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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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爱 作者:苏苏木
第14节
他，顾城，决不允许，失败这两字出现在他的历史上。
所以顾城邀请几位主将和世家家主在会客室召开了一次临时会面，就是为了好好敲打他们一番，若是他们听劝还好，就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要求办事，但若是不听劝，就不能怪他在临战前……动摇军心了。
一头银发的叶家家主只是沉默着，听完顾城全部的发泄后才勾起微笑，缓缓开口道：“元首是不是多虑了，大敌当前，谁还有心思排除异己，无论是谁，都应该以帝国的光荣与明天为目标，否则我叶陌第一个不放过他！”
嬴家、陆家、墨家几位家主也纷纷点头，顾城仿佛是听进去的样子。但是顾城指着叶陌几人问道：“既然你们认为大敌当前应该以帝国的荣耀与明天为目标，那么，我认为那场实验暂时没有进行的必要了。那场实验不过是和平时候的产生物，我也愿意暂停追寻永生之路，投入全部的财力、物力和精力在这场战争中。你们呢？怎么想？”
几位家主都是一愣，纷纷皱起眉头，叶陌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层亮光但不再多言，反是墨家家主墨池笑道：“元首，那场实验已经进行很久了，现在又怎么好突然中断？我相信，这场实验对于战争也会有莫大的帮助的。”
“是啊，元首，就算您有充分的决心投入这场战斗……我也承认这场战斗的意义重大，但是这场实验毕竟是跨历史的发现，一旦成功……”
顾城冷冷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仿佛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回答似的，轻轻反问道：“你们，这是不愿意的意思咯？”然而，眼睛更是危险的眯起。
几人都知道顾城的脾气暴虐，都不愿意触及他的眉头，于是相互对视几眼，还是嬴何笙笑着打圆场道：“元首不必动怒，既然是元首的意思，我们必定会是遵从的，既然元首不希望这场实验继续下去，我支持元首的意见，暂停吧！”
嬴何笙此话一出，就引起旁边几人的共鸣。纷纷响应道：“没错，暂停就暂停吧，我们相信在元首的带领下，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的！到时候再进行实验也不迟！”
“好。你们至少还不至于做出最愚蠢的选择。”顾城咧开嘴，肆意地笑开。
但是只有在嬴子凉的角度才注意到几位世家家主面面相觑的时候相互相交换的眼色……其实这样看上去，当年的顾城纵使联合了贵族和世家，也不能做到真的让人心一致，就在这件事上，看上去世家们对于顾城的决断是打算阳奉阴违了，也许他们对于这场实验实在是太疯狂了，以至于敢违背顾城的命令。
不过嬴子凉的视角现在是局限在顾城身上，他也不知道几个世家是不是背后真的继续在进行那场实验，那些仅仅只是他的推测。
嬴子凉在史书上是看到过这场战役的记载，这场战役确实是非常有名，切克诺尔山战役人类惨胜虫族，在牺牲了大部分士兵的前提下历经数月终于取得了胜利，这不能算是一场真正的持久战，因为人类在数量庞大、体型庞大的虫族面前耗不起，但是最后至少是胜利了。但是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这场战争的领导人顾城的相关记载，关于他的事迹只是寥寥数语就掠过，甚至连姓名也不曾提及，若不是嬴子凉梦境中所见所闻也不知道当年领导这场战役的是已经被遗忘的首领，顾城。
所以，顾城的结局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那是这场战役中的最后一次进攻，人类吹着死亡的号角，跟随着英雄顾城一起攻向虫族在星球上的大本营，密密麻麻的虫族扑向无数人类士兵，即使是人类驾驶着机甲都被虫族缠住不能放开手脚，更何况还有些是步行士兵，不过一切为了帝国的荣耀！顾城一马当先，与虫族首领僵持，给其余进攻的士兵鼓起勇气……嬴子凉就以顾城的视线看着他每一次惊险的进攻，凭借他的眼力至少是可以看出两者的实力是相互均衡的，至少是差不多的，但是……但是就在最后进击的时候顾城就像缺失力气一样手中幻化的枪刺一下子消失，也在嬴子凉惊恐的目光下眼睁睁看着虫族恶心的触角狠狠扎入顾城的胸口！
这就是顾城的死亡原因？但是，但是顾城为什么又说是是谁杀了他呢？
嬴子凉觉得有些扼腕。
不过毕竟顾城拖延虫族的王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最后还是人类胜利了。
英雄的陨落叫万人哭泣，当时的城中每家每户都吊起了白布，街市上不敢生产颜色鲜艳的布匹，每个帝国的人都在为这个英雄的逝去吊唁。可是顾城死后，不知道为什么历史就像遗忘了他，在当时他被千家万户死死铭记着，但是经过历史的变迁，时光流逝，还能记住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他几乎已经是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第十二章
人的生命太短暂了，也太脆弱了，嬴子凉看着顾城的棺椁一点点下沉，然后到达了深坑的底部，抬着棺木的老式工业机器人熟练地取下绳索。
嬴子凉的脑海里还是顾城驰骋在疆场上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他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毫无疑问，顾城是一个天才，是一个枭雄，他阴沉倨傲，甚至暴虐，但是这些东西是他在保卫好自己的祖国，履行过自己作为军人的职责后才露出来的，不失为一种真性情。
嬴子凉对他几乎都有些好感了，这样的人本不应该以这样凄凉的晚景收场。
不管此人性格如何，但是嬴子凉可以感受到他对帝国的忠诚，正是因为倾注了一切，所以他不愿意后退一步，不愿心慈手软。
说他天性暴虐也好，说他苛待手下也好，但是这些瑕疵不能掩盖他人生中的荣光，在他的带领下，公国免于覆灭，沦为虫族的繁殖地，在他的手里，因为战争而造成的财政赤字很快消减到合理的境地，人们的生活合理安定，经济繁荣，说是治世也毫无违和，而公国这十几年来从未被虫族进犯过。
土地辽阔，承载了万物的生死，所有的欲望和不甘心都被死亡全然接纳，被粉碎成虚无，不管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白丁，在死亡面前，只是一样的脆弱。
嬴子凉看着他的棺椁逐渐被土掩埋，无论曾经多少荣耀，此刻，尽归尘土。他这也算是回归了自然，回归了国土吧。
没等他感叹完，他就像是转换镜头一样，看到了另一边的景象——让他揪心的景象。
在顾城在外征战的时间里，关于0号的实验其实一直没有停止，或者说，他们怎么可能停止？
在他们的手下的是号称完美的基因携带者，是他们实现自己的野望的希冀。
所以在前方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0号下一步的测试方向；
在顾城斩杀来犯之敌的时候，他们各自筹谋，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得失；
而顾城的死本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嬴子凉看着混迹于这里的这个核心利益集团中的嬴何笙，心里苦涩，其实自己身上恐怕也背上了这一分罪孽，否则为何归来的顾城为何单单找上自己了呢？
又是那个实验室，稍稍张开了一些的0号，看起来仍旧玉雪可爱，只是他自身带着的那种死寂的气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但对于那些研究员而言，安静的实验品不是更受欢迎吗？即使这不是装出来的安静乖巧，而是像海洋一样的暗流涌动。
都无所谓。看着那些研究员将0号固定在实验台上，一边准备用具，一边肆意谈论着0号的斤两，似乎在他们眼里，这两个实验品不过是像待宰的畜生一样的存在。
嬴子凉心里直翻恶心，这种人渣居然也被招进来当研究人员。
0号只是沉默着看着这两个高谈阔论的研究员，眼里的漠然和复杂给了他很强的熟悉感，但就是因为太熟悉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关注他的时间太多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你说这个0号也是怪了，天生和超人似的，这几次试验频率和强度都增强了，可他总是最后和没事人似的，太变态了。”
另一个人也说：“对啊，每次做实验的时候，他就直勾勾的看着人，每次都把我看得头皮发麻，啧啧，而另一个根本就是个普通小孩，总是傻乎乎的，真不知道这两个奇葩怎么就看对眼了哎”
另一个人猥琐的笑笑说：“我看啊，这就叫天生一对，你没觉得每次实验0号总是看着9号吗?我跟你说，我觉得顾城没准也是个恋童癖，你没见他每次都抱着9号，动手动脚的”
嬴子凉只觉得心里有些悲凉：有人在前线浴血，而总有人在后方说着这种毫无根据的编排话，所以说，这种组织又何必存在呢？
“不过，我觉得饿这种每天一次的极限测试真的好吗？0号毕竟还是孩子的身体，而且现在的他经历了十几天的极限测试，几乎都奈何不了他了。”那个人忧心忡忡地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被0号杀掉啊。”说到最后，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个人猛拍了一下那人的背：“做实验做傻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他说，“哎呀，你就是想太多了，行了，赶紧做完实验，我们就该进行下一步骤了。”
两个人熟练地将仪器开启，将旋钮旋转到最大档，然而0号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还在平常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区别。
两个研究员见怪不怪地闲聊着。
嬴子凉却皱着眉，但是这几日他看到的血腥太多，现在几乎有些麻木了，他的适应能力向来很强，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的会议室里，几个人正在开碰头会，正是世家的家主们，嬴子凉看到嬴何笙也位列其中。
“顾城已经死了，我们可不用顾忌什么了。”穿着白大褂的人说，这个人嬴子凉也认识，他是比较激进的一派，主张利用所有的资源，自然，他口中的资源也包括试验品。
叶家家主首先表明意见：“这件事是自然，不过，对于9号的处理，你们怎么看？”叶家向来精于算计，他率先抛出的问题，自然难题就抛给了他们。
陆家和嬴家向来站在一起，此刻他们犹豫着，还是说：“自然要为实验进度服务。”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却是老狐狸的一贯作风。
几个人很快统一了意见，毕竟，他们现在还是维持着联盟关系，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很快的，实验室里就下发了通知：“0号实验照旧，开始针对9号的一系列实验。”
0号虽然没有渠道知道这样的消息，但是他一看到9号被带走就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嬴子凉心里很是复杂，那么，9号又会被如何对待呢？突然他就觉得自己不想再看下去了
☆、第十三章
顾城死去后，对于这些想在实验上急求突破的人来说，拿9号做实验是个不错的主意，之前9号被顾城明里暗里护的很好，现在顾城死了，再拿9号做什么也没有人会再反对。于是几个世家基本上就敲定拿9号做实验，也许能找到新的突破。
实验开始是突如其来的。9号还睁着茫然无知的眼睛就被从玻璃器皿中抱起，只有0号睁大黑沉的眼睛，瞪向这边，注意着实验人员的一举一动，但是他的叫声和挣扎动作在束缚着他的加强仪器面前基本无济于事。
嬴子凉早些在看实验在0号身上进行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这个实验的丧心病狂，现在实验还要继续在9号身上实施？
几个工作人员戴着白色手套把9号从玻璃器皿中抱出来后就为他拆去了身上吸收营养的管子，将他同样四肢张开，分别束缚住，安排在实验床铺上，就打开了强烈刺目的灯光。
“现在注射基因适应液。”k医生命令道。几个手下听令，就从清洁过的盒子里取出一只大号试管，用皮筋扎住9号弱小无力的胳膊后，就开始扎入，进行注射。
9号猛地被针扎住，疼得不得了，顿时哭叫出来，眼泪哗啦就是一下子流出来，但是实验人员毫不心慈手软，得到家主们的示意后就一针扎进去，毫不迟疑，这下子痛得9号眼泪真出来了，嬴子凉旁观着都觉得心里闷闷的。0号本就是一直看向这边，见9号被如此对待更加是疯狂的挣扎，稚嫩的皮肤在特殊金属下不断磨损，渐渐发红流血，但是依然无济于事。
