着他疼痛带来的清醒，一支笔沙沙沙的开始记录着，在惨白的纸张上画下黑色的字迹。
【09:340号进行了强电压电击试炼。
09:34，电压，3400伏特，0号全身颤抖，肌肉有不同程度，表皮暂无破损，生命体征正常。】
【09:54实验保持此电压已十分钟，实验体生命体征平稳，肌肉适应电击，并强韧度上升百分之零点一】
【10:00加大电压，至3600伏特，试验体开始不自主地抽搐，肌肉蜷缩舒张不受控制，大脑内的电波紊乱了一瞬间，但很快恢复正常，血液流动速度加快，表皮有电击后的黑斑。
10:12试验体完全适应了3600伏特的高电压环境，不可思议，电击斑已经完全消失。
身体内的细胞异常活跃。】
【10:30，试验体适应了4000伏特电压，为了判断其自我愈合能力，用机械嵌将其大腿股骨折断，并撕裂其肌肉组织。试验体痛感明显，在镇定剂作用下扔感到痛楚，可以猜测，在电击过程中，电流有效加强了痛觉神经的感知作用。】
【10:55试验体基因片段无法推导，有关基因序列号不能分辨。】
身边的声音都是仪器的嘟嘟声，以及实验人员的走动声还有纸笔摩擦的沙沙声，但在0号的世界里都宛如一场默片，他只是看着他们，眼睛里却爆满了血丝。
年幼的孩子在实验台上被肆意打量，宰割，这明亮而洁白的地方瞬间只能让自己感到恶心，嬴子凉的心里涌出强烈的厌恶感。
他的姿态宛如困兽，却还像一只不知悔改的飞蛾，他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转过头，眼中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由深潭变得温柔安定，却也深藏着执拗与张狂。
他抬起只能向上一点点的手腕，温柔附上玻璃。
而那一侧的玻璃上也印上一张小小的手，他们两个人就像是交相缠绕的两生花，一黑一白，在淤泥污垢里，黑得深沉，白的纯良。
但在罪孽里生长的花，注定了扭曲生长，死死纠缠。
顾城看着那个来自于他的孩子挣扎嘶吼，却像困兽样只能任人摆布。
他的内心不仅没有任何同情甚至感情，或者说，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存在的价值也只是成为试验品而已。
他的嘴角含着一丝阴寒的笑容。
看着隔着玻璃的两只小手，他的心底划过一丝不爽，他敲打着桌子，一下一下，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一旁的侍者心惊胆战的站在他旁边。
他慢条斯理地扯出一个微笑：“直接加到5000吧，我看他应该能挺过去。”
似乎听到他的话，0号转过头，空洞的眼睛衬着嘴角上扬的温柔，变得不伦不类，诡异非常。
然而……
下一轮的实验，还在等着他
☆、第七章
分成两部分的实验室内，只留有机器上的滴滴声，0号呜呜的低吼挣扎的声音和研究员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彼此之间的交谈声，笔纸直接触发出的淡淡的摩擦声。
很静寂，但落在0号的耳朵里，都是一种嘈杂到的折磨，他细弱的手腕上粘连着的铁屑和血肉在挣扎中不断地地脱落而又黏连在一起。
9号的体力和精神力向来不好，所以慢慢地的哭叫声减弱了，0号看着9号慢慢减弱哭叫的声音，空洞的目色里闪过一丝温柔。
可是这些人都未注意到，是啊，一个试验品罢了，他们关心的是实验的完成度，是他们野望的进一步发展，他们想得到最完美的成品，命名为神，他们将是神的缔造者，啊，听上去是何等的荣光。
可是，可谁说神一定是善待这世界的呢？也许他们还意识不到，所谓的神作不过是释放了一个恶魔。
0号不在乎这些，或者说愤怒，离他很远很远，但是憎恨却触手可及。
是的，当被伤害的时候，他不愤怒，只是憎恨；
当9号被夺走的时候，无论是被夺走身体还是目光，他都会憎恨，深深地憎恨，憎恨所有。所以第一眼见到这世界的时候，他就憎恨，因为这世界吸引了9号的注意力。
只是现在的嬴子凉还意识不到这个0号心里的世界本就是崩坏的，或者，他自己也是有目的地在看着——他要知道真相。
白衣服的研究人员拿着器械走来走去，0号的四肢稳定下来，他似乎恢复了些许精神，但一双眼睛还是沁了血一样的红，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到了那个阴柔俊美却暴虐阴沉的男人，他坐在柔软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他，更多的目光却停留在9号身上，他控制着四肢，拼命地挣扎起来，不许看，不许用你们的眼睛看他，他是我的。
