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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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书]这一切都不对 作者:慢慢想

    第7节

    小司空看着盒子里各色的糖果,犹豫了一会,才挑了一个红色的八宝糖。挑完之后,他恋恋不舍的又盯了一会盒子里的龙须糖,但却没有开口讨要。

    “不多吃一个吗?”微生莫语故意晃了晃盒子,“我买了很多,都是留给你的,多吃一个也没关系。”

    “……一个。”小司空摇了摇头,“我只做了一件事,只能吃一个。”

    ……家教好的小孩子真可爱,尤其是在看了一群熊大人之后。

    虽然不知道司空澈到底是什么出身,看他小时候的样子,应该也是世家大族吧?小时候明明这么乖,以后怎么变异成那种德行了呢?

    微生莫语笑了笑,把盒子收好,将小司空抱起来,考虑接下来去哪里行侠仗义。

    才失败了七十来次而已,还没有满一百嘛!完全不必绝望。

    说不定就单单只是自己运气不好呢?怎么看都不可能一个好人都找不出来的嘛!

    ‘说错啦,全天地下,就你运气最好不过。’

    那个自从出现之后总是会动不动跳出来试图吓人一跳的家伙,在这个时候又蹦了出来。

    微生莫语倒是已经很习惯了,就当它是关不掉且强行显示的微信提示就行:‘因为我是主角吗?’

    ‘不是,是因为你遇上了我呀。’那声音笑嘻嘻的说道:‘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事吗?’

    ……在那一瞬间,微生莫语心中几乎被‘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句话给刷屏。

    ‘……你是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微生莫语简直不敢相信:‘会觉得我会以为遇上你是好事?’

    ‘因为我高贵俊美又可爱且一心一意喜欢你呀!’

    ‘哦。’微生莫语冷漠的说道,并且觉得居然会指望他认真回答的自己简直脑子有病。

    ‘开个玩笑而已。’那人笑了笑:‘因为我能让你明白你不明白的事。’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世间吗?’

    ‘你不想结束这一切吗?’

    ‘你不想达成你本来的目标吗?’

    ‘如果你想……不如就信我一次,如何?’

    微生莫语沉默了。

    直到小司空从他怀里冒了个头,他方才发现自己已经半天留在原地,动也没动。

    ‘……鬼才去。’微生莫语扯了扯嘴角,‘我才信不过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家伙。’

    虽然他确实不可否认的心动了。

    ‘我?’那个人轻轻笑了笑,‘……我的名字,与你怀中的孩子第一个字一模一样。’

    ‘……司……?’微生莫语念了一下,‘你们的名字都一定要这么冷僻吗?’

    他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姓……微生= =

    这名字才是冷僻到没朋友……

    ‘当然是为了与你相配呀。’那人笑道。

    ……微生莫语再次发现,自己与他当真没什么好说的。

    ‘害羞吗?’

    耳听那个人笑个不停,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微生莫语不得强行打断他,重新引回正题:‘倘若我答应,你又打算如何?’

    ‘好呀,那你我先去去成个亲吧。’

    ‘……滚!’

    “……这里民风真是太不淳朴了。”阮素跟青年躲在一旁,一边吃着青年给自己的瓜子一边好奇的围观一出黑吃黑的好戏,“他们在说什么啊?”

    “听不清。”青年摇摇头,慢吞吞的说道:“不过你要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把他们心里想些什么说一说。”

    “不必了谢谢。”这些天已经积攒了足够经验的阮素一脸正色的说道:“我对他们想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已经受够了那些【哔】【哔】【哔】【哔】或者听到都觉得【哔】【哔】【哔】【哔】的事了,纵使以她在网络时代的见多识广,也只觉得……这帮城里人太会玩了。

    在宫里的时候,她觉得那帮女人干得事已经是够让人恶心,结果出来才发现……世界这么大,她们根本排不上号啊。

    “好啦,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去吧。”那边的战况越发激烈,青年却看也不看就笃定道:“他们差不多该同归于尽了。”

    “要不要等等再去?”阮素抓住他的袍角站了起来,以她现在的目力,自然能将老远之外的战况看得清清楚楚,在她看来,那边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呢。“就算你会读心,也不能完全判断吧?”

