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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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雕]冷峻师妹俏师姐 作者:黄连苦寒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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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雕侠侣]冷峻师妹俏师姐

    作者:黄连苦寒

    文案

    答应我不要去任何盗文网站下载或阅读我的文章好吗?我会提供尽量便捷的阅读路径。

    天下英雄千千万

    怕李莫愁的有九成九

    只可惜师妹一点也不怕她

    讨厌李莫愁的,只怕也有九成九

    只可惜师妹一点也不讨厌她

    她纵横江湖十载

    惹下无数仇家

    李莫愁细细数来

    天下唯一可信之人,居然不过师妹小龙女一个

    神雕侠侣同人,古墓派师姐妹cp

    李莫愁x小龙女x李莫愁

    原著向,he

    不喜勿入

    本人原著粉,各位请随意带入历代演员,不要在文下提刘天线。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莫愁,小龙女 ┃ 配角: ┃ 其它:神雕侠侣,百合,龙莫

    第 1 章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终南山上终年雾气缭绕,山顶只得一道观,于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乃是全真祖师王重阳所建。今日却不同往常,道观之上冒出滚滚黑烟,竟似着了火一般。

    知客弟子守在山下,遥望山上,朝着旁边道:"张师兄,不知刚才那人给师祖们抓住了没。"

    被他叫做"张师兄"的青年道人往山上望了一眼,指着一个奔下来的影子,道:"那不是李师兄么,他定然是带了消息下来。"

    两人翘首以盼,却在此时忽听一把轻柔婉转的女声道:"两位道友,上面可是终南山的地界?"

    两人均是一愣,方才附近明明没人,不知这人是怎么冒出来的,是以赶紧拔剑,扭过身来,却见一颇为美貌的道姑,手持一柄拂尘,身着杏黄色道袍,明眸皓齿,肌肤白腻,眉目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情态。饶是两人从小出家,又自幼给师长教导不可以貌取人,但见她相貌柔美,面容和善,此时仍不禁抢着答道:"这位道友,此地便是终南山了,道友可是要上山挂单吗?"

    那美貌道姑微微一笑,道:"贫道一直仰慕终南道藏,想在此处盘桓几日,静心读书修行,不知两位道友肯不肯放行呢?"

    那姓张的年青道人却犯难了,嗫嚅道:"今日实不凑巧,有几个邪魔外道擅闯我教,上面乱得紧,道友……道友若是上去,刀剑没眼,岂非唐突道友?"

    这道姑犯了难,伸出一只手指戳在自己脸颊上,望着山上,似是不甚甘心,却也顾及上面的情形,不敢再往上走。

    正在此时,下山通报的那小道士已跑到了眼前,喘着气道:"两位师弟不必回了。我们得了一强援,那伙妖人已经往后山去了,掌教真人自会处理,我们只要守好山门便可……"

    "什么强援?"

    "就是方才上山那个,是,是桃花岛的郭大侠!"

    "呸,什么郭大侠……"

    "陈师弟,"这姓李的师兄言有责怪之意,皱眉阻止了他,转而朝着道姑这边拱了拱手,"……叫道友看笑话了,不知道友有何见教?"

    那道姑笑盈盈道:"既然今日终南山不开山门,那我改日再来叨扰。"

    她说着便微微拱手,转身离去,三人见她缓步向前,走得却十分迅速,只眨眼的功夫,人已在三丈开外,不一会儿便没入林中。那背影窈窕婀娜,夺人眼球,三人都看得痴了,但见佳人芳踪杳远,唯余悠悠歌声从林中传来。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那两个年轻的知客弟子还呆愣愣地不知所措,那姓李的年长道士却惨然变色,指着道姑消失的方向,骇然道:"赤、赤、赤……"

    "师兄?你怎么了?赤什么?"

    "赤炼仙子,李莫愁!"

    两人瞪圆了眼睛,面色如土,哆嗦着举起剑,防着李莫愁去而复返,可等了好久,都不见有人出现。那最年轻的道人道:“偏是李师兄吓人,说不定那便不是李莫愁呢。”

    那李姓道人道:“你道这事是我胡说?李莫愁放出风声,道她师妹比武招亲,胜者可得古墓中所有武功秘籍和宝藏。今日终南山上邪魔外道云集,皆因她一句话而来,她是始作俑者,不来反倒奇怪,快,回山上去告诉你师父,说我们看见李莫愁了。”

    那小道士腿一软,险些站不住,更不要说跑了,他师兄一脚揣在他屁股上,他才踉踉跄跄摔进了盘山小道里。

    李莫愁信步在山间游走,极是逍遥自在。

    她从小在古墓中长大,对终南山的一草一木都熟悉非常,只因不愿终身避居在那黑沉沉的古墓之中,才给师父赶了出来,与掌门之位无缘,与师门中最精微的武功无缘。

    现如今师父已死,留下她唯一的师妹,年纪不到十八岁,却已是古墓派掌门,独握天下最高深的武学。李莫愁纵横江湖十余载,自认天资高人一等,见多识广,这一古墓的武功要让给一个小自己十岁又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她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一众邪道高手攻山之事,确乎是李莫愁在背后煽动所致,若不是全真教在其中横插一手,此时师妹应该已经被人牵制住,如此她便有机可乘。