研究员吓了一跳，慌忙又开始注射药剂，顾城眉一皱，嗯？
他的目光移到0号脸上，看见了那双沁血的眼睛，他的手指搭在桌上依旧敲得有条不紊，脸上甚至还带上了笑，只是目光讥诮不屑：“呵，你憎恨我？”
顾城在尸山血海里打过多少个滚，这点怨恨他根本不在乎，在战场上那个敌人不想生啖其肉，抽筋拔骨，可他不还是好好活着。
0号听不见他的话，但是他看得懂唇语，他的脸上也浮出一丝讥诮，二人的神情如出一辙。
顾城停下手指，眼神里带着蔑视：“你不过是我的附庸而已，来自于我，自然为我所用，不过是个奴隶一样的东西，也抱有妄想，呵，可笑！”
0号只是死死地盯着他，顾城眼神轻蔑，仿佛0号不过是一条卑贱的爬虫。
0号的目光慢慢沉寂下来，变成一种纯黑色，像深邃隐晦的幽潭。一片平静之下是暗流急涌，他缓缓地低下头，好似在表示臣服，但是，谁能保证这样的暂时退缩，不会是韬光养晦呢？
顾城坐在椅子上，天生的气场让他看起来高不可攀，甚至被那阴寒的双眼看一眼都能窒息，可现在那人心底却是笑着的，是的，他对于打击，或者说摧毁0号的意念，0号沉默的外壳有着特殊的喜好，他厌恶他，不，应该说是相看两相厌。
所以他几乎是带着一种变态般的喜悦：“把那个蠢货带过来。”他随口吩咐。
一边的侍者，吓得腿几乎都要软倒，他定了定神，颤抖着推问：“元首指的是？”
顾城眉一挑，冷笑：“怎么？我的话你也敢接？”他抽手一个手刀直直砍在那人的脖颈上，只听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那人张大了眼睛好像不可置信一样的，软软的倒在地上。
顾城拿过一旁递过来的白色巾帕，他抬抬下颌：“把那小东西带出来。”
众人看向试验台方向，研究员看了k医生一眼，k医生却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似得，火急火燎的把9号送了上去。
九号哭了许多时候，现在不时地打着嗝，光裸的小身子裹在无菌白棉里，皮肤上还有几个仪器留下的痕迹。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不一样的环境，默然地坐在顾城的大腿上，周围人的目光不由怪异了一些。但顾城却浑不在意地盯着9号。
他的眉又皱起来，粗糙的手指捏着9号脸颊上的软肉：”这小东西怎么还是傻呆呆的。”
似乎是知道他在谈论自己，9号傻呵呵地转过头，裂开嘴笑了，顾城冷哼了一声，大手一兜，将他抱在怀里，手上的力气却大了起来：“傻子。”
他松开9号脸上的软肉，只见一个红红的指印出现在9号白皙的小脸上，醒目极了。
9号愣了一会儿，胖乎乎的小手摸上自己的脸，傻乎乎的摸了摸之后，又看着顾城，眼睛里倒是没什么怕的情绪，只是有些懵懂。
顾城嫌弃的啧了一声，右手绕过他的腋下，让他侧坐在他腿上：“小东西。”
他伸出手指点点他的鼻子，语气里满满的恶意，看他一脸茫然，又有些不爽的捏住了鼻子：“看什么，蠢死了，居然让你活下来。”他颠了颠手上的重量，又满含恶意的道：“重的和猪一样。”
“蠢货，每天就知道吃！”他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微妙的喜悦，一旁的人面面相觑，元首这到底是讨厌这孩子还是喜欢这孩子？元首的心思果然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揣测的。想着一旁的人站得更加端正起来。
可在顾城怀里的9号好像知道顾城在骂自己，身子开始扭动起来，似乎想要挣扎着出去，顾城眉一挑，松了手，9号立刻就朝地面栽了下去，人们毫不怀疑这个孩子在接触到地板的时候会脑浆迸溅。
那孩子坠落下去，却在离地还有一点点的时候被抓住了脚腕，拉回了顾城的怀里：“蠢货！”他眯着眼睛看着似乎被吓傻了的9号，嘴角一弯，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此时嬴子凉却看见了一句话，一句写在实验报告记录上的话：“实验异常。”
☆、第八章
嬴子凉只来得瞄上一眼，就看到这边出现了变故
0号的眼睛一直盯着9号，嬴子凉觉得这两个人怎么都很熟悉，可是他又完全没有头绪。这时负责解析基因序列的研究员穿着白色无菌服走进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不似成功了的样子，看着这人的表情,k医生的心凉了半截。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城，顾城还沉浸在逗弄9号的乐趣里，似乎一时间注意不到这边的突发状况，他松了口气。