    “假如你连某个人今天吃了几顿饭,他小弟背着他偷了几次他老婆,他准备了什么底牌,他又打算怎么出手都晓得……”青年叹气道:“只要有点眼力,那判断他是输还是赢就很容易了。”

    “……不会吧,你不特意去关注也能听得到所有人的心声吗?”阮素吃了一惊,随即担忧道:“你耳边不疼吗?”

    “……最开始是挺麻烦的,现在好多了。”青年有些意外阮素居然会想到这一点,解释道:“我原本不会控制的时候,所有人的心事都跟字幕一样死命在我眼前刷屏,路都看不到……现在嘛,大概是熟能生巧吧,至少我设好‘杀’‘抢’之类关键字之后,就几乎可以屏蔽所有的人了。如果不是特意关注,被我屏蔽过的人,我就看不到他们心中所想了。”

    “哎呀,那这个能力也是挺麻烦的啊。”阮素设想了一下,还是觉得麻烦的很,“你干嘛不直接关掉?”

    “……假如真的关掉,那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青年拉着阮素边走边说道:“我一开始手无寸铁的就直接掉到这里来了,除了这个读心能力,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这地方你也看到了,要不是靠读心,我估计被人砍死都不晓得为什么会死。”

    ……这么说,难道自己刷到的出生点还算比较好的?

    阮素还在想,青年却已然开口嘱咐道:“你准备一下,等下我们拿到那个月澜公子的尸体就跑——他身上除了那部修行口诀,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那帮手下为了争夺战利品,是不会追过来的。”

    阮素抬了抬眼,看着那边动不动就劈山裂石的激烈战况,不由心中打鼓,有些畏缩了起来:“哎,你不是有修行法决了吗?干嘛还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们……要不然还是走吧?”

    “也是。”青年想了想,“你也不擅长做这个,你先走吧,我等会去我们之前约好的地方找你。”

    “喂!”阮素怒了,压低声音说道:“你在想什么啊,你都不走我走什么呀!这里这么危险,我们还是放弃吧?”

    “……可是你还没有适合修行法决吧?”青年说道:“月澜公子虽然人品差了点,修行的功法确是极为适合你这般体质的女子,若是你能拿到,修为一日千里也不是不可能。错过这一次,再找一个为人恶毒,恰好有个死敌需要决斗,又恰好会输的人……只怕难了。”

    阮素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自己冒险,一时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羞恼:“我……我其实不需要这个……虽然冰云宫的功法我只有基础,但也不是不能自保……”

    “但不能变强吧?”青年却根本没注意到阮素的态度,只紧张的盯着那边的战况:“我可不能一辈子陪着你啊。”

    若是换了平时的阮素,只怕听到这一句就要跟他吵起来。但现在阮素听着,却只觉得大受打击,根本想不到去争辩。

    “你……你要去哪里?”隔了半晌,阮素才小声的问道:“不能带上我吗?”

    “当然不行。”青年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去那儿能做什么?自己找个地方好好住下吧。”

    这个世界这种样子……除了你身边,还又哪里可以留下啊?

    阮素这么想,又难过起来,在心里想着:“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肯告诉我他叫什么,是怕我以后混不下去,找他是吧?!我才不会呢!他少瞧不起人了!”

    “……”

    青年无言的回头看了阮素一眼,阮素昂起头想瞪他,眼泪却先流下来了。她自己倒是先吃了一惊,慌慌张张的别过脸去,不想让青年瞧见。

    “……别哭啦。”青年叹了口气,伸手环住阮素,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从来没那么想。”

    “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晓得啊。”

    ☆、另一个人的番外其一

    ——当一个惩奸除恶的大侠,仗剑江湖,扬名立万,这只怕曾是世间很多人的梦想。

    司仲也不例外。

    不过与许多只是做做梦而已的人不同,司仲很努力的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他每天除了吃饭和必须的睡眠之外,就只剩习武和念书了。

    努力自然会有回报,更何况他本来天资就甚佳。

    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在家中的同辈中已是无敌,无论是风姿还是修为,都被家中的长辈交口称许。他却并不满足,时时思索着要下山去瞧瞧。

    纵使司家是广占千倾又如何?于天下而言,也不过区区小地罢了!要当个真正的大侠,非得走遍天下不可!

    但不知为何,他这个要求,却总被身为家主的父亲驳回。

    若是说他修为不够……为何完全打不过他的三表哥就可以任意下山?