嬴何笙笑着赞许道：“很好，接着观察基因适应液在9号体内的反应。”
所谓基因适应液，意思不是液体适应基因，而是基因适应液体，要在忍受基因不断被改造的痛苦后才能将基因适应液彻底和宿主身体融合，之前0号身体内也注射过，9号这是小剂量，但是0号太能忍，不管怎么样，除了硬邦邦的数据根本就得不到多余的实验结果，但是9号不一样，9号痛就是痛，他至少会叫痛。
而实验人员要的就是这样活生生的反应，这样的实验体才是活着的！
“还有继续加量吗？”k医生询问道。
嬴何笙仔细端详了下9号痛苦的小脸，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是一定的，现在看来效果这么明显，我们可以得到除了苍白的数据以外的更多内容。这是个大好时机，不能错过。”
k医生略有几分犹疑，他看了看死死盯住这边，双眼赤红的0号，最后指着9号说道：“但是……嬴家主，这毕竟是元首留下来的，当初元首也没有说要碰9号，现在元首才去世，我们就拿9号做实验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个你放心。”嬴何笙回头瞥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的k医生，道，“这个你觉得在这个实验面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能完成这个实验，这将是跨历史的巨作！我相信即使元首在世也不会阻止的，更何况实验体存在就要有实验体存在的价值，如果这娃娃只是在这里养着而没有别的用处的话，那有什么用？你且不用担心，只管放心动手，出了什么事，还有我嬴何笙担着。”
嬴子凉没想到这等目的性强、自私冷酷的话由自己的父亲说出来的，嬴何笙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嬴子凉几乎就要以为自己都是幻听，可惜不是，嬴子凉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完后，便拍掌示意k医生继续实验。
这个实验……这些事情，却是从来没有从父亲那里听来过，嬴家都是科研疯子，如果说疯狂投入一场实验中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有底线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随随便便什么人体实验都可以做出来的人，更不是连小孩子都能下手的人！
从小父亲的教导可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嬴子凉有些困惑，他作为一个想要帮助的旁观者却不能做出任何事，眼睁睁看着k医生加大剂量后，拿起试管就往9号身上扎去。
“啊！呜呜……”
小孩子的呜咽声当即传来，9号痛苦的小脸皱成一团，原本呆呆的样子浑然不见，就看见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两条腿拼命蹬着，没有指甲的手死死抠住锁链，但是并没有任何缓解痛楚的用处。
“痛……痛……”小孩子大大的眼睛拼命张开，就盯紧了上头能直接看见的k医生，仿佛在指责为什么要给予自己这样的痛苦，疼痛……在不断袭来，9号张大嘴，就像一只渴死的鱼，他小小的身子里在承受着基因的重大变故，这些都是0号曾经承受的，9号就像在重复着0号曾经经历的那些。在基因适应液注射了大概有好一会，9号的额头上冒出的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汗水的时候，嬴何笙仔细看了看。
然后笑道：“差不多可以了。进行下一步脊髓抽取吧！”
“啊……呃——”0号听到“脊髓抽取”这几个字反应格外强烈，喉咙底下冒出挣扎痛苦的嘶鸣声，就像一只困兽，在做着最后的争斗！
“放！放！放——”
他眼睛死死睁大，就盯紧手执手术刀的k医生，眼神格外阴狠暴虐，嘴巴里嘟哝着简单的音节，周围的灯光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忽明忽暗，周围的仪器居然一时无法运作！
“失灵了！报告k医生！失灵了！”旁边是护理人员惊恐的叫声。
“放开……”
0号愤怒的目光从k医生脸上滑落到还在抽泣的9号身上陡然就变得温柔了起来，一下子柔和起来的目光非但没有使周围的情况好转，反而是更加粗暴的境况，已经失灵的仪器居然自己抖动运作着，仿佛被另一只大手操控着，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又是……精神力暴走！妈的！真倒霉！”
几位实验人员都纷纷叫骂道，他们一边捂住眼睛，以免受到突然的强光刺激，也以免突然的昏暗导致自己一下子看不见，但是下一瞬的从脑中一下子贯穿过去的声波一下子就像冲破他们的脑壳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免！
“还给我——”双目彻底赤红的0号恍如恶鬼降临。
☆、第十四章
“0号暴走！快！”警报声在空当的白色实验室里回响，所有人都从自己位置上跑下来，不复之前的有序。人们杂乱无章的到处奔走，只冀希能够快点逃出去，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整个实验室的最深处，金属制成的大门，被从里面大力的轰击，变形，眼见着整块金属门板被轻易的砸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形，他半勾着腰，鲜血溅满了大半个身体，有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边成深褐色，有的还冒着热气，手上也沾着不知道哪个人体器官的肉屑。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着，撕碎一切身边出现的生人，他不知为何，他不断地乱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杀人只是顺手，像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他一路走过的地方，血浆混杂着内脏，偶尔碰到躲藏在实验器械后面的实验人员，他也毫不留情，那可怜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来不及说出一句遗言，就被他如撕纸一般的撕碎，头还连着半个身体，身体从肩膀斜着被撕裂，大动脉的血液如喷泉一样抛洒出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听得人愈发兴奋，温热的血液滋润着他，在冰冷的玻璃罐里呆的太久，他都不知道温暖是什么什么滋味了。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就被连着静动脉撕扯开来，偏到一边，肺部就没那么好运了，连着肌肉被撕扯到两边。一直到腰腹，这个人就这么被活生生撕成两截，肠子流到地上，他似乎没有看见，脚上柔软的白花花沾着血的一堆肠子上，大部分被挤压开来，剩下的断的断碎的碎，更多的血液从断裂处挤出来，融到地上大滩的血液中。尸体逐渐冰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永远闭不上的眼睛和脸上的惊恐到扭曲的表情，昭示着主人生前最后的情绪。
他带着血的脚步，踏在纯白的的实验室里，所过之处，全都被染成血海，那些原本淡定的实验人员一个个都撕下来淡定的面具，开始尖叫，不惜一切逃跑。不想成为身后人那样，就要把前面的人拉到后面去！
他一路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他知道哪里一定有出去的路。
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几个大世家的家主闻讯赶来了，名家，叶家，赢家，墨家。这几个家族掌握者这天下间最神秘的最强大的力量。
“咚咚咚”大地都在颤抖，实验室的大门外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向这里移动，人群一时间停顿在原地，他们不知道走出门会面对怎样的怪物，但是呆在这肯定会死。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他已经过来了，直觉告诉他，有四个人和其他的不一样，很危险。心中有了计较，脚下用力，掠过人群，袭向其中一个穿着墨色唐装的中年男子。眼见已经接近了，那名男子却纹丝不动，似乎很笃定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磅！”肉体和金属接触的闷响，一直巨大的手笼罩在男子的上空，他就是打到了这个机械巨手上，巨手一挥把他扫了出去，他被迫跳开，弹到墙上，借着墙壁的支撑再次向四人袭来。
此时那巨手的身子也从门里挤了进来，那是一个高近四米的机甲人，通体褐色，像是很多金属拼接出来的，但是没有人敢下定论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铁皮会有什么样的力量，墨家机关术，传承千年，让墨家这个家族成员普遍实力不怎么样的家族站在了四大家族之一的位置。那机甲人是按人的比例放大的，只是手臂略长，手腕传动，原本手掌的位置缩回机械臂内，取而代之的是两杆极光枪，毫不犹豫，枪出两道极光，扫向空中的他，他在空中无法借力，不能改变落势，但是他还是强行翻转身体，使自己提前下落，勉强躲过一次，被激光扫到的地方都留下来深不可测的痕迹。
“吼”感觉到对方的危险，他怒吼一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四个人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他们的表情便阴沉下来。底下的人群被这股精神力压制的几欲跪地不起。“吼”，精神力再次激荡，化而为刃朝机甲人攻去，机甲人身形实在太过高大，在这个实验室中显得太过压抑，这一下没来得及躲开，精神力的利刃穿过它的小臂，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切下了一截手臂。墨家家主见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墨家最强大的机甲，以传说中的异火为动力驱动，外壳用雪晶金制成，现在在这个怪物的攻势下两招未过便被轻易的切掉了一截。
“我想……”墨家家主带着这个机甲人来不是没有目的，现在看来真是明智之举，未等他说完，其他三人已经知道了后面的内容，都点头表示同意，目前唯有这个方法可以试试了，墨家家主一声令下，那机器人停下了所以动作，胸口的甲片旋转着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团用玻璃罩乘着的火焰，火焰闪烁跳跃，玻璃罩缓缓打开，那火焰就像水流一样顺着机甲人的表面倾泻下来，一路烧到地上，铺散开来火焰中蕴含能量不可小觑，就像地狱的业火，烧尽所碰到的一切。饶是不能介入这里的赢子凉也能感觉到它强大的灵力。
“搜”一股精神力袭向他，他下意识地躲闪开来，没了附着的地方，他直直的掉进了下面的火焰里。接着就是他发出的痛苦的以及皮肉烧焦的味道，早已站到高处的四个人，看着在火焰中翻腾挣扎的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实验体。”“哼，控制不了的，再好也是失败品，不如毁了。”
大火吞噬了地面，四壁。竟然烧穿了墙壁，露出了隔壁实验室，9号正被按在手术床上准备接受实验，k医生闻声朝这边望过来，就看见实验室的墙被烧穿了，那一面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咯咯，”不知道是谁在低低的笑“咯咯咯咯咯。”笑声阴森低沉沙哑，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放了9号。”仔细听居然是顾元首的声音，没有人知道是谁说的，但是的确是顾元首，顾元首早已死去，那么现在的情况k医生一下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放了9号。”声音又重复了一遍，k医生重要注意到是谁在说话了，是火焰里的0号。准确的说，是应为他周围的火焰开始熄灭，那不是自然熄灭的，是用异能强行压下去的，k医生活到现在，他敢保证，他还没有看到过有记载异火能被人光凭精神力和异能就压制下去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能亲眼看到，是不是该说死而无憾了呢！其他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犹豫了一下，k医生决定停止实验，如果他真的是元首，那么就算已经身死，但是他还是顾元首。
到是k医生呆怔之后，疯了似的狂喊道：“是元首！元首！来自血的羁绊！基因的永生！”重复了几遍也没有人懂k医生的意思，嬴子凉也是一头雾水。