k医生压低了声音：“怎么还解析不出来？！这都好几年了，一开始还能解释是因为幼生体基因的排外性，拒绝展开，现在0号的身体素质甚至可以与少年人比肩，你是吃干饭的吗？”
说到后来有些愤怒的看着那个研究员。
那个人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怨气，他小声抱怨着：“这件事不完全是我的错，你也知道，世界发展到现在，对基因的解读还在摸索阶段，而且0号体质特殊，他的基因链条太坚固了，我使用解凝剂都无法破坏他的稳定性。”
k医生有点头痛的看着还在试验中的0号，，他对于伤害的忍受能力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这意味着，他所受到的攻击对于他的意志力没任何妨碍，甚至，不会让他的战力下降。
这才是真正的神，k医生不免得意洋洋地想着，让所有人震颤的神。
但是他还没被这种喜悦冲昏头脑，现在元首就坐在这里，如果贸然终止实验，恐怕会掉了元首的面子，这就危险了，他想到元首的手段，心里就是一阵发寒。
那么如何才能破解0号棘手的基因防护呢，k医生此刻内心极度郁结，他们试图突破0号的基因防护，得到他的基因序列，这样才能解释完美的出现，或者说其实在某种意义上，0号是顾城的替身，想得到完美的基因，可是顾城的地位却高不可攀，叫一国元首来做实验，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他们以顾城为蓝本制造出了0号。
顾城似乎注意到了k医生的异常，他捉住9号胖乎乎的手，一脸不耐：“怎么了？”他最讨厌被人打扰，看见元首脸上又阴沉下来的表情，k医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他只好咽了咽唾沫，翻了个白眼，才说：“元首，0号的数据出现了点问题。”
顾城一挑眉，手下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他冷哼一声：“废物不管怎样都是废物，没价值的就丢掉，这种类似的实验材料，再制造一个就是了。”
k医生听到这句话急了：“元首，元首，0号真的是不可多得，不不不，绝无仅有的奇迹，如果把0号销毁掉的话，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k医生几乎要发狂了，开玩笑，如果0号被销毁了，自己这个代育人绝对会受到波及，这个位子是他奋斗了十来年才坐稳的，这么一来他的所有心血就尽付流水了。
顾城沉默了，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减慢了。
9号看着隔着玻璃的0号，大大的眼睛里映着那个痛苦挣扎着的身影，他觉得身体里面好难受，比实验的时候还要不舒服，他喜欢会对他笑的那个小孩子。
他的眼圈发红，但是却掉不下泪来，之前几个小时的声嘶力竭，让他的泪腺已经分泌不出那么多的泪水了。
实验一时陷入僵局，0号终于得以喘息。
可是，嬴子凉看见自己的父亲，嬴何笙身穿着精致的礼服，年轻的脸上带着些严肃的表情，他走到顾城的身旁，嬴子凉有点迷惑，父亲在干什么？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让他不寒而栗的一幕。
只见嬴何笙朝叶家家主点点头，那个银发的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向顾城致意：“愿为效劳。”
两个人几乎在同时，身上散发出一种恐怖的威势，嬴子凉警觉地发现这房间里的温度正在上升，但这里的人大多修为都不低，单单是这种温度还是不在话下的。
嬴子凉心里隐隐生成了一个让他感到心里发凉的猜测，但是他一点都不想自己的猜测成真。
但是残酷的现实这不会给出梦想的答案——一场惨烈的酷刑开始了。
鸢紫色的火苗在两个人的中间静静地悬浮着，不少实验人员面露惊恐之色，一个人更是失声叫了出来：“这是，异火！！”
空气里传来的恐怖的波动彻底捣碎了嬴子凉内心里的侥幸心理。