    但司仲虽不解,但也没打算违逆。毕竟,他是他人交口称赞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去做这种事呢?

    但是次数多了,司仲仍是有些心烦。

    心烦的时候,他就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练剑。

    演武堂虽好,但那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太过吵人,故而,司仲一般会去山崖下瀑布的大石上练剑。

    那块青石既湿且滑,一般人都站立不稳,不过对司仲而言,却刚好可以用于练习。

    但今天他练习时,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司仲皱眉,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九……”

    仿佛有些许微弱的人声夹杂在瀑布中传来。

    司仲立时凝神,果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救……我……”

    待司仲摸索着自青石下找到了一个水牢,劈碎了锁链之后,终于找到了那个呼救的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少女,哪怕水下昏暗,以司仲的目力,还是能看清她身上破碎的衣衫已经□□在外的大片肌肤,司仲脸上一热,毫不犹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罩到那个少女身上。

    “多谢少侠……”那少女不知被囚禁了多久,已经十分虚弱,却仍挣扎着对他行礼道谢。“若不是少侠,只怕我便要被那帮魔教妖人害死了!”

    “魔教妖人?”司仲原本还不敢看她,听她这么说,却严肃了起来:“是魔教的人将你关在这里的?”

    他其实并不晓魔教是什么,只是但凡话本里,魔教的人都是□□掳掠无恶不作,现在却让他晓得魔教的人就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作恶,叫他如何不惊怒?

    但在这惊怒之间,他又有一丝丝窃喜。

    倘若自己能读者解决这件事……也能算的上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吧?

    思及至此,他便将吧这件事告诉父亲的打算抛之脑后,对那少女伸出手笑道:“别怕,我厉害着呢!走,我带你出去!”

    司仲走在路上。

    迎面而来的人见到他,纷纷掩鼻退避,遇个到脾气爆的,还要狠狠啐他一口,踢他一脚,骂一句:“臭要饭的,你怎么走路中间?”

    司仲被他踢的一脚倒地,那扭曲不成形

    的左脚撞到青石板上,痛的钻心刺骨。

    但司仲却不在意,他只是仰起头,认真的数着数。

    一,二,三,四,五,六……

    大哥,大嫂,父亲,母亲,二妹,阿香……

    他司家上下,一百二十七人,除了他自己,都在这里了。

    他们的头都整整齐齐的排成一列,只残留着临死前或惊恐或愤懑的表情。

    身旁有两闲汉,正稀奇的瞧着那些头颅,一边低声交谈。

    “哎,不是说魔教总部守卫森严,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一网打尽了?”

    “你连这都不晓得?多亏方盟主的女儿方茹方女侠有勇有谋,勇闯魔教总坛,摸清了线路,才有这次灭魔之战的辉煌啊!”

    “果然虎父无犬女,哎,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就是方茹女侠?”

    司仲抬起头。

    他看到自己之前千辛万苦,甚至不惜与父亲决裂也要救出来的少女正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与她身边的青年言笑晏晏。

    “啊,果然是方女侠!她身边那人,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青年才俊,容啸容公子?”

    “真是郎才女貌啊!”

    司仲沉默的注视了一会那两人,忽然敏捷的站起来,飞快的离开了。

    “……对不起。”已经梳着妇人发髻的方茹泣不成声的说道:“对不起,阿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背叛你,不该违背誓言,倘若你要杀,就杀我吧!”

    “别怕。”司仲穿着一身白衣,眉目如画,瞧起来温柔可爱极了:“我不记仇的,除了杀你全家之外,我什么也不打算多做。”他见方茹面露惊恐,又安慰一般的补充道:“你父母兄弟我早就杀光啦,只是手下没什么用,让你那个相公带着你女儿跑了——不过没关系,刚刚已经抓到了,这下所有人都凑齐了,我等下就让他们带着所有人的头过来。”

    方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但下一刻就变成了惨烈的悲号。

    “别怕,”司仲明明才刚踩断她的左脚,瞧上去仍旧那么温柔可亲:“我很公平的,你杀我全家,我就灭你满门。你捅我一刀害我落崖,单腿几乎残废,我也让你残一残吧。”说着,他又思索起来:“不过瞧你这样子……若我再捅你一刀,你多半就死了……哎呀不好不好,当年你虽废了我的武功和腿,却没要我的命……”他说着,忽然闪电般的出手,伸入方茹嘴中,在抽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条血淋淋的舌头。