☆、第十六章
最后实验结果发现，9号似乎是关键的突破口。众人抓紧这个关键，手忙脚乱的开始研究。计算，测量，提取，检测……实验室中更加忙碌起来。
在手忙脚乱的人群中，动作悠闲得时不时才看看检验报告的——k医生，在嬴子凉的眼中显得格外突出。
嬴子凉疑惑的皱眉，k医生这是想干什么？
k医生拿起实验报告略略看了几眼，皱眉，他四下看看周围，拿起笔，在报告上快速的写上什么。
这时，助理小肖走到k医生的身边，说：“k医生，报告看完了吗，有什么问题？化验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过去了。”
“好，我马上过去，”k医生用身体挡住助理的视线，把手中的报告顺序打乱，再递给助理，“对了，小肖。今晚帮我值班，我有事出去一下。”
“嗯，好。”
入夜，乌云密布，乌蒙蒙的压在天上。稀释的月光却找不亮整片黑暗。
k医生独身来到顾城的坟墓，只见平日温和儒雅的k医生如今行为古怪。他目光诡异地盯着顾城的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面色冷峻，即使是一张照片，也抵挡不住他高贵冷漠的气势。k医生十分虔诚的跪了下去，就像宗教信徒膜拜自己仰慕的神明一样，不，甚至比信徒更加激动。
昏暗的环境中，让嬴子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震惊和疑惑。
k医生手指颤抖地摸上照片，手指迷恋又小心翼翼的在照片上抚摸，突然，k医生像似想到了什么，打了个激灵，他激动地俯下身，挨近照片，像似讨好又是愉快的语气说道：“我来了，我来了……我来解救你了，我的神……”
说着，他猛然站起身，撩起袖子，就开始徒手挖起墓土来。k医生挖得飞快，常年在实验室做实验的双手一下子就被挂到了，他也像没有感受到伤痛一样，继续挖着顾城的坟墓。
乌云被风刮得渐渐消散，k医生诡异的挖坟行为也到了最后。
顾城的墓碑旁，原本是主人被埋葬的地方，现在被人挖出了一个大坑，坟墓的主人正静穆的躺在大坑中间。
旁边，衣衫污浊，满手伤痕的k医生狼狈不堪。但他眼中却没有一丝疲惫，甚至激动得颤抖。
只见k医生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套，迅速的套在伤痕累累的手上，才去做下一步的工作。
k医生走进顾城的身旁，缓缓跪下，双手小心翼翼的触碰顾城的脸，纯白的手套和已经氧化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k医生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我……我来了……”
他笑容加大，甚至笑得扭曲的面孔，却像信徒看到了自己唯一的信仰，激动，颤抖。手指在顾城的脸上滑动，“不会再让你这样了，我的神……”
乌云已经被风吹散，苍白的月光照亮这片小小的墓地。
月光下使得k医生的面孔更加扭曲、狰狞。注射剂中的液体被月光照亮，闪烁着诡异的荧光。k医生把注射器插进顾城的手臂，用力把液体注入顾城的身体，拔出。
k医生俯下身，在顾城刚刚注射药剂的皮肤上，用干燥的嘴唇轻轻摩擦，在用舌头舔尽，好像在吃什么美味的食物。他抬起头，舌头舔过嘴唇，古怪一笑，喃喃自语：
“我的神，你将得当永生。”
月光照耀下，疯狂的白衣医生嘴角的什么药液被反射一星点光芒，嘴角被主人拉成最大，黝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明月，又似闪烁着阴谋的光芒，这幅画面是那么融洽，好像融到旁边月亮找不亮的天空里。
观看完全程的嬴子凉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难道这就是顾城复活的原因？
洁白的月光不是照亮黑暗的阳光，苍白无暇的光芒，正是黑暗的盛宴。
第二天，k医生像平常一样，却比前几天忙碌了很多，和众人一起研究9号。但只有嬴子凉能看到k医生的不同以往的行为。
“小肖，把这个拿去化验部那边，顺便叫他们把这个数据改一下。”k医生叫来助理。
“哈，医生比前两天有精神多了，不过你的黑眼圈好大，昨天没睡好吧。”助理打趣道。
“在这胡闹，行动快！”k医生把小肖赶走，又像小偷一样看看四周，在电脑上敲打，9号的实验报告数据瞬间改变了。k医生把改动的报告发给研究部，电脑的光亮照在k医生的脸上，模糊不清。
经过几个月的研究，众人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就像一只饿得饥肠辘辘的老虎被放进鹿群，却被牢固的篓子套住，看得见，却找不到方法出去。世家家主也有些不耐烦了，每日拼命的催促。
一位研究人员日常报告给家主。
“等等，你说什么？9号的血液中的异能量指数是多少？”
研究人员看家主突然严肃的脸，重新仔细的看了几眼报告表，重新说：“是1027分子含量……等等，”研究人员翻了翻后面几张报告，抬起头，慌张的对家主说道“这个报告有问题，就算是误差也不可能那么大。”
“这些报告都经谁的手，查！都给我下午查！”家主一拍桌面，对身旁的男人说道。
这些事k医生完全不知道，继续每日修改一些数据。
这天，k医生在电脑前修改数据，这时，小肖冲进来，说道：“医生，我来拿样品了。”说着，他突然瞄到电脑上的一组数据，“噫？”了一声，“这组不是这么少啊？”
k医生赶紧手脚利落的关了电脑，回头对他说：“哪有，你看记错了，这是修改方案二的。”
助理虽然还有疑惑，但还是不说了。回数据室的路上，小肖莫名的想：方案二不是今天上交给世家了吗？怎么还要修改？小肖拿不准，心里越想越可怕。
下午，k医生在实验室化验，突然一群黑衣人冲进实验室，把k医生按倒在地，k医生心虚的挣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只见领头人身旁站着小肖，小肖说：“医生，对不起，我这也是为了大家。”
“什么为了大家！说清楚！”
“有人看见了你修改了最新一期的方案数据。那么，我问你，是不是你修改了9号的实验数据？”黑衣人开口。
k医生看了眼小肖，又看了看周围携带武器的黑衣人，这分明是调查清楚了才来抓人的，那还用问什么。
k医生冷笑，抬起头对领头人说道：“对，就是我做的。”
领头人有些惊讶他如此坦白，对一堆黑衣人命令道：“那他带走！”
k医生被抓走时，全程低下头，好像后悔似的，但嬴子凉却没有错过一转即逝的狰狞和诡异的微笑。毛骨悚然的好像那天晚上挖坟的感觉。
☆、第十七章
一阵堂堂踏踏的脚步声混乱着接近了这个房间，k医生被推搡着踏进了这个房间，他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眼镜也不知道跑到了那个角落，鞋子也只有一只，眼睛里遍布血丝，脸色泛着青黑色，一看就是思虑过度，几天几夜都没睡好的摸样……”
也是，为了瓦解k医生的心理防线，他们选择了消耗他的精神，所以在k医生感到困倦的时候，他们就会释放精神威压，叫k医生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这么折磨了几天几夜，k医生几乎都要疯了，但是还不行，他不断地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他的实验成果不能便宜了他们，他对元首的忠诚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或许，k医生是少数还思念，憧憬甚至狂热的崇拜着那个已然死去的顾城的人吧。
对面坐着的是几个世家的家主，银色头发的叶家，嬴家和陆家站在一起，还有墨家的家主，四大家族都到场了，自己还真是有面子，k医生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叶家家主坐在正中，毕竟这审问主要是由叶家负责的，其他三家只是来旁听的，毕竟谁也不想错过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叶家家主面色温和，可是亲眼看他面不改色地使用异火烧灼0号，又怎么可能是会心慈手软的角色，只怕比一般的人拷问还难熬。
“嗯，我们可以开始了。”叶家主斯文的翻开笔记本，当然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动作，为了增加k医生的心理压力而已。
k医生冷笑了一声：“开始什么？不要做白日梦了，我不可能说任何东西的，死心吧。”
叶家主无奈摇摇头：“哎，我知道你还在为顾城元首而鸣不平，但是他已经是死人了，除了发生奇迹，他不可能醒过来的,”他顿了一瞬，“或者你希望你的实验成果永远掩埋在尘烟里不为人们所知吗？”
他像是恶魔，喃喃低语，：“这样你的心血都毁于一旦不觉得可惜吗？你不想创造神吗？”
“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象不了的荣耀，得到世上能有的最好的东西”
“说出来吧”
“死守着一个秘密，不觉得累吗？所以”
“说出来吧”
叶家人的血脉特殊，不过他们一直不知道这特殊之处是什么，来自何处，现在看到随着问话的进行，他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波动，似乎能钻到人的心底里，引动别人的思绪向自己靠拢。
几人惊骇的看着对视着，心里却暗暗防备，这叶家人若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就太可怕了。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逼问出他的实验日志在哪里，否则
结果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只见k医生的身子摇摇欲坠，不眠不休的后遗症终于在这个时候全面爆发，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模糊，甚至在他的心底，他已经开始信任这个人了。
甚至他都有把自己的一切都向他倾吐的欲望，他知道这是陷阱，是引诱，但是真的他很累，累得好像身在少年时期的他。
仓皇疲惫，如丧家之犬。
为了让自己不再受引诱，他将自己的精神潜藏进最深处，已经开始泛着灰白的记忆里。
他是什么时候就在元首近旁了呢？
很久很久了吧
第一次看到元首，他是在前线，是的，他曾经生活在帝国的边境，饱受战乱之苦，每天都在逃窜中度过，卑贱的像附在尘土里的囊虫。
可是那天，他看见元首他纵马挥手就砍掉了那些敌国人的脑袋，他几乎是他在梦中的战神一样，他深深地沦陷了，是的，沦陷，无关风月，只是狂热的崇拜着，怎么才能离神更近呢？所以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他，选择了一条几乎见不到阳光的路，他不在乎，只要能够看到元首，为元首服务就可以了。
哪怕他会在他的威压下颤抖，这都无法削减他心里的狂热，是啊，在濒死的人眼里，看到的人几乎成了他的重要支撑，顾城在不经意的杀戮里，大概不会想到，这么一个痴狂与实验的人，起始点，是他自己吧。
或者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在乎，他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可一世，狷狂如斯。
在现在，k医生艰难的开口：“叛徒，背叛元首，背叛帝国，你们，怎么不去死？”他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容。
像是信徒对渎神者的诅咒。
叶家主斯文的一耸肩，似乎并不在意：“好吧，我本来不想这么粗鲁的，博士你本来还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来着，”他点点唇笑得温文尔雅，“但现在，似乎我太过温柔了。”
他抽身从k医生的身边走开：“我曾经在叶家的仓库里发现了一颗有趣的种子，种出来没有根，没有叶，你猜，它是靠什么生存的呢？”
他回身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放心好了，这可爱的小东西不会危及你的生命的，相信我。”他从袖口的一颗纽扣里取出一颗漂亮的绿色种子。
他又掏出一把匕首，“放心，只需要一点伤口。”说着手往下一压，在k医生的胳膊上，划开一个血口，殷红的血液缓缓地凝结出来。
叶家主微微一笑：“发芽。”在他的手心里，那种子忽然动了动，然后突兀的伸出一根嫩绿的枝条，它微微晃动着伸长，似乎收到了食物的讯息，在众人的惊恐与叶家主云淡风轻的表情中，它接触到了那伤口。
只见那枝条从嫩绿缓缓变成了血红，晶莹剔透很是好看，可是知道这颜色从何而来的众人却不寒而栗。
只见那血色蔓延到那种子里，种子也变成了红色，它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想进入k医生的身体，获得更多的血肉。
叶家主捏住那种子，“现在说还来得及。”
k医生温柔的笑了：“你——做——梦！”
“那就抱歉了。”叶家主的脸色一下子就冷淡下来，手指松开那种子。
它迫不及待地钻进k医生的身体里。
“抽枝。”叶家主冷淡的说道。