0号静静地盯着那紫色的火苗，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一样，平静的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嬴子凉总感觉的那眼睛里从来都装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漠然，他太安静了，让嬴子凉更感到寒心的是自己的父亲居然提出了如此荒谬绝伦的方法，嬴子凉只觉得以前在自己面前不时出现的面孔都变得可憎起来。
但是他主观的想法不能影响现实，只见嬴何笙托着那火焰，直接往被放置在地上的0号身上一丢，0好的四肢被铁链锁着，让他不得走出那个范围。
只见那火焰慢慢悠悠像棉絮一样落在0好的身体上，几乎是一瞬间，那火焰就胀大起来像一个球体将0号直接包裹了进去。
异火烧灼到皮肤，发出滋滋的声音，0号的表情依旧不变只是死死地盯着这些人，那手臂上的皮肤被烧成焦炭一样的黑色，但他好像没有痛感一样。
异火将他的毛发全部烧焦，甚至脸上也不能幸免地缓缓的安静的燃烧着一簇小小的紫色火焰，像一朵花开在他的脸上，那张脸又怎么能称为脸呢？异火烧焦了他的肌肉，不时从内侧舔出一小缕火苗，像是灵活的舌头，舔在裸露的颌骨上，黑色的焦炭状肌肉组织衬得那骨头莹莹如玉，但是他的机体修复机能又注定了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痊愈过程，遑论他身上还有药剂的影响。
只见新生的肌肉和皮肤一次次覆盖，一次次被烧焦，紧咬着的牙关渗出的血被异火灼成一缕黑色的飞灰，9号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呜呜的叫着，似乎在呼唤着0号。
他伸出小小的手，0号的眼睛似乎亮了一样，不再被动承受，他艰难的迈动步子，执拗地扯着锁链，而在仪器边守着的研究员几乎是惊恐的看到，0号的精神力以指数增长的速率爆发了，嬴何笙和叶家家主被反震了好几步。
两人惊骇的对视一眼，再看0号，他似乎在异火里面就像鱼在水里一样，而他身上的伤口已不见了。
☆、第九章
几个人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只能干瞪着眼互相对望。就在大家再次准备放弃之际，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顾元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看了好一会0号的神情，注意到0号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9号看，如醍醐灌顶一般，顾元首扯起嘴角轻笑起来，不经意间摸了摸9号柔软的头发，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事，再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捏9号的小脸，果不其然0号的表情变了，变得有些愤怒和急躁，似乎觉得这样玩儿很有趣，顾元首得寸进尺的揉捏9号，9号一开始木讷着不知道作什么反应，睁着一双无辜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就瞅着顾城，等到他仿佛感觉到什么，比如说来自0号愤怒的凝视，嘴巴就一撅起来，不一会儿9号就一副要哭的表情，两只眼睛里盈满了泪光，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0号愈发暴躁了，一旁的人看着顾元首，再看看几近暴走的0号，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刚刚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看顾元首的动作，应该是0号和9号有着特殊的联系。现在0号以为9号有危险所以久久没有进展的实验才会隐隐有突破的迹象，这个消息真是令人振奋，因为他们已经期待的太久了，这个几乎完美的0号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0号的反应确实是很大，可以看出9号对于他又很大的刺激，顾城搭在9号身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时不时捏捏9号的脸蛋，即使是9号流下来的眼泪都被他给拭去，神色是出奇了的温柔，至少在周围人看来一直暴虐的元首是没有给他们过什么好脸色的。可是现下却对一个小孩子报之以这样温柔的笑意和亲和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惊叹。