    “好啦,两清。”司仲将那条舌头丢开 ,用丝帕擦了擦手,轻松的说道:“拖她下去吧,随便扔哪——扔之前别死了就行。”

    立刻有侍女上前,将晕厥过去的方茹带走,另有侍女紧随其后,将地面收拾干净。

    “好了……”司仲自语道:“我现在究竟该做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他的手下却抱着一个小女孩出现了。

    “尊上,”那个他记不清名字,似乎绰号是虎什么的手下先向他行了一礼:“多了一个。”

    “怎么搞得。”他一瞧那小姑娘,就知道她必定是方茹的女儿,不由皱眉道:“抓得时候不是算好了,刚好一百二十七人么?”

    “容啸他哥哥也被我们杀了。”手下老实的说道:“这么一来,就是一百二十七人了。”

    “既然如此……”他轻松的应着:“先养着她吧。假如有谁要带走,就让她跟着去好了。”

    ☆、另一个人的番外其二

    结果到最后也没有谁来把小女孩领走。

    “不是有很多仁人义士大侠少侠义愤填膺的表示我手段狠辣残酷无情吗?”司仲顺手捏了捏怀里睡的正香的小姑娘下巴,十分不解的说:“怎么一个来领人的都没有?”

    “容家和方家人口都不多,上门的之后杀了一批,后来清算的时候又杀了一批,之后来帮忙的也杀了一批,这才凑够了一百二十七人,旁人就算再血性,既然与那方家容家无甚交情,也多少要掂量掂量,这点热血,到底值不值得他们杀上山来呢。”新上任的左护法是个波涛汹涌的美人,她抿唇一笑的模样让不少随侍弟子都看呆了眼:“毕竟尊上威名赫赫,一般的无胆鼠辈哪敢进犯?”

    “哦?”司仲说:“我还指望有人来给我添点乐子……也罢,那就我来养吧。”

    左护法的笑容微敛,“您是指……这个孩子?”

    “当然。”司仲诧异的说,“难道左护法你愿意养吗?这样的话,你就带走吧。”

    左护法似笑非笑的看了司仲一眼,娇嗔道:“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能莫名其妙多个孩子?若是尊上你的,倒还差不多。”

    “那可不行,”司仲微微一笑,“我早就生不出孩子了。”

    说罢,他也不管左护法的脸色,抱着女孩离开了。

    方凝眉就这么成了魔教教主的养女。

    一开始因为被长期追杀的后遗症,她常半夜里惊醒然后哇哇大哭,让人烦不胜烦。教中大半的人都晓得她究竟是何身世,对她自然算不上多尊重。

    等司仲忙完了再去瞧方凝眉之时,她已经瘦了一大圈。

    自那天之后,方凝眉就被司仲抱到了自己屋子里养。

    她哭,司仲会抱着她四处闲晃,给她抓萤火虫,给她唱歌念故事。她害怕其他人,司仲就领所有人汇报大小事物时都蒙面,她吃不下东西,司仲就变着法子找各种新奇玩意哄她开心。

    平时的时候,司仲处理事物,她就在旁边睡觉,等司仲闲下来,就会开始教她念书练字——大一点了之后就开始教她习武,给她泡药浴改善体质。

    等到渐渐无人敢肆意挑衅方凝眉的时候,方凝眉已经不会自半夜惊醒,也不会食不下咽,只是总是缠着司仲不放,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跟司仲黏在一起。

    哪怕等方凝眉长成十八岁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也仍旧是司仲的跟屁虫小尾巴。

    “你不想下山吗?”司仲问。

    方凝眉躺在他怀里撒娇道:“人家不要去。”

    “……也罢。”司仲推开她,说道:“反正你迟早会改变心意的。”

    司仲说得很快,果然很快。

    看着眼前看上去几近七老八十的老妪,司仲挺同情的看着她说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若不是如此,我又该如何向你报仇呢?”外表已经完全衰老的方茹神色怨毒的望着他,声音从她空空的肚腹中传出,满含恨意。她脸色青白,不断的咳嗽着,“我忍辱负重直到今日,就是为了瞧瞧你怎么死!”