只见一枝枝血红色的枝条破体而出，莹莹润润惹人垂怜。
三家的家主已经开始干呕了，叶家主却还是没什么感觉一样：“说出来，你还有救。”
“不可能！”
“很好。”叶家主微笑，“生刺。”那枝条上瞬间长满了尖刺，k医生的身子颤抖着，额间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淌。
“啧啧啧，何必呢？”叶家主漫不经心地道，嘴里却吐出最后一句：“开花。”
几乎在一瞬间，k医生的四肢金属化为枯骨，一朵莹白的小花，颤微微地开在绕在他四肢骨架上的枝条上。
这一幕落在三大世家眼里，他们不由青着脸走开了，将审问完全交给了叶家主。
叶家主哼了一声，对于k医生，他已经打算好了，他，最喜欢硬骨头了。
玩起来最有趣。
k医生死了，最后的尸体，已经不能成为尸体了。随着他的死亡，实验不得不告一段落。
至于日志，也许咩被找到，也许藏在叶家了，不过人们都说,叶家最后得到了这本日志。
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
☆、第十八章
嬴子凉看着空空荡荡的实验室，只觉得物是人非，顾城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等着在恢复意识，k医生也死了，日志不知所踪，实验中的一切进展好像敲了暂停键一样，这下子，郁卒的就不只是在这里旁观了不知多少时间的嬴子凉了。
除了叶家外的三大家族心里各种憋屈，因为他们之前得到消息说，k医生死了。
说实在的，那个顾城狂热分子死了就死了，他们内心根本不会有波澜甚至还会想笑，毕竟这种狂信徒一样的存在才最恶心，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能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但是有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是和k医生的生命勾连在一起的——实验日志。
他们怀疑的对象还能有谁？只有那个摸不清底的叶家，不是不想逼他们把那实验日志交出来。但是这三个家族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压过那个隐士家族，毕竟还有最让他们忌惮的一点，这个家族从不曾真面出现在世界上，但是在某些事情身后他们隐隐约约的又能看到他的活动痕迹。
看不清叶家的底线，他们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终止实验，嬴子凉心里随着他们决定终止实验而稍稍落下，只是，那两个孩子呢？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来，他甩甩头暗道自己多心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他的猜测印证成真，大梦一场，是该醒的时候了。
0号和9号被送到了嬴家，嬴何笙脸上还是那道貌岸然的冷漠，好像他真有这般正直。嬴子凉看了心里还是有些厌恶，0号正被抱在在管家的怀里，睡得很沉，毕竟他被注射了剂量很大的镇定剂。
9号却是醒着的，他的眼睛却懵懂着看着周围，抱着他的是嬴何笙本人，似乎对于攻击性不大的9号，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嬴子凉下意识的寻找自己和阿乘的身影，可是随着他们向屋子里行进，自己和阿乘却没有任何踪迹，嬴子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了，为什么没有我和阿乘的存在呢？他心里有些慌乱。
一直抱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院子里坐着赢家的族老们，嬴子凉认识这个地方，这是赢家的祠堂。
嬴何笙见族老们都到齐了，把两个孩子放在正中的石台上，眉眼中隐隐有悲戚的神色闪过，“此二子与我嬴家有缘，我此次开祠堂就是要这两个孩子认祖归宗，不知族老们有何意见？”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端的是一副慈父作态，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支持他这一派的，一个拄着拐杖，半垂着眼的老者重重的杵了杵地，眼睛里好似有凶光闪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年轻时少不得是个暴烈性子。
“我不同意，这两个孩子且不论是不是有缘，我只问一句，正室尚无所出，你就领回两个孩子，我问你，你怎么跟你夫人交代？”
嬴何笙却十分有风度的开口：“三堂叔，这件事是我与内人商量过的，内人自然也是同意的，而且她也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那我再问你，那以后的继承权倒是如何分配？”那老者又问，“总不能把他们推上家主之位吧？！”
“这个问题，您是觉得我的能力不足以解决吗？只要嬴家繁盛下去就可以了，血脉这件事难道比不上家族的繁荣？再者说，谁说家主就会有孩子呢？”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嬴子凉却看的全身发冷。
什么叫做，家主就一定会有孩子呢？他突然就不愿意往深了的地方想了。
他麻木的看着嬴何笙舌战之后，一脸满足的说：“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让它烂在肚子里，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不大好听，至于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嬴子凉木然的看着，耳边炸响了一片惊雷——
“睡着的叫做嬴千乘，醒着的叫做嬴子凉，前者为次子，后者为长子。”
他一下子支撑不住身体，踉跄了一下，嘴里喃喃的说着：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父亲和母亲有时会露出一种陌生的神情”
“怪不得每次锻炼里父亲鲜少露出满意的神色，每次都是严苛的要求，纵我百般讨好努力，也比不上幼妹的一幅涂鸦，一次撒娇”
他在没人看得到的空间里仰起头，死死的盯着白茫茫的头顶，泪水决堤，他倔强的不许泪落下，眼睛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半分以往的坚毅隐忍，哪里又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亦或是温润风度呢？
好像听见了一种奇异的碎裂声，假的，都是假的
兄友弟恭是假的
家庭美满是假的
优渥的生活是假的
高贵的身份是假的
父亲是假的，母亲是假的，弟妹是假的
他生活的世界为何在一夕之间就将这温柔的面具揭露，露出腐朽糜烂的骸骨来
他低下头来，眼睛里再无半分清明，自嘲的笑着，你瞧，我被所有的人欺骗了，包括自己。
他嘴角挂上一个奇异的笑容，目光混沌的看着虚空中的的一点，所有的话语都远去，模糊，颜色在他的的眼里变成色块，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反正都是欺骗的话，听见或听不见对于我来说有意义吗？没有。
我不过就是个试验品而已，哪里配得起这样优渥的生活，哪里配得上高贵的身份，自己就应该瘫在他们的手下被压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像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像个布偶一样被规划好人生？
被戏耍着的自己，真是让人厌弃，不，这世界更让人厌弃。
他的心里在无尽的失落中突兀的生出许多戾气来，既然如此，我这是又何必呢？
脑子里的记忆片段时断时续，不停在脑海里挤压膨胀，好像能绞碎他的脑仁一样的，他突然偏头笑了，我不开心为什么别人要开心？
我被欺骗为什么不能欺骗世界？
他已经彻底陷入了这魔障中，他看着画面里的人，好想扭断他们的脖子，好想掐灭他们的心思。
他的意识沉沉灭灭，在脑海里纠缠，他现在的状态只在一线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十九章
惶惶然又是实验室
幼小的胚胎从一个圆圆的小的看不到的细胞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微微泛着绿色的营养液里，分裂，分化，成型。
与他一起的是阿乘几乎同步的成长。
不知何时他能够有自己的意识了，他微微活动着自己的四肢，眼睛还未发育成型，他却能感受到阿乘的四肢也在轻轻动弹着，两个胎儿隔着大半个实验室，头微微的超对方的方向倾倒，如果将两个透明的营养舱移到一起，便能看出他们两个竟是从幼儿时期便已有日后亲近的痕迹。
9号慢慢长大，他会朝0号笑，0号没有波澜的眼里总是在看到9号的时候变得温柔，他们一个汲取着知识，一个自己不时傻笑着，朝着0号笑着，纯净，灿然。
嬴子凉的心里瞬间好似有晨阳穿透云层一般，他微微弯唇，眼角的混沌疯狂稍霁，竟也跟着9号笑起来。
实验室里微微惨白的灯光落在9号的脸上，他和一般的孩子几乎一样，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而0号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笑不闹，他好像生来就明白着人间的种种苦处，说他深邃？却也不然。他看着世界，却不曾付出真心，他的心好像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在看到9号的时候，温软的像一块美玉。
0号似乎对世界没有一点期待，他只是追随着9号的影子，眼神执拗，深沉却同样温柔，眷恋，他会在本来是学习的时间里偷偷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着9号的一举一动；他会在9号眼含泪水撇嘴的时候明显的烦躁不安，他的手会附在玻璃上，每一次的动作都很轻柔，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像是在为他拭泪；他会在自己痛苦的要死掉的时候，伸手，小心翼翼的，又执拗的和9号的手掌贴在一起，好像可以安心，好像这样他就得以满足
好像快进键一样，他的眼前划走的记忆片断像流水一样，他徒劳地伸手，想要在捕捉那一点温馨，那一点温暖，他缩回手，终究徒劳。
再看见就已经是在深深的院墙里，荫翳的树荫下，小小的孩子坐在轮椅上，眼神死寂的看着在阳光下奔跑着的哥哥和弟妹。
嬴子凉在一旁，眼神温软，指尖移动，那个在阳光里蹦跑欢笑的是自己，是9号，在树荫里的是阿乘，是0号。
嬴子凉看到一向如墨意氤氲着看不清深浅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身影，于是阿乘似乎在眼里也透出几分欢喜来，他嘴唇张合着，却一点声音都未发出来，嬴子凉的心里似乎被谁掐了一把，他看见阿乘说：
你高兴很好。只给我看更好。
对不起，不能陪你欢笑。
你来注意到我吧，好不好。
是啊，阿乘本身还在自闭中挣扎着，嬴子凉半跪着双臂回环着阿乘的身体，可惜，只是一片虚无。
那个在阳光里的的孩子，却好像看不到阴影里在默默憧憬着的孩子，他蹦蹦跳跳的，无忧无虑，嬴子凉的眼里浮出心疼，为何一定是我，阿乘，为何你只要我一人的垂怜？
孩子在慢慢长大，眼里开始有了是非观念，嬴子凉看到幼小的自己抓着阿乘说：“以后我陪你玩。”
“我是你的大哥啊”这是在阿乘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他问自己为什么迁就他自己，自己的回答。那时阿乘的表情似乎在失落，但是却好像是一个错觉。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住手？！”这是他制止小年和幼妹对阿乘的拳打脚踢时的呵斥，阿乘那时的眼神还是沉沉的，但是总是好像有了一点微茫的光，他就看着自己的脸，手指微微动着，可是他的内心呢？他还是看不透。
“阿乘的世界里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这个问题，阿乘总不回答。
“阿乘！咳咳阿乘！”在异火里他找寻着阿乘，其实阿乘是受不到伤害的，可是嬴子凉就是放不下，他在看见那妖艳的火焰，心里还是在疼痛着，痛吗？害怕吗？他想拥他入怀。
“哥哥永远陪着阿乘好不好？”阿乘像是害怕，攥紧了他的衣袖，他知道阿乘不像他的印象中无害，可是宠着他，护着他，已经化为骨血中的本能，这种本能也许在胚胎阶段就已经存在了吧，所以他说：“好。”
灭就灭了吧，没有什么一直能矗立在大地上，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他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一生，这算什么？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罢了。