天知道顾城现在的动作是多么僵硬，他是没有哄过孩子的经验，就算是这双手不是握住枪支就是捏紧敌人的脖子，还从来没有温和的抚摸过小孩的脸，顾城的手指上都是老茧，弄得9号脸上生疼，9号也就不管不顾地哭出来了。
0号反应愈来愈大，周围束缚住他的特殊材质的链子，不停地晃动，看起来随时会断掉，链子碰撞发出的“咚咚”声交错着砸在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上，但是没有一个人动，他们的恐惧已经被巨大的喜悦所代替，他们知道如果这次能成功的话，他们的实验也就几乎算是成功了。“卡拉拉”束缚0号的玻璃容器上开始出现细小裂口，一道，两道，三道，五道，裂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0号的眼神不在清明，开始变得浑浊，瞳孔里浓郁的黑色在翻腾，扩散。到最后眼眶里的眼白被黑色覆盖，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冲着顾元首低声嘶吼，像是暴风雨前的预告，这样子的0号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肆意挣扎着想要伸出自己充满尖刺的兽爪。
“数据在不断攀升！快要达到峰值了！”此时一个负责监控数据的实验人员大叫到，众人才从这惊人的场景中回过神，在顾元首的命令声中开始回到各自的岗位，有条不紊的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9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僵硬在顾元首的怀里，动也不敢动，哭也不敢哭，他无措的看着和平时不一样的0号，“咔”一声脆响昭示着曾经阻隔他们的玻璃即将破碎，本已布满细小如蛛网裂痕的容器刹那间像被一把巨刃划过，开出一条几乎斜切半个容器的口子。
“实验体的各项数据依旧在上升。”
“各项以超过峰值！”
听到这样的报告，顾元首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不用于刚刚逗9号的戏谑的笑，这次他真的是很满意。把手里呆住的9号递给身边的实验人员，拿起递过来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液体，等擦拭干净之后把毛巾随意丢到一边，指挥实验人员小心地把9号抱回玻璃器皿中，然后转身回到控制台，对其他人下达命令：“继续实验。”
“碰！”玻璃器皿终于支撑不住，炸裂开来，晶亮的玻璃碎片和透明的液体迸溅开来，在惨白的灯光下泛出迷之光泽，溅落一地的玻璃和液体，像毒药一样扩散开来。里面的0号依旧在嘶吼着，想到到达9号身边，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身上束缚自己链子，剩下的一切都是徒劳。链子哗啦啦的抖动，中间捆绑的小孩满脸狰狞，死死睁大眼睛，目光从被抱回去的9号上转到顾城上，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起来。
渐渐的0号的力气似乎快要用尽，或者是看到9号不在有危险，眼睛中的黑色渐渐褪去，竟开始渐渐恢复神智，检测的数据也开始大幅跌落。顾元首见状，眼中笑容随着0号力量的减弱渐渐褪去，眉头微皱，说道：“让那个人重复一下我刚刚的动作。我要看看结果。”9号对0号很重要，这几乎是所有人都能确定的了，只是有多重要，尚未知晓。刚刚0号的爆发仅仅持续的十几分钟，如果这是时间上的极限，那只能证明他空有爆发，体内能量还是很少，如果是这样的，还是远远不够的。顾城要的是真正完美的实验品。
令人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觉得9号再次遇险的0号再次爆发，摧枯拉朽的力量没有原本特质的玻璃器皿的阻隔，差点把检测室的玻璃震碎。那个抱着9号的人更是倒霉，竟然当成吐血，好在离得远没有生命危险。那个人吐血的时候差点把9号摔下去，又激起了0号的更强烈的精神力爆发，顾元首脸上在这短短半个小时内可谓精彩绝伦，又试了几次，发现0号的能量绝非那些天才可以比拟的，才下令停止今天的实验，并叫人把实验室的玻璃都换上新的，才满足的离开。