    “我又没要你相公的命。”司仲更诧异了,“他就没跟你说他其实手里有能让人武功大进的邪功吗?既然我挖了你的舌头,你应该也符合那邪功修炼的条件才是。结果……”他目光挑剔的往方茹身上一望,陈恳说道:“这么点内力,要不是你串通我的手下,你连这座山都爬不上来啊。”

    提到容啸,方茹的神色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住口!你这糟心烂肺的家伙!我真恨自己当初一时心软,叫容郎放你一命!我一时心软,不但害了我一家,还害容郎四肢俱断,疯癫不堪!今日,这笔仇,我就要你一一讨还!”

    “……真奇怪。”虽然她说得声色俱厉,却仍旧不敢正面对着坐在最首座的司仲动手。司仲也并不管她,只漠然的说道:“你确实放了我一马,但那只是在我武功尽废,家人被屠,脚还被你砍断了坠崖之后。你何时为我说了话?是那句‘也是可怜,不必再追了’?我不是也放你走了吗?”

    “至于容啸……”司仲歪了歪头,懒洋洋的说道:“我虽然砍了他四肢,也没让他绝后啊?他当年他逼我自觉后路之后,还塞了一本魔教功法给我,叫我给他探路……那我倒贴十年内力将他的功法改成我摸索好的魔教功法,岂不是他原本就想要的事?”

    “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看来他是根本没扛住经脉逆行,万物扭曲的痛苦。”司仲笑了笑,“看在你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念在我的份上,我就多告诉你一些事吧。”

    “容啸不姓容,或者说,他爹不姓容,他姓司。真要算起来,我还是他表弟。你家那么容易被攻破,他可是出了大力,只是没想到我这么厉害,才会落到这个境地。”

    “他娶了你,暗地里整合了不服方家的正道势力,又靠你灭了司家……我本来以为若是有人要来寻仇,肯定是他。”司仲叹气道:“结果,是你。”

    “以为,会有谁信你的鬼话?”方茹冷冷的说道:“我又如何?再过一会,魔教就会彻底成为历史,你也会再度成一个败家之犬!只是这回,你想死都没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不然我何必跟你废话这么久?”司仲叹了口气,却仍旧岿然不动的坐在椅子上:“进来吧。”

    “义父!”大门传来一声轻响,一身红衣的方凝眉裹挟着一阵冷风跑了进来,直冲司仲而去,亲密的抱住了他:“我已经把爹杀啦,至于叛乱……左使姐姐在处理呢,真奇怪,她居然没背叛您。”说道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很是惋惜的样子:“我本来以为还能趁着这个机会杀了她……”

    “她聪明的很,你没发现,从小她就不肯得罪你吗?”司仲说,“这样聪明又识趣的人,是很难得罪人的,纵使你要她死,也难得很。”

    方凝眉受教点头,她此时才瞧见阶下的方茹,惊叫一声:“娘,你怎么变成这样?”

    方茹如木雕泥偶一般怔在原地。

    方凝眉眉目明丽,红衣如火,活脱脱就是当年的方茹,她自己又如何认不出来?可还未等她欣喜,方凝眉说的第一句话就令她心寒彻骨。

    方凝眉却好像要嫌她不够痛心似得,继续撒娇道:“义父,你怎么还没杀了她?教我瞧见她现在这幅样子,要是凝眉以后也这么丑怎么办?”她捂住脸,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毕竟是年少轻狂时的错事,难免多谈了几句。”司仲对方茹尚且笑了笑,对她却淡淡的,“我瞧她好像很想跟你说些什么。”

    方凝眉一笑,拔剑出鞘,整个人迅如流星一般的朝阶下的方茹刺了下去!

    方茹既不肯受死,又不肯伤了女儿,纵使武功比方凝眉高出许多,也不得不受制于方凝眉,无法脱身去寻司仲麻烦。

    真像啊。

    方茹的脸,容啸的性情。

    小时候还不显,等渐渐大了,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呢。

    缠着自己,是因为知道除了我之外无人会支持她坐上教主之位,杀容啸,与方茹相斗,是为了彻底斩断过去,向自己示好。

    可惜她还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不喜欢这种戏码。

    跟在他身边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晓得他做事,只求一个公平?