他低低的笑着，眼睛里的混沌与苍茫似乎沉淀着落在他的心底，最初的震惊与崩溃现在仍旧让他思维混乱。
他是胆小鬼，他缓缓地活动这好像被冻结着的身躯，他在心里轻轻说。
嬴子凉是个胆小鬼。
嬴子凉不敢接受这一切。是啊，多么荒唐？
无父母，无兄弟，无宗族，无归处。
天地浩大，何以为家？
阿乘知道这一切吗？阿乘能接受吗？
第14节
恋耽美
第14节
他，顾城，决不允许，失败这两字出现在他的历史上。
所以顾城邀请几位主将和世家家主在会客室召开了一次临时会面，就是为了好好敲打他们一番，若是他们听劝还好，就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要求办事，但若是不听劝，就不能怪他在临战前……动摇军心了。
一头银发的叶家家主只是沉默着，听完顾城全部的发泄后才勾起微笑，缓缓开口道：“元首是不是多虑了，大敌当前，谁还有心思排除异己，无论是谁，都应该以帝国的光荣与明天为目标，否则我叶陌第一个不放过他！”
嬴家、陆家、墨家几位家主也纷纷点头，顾城仿佛是听进去的样子。但是顾城指着叶陌几人问道：“既然你们认为大敌当前应该以帝国的荣耀与明天为目标，那么，我认为那场实验暂时没有进行的必要了。那场实验不过是和平时候的产生物，我也愿意暂停追寻永生之路，投入全部的财力、物力和精力在这场战争中。你们呢？怎么想？”
几位家主都是一愣，纷纷皱起眉头，叶陌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层亮光但不再多言，反是墨家家主墨池笑道：“元首，那场实验已经进行很久了，现在又怎么好突然中断？我相信，这场实验对于战争也会有莫大的帮助的。”
“是啊，元首，就算您有充分的决心投入这场战斗……我也承认这场战斗的意义重大，但是这场实验毕竟是跨历史的发现，一旦成功……”
顾城冷冷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仿佛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回答似的，轻轻反问道：“你们，这是不愿意的意思咯？”然而，眼睛更是危险的眯起。
几人都知道顾城的脾气暴虐，都不愿意触及他的眉头，于是相互对视几眼，还是嬴何笙笑着打圆场道：“元首不必动怒，既然是元首的意思，我们必定会是遵从的，既然元首不希望这场实验继续下去，我支持元首的意见，暂停吧！”
嬴何笙此话一出，就引起旁边几人的共鸣。纷纷响应道：“没错，暂停就暂停吧，我们相信在元首的带领下，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的！到时候再进行实验也不迟！”
“好。你们至少还不至于做出最愚蠢的选择。”顾城咧开嘴，肆意地笑开。
但是只有在嬴子凉的角度才注意到几位世家家主面面相觑的时候相互相交换的眼色……其实这样看上去，当年的顾城纵使联合了贵族和世家，也不能做到真的让人心一致，就在这件事上，看上去世家们对于顾城的决断是打算阳奉阴违了，也许他们对于这场实验实在是太疯狂了，以至于敢违背顾城的命令。
不过嬴子凉的视角现在是局限在顾城身上，他也不知道几个世家是不是背后真的继续在进行那场实验，那些仅仅只是他的推测。
嬴子凉在史书上是看到过这场战役的记载，这场战役确实是非常有名，切克诺尔山战役人类惨胜虫族，在牺牲了大部分士兵的前提下历经数月终于取得了胜利，这不能算是一场真正的持久战，因为人类在数量庞大、体型庞大的虫族面前耗不起，但是最后至少是胜利了。但是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这场战争的领导人顾城的相关记载，关于他的事迹只是寥寥数语就掠过，甚至连姓名也不曾提及，若不是嬴子凉梦境中所见所闻也不知道当年领导这场战役的是已经被遗忘的首领，顾城。
所以，顾城的结局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那是这场战役中的最后一次进攻，人类吹着死亡的号角，跟随着英雄顾城一起攻向虫族在星球上的大本营，密密麻麻的虫族扑向无数人类士兵，即使是人类驾驶着机甲都被虫族缠住不能放开手脚，更何况还有些是步行士兵，不过一切为了帝国的荣耀！顾城一马当先，与虫族首领僵持，给其余进攻的士兵鼓起勇气……嬴子凉就以顾城的视线看着他每一次惊险的进攻，凭借他的眼力至少是可以看出两者的实力是相互均衡的，至少是差不多的，但是……但是就在最后进击的时候顾城就像缺失力气一样手中幻化的枪刺一下子消失，也在嬴子凉惊恐的目光下眼睁睁看着虫族恶心的触角狠狠扎入顾城的胸口！
这就是顾城的死亡原因？但是，但是顾城为什么又说是是谁杀了他呢？
嬴子凉觉得有些扼腕。
不过毕竟顾城拖延虫族的王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最后还是人类胜利了。
英雄的陨落叫万人哭泣，当时的城中每家每户都吊起了白布，街市上不敢生产颜色鲜艳的布匹，每个帝国的人都在为这个英雄的逝去吊唁。可是顾城死后，不知道为什么历史就像遗忘了他，在当时他被千家万户死死铭记着，但是经过历史的变迁，时光流逝，还能记住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他几乎已经是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第十二章
人的生命太短暂了，也太脆弱了，嬴子凉看着顾城的棺椁一点点下沉，然后到达了深坑的底部，抬着棺木的老式工业机器人熟练地取下绳索。
嬴子凉的脑海里还是顾城驰骋在疆场上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他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毫无疑问，顾城是一个天才，是一个枭雄，他阴沉倨傲，甚至暴虐，但是这些东西是他在保卫好自己的祖国，履行过自己作为军人的职责后才露出来的，不失为一种真性情。
嬴子凉对他几乎都有些好感了，这样的人本不应该以这样凄凉的晚景收场。
不管此人性格如何，但是嬴子凉可以感受到他对帝国的忠诚，正是因为倾注了一切，所以他不愿意后退一步，不愿心慈手软。
说他天性暴虐也好，说他苛待手下也好，但是这些瑕疵不能掩盖他人生中的荣光，在他的带领下，公国免于覆灭，沦为虫族的繁殖地，在他的手里，因为战争而造成的财政赤字很快消减到合理的境地，人们的生活合理安定，经济繁荣，说是治世也毫无违和，而公国这十几年来从未被虫族进犯过。
土地辽阔，承载了万物的生死，所有的欲望和不甘心都被死亡全然接纳，被粉碎成虚无，不管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白丁，在死亡面前，只是一样的脆弱。
嬴子凉看着他的棺椁逐渐被土掩埋，无论曾经多少荣耀，此刻，尽归尘土。他这也算是回归了自然，回归了国土吧。
没等他感叹完，他就像是转换镜头一样，看到了另一边的景象——让他揪心的景象。
在顾城在外征战的时间里，关于0号的实验其实一直没有停止，或者说，他们怎么可能停止？
在他们的手下的是号称完美的基因携带者，是他们实现自己的野望的希冀。
所以在前方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0号下一步的测试方向；
在顾城斩杀来犯之敌的时候，他们各自筹谋，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得失；
而顾城的死本就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嬴子凉看着混迹于这里的这个核心利益集团中的嬴何笙，心里苦涩，其实自己身上恐怕也背上了这一分罪孽，否则为何归来的顾城为何单单找上自己了呢？
又是那个实验室，稍稍张开了一些的0号，看起来仍旧玉雪可爱，只是他自身带着的那种死寂的气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但对于那些研究员而言，安静的实验品不是更受欢迎吗？即使这不是装出来的安静乖巧，而是像海洋一样的暗流涌动。
都无所谓。看着那些研究员将0号固定在实验台上，一边准备用具，一边肆意谈论着0号的斤两，似乎在他们眼里，这两个实验品不过是像待宰的畜生一样的存在。
嬴子凉心里直翻恶心，这种人渣居然也被招进来当研究人员。
0号只是沉默着看着这两个高谈阔论的研究员，眼里的漠然和复杂给了他很强的熟悉感，但就是因为太熟悉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关注他的时间太多了，所以产生了错觉。
“你说这个0号也是怪了，天生和超人似的，这几次试验频率和强度都增强了，可他总是最后和没事人似的，太变态了。”
另一个人也说：“对啊，每次做实验的时候，他就直勾勾的看着人，每次都把我看得头皮发麻，啧啧，而另一个根本就是个普通小孩，总是傻乎乎的，真不知道这两个奇葩怎么就看对眼了哎”
另一个人猥琐的笑笑说：“我看啊，这就叫天生一对，你没觉得每次实验0号总是看着9号吗?我跟你说，我觉得顾城没准也是个恋童癖，你没见他每次都抱着9号，动手动脚的”
嬴子凉只觉得心里有些悲凉：有人在前线浴血，而总有人在后方说着这种毫无根据的编排话，所以说，这种组织又何必存在呢？
“不过，我觉得饿这种每天一次的极限测试真的好吗？0号毕竟还是孩子的身体，而且现在的他经历了十几天的极限测试，几乎都奈何不了他了。”那个人忧心忡忡地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被0号杀掉啊。”说到最后，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个人猛拍了一下那人的背：“做实验做傻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他说，“哎呀，你就是想太多了，行了，赶紧做完实验，我们就该进行下一步骤了。”
两个人熟练地将仪器开启，将旋钮旋转到最大档，然而0号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还在平常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区别。
两个研究员见怪不怪地闲聊着。
嬴子凉却皱着眉，但是这几日他看到的血腥太多，现在几乎有些麻木了，他的适应能力向来很强，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的会议室里，几个人正在开碰头会，正是世家的家主们，嬴子凉看到嬴何笙也位列其中。
“顾城已经死了，我们可不用顾忌什么了。”穿着白大褂的人说，这个人嬴子凉也认识，他是比较激进的一派，主张利用所有的资源，自然，他口中的资源也包括试验品。
叶家家主首先表明意见：“这件事是自然，不过，对于9号的处理，你们怎么看？”叶家向来精于算计，他率先抛出的问题，自然难题就抛给了他们。
陆家和嬴家向来站在一起，此刻他们犹豫着，还是说：“自然要为实验进度服务。”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却是老狐狸的一贯作风。
几个人很快统一了意见，毕竟，他们现在还是维持着联盟关系，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很快的，实验室里就下发了通知：“0号实验照旧，开始针对9号的一系列实验。”
0号虽然没有渠道知道这样的消息，但是他一看到9号被带走就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嬴子凉心里很是复杂，那么，9号又会被如何对待呢？突然他就觉得自己不想再看下去了
☆、第十三章
顾城死去后，对于这些想在实验上急求突破的人来说，拿9号做实验是个不错的主意，之前9号被顾城明里暗里护的很好，现在顾城死了，再拿9号做什么也没有人会再反对。于是几个世家基本上就敲定拿9号做实验，也许能找到新的突破。
实验开始是突如其来的。9号还睁着茫然无知的眼睛就被从玻璃器皿中抱起，只有0号睁大黑沉的眼睛，瞪向这边，注意着实验人员的一举一动，但是他的叫声和挣扎动作在束缚着他的加强仪器面前基本无济于事。
嬴子凉早些在看实验在0号身上进行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这个实验的丧心病狂，现在实验还要继续在9号身上实施？
几个工作人员戴着白色手套把9号从玻璃器皿中抱出来后就为他拆去了身上吸收营养的管子，将他同样四肢张开，分别束缚住，安排在实验床铺上，就打开了强烈刺目的灯光。
“现在注射基因适应液。”k医生命令道。几个手下听令，就从清洁过的盒子里取出一只大号试管，用皮筋扎住9号弱小无力的胳膊后，就开始扎入，进行注射。
9号猛地被针扎住，疼得不得了，顿时哭叫出来，眼泪哗啦就是一下子流出来，但是实验人员毫不心慈手软，得到家主们的示意后就一针扎进去，毫不迟疑，这下子痛得9号眼泪真出来了，嬴子凉旁观着都觉得心里闷闷的。0号本就是一直看向这边，见9号被如此对待更加是疯狂的挣扎，稚嫩的皮肤在特殊金属下不断磨损，渐渐发红流血，但是依然无济于事。