如此看起来实验取得了不小的突破，不是吗？
☆、第十章
空间切换的速度越来越快。嬴子凉待在舱舰里稍稍有些不适。这次，赢子凉下意识先去寻找顾城，却没有看到他。于是再四下打量，这里似乎是一座星舰的指挥舱。赢子凉走到指挥台前，指挥台上闪烁着一张红绿光点交错的电子星图。
难道说——
“立刻准备进行空间跳跃，马上转移战场。”
指挥舱的门随着声音的传入而打开，是顾城，他身后还随行几个佩戴着勋章的军官。军士们都笔直地站立着，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而顾城比起原先似乎更成熟了，但整个人更显阴沉，俊美非常的面容仿佛寒冰所铸，眉眼冷冽如剑凿，鼻骨耸立，嘴唇紧抿，黑色的短发整齐的贴在脸面上，气氛很是冷肃。
他径直越过赢子凉，席卷了一身的硝烟与杀气，然后坐在指挥台前，薄唇轻吐：“该死的东西，是没有理由活的。”似乎是自说自语又像是某种恶毒的诅咒。
这是元首——顾城。他这次是要亲自带队征伐虫族了。看不清结果的未来，在实力强劲的对手面前除了浴血奋战别无所择。
嬴子凉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想起名溪讲名家的故事的时候提到顾城的时候微微收敛但还是泄露出来的骄傲，顾城就他这一身气势和果敢，确实是英雄本色。
他出生在一个最辉煌的时代，在这场弥漫着硝烟的世界里带给了将士们信仰，也是他，使贵族和世家联合起来抗敌，为保卫帝国付出了一切。
是战争啊，是血——
是火。
这是一段被铭记结局却被刻意忘记细节的历史——外族入侵，百年星战。先辈们口口流传下来的光辉的战绩和不约而同选择隐瞒的某些真相。
而现在，他有幸见证这一部分传奇。
这是名溪赞不绝口的那场战役。也是后世遗忘了太多的战役。没有人记得顾城，但是他……
至少在那时，他是所有世家贵族子弟心中不可逾越的大山——“神明之子”顾城。
他看见他在指挥舱里下达了作战指令——这个独断的君主似乎从来不需要会议室也不需要旁人的指点，何况更没有人敢这么做。他的人不多，相对于虫族数以倍计的军队来说。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示敌以弱，他选择了一种最直接粗暴的方式，摧枯拉朽的直挑对方凶名赫赫的主帅，斩其魁首，乱其军心，炸其基地。
在此起彼伏、汹涌澎湃的战歌声里，赢子凉也思潮如涌，他看见顾城目光如炬凌厉如剑，在离子炮击中对方控制中枢的时候，甚至还激动的颤了颤。
与子同欢，与子同乐。
这就是顾城，年轻时候的顾城。
他看见他指挥时的果决，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出最缜密有效往往也是风险极大的作战计划，而他的部下们，在赢子凉的记忆里，他们没有表示过除了服从之外的任何意见，他们就像虔诚的信徒，而顾城是他们唯一的信仰。
他看见他作战时的悍勇，在他踏上战场的那一刻，便是硝烟也失了味道，便是印证了那句古话“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他甚至会投入到这一场虚幻的景象中，与君同喜，与君同悲。
只是，赢子凉发觉他周身却越来越阴沉，仿佛战火也点不燃他的热情。
这是为什么？
一次次的胜利，一次次的击溃，还不够吗？
赢子凉看着他奔赴一个又一个战场，受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伤，有流弹碎片伤身，有重拳惹祸，可从未见过他皱过眉。
这是军人的坚韧。
唯有一次，他精神力受损，接受了长时间的治疗，休养时期，有那么一瞬间他在迷梦中轻轻地了一声，好看的眉头皱成少见的弧度，手指在腿侧不经意的画着“9，9，9”。
纵然是陨星灰飞烟灭白骨横尸遍野也没能触动这个男人的眉头，却因为这个不能算名字的代号而动摇
9号，9号。
这是龙之逆鳞，触之必诛。可是为什么会在意呢？嬴子凉知道9的含义，但是仅看顾城对他各种嘲讽的模样实在看不出一点在意。
他听见嘹亮的战歌从四方战壕里想起看见男子眉头微挑以及他目光所及那不知名的远方。
他听见一声亘古的叹息，有人这样讲“伟人的光辉不应陨落，而应将来久延续。”