    司仲望着台阶下母女相残的一幕,眸色暗暗沉沉,思绪却飘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他忽然想,要是下次还养孩子,还是养个男孩子吧。

    毫无疑问,方茹死了。

    一剑穿心,死不瞑目。

    纵使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她本性里,仍不算个恶人。所以她永远也不会相信容啸对自己只是蓄意利用,永远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女儿明明记得自己,却还能下狠手杀了自己。

    一瞬间,司仲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他这些年虽然不说,心里却一直在隐约期盼着,期盼着终有一日,会有个英气勃发的少年郎,闯入这魔教总坛,拿剑指着他,与他堂堂正正的一战,将他杀死,然后扬名立万————

    就好像当年的他一样。

    可他错了,这世上终究没有谁会这么做。

    他等了很久,只等来了来复仇的方茹。

    他破例跟方茹说了那么久,就是愿意给方茹一个机会,让她杀了自己。只要她当时敢动手,他绝不会回击。

    他已经迷茫了太久,痛苦了太久,挣扎了太久,甚至已经有些筋疲力竭之感。

    经脉逆行,视物如鬼,半身残缺,这对于司仲而言,都不算什么。

    真正令他迷惘不安的,是自己的行径。

    他确实是在报仇,却也是在作恶。既然如此,为何都没有任何人,敢当面对他指责一句?

    虽然这些都被他压在波澜不惊的表象下,但司仲知道,他其实仍旧想当一个惩奸除恶,匡扶正义的大侠。

    可惜,就算方茹不出现,他也当不了大侠。魔教教主的儿子,怎么会是一个大侠?

    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吧?倘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复仇都复得这般斤斤计较,不会饶方茹容啸一命,不会收养方凝眉……但那又如何,怎么看,他现在不都是一个大恶人吗?

    所以,他改而希望有那么英姿勃发的少年,会过来杀死自己。就好像戏文里唱的——邪不胜正,不是吗?

    可惜,一样没有。

    既然如此,究竟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义父?”

    司仲仍在思索,方凝眉却已经熟门熟路的凑了过来,笑道:“我做事做的这般好,你要如何奖励我呀?”

    司仲瞧了她许久,忽然笑了:“你做得确实不错。”他悠悠的说:“至少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侠义。正邪之分,不过是他人给彼此画下的拘束罢了。

    他就是正,他就是邪,他就是神,他就是魔。

    一切,全凭本心。

    思及至此,司仲倒真的有些感谢方凝眉了,于是他笑道:“我就把这教主之位,送给你如何?”

    ☆、第二十五章

    “你……不想再说点什么了吗?”沉默了许久,还是阮素忍不住先问了一句。

    “唔,我在想……”青年闻言,放开她说道:“既然事办不成了,我们该去哪吃饭?我肚子饿了。”

    “……”

    在他说那句话后就脑补了无数坎坷悲伤的故事并且准备好了无数措辞安慰他的阮素,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时候你居然还能想着吃?”

    “啊?不想着吃难道我们还要在这种打打杀杀的地方严肃认真欢快活泼的讨论一下我的身世问题顺便互相安慰吗?”

    “好!我请你吃!”阮素咬牙切齿的说:“吃完之后,我们总能好好聊聊了吧!”

    ‘在下青春年少,温柔美貌,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你为什么还不滚?’微生莫语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小司空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仍在乖乖吃饭,方才说道:‘与其整天想着怎么让我难堪,为什么你就不可以把思维稍微转到正经事上?’

    ‘对于我来说,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微生莫语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小司空。

    妈的,这熟悉的感觉……

    ‘你知道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吗?’

    ‘哦,我知道啊,我跟他确实也颇有渊源呢。’

    ……说来也是,虽然司空澈也是一副死基佬的感觉,但至少还是个矜持克制的基佬……目前这个,感觉已经跨过了羞耻的界限,完全开始放飞自我了啊!