嬴何笙笑着赞许道：“很好，接着观察基因适应液在9号体内的反应。”
所谓基因适应液，意思不是液体适应基因，而是基因适应液体，要在忍受基因不断被改造的痛苦后才能将基因适应液彻底和宿主身体融合，之前0号身体内也注射过，9号这是小剂量，但是0号太能忍，不管怎么样，除了硬邦邦的数据根本就得不到多余的实验结果，但是9号不一样，9号痛就是痛，他至少会叫痛。
而实验人员要的就是这样活生生的反应，这样的实验体才是活着的！
“还有继续加量吗？”k医生询问道。
嬴何笙仔细端详了下9号痛苦的小脸，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是一定的，现在看来效果这么明显，我们可以得到除了苍白的数据以外的更多内容。这是个大好时机，不能错过。”
k医生略有几分犹疑，他看了看死死盯住这边，双眼赤红的0号，最后指着9号说道：“但是……嬴家主，这毕竟是元首留下来的，当初元首也没有说要碰9号，现在元首才去世，我们就拿9号做实验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个你放心。”嬴何笙回头瞥了一眼面露犹豫之色的k医生，道，“这个你觉得在这个实验面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能完成这个实验，这将是跨历史的巨作！我相信即使元首在世也不会阻止的，更何况实验体存在就要有实验体存在的价值，如果这娃娃只是在这里养着而没有别的用处的话，那有什么用？你且不用担心，只管放心动手，出了什么事，还有我嬴何笙担着。”
嬴子凉没想到这等目的性强、自私冷酷的话由自己的父亲说出来的，嬴何笙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嬴子凉几乎就要以为自己都是幻听，可惜不是，嬴子凉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完后，便拍掌示意k医生继续实验。
这个实验……这些事情，却是从来没有从父亲那里听来过，嬴家都是科研疯子，如果说疯狂投入一场实验中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个有底线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随随便便什么人体实验都可以做出来的人，更不是连小孩子都能下手的人！
从小父亲的教导可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嬴子凉有些困惑，他作为一个想要帮助的旁观者却不能做出任何事，眼睁睁看着k医生加大剂量后，拿起试管就往9号身上扎去。
“啊！呜呜……”
小孩子的呜咽声当即传来，9号痛苦的小脸皱成一团，原本呆呆的样子浑然不见，就看见一副痛苦挣扎的样子，两条腿拼命蹬着，没有指甲的手死死抠住锁链，但是并没有任何缓解痛楚的用处。
“痛……痛……”小孩子大大的眼睛拼命张开，就盯紧了上头能直接看见的k医生，仿佛在指责为什么要给予自己这样的痛苦，疼痛……在不断袭来，9号张大嘴，就像一只渴死的鱼，他小小的身子里在承受着基因的重大变故，这些都是0号曾经承受的，9号就像在重复着0号曾经经历的那些。在基因适应液注射了大概有好一会，9号的额头上冒出的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汗水的时候，嬴何笙仔细看了看。
然后笑道：“差不多可以了。进行下一步脊髓抽取吧！”
“啊……呃——”0号听到“脊髓抽取”这几个字反应格外强烈，喉咙底下冒出挣扎痛苦的嘶鸣声，就像一只困兽，在做着最后的争斗！
“放！放！放——”
他眼睛死死睁大，就盯紧手执手术刀的k医生，眼神格外阴狠暴虐，嘴巴里嘟哝着简单的音节，周围的灯光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忽明忽暗，周围的仪器居然一时无法运作！
“失灵了！报告k医生！失灵了！”旁边是护理人员惊恐的叫声。
“放开……”
0号愤怒的目光从k医生脸上滑落到还在抽泣的9号身上陡然就变得温柔了起来，一下子柔和起来的目光非但没有使周围的情况好转，反而是更加粗暴的境况，已经失灵的仪器居然自己抖动运作着，仿佛被另一只大手操控着，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又是……精神力暴走！妈的！真倒霉！”
几位实验人员都纷纷叫骂道，他们一边捂住眼睛，以免受到突然的强光刺激，也以免突然的昏暗导致自己一下子看不见，但是下一瞬的从脑中一下子贯穿过去的声波一下子就像冲破他们的脑壳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避免！
“还给我——”双目彻底赤红的0号恍如恶鬼降临。
☆、第十四章
“0号暴走！快！”警报声在空当的白色实验室里回响，所有人都从自己位置上跑下来，不复之前的有序。人们杂乱无章的到处奔走，只冀希能够快点逃出去，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整个实验室的最深处，金属制成的大门，被从里面大力的轰击，变形，眼见着整块金属门板被轻易的砸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形，他半勾着腰，鲜血溅满了大半个身体，有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边成深褐色，有的还冒着热气，手上也沾着不知道哪个人体器官的肉屑。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着，撕碎一切身边出现的生人，他不知为何，他不断地乱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杀人只是顺手，像在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他一路走过的地方，血浆混杂着内脏，偶尔碰到躲藏在实验器械后面的实验人员，他也毫不留情，那可怜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来不及说出一句遗言，就被他如撕纸一般的撕碎，头还连着半个身体，身体从肩膀斜着被撕裂，大动脉的血液如喷泉一样抛洒出来，骨骼碎裂的声音听得人愈发兴奋，温热的血液滋润着他，在冰冷的玻璃罐里呆的太久，他都不知道温暖是什么什么滋味了。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就被连着静动脉撕扯开来，偏到一边，肺部就没那么好运了，连着肌肉被撕扯到两边。一直到腰腹，这个人就这么被活生生撕成两截，肠子流到地上，他似乎没有看见，脚上柔软的白花花沾着血的一堆肠子上，大部分被挤压开来，剩下的断的断碎的碎，更多的血液从断裂处挤出来，融到地上大滩的血液中。尸体逐渐冰冷，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永远闭不上的眼睛和脸上的惊恐到扭曲的表情，昭示着主人生前最后的情绪。
他带着血的脚步，踏在纯白的的实验室里，所过之处，全都被染成血海，那些原本淡定的实验人员一个个都撕下来淡定的面具，开始尖叫，不惜一切逃跑。不想成为身后人那样，就要把前面的人拉到后面去！
他一路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他知道哪里一定有出去的路。
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候，几个大世家的家主闻讯赶来了，名家，叶家，赢家，墨家。这几个家族掌握者这天下间最神秘的最强大的力量。
“咚咚咚”大地都在颤抖，实验室的大门外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向这里移动，人群一时间停顿在原地，他们不知道走出门会面对怎样的怪物，但是呆在这肯定会死。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他已经过来了，直觉告诉他，有四个人和其他的不一样，很危险。心中有了计较，脚下用力，掠过人群，袭向其中一个穿着墨色唐装的中年男子。眼见已经接近了，那名男子却纹丝不动，似乎很笃定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磅！”肉体和金属接触的闷响，一直巨大的手笼罩在男子的上空，他就是打到了这个机械巨手上，巨手一挥把他扫了出去，他被迫跳开，弹到墙上，借着墙壁的支撑再次向四人袭来。
此时那巨手的身子也从门里挤了进来，那是一个高近四米的机甲人，通体褐色，像是很多金属拼接出来的，但是没有人敢下定论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铁皮会有什么样的力量，墨家机关术，传承千年，让墨家这个家族成员普遍实力不怎么样的家族站在了四大家族之一的位置。那机甲人是按人的比例放大的，只是手臂略长，手腕传动，原本手掌的位置缩回机械臂内，取而代之的是两杆极光枪，毫不犹豫，枪出两道极光，扫向空中的他，他在空中无法借力，不能改变落势，但是他还是强行翻转身体，使自己提前下落，勉强躲过一次，被激光扫到的地方都留下来深不可测的痕迹。
“吼”感觉到对方的危险，他怒吼一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四个人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他们的表情便阴沉下来。底下的人群被这股精神力压制的几欲跪地不起。“吼”，精神力再次激荡，化而为刃朝机甲人攻去，机甲人身形实在太过高大，在这个实验室中显得太过压抑，这一下没来得及躲开，精神力的利刃穿过它的小臂，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切下了一截手臂。墨家家主见状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墨家最强大的机甲，以传说中的异火为动力驱动，外壳用雪晶金制成，现在在这个怪物的攻势下两招未过便被轻易的切掉了一截。
“我想……”墨家家主带着这个机甲人来不是没有目的，现在看来真是明智之举，未等他说完，其他三人已经知道了后面的内容，都点头表示同意，目前唯有这个方法可以试试了，墨家家主一声令下，那机器人停下了所以动作，胸口的甲片旋转着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团用玻璃罩乘着的火焰，火焰闪烁跳跃，玻璃罩缓缓打开，那火焰就像水流一样顺着机甲人的表面倾泻下来，一路烧到地上，铺散开来火焰中蕴含能量不可小觑，就像地狱的业火，烧尽所碰到的一切。饶是不能介入这里的赢子凉也能感觉到它强大的灵力。
“搜”一股精神力袭向他，他下意识地躲闪开来，没了附着的地方，他直直的掉进了下面的火焰里。接着就是他发出的痛苦的以及皮肉烧焦的味道，早已站到高处的四个人，看着在火焰中翻腾挣扎的他，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实验体。”“哼，控制不了的，再好也是失败品，不如毁了。”
大火吞噬了地面，四壁。竟然烧穿了墙壁，露出了隔壁实验室，9号正被按在手术床上准备接受实验，k医生闻声朝这边望过来，就看见实验室的墙被烧穿了，那一面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咯咯，”不知道是谁在低低的笑“咯咯咯咯咯。”笑声阴森低沉沙哑，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放了9号。”仔细听居然是顾元首的声音，没有人知道是谁说的，但是的确是顾元首，顾元首早已死去，那么现在的情况k医生一下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放了9号。”声音又重复了一遍，k医生重要注意到是谁在说话了，是火焰里的0号。准确的说，是应为他周围的火焰开始熄灭，那不是自然熄灭的，是用异能强行压下去的，k医生活到现在，他敢保证，他还没有看到过有记载异火能被人光凭精神力和异能就压制下去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能亲眼看到，是不是该说死而无憾了呢！其他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犹豫了一下，k医生决定停止实验，如果他真的是元首，那么就算已经身死，但是他还是顾元首。
到是k医生呆怔之后，疯了似的狂喊道：“是元首！元首！来自血的羁绊！基因的永生！”重复了几遍也没有人懂k医生的意思，嬴子凉也是一头雾水。
☆、第十六章
最后实验结果发现，9号似乎是关键的突破口。众人抓紧这个关键，手忙脚乱的开始研究。计算，测量，提取，检测……实验室中更加忙碌起来。
在手忙脚乱的人群中，动作悠闲得时不时才看看检验报告的——k医生，在嬴子凉的眼中显得格外突出。