画面又开始切换，这次是在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主位上顾城一个人坐着，他只是随意的穿了件衬衫，军装外披。
而下座的几个人，着实让人吃了一惊，是四大家族家主。
赢子凉虽未曾亲眼见过他们，却也见过他们的影像，叶家叶陌，墨家墨池，陆家陆哲，还有，他赢家，他的父亲赢何笙。
他觉得这场会议一定是举足轻重。
万人之上的元首亲自主持，四大家族协同参与，重要部将积极建言。
“虫族，为祸我帝国已久”
他听见顾城这样开头，四座皆静。
“前方战事紧迫，据密报，虫族，恐怕是准备决战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虫族居然敢！”
“……这消息是假的吧。”这是有人害怕，心生退意。
顾城只是横眉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缓慢地问到“不知，四位家主有什么看法呢。”
没有人回答。
“赢家主的看法呢？”
赢子凉也很好奇自己父亲又持何等态度。
赢何笙似是沉思了一下，然后道“我帝国泱泱之地，又岂容那等低劣种族再三冒犯。既然敢来犯，我们就战！”
这是主战。
“那——”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我墨家顶力支持，以帝国荣耀之名。”
只剩叶家表态了。
银发银眸，避世不出，在赢家大火之前，甚至进入了父亲向来重视的科研室。
叶陌笑了笑，“诸位都心系帝国，我叶家自然也不落后，只是，这次虫族究竟派出多少兵力？”
顾城眼神暗了暗“切可诺尔山，倾巢而出。”
这场会议最重要的主题似乎已经确立切可诺尔山必有一战，顾城亲自领兵。
赢子凉身为旁观者却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几位大人私下里的眼神交流和表面和气实际皮笑肉不笑的态度，或者顾城也看到了，只是他懒得理会罢了，或者说，现在还不是理会的时候。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这一场关乎人族生死存亡的战役。
☆、第十一章
接下来的画面中，嬴子凉的视角不再仅仅局限在实验室中，而是追随着顾城他从上帝视角彻底变成顾城的视角，看着顾城的一举一动在新鲜之余又觉得这位英雄还是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这是什么文件？”披着一件军装的顾城一下子挥下桌案上才呈上来的文件档案，“这就是打前阵的将军所谓的对这场被战争的汇报？这是在糊弄我？嗯？妈的！真当我顾城是傻子吗？”
顾城突发大火，吓得一旁站立的将士都是一脸紧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心理，于是会客室内静默了好几秒，还是几位家主面面相觑，一人站出来说道：“元首的意思是……”
“哼！我什么意思？”顾城阴冷的目光掠过前面几人，最后一掌拍上桌案，大声呵斥道，“这些汇报中少有前阵敌军情报而是多有排挤他人之意！现在大军在前，将士们不思如何保住帝国，为帝国血战到底却还在费心经营着迂腐的官场心计！这些是怎么带到军中的！简直就是侮辱了军人的纯洁性！”愤怒之下，顾城的脸色更是冷峻，一双狭长的凤眼几乎眯成一个弧度，只有眼角微微翘起的睫毛颤抖着，宣泄着主人内心的激愤。
顾城有足够的理由愤怒，毕竟这不是这不是一般的战争，这场战斗设置在切克诺尔山，虫族基本上是倾巢而出，似乎打算在这场大规模组织的战役中彻底打败人类，占据这颗星球，但是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毕竟现在有顾城在，只要有顾城在，总会是有奇迹的。
但是面对虫族的倾巢而出，白天的战役打的是苦不堪言，将士们多有懈怠，甚至有些还产生放弃的想法，就人海战术而言，人类的繁衍速度是绝对比不上虫族的。
但是顾城不允许他们就这样放弃，顾城这些天夜不能寐地研究战术，就是希望能制定出一个好的战术克敌，哪想我方实在是不给力，根本就无法把战术充分的实施，对此顾城在叹息和平的时代基本泯灭了军人骨子里的血性之余又不禁眯起眼睛，闪过一分嗜血之色。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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