    唉,算了,一路上他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正常人,从司空澈,到沈临轩,再到……

    突然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从天而降,微生莫语下意识的抱着小司空退后一步,确定他没事之后,才去瞧那从天而降的玩意。

    在地上瞧见那坨……啊抱歉,是地上那个人的面容时,微生莫语居然并不怎么奇怪。

    “你还好吗?”虽然是在询问,微生莫语的语气却十分之嫌弃,“如果没事的话,就不要随便从天上掉下来吓人了。”

    “……要是没事我会突然就从天下掉下来吗!”青曜虽然已经爬都爬不起来了,但听到微生莫语开口还是中气十足的骂道:“你个混球!没良心!始乱终弃!居然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是你自己哭着喊着说什么非卿不嫁死都要留在你九婴哥哥身边的。”微生莫语根本不肯背这口锅:“

    “我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话!少在这里胡编乱造了!”

    “意思差不多,而且你也没说过你不喜欢男人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也不会选他好吗!”

    微生莫语说归说,却也没有太为难青曜,他将青曜的本命灵牌抽出贴在他身上。柔和的波光闪过,浑身是血的青曜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不过一会,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妖族真好啊。”微生莫语看着这么一会就没事了的青曜,不由啧道:“只要有精血留存,真的能瞬间满血恢复呢……”

    如果能……

    微生莫语皱起眉头。

    那个念头闪得太快,他甚至扑捉不到,但却让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杀人的时候,他心头都会隐约浮现出这种感觉。

    “当然啦!”青曜的话打断了微生莫语的思绪,他回过神看向青曜,只见青曜杀气腾腾的说道:“要不是我之前已经转化成功,这回就被那家伙搞死了!”

    “看得出来。”微生莫语感叹道:“他还真的跟……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呢。”

    “你知道他有问题还把我留在哪里!”青曜又惊又委屈:“我不是你养得吗!”

    “……死心吧。”微生莫语冷酷的说道:“没事的时候,我就是冤大头,有事的时候,我突然就变成主人了——除非我脑子有问题,不然我是不会因为你这句话就去帮你报仇的。”

    青曜脸上露出明显的不甘心神色来,微生莫语歪着头瞧了瞧他,忽然觉得青曜也挺可爱的。

    骗人都不知道掩饰表情,被揭穿了也不懂面不改色的掩饰过去,这种人……怎么能骗得到人呢?

    毕竟,他目前遇到的人中,除了武侯,也没谁能蠢成这样。

    反正自己要行侠仗义,若是情况合适,帮他一把也没什么。

    思及至此,微生莫语破例询问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你肯帮我了?”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了。”微生莫语想起最近的事,心中叹气,把底线降到最低:“……只要我能接受,我就帮你。”

    “也没什么……”谈起这个事,青曜倒是很简略,只是虽简略,微生莫语还是瞧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惧色。“就把我全身的皮扒了,丢在阵眼里当灵石用。”

    “……那伤对你也不算什么吧?”他这么说,倒教微生莫语有些好奇起来。

    毕竟半妖转化的时候那种撕心裂骨的痛苦青曜都忍了,没道理青曜这样就会惧怕魏九婴。

    “……没什么!”青曜却不肯多谈:“……那家伙,脑子一定有问题。若不是我死死隐瞒自己转化成功,只怕现在根本逃不出来。”

    ……是逃不出来,不是已经死了……

    看来魏九婴并不想简单的杀掉青曜,既然如此,他到底做了什么?书里青曜可是死不悔改,连沈临轩杀他的时候还在bb呢。

    不过微生莫语也无意一定要揭他伤疤,转而问道:“既然他要害你,那当初你是被控制了?若我没看错,他的神魂修为都比你差上不少,你的本命灵牌在我手上,仙云宗内也动用不了法宝,他是怎么控制你的?”

    “……是大阵。”青曜说:“仙云宗的护山大阵……出问题了。”

    虽然说着要请,但阮素二人最终还是决定在河边吃烧烤。

    毕竟无论那方赢,都肯定有一场清洗,现在回去只会无缘无故的被波及而已。

    阮素好不容易抓了只兔子,用佩刀把手里的兔子切开,青年瞧了瞧她手上那生不逢时死不瞑目的兔子,不忍道:“不然你别动了,我来吧。”

    “不用!”阮素不满道:“我说了要请你就得我自己来!”