嬴子凉疑惑的皱眉，k医生这是想干什么？
k医生拿起实验报告略略看了几眼，皱眉，他四下看看周围，拿起笔，在报告上快速的写上什么。
这时，助理小肖走到k医生的身边，说：“k医生，报告看完了吗，有什么问题？化验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过去了。”
“好，我马上过去，”k医生用身体挡住助理的视线，把手中的报告顺序打乱，再递给助理，“对了，小肖。今晚帮我值班，我有事出去一下。”
“嗯，好。”
入夜，乌云密布，乌蒙蒙的压在天上。稀释的月光却找不亮整片黑暗。
k医生独身来到顾城的坟墓，只见平日温和儒雅的k医生如今行为古怪。他目光诡异地盯着顾城的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面色冷峻，即使是一张照片，也抵挡不住他高贵冷漠的气势。k医生十分虔诚的跪了下去，就像宗教信徒膜拜自己仰慕的神明一样，不，甚至比信徒更加激动。
昏暗的环境中，让嬴子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震惊和疑惑。
k医生手指颤抖地摸上照片，手指迷恋又小心翼翼的在照片上抚摸，突然，k医生像似想到了什么，打了个激灵，他激动地俯下身，挨近照片，像似讨好又是愉快的语气说道：“我来了，我来了……我来解救你了，我的神……”
说着，他猛然站起身，撩起袖子，就开始徒手挖起墓土来。k医生挖得飞快，常年在实验室做实验的双手一下子就被挂到了，他也像没有感受到伤痛一样，继续挖着顾城的坟墓。
乌云被风刮得渐渐消散，k医生诡异的挖坟行为也到了最后。
顾城的墓碑旁，原本是主人被埋葬的地方，现在被人挖出了一个大坑，坟墓的主人正静穆的躺在大坑中间。
旁边，衣衫污浊，满手伤痕的k医生狼狈不堪。但他眼中却没有一丝疲惫，甚至激动得颤抖。
只见k医生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套，迅速的套在伤痕累累的手上，才去做下一步的工作。
k医生走进顾城的身旁，缓缓跪下，双手小心翼翼的触碰顾城的脸，纯白的手套和已经氧化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k医生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我……我来了……”
他笑容加大，甚至笑得扭曲的面孔，却像信徒看到了自己唯一的信仰，激动，颤抖。手指在顾城的脸上滑动，“不会再让你这样了，我的神……”
乌云已经被风吹散，苍白的月光照亮这片小小的墓地。
月光下使得k医生的面孔更加扭曲、狰狞。注射剂中的液体被月光照亮，闪烁着诡异的荧光。k医生把注射器插进顾城的手臂，用力把液体注入顾城的身体，拔出。
k医生俯下身，在顾城刚刚注射药剂的皮肤上，用干燥的嘴唇轻轻摩擦，在用舌头舔尽，好像在吃什么美味的食物。他抬起头，舌头舔过嘴唇，古怪一笑，喃喃自语：
“我的神，你将得当永生。”
月光照耀下，疯狂的白衣医生嘴角的什么药液被反射一星点光芒，嘴角被主人拉成最大，黝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明月，又似闪烁着阴谋的光芒，这幅画面是那么融洽，好像融到旁边月亮找不亮的天空里。
观看完全程的嬴子凉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难道这就是顾城复活的原因？
洁白的月光不是照亮黑暗的阳光，苍白无暇的光芒，正是黑暗的盛宴。
第二天，k医生像平常一样，却比前几天忙碌了很多，和众人一起研究9号。但只有嬴子凉能看到k医生的不同以往的行为。
“小肖，把这个拿去化验部那边，顺便叫他们把这个数据改一下。”k医生叫来助理。
“哈，医生比前两天有精神多了，不过你的黑眼圈好大，昨天没睡好吧。”助理打趣道。
“在这胡闹，行动快！”k医生把小肖赶走，又像小偷一样看看四周，在电脑上敲打，9号的实验报告数据瞬间改变了。k医生把改动的报告发给研究部，电脑的光亮照在k医生的脸上，模糊不清。
经过几个月的研究，众人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就像一只饿得饥肠辘辘的老虎被放进鹿群，却被牢固的篓子套住，看得见，却找不到方法出去。世家家主也有些不耐烦了，每日拼命的催促。
一位研究人员日常报告给家主。
“等等，你说什么？9号的血液中的异能量指数是多少？”
研究人员看家主突然严肃的脸，重新仔细的看了几眼报告表，重新说：“是1027分子含量……等等，”研究人员翻了翻后面几张报告，抬起头，慌张的对家主说道“这个报告有问题，就算是误差也不可能那么大。”
“这些报告都经谁的手，查！都给我下午查！”家主一拍桌面，对身旁的男人说道。
这些事k医生完全不知道，继续每日修改一些数据。
这天，k医生在电脑前修改数据，这时，小肖冲进来，说道：“医生，我来拿样品了。”说着，他突然瞄到电脑上的一组数据，“噫？”了一声，“这组不是这么少啊？”
k医生赶紧手脚利落的关了电脑，回头对他说：“哪有，你看记错了，这是修改方案二的。”
助理虽然还有疑惑，但还是不说了。回数据室的路上，小肖莫名的想：方案二不是今天上交给世家了吗？怎么还要修改？小肖拿不准，心里越想越可怕。
下午，k医生在实验室化验，突然一群黑衣人冲进实验室，把k医生按倒在地，k医生心虚的挣扎，“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只见领头人身旁站着小肖，小肖说：“医生，对不起，我这也是为了大家。”
“什么为了大家！说清楚！”
“有人看见了你修改了最新一期的方案数据。那么，我问你，是不是你修改了9号的实验数据？”黑衣人开口。
k医生看了眼小肖，又看了看周围携带武器的黑衣人，这分明是调查清楚了才来抓人的，那还用问什么。
k医生冷笑，抬起头对领头人说道：“对，就是我做的。”
领头人有些惊讶他如此坦白，对一堆黑衣人命令道：“那他带走！”
k医生被抓走时，全程低下头，好像后悔似的，但嬴子凉却没有错过一转即逝的狰狞和诡异的微笑。毛骨悚然的好像那天晚上挖坟的感觉。
☆、第十七章
一阵堂堂踏踏的脚步声混乱着接近了这个房间，k医生被推搡着踏进了这个房间，他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眼镜也不知道跑到了那个角落，鞋子也只有一只，眼睛里遍布血丝，脸色泛着青黑色，一看就是思虑过度，几天几夜都没睡好的摸样……”
也是，为了瓦解k医生的心理防线，他们选择了消耗他的精神，所以在k医生感到困倦的时候，他们就会释放精神威压，叫k医生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这么折磨了几天几夜，k医生几乎都要疯了，但是还不行，他不断地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他的实验成果不能便宜了他们，他对元首的忠诚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或许，k医生是少数还思念，憧憬甚至狂热的崇拜着那个已然死去的顾城的人吧。
对面坐着的是几个世家的家主，银色头发的叶家，嬴家和陆家站在一起，还有墨家的家主，四大家族都到场了，自己还真是有面子，k医生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叶家家主坐在正中，毕竟这审问主要是由叶家负责的，其他三家只是来旁听的，毕竟谁也不想错过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叶家家主面色温和，可是亲眼看他面不改色地使用异火烧灼0号，又怎么可能是会心慈手软的角色，只怕比一般的人拷问还难熬。
“嗯，我们可以开始了。”叶家主斯文的翻开笔记本，当然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动作，为了增加k医生的心理压力而已。
k医生冷笑了一声：“开始什么？不要做白日梦了，我不可能说任何东西的，死心吧。”
叶家主无奈摇摇头：“哎，我知道你还在为顾城元首而鸣不平，但是他已经是死人了，除了发生奇迹，他不可能醒过来的,”他顿了一瞬，“或者你希望你的实验成果永远掩埋在尘烟里不为人们所知吗？”
他像是恶魔，喃喃低语，：“这样你的心血都毁于一旦不觉得可惜吗？你不想创造神吗？”
“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象不了的荣耀，得到世上能有的最好的东西”
“说出来吧”
“死守着一个秘密，不觉得累吗？所以”
“说出来吧”
叶家人的血脉特殊，不过他们一直不知道这特殊之处是什么，来自何处，现在看到随着问话的进行，他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波动，似乎能钻到人的心底里，引动别人的思绪向自己靠拢。
几人惊骇的看着对视着，心里却暗暗防备，这叶家人若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就太可怕了。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逼问出他的实验日志在哪里，否则
结果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只见k医生的身子摇摇欲坠，不眠不休的后遗症终于在这个时候全面爆发，他的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模糊，甚至在他的心底，他已经开始信任这个人了。
甚至他都有把自己的一切都向他倾吐的欲望，他知道这是陷阱，是引诱，但是真的他很累，累得好像身在少年时期的他。
仓皇疲惫，如丧家之犬。
为了让自己不再受引诱，他将自己的精神潜藏进最深处，已经开始泛着灰白的记忆里。
他是什么时候就在元首近旁了呢？
很久很久了吧
第一次看到元首，他是在前线，是的，他曾经生活在帝国的边境，饱受战乱之苦，每天都在逃窜中度过，卑贱的像附在尘土里的囊虫。
可是那天，他看见元首他纵马挥手就砍掉了那些敌国人的脑袋，他几乎是他在梦中的战神一样，他深深地沦陷了，是的，沦陷，无关风月，只是狂热的崇拜着，怎么才能离神更近呢？所以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他，选择了一条几乎见不到阳光的路，他不在乎，只要能够看到元首，为元首服务就可以了。
哪怕他会在他的威压下颤抖，这都无法削减他心里的狂热，是啊，在濒死的人眼里，看到的人几乎成了他的重要支撑，顾城在不经意的杀戮里，大概不会想到，这么一个痴狂与实验的人，起始点，是他自己吧。
或者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在乎，他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不可一世，狷狂如斯。
在现在，k医生艰难的开口：“叛徒，背叛元首，背叛帝国，你们，怎么不去死？”他的脸上扭曲出一个满含恶意的笑容。
像是信徒对渎神者的诅咒。
叶家主斯文的一耸肩，似乎并不在意：“好吧，我本来不想这么粗鲁的，博士你本来还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来着，”他点点唇笑得温文尔雅，“但现在，似乎我太过温柔了。”
他抽身从k医生的身边走开：“我曾经在叶家的仓库里发现了一颗有趣的种子，种出来没有根，没有叶，你猜，它是靠什么生存的呢？”
他回身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放心好了，这可爱的小东西不会危及你的生命的，相信我。”他从袖口的一颗纽扣里取出一颗漂亮的绿色种子。
他又掏出一把匕首，“放心，只需要一点伤口。”说着手往下一压，在k医生的胳膊上，划开一个血口，殷红的血液缓缓地凝结出来。
叶家主微微一笑：“发芽。”在他的手心里，那种子忽然动了动，然后突兀的伸出一根嫩绿的枝条，它微微晃动着伸长，似乎收到了食物的讯息，在众人的惊恐与叶家主云淡风轻的表情中，它接触到了那伤口。
只见那枝条从嫩绿缓缓变成了血红，晶莹剔透很是好看，可是知道这颜色从何而来的众人却不寒而栗。
只见那血色蔓延到那种子里，种子也变成了红色，它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想进入k医生的身体，获得更多的血肉。
叶家主捏住那种子，“现在说还来得及。”
k医生温柔的笑了：“你——做——梦！”
“那就抱歉了。”叶家主的脸色一下子就冷淡下来，手指松开那种子。
它迫不及待地钻进k医生的身体里。
“抽枝。”叶家主冷淡的说道。
只见一枝枝血红色的枝条破体而出，莹莹润润惹人垂怜。
三家的家主已经开始干呕了，叶家主却还是没什么感觉一样：“说出来，你还有救。”
“不可能！”
“很好。”叶家主微笑，“生刺。”那枝条上瞬间长满了尖刺，k医生的身子颤抖着，额间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淌。