    青年的手都伸了一半,却只好无奈的垂下来,瞧着阮素唱道:“哎,兔兔那么可爱~为何到你手里就变兔块~”

    阮素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闭嘴,不然我吃兔腿,你吃兔头。”

    青年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开始收拾地方,准备吃饭。

    他一安静,阮素却不习惯了,她一边切块剥皮一边问道:“所以,你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算吧。”青年顿了顿,才道:“至少我还记得吃饭穿衣服。”

    他说的诙谐,倒叫阮素忍不住笑了:“那不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没有,”青年道:“比如我在路上瞧见丝巾,就会想到我妈妈会喜欢这种款式,瞧见别人,也有些断续的印象……只是自己的事,确实真真正正想不起来了。我叫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为什么会来这?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这样啊,”阮素听得可怜,正打算凑过去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结果却被青年发现,委婉的拒绝了:“你别过来!我晕血!”

    阮素低头瞧了瞧自己满手的兔血,不由愧疚的说道:“你骗鬼啊!你都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了!还晕血,晕的还是兔子的!”

    “以前不晕的。”青年叹道:“但毕竟我这个人心地善良,这些事看的越多,反倒更讨厌了。”

    阮素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只能哼哼了一声:“……难道你没杀过人吗?”

    “没有。”

    “那……倘若别人要杀你,你也不动手吗?”

    “我运气比较好,迄今为止遇到的事,因为有外挂的缘故,都能躲得掉。”青年坦诚道:“我打得过也跑,打不过也跑,别的没练好,就逃跑的功夫登堂入室了。”

    阮素却沉默了下来,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回想冰云宫的过去,却还是会想起……那个被她一句话害死的人。

    她可以发誓自己并不想要人性命,但扪心自问,她就真的可以这么轻松的跑掉,一点责任也不负吗?

    “别多想了,你要动手,那最多算自卫反击。”

    阮素惊讶抬头,然后想起眼前这个人……会读心。

    “无耻之徒!”阮素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刀甩过去:“吃我一击!”

    “……我都说了是你心音太强烈完全屏蔽不了!”青年跳着躲开,“平时还好,心情波动剧烈的时候你的弹幕铺天盖地根本躲不开嘛!”

    阮素气哼哼的坐下,心里还是很不爽。

    “好啦,我觉得你确实不需要太自责啊。”青年把刀从地上拔出,去溪边洗干净递给阮素道:“毕竟我们这帮自带外挂的穿越者,从设定上来说就是需要自相残杀的不是吗?”

    “只要杀掉一个,就能获得他身上的外挂和所有的东西……”青年叹道:“这种设定,不就是养蛊?虽然不知道是谁把我们弄到这个世界的,但百分百不怀好意啊。”

    “之前我不是问过你吗?就是因为我曾经遇到过带系统的穿越者……不过他比你可厉害多了,超能打。我看着他跟我称兄道弟,心里却在猜我的外挂是什么,什么时候杀掉我……你不跟我一样能看到危险,若是不反击,就中招了。”

    “所以,你真的不必太在意。”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阮素说:“你有这种技能,若是动手,早就变成最强的那个了不是吗?”

    “当然不行,这种事做起来太恶劣了。”青年严肃的道:“别人怎么做跟我没关系,但我不能因为别人犯了错,就以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从而利用自己的能力肆意伤害他人。”

    “那样自以为是的人,比单纯的恶人更可怕。”

    ☆、另一人的番外其三

    鲜血漫过脚踝。

    司仲望着随着主人死去而不断崩毁的娑罗双树和梵音圣地,一时竟被迷住了。

    这样圣洁而又高贵的东西,被无情摧毁之时,竟然如此美丽。

    以后倒是可以试着多毁几个世界,瞧瞧是不是也这么美。

    虽然一开始只是无聊才答应了这家伙陪他玩玩,没想到结束的时候,却看到了些好东西呢。

    唔,也该答谢他一番才是。

    抱着这样的想法,司仲把地上的人抱了起来,珍而重之的放在那人平日里惯常盘坐的树下,静静的等着他死去。

    已经伤痕累累的人张开眼望着他,银色的瞳眸中一片温柔悲悯,叹道:“……连娑罗双树,也要随我一起消逝啊。”

    “当然啦,”司仲虽有些意外他伤重至此,居然还有力气能爬起来说话,但想来多半也是回光返照罢了。他不动声色的握住兵器,以防优罗临死反扑。“你输给我之后,道基不稳,婆罗双树已毁,本来我是打算叫你魂飞魄散的……可惜你身上的功德太重,我杀不了你,只好日后再见啦。”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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