“啧啧啧，何必呢？”叶家主漫不经心地道，嘴里却吐出最后一句：“开花。”
几乎在一瞬间，k医生的四肢金属化为枯骨，一朵莹白的小花，颤微微地开在绕在他四肢骨架上的枝条上。
这一幕落在三大世家眼里，他们不由青着脸走开了，将审问完全交给了叶家主。
叶家主哼了一声，对于k医生，他已经打算好了，他，最喜欢硬骨头了。
玩起来最有趣。
k医生死了，最后的尸体，已经不能成为尸体了。随着他的死亡，实验不得不告一段落。
至于日志，也许咩被找到，也许藏在叶家了，不过人们都说,叶家最后得到了这本日志。
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
☆、第十八章
嬴子凉看着空空荡荡的实验室，只觉得物是人非，顾城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等着在恢复意识，k医生也死了，日志不知所踪，实验中的一切进展好像敲了暂停键一样，这下子，郁卒的就不只是在这里旁观了不知多少时间的嬴子凉了。
除了叶家外的三大家族心里各种憋屈，因为他们之前得到消息说，k医生死了。
说实在的，那个顾城狂热分子死了就死了，他们内心根本不会有波澜甚至还会想笑，毕竟这种狂信徒一样的存在才最恶心，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能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但是有一件很要命的事情是和k医生的生命勾连在一起的——实验日志。
他们怀疑的对象还能有谁？只有那个摸不清底的叶家，不是不想逼他们把那实验日志交出来。但是这三个家族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压过那个隐士家族，毕竟还有最让他们忌惮的一点，这个家族从不曾真面出现在世界上，但是在某些事情身后他们隐隐约约的又能看到他的活动痕迹。
看不清叶家的底线，他们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终止实验，嬴子凉心里随着他们决定终止实验而稍稍落下，只是，那两个孩子呢？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来，他甩甩头暗道自己多心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他的猜测印证成真，大梦一场，是该醒的时候了。
0号和9号被送到了嬴家，嬴何笙脸上还是那道貌岸然的冷漠，好像他真有这般正直。嬴子凉看了心里还是有些厌恶，0号正被抱在在管家的怀里，睡得很沉，毕竟他被注射了剂量很大的镇定剂。
9号却是醒着的，他的眼睛却懵懂着看着周围，抱着他的是嬴何笙本人，似乎对于攻击性不大的9号，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嬴子凉下意识的寻找自己和阿乘的身影，可是随着他们向屋子里行进，自己和阿乘却没有任何踪迹，嬴子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了，为什么没有我和阿乘的存在呢？他心里有些慌乱。
一直抱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里，院子里坐着赢家的族老们，嬴子凉认识这个地方，这是赢家的祠堂。
嬴何笙见族老们都到齐了，把两个孩子放在正中的石台上，眉眼中隐隐有悲戚的神色闪过，“此二子与我嬴家有缘，我此次开祠堂就是要这两个孩子认祖归宗，不知族老们有何意见？”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端的是一副慈父作态，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支持他这一派的，一个拄着拐杖，半垂着眼的老者重重的杵了杵地，眼睛里好似有凶光闪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年轻时少不得是个暴烈性子。
“我不同意，这两个孩子且不论是不是有缘，我只问一句，正室尚无所出，你就领回两个孩子，我问你，你怎么跟你夫人交代？”
嬴何笙却十分有风度的开口：“三堂叔，这件事是我与内人商量过的，内人自然也是同意的，而且她也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那我再问你，那以后的继承权倒是如何分配？”那老者又问，“总不能把他们推上家主之位吧？！”
“这个问题，您是觉得我的能力不足以解决吗？只要嬴家繁盛下去就可以了，血脉这件事难道比不上家族的繁荣？再者说，谁说家主就会有孩子呢？”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嬴子凉却看的全身发冷。
什么叫做，家主就一定会有孩子呢？他突然就不愿意往深了的地方想了。
他麻木的看着嬴何笙舌战之后，一脸满足的说：“这件事，我希望大家都让它烂在肚子里，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不大好听，至于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嬴子凉木然的看着，耳边炸响了一片惊雷——
“睡着的叫做嬴千乘，醒着的叫做嬴子凉，前者为次子，后者为长子。”
他一下子支撑不住身体，踉跄了一下，嘴里喃喃的说着：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父亲和母亲有时会露出一种陌生的神情”
“怪不得每次锻炼里父亲鲜少露出满意的神色，每次都是严苛的要求，纵我百般讨好努力，也比不上幼妹的一幅涂鸦，一次撒娇”
他在没人看得到的空间里仰起头，死死的盯着白茫茫的头顶，泪水决堤，他倔强的不许泪落下，眼睛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半分以往的坚毅隐忍，哪里又有往日的意气风发亦或是温润风度呢？
好像听见了一种奇异的碎裂声，假的，都是假的
兄友弟恭是假的
家庭美满是假的
优渥的生活是假的
高贵的身份是假的
父亲是假的，母亲是假的，弟妹是假的
他生活的世界为何在一夕之间就将这温柔的面具揭露，露出腐朽糜烂的骸骨来
他低下头来，眼睛里再无半分清明，自嘲的笑着，你瞧，我被所有的人欺骗了，包括自己。
他嘴角挂上一个奇异的笑容，目光混沌的看着虚空中的的一点，所有的话语都远去，模糊，颜色在他的的眼里变成色块，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反正都是欺骗的话，听见或听不见对于我来说有意义吗？没有。
我不过就是个试验品而已，哪里配得起这样优渥的生活，哪里配得上高贵的身份，自己就应该瘫在他们的手下被压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像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像个布偶一样被规划好人生？
被戏耍着的自己，真是让人厌弃，不，这世界更让人厌弃。
他的心里在无尽的失落中突兀的生出许多戾气来，既然如此，我这是又何必呢？
脑子里的记忆片段时断时续，不停在脑海里挤压膨胀，好像能绞碎他的脑仁一样的，他突然偏头笑了，我不开心为什么别人要开心？
我被欺骗为什么不能欺骗世界？
他已经彻底陷入了这魔障中，他看着画面里的人，好想扭断他们的脖子，好想掐灭他们的心思。
他的意识沉沉灭灭，在脑海里纠缠，他现在的状态只在一线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十九章
惶惶然又是实验室
幼小的胚胎从一个圆圆的小的看不到的细胞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在微微泛着绿色的营养液里，分裂，分化，成型。
与他一起的是阿乘几乎同步的成长。
不知何时他能够有自己的意识了，他微微活动着自己的四肢，眼睛还未发育成型，他却能感受到阿乘的四肢也在轻轻动弹着，两个胎儿隔着大半个实验室，头微微的超对方的方向倾倒，如果将两个透明的营养舱移到一起，便能看出他们两个竟是从幼儿时期便已有日后亲近的痕迹。
9号慢慢长大，他会朝0号笑，0号没有波澜的眼里总是在看到9号的时候变得温柔，他们一个汲取着知识，一个自己不时傻笑着，朝着0号笑着，纯净，灿然。
嬴子凉的心里瞬间好似有晨阳穿透云层一般，他微微弯唇，眼角的混沌疯狂稍霁，竟也跟着9号笑起来。
实验室里微微惨白的灯光落在9号的脸上，他和一般的孩子几乎一样，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而0号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笑不闹，他好像生来就明白着人间的种种苦处，说他深邃？却也不然。他看着世界，却不曾付出真心，他的心好像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在看到9号的时候，温软的像一块美玉。
0号似乎对世界没有一点期待，他只是追随着9号的影子，眼神执拗，深沉却同样温柔，眷恋，他会在本来是学习的时间里偷偷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着9号的一举一动；他会在9号眼含泪水撇嘴的时候明显的烦躁不安，他的手会附在玻璃上，每一次的动作都很轻柔，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像是在为他拭泪；他会在自己痛苦的要死掉的时候，伸手，小心翼翼的，又执拗的和9号的手掌贴在一起，好像可以安心，好像这样他就得以满足
好像快进键一样，他的眼前划走的记忆片断像流水一样，他徒劳地伸手，想要在捕捉那一点温馨，那一点温暖，他缩回手，终究徒劳。
再看见就已经是在深深的院墙里，荫翳的树荫下，小小的孩子坐在轮椅上，眼神死寂的看着在阳光下奔跑着的哥哥和弟妹。
嬴子凉在一旁，眼神温软，指尖移动，那个在阳光里蹦跑欢笑的是自己，是9号，在树荫里的是阿乘，是0号。
嬴子凉看到一向如墨意氤氲着看不清深浅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身影，于是阿乘似乎在眼里也透出几分欢喜来，他嘴唇张合着，却一点声音都未发出来，嬴子凉的心里似乎被谁掐了一把，他看见阿乘说：
你高兴很好。只给我看更好。
对不起，不能陪你欢笑。
你来注意到我吧，好不好。
是啊，阿乘本身还在自闭中挣扎着，嬴子凉半跪着双臂回环着阿乘的身体，可惜，只是一片虚无。
那个在阳光里的的孩子，却好像看不到阴影里在默默憧憬着的孩子，他蹦蹦跳跳的，无忧无虑，嬴子凉的眼里浮出心疼，为何一定是我，阿乘，为何你只要我一人的垂怜？
孩子在慢慢长大，眼里开始有了是非观念，嬴子凉看到幼小的自己抓着阿乘说：“以后我陪你玩。”
“我是你的大哥啊”这是在阿乘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他问自己为什么迁就他自己，自己的回答。那时阿乘的表情似乎在失落，但是却好像是一个错觉。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住手？！”这是他制止小年和幼妹对阿乘的拳打脚踢时的呵斥，阿乘那时的眼神还是沉沉的，但是总是好像有了一点微茫的光，他就看着自己的脸，手指微微动着，可是他的内心呢？他还是看不透。
“阿乘的世界里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这个问题，阿乘总不回答。
“阿乘！咳咳阿乘！”在异火里他找寻着阿乘，其实阿乘是受不到伤害的，可是嬴子凉就是放不下，他在看见那妖艳的火焰，心里还是在疼痛着，痛吗？害怕吗？他想拥他入怀。
“哥哥永远陪着阿乘好不好？”阿乘像是害怕，攥紧了他的衣袖，他知道阿乘不像他的印象中无害，可是宠着他，护着他，已经化为骨血中的本能，这种本能也许在胚胎阶段就已经存在了吧，所以他说：“好。”
灭就灭了吧，没有什么一直能矗立在大地上，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他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一生，这算什么？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罢了。
他低低的笑着，眼睛里的混沌与苍茫似乎沉淀着落在他的心底，最初的震惊与崩溃现在仍旧让他思维混乱。
他是胆小鬼，他缓缓地活动这好像被冻结着的身躯，他在心里轻轻说。
嬴子凉是个胆小鬼。
嬴子凉不敢接受这一切。是啊，多么荒唐？
无父母，无兄弟，无宗族，无归处。
天地浩大，何以为家？
阿乘知道这一切吗？阿乘能接受吗？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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