    但若是全真掌教丘处机出手,师妹得一喘息,恐怕就没她的可乘之机了。

    此地往远处望去,草木蓊郁,绿得简直似要滴下墨来,李莫愁却知彼处有一不见天日的古墓,正是古墓派所在之处。

    所谓“古墓”,其实乃是重阳祖师王重阳出家之前所建一堡垒,因半埋地下,不见天日,又不欲人探寻,故而对外称为“古墓”,又辗转落入古墓祖师林朝英之手。

    风中有隐隐的号角声传来,朴拙狰狞,不似中原之物,倒有风沙猎猎之势,李莫愁久在江湖中行走,识得这是近日来风头正健的西藏一派独有之物,当下微微一笑,加紧了脚步,往古墓走去。

    她对此地熟悉,又多因十年前下山以来,常在此处徘徊。四周小路,都已给她探得熟了,平日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傻,今日却显出这一日一日功夫的好处来。她不一会儿便已挑着近路接近了界碑之处,只见林中空地里站了百余人,行头各异,中有一锦衣公子,手持一把长长的号角吹着,旁边一中年秃头番僧披着猩红的袈裟,穿金戴银,正用右手金刚杵,敲着自己左手的金环,吵闹得紧。

    那锦衣公子相貌俊朗,但眉眼间有一股狠戾之色,想来便是霍都王子。他放下号角,朗声说道:“小王蒙古霍都,敬向小龙女恭贺芳辰。”

    李莫愁又是一笑,抬脚便从山边草木繁盛之处进了黑沉沉的树林里,心道:不知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儿,要如何应付这等局面。

    转念又嘀咕道:不知凌波到了没有。

    正在这时,树林中铮铮铮响了三下琴声,似是小龙女鼓琴回答。

    李莫愁回头望去,见霍都喜道:“闻道龙姑娘扬言天下,今日比武招亲,小王不才,特来求教,请龙姑娘不吝赐招。”猛听得琴声激亢,大有怒意。众妖邪纵然不懂音律,却也知鼓琴者心意难平,出声逐客。

    李莫愁笑意更盛,转眼便已接近了墓外空地,更隐约看到前方有白衣晃动,只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弟子洪凌波,拜见师叔。”

    琴音微响,蓦地被人按住,尾音不知入了何方。

    另一把清清冷冷的声音接道:“你是师姐的弟子?师姐呢?这地方你不能来。莫说是你,师姐也不能来的。”

    洪凌波笑道:“师父说与师叔久未得见,要准备些礼物,免得失了礼数。”

    “几个月前便已见过了……啊,她是未见过我。”

    李莫愁听了这话,心下恼怒,数月之前她确乎来过古墓,只是还没见到小龙女的面,便已被她逼了出来,此时旧事重提,当下便想出去教训教训她。但时候未到,她也只能生生忍住。

    “弟子……”

    “我不会出去,她不准进来,两人永不得见,要礼数作甚?”

    洪凌波微有些恼怒,心下只觉得这个师叔怎么也说不通,混不是和人好好说话的态度,无怪乎师父每次提起这个师妹,都要发脾气。

    她拱手一揖,立在一旁,微微冷笑,不再说话,只等李莫愁前来,她在一旁看着这师叔被教训,便是一桩快事。

    见洪凌波不说话,小龙女也垂下眼睑,素手连挥,又开始弹琴。

    李莫愁不再前进,也不再看她们,转而望着外面。

    果真霍都见里面没有反应,又道:“小王家世清贵,姿貌非陋,愿得良配,谅也不致辱没。姑娘乃当世侠女,不须腼腆。”

    她又扭头去看层层仄仄的叶片中,那一抹如烟似雾的白色身影。

    小龙女衣袖微晃,虽不见脸上有任何表现,但琴音渐显激越高昂,隐隐似有斥责之意。

    李莫愁心下冷笑,暗道:这个霍都,也太不识天高地厚了,磨磨蹭蹭,现下还不动手,难道真打算唱足三日情歌,将我师妹求回家去?

    就在此时,忽听霍都道:“姑娘既不肯就此现身,小王只好强请了。”

    李莫愁闻言缓缓点头,眯着眼睛,跟着节拍轻轻击掌,似是沉浸在琴音之中,外面人潮涌动,大步往前,她像是一丝也没听到。

    琴音忽止。小龙女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洪凌波,只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打开瓶盖,小指连挑,颇似还在手挥五弦,自在潇洒。而口中呼啸连连,气韵悠长,配着身上如烟似尘的白衣,颇有魏晋遗风。

    然而就是这么一副魏晋风流的情态,却让李莫愁如临大敌,弓着身子,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急急撒在身上,又将拂尘攥在手中。

    第 2 章

    只一会儿,林中便有一团团的灰雾涌出,经过李莫愁身旁时,还能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仔细一看,竟是一团一团的蜂子,那蜂子经过她身边时,不知惧怕什么味道,都绕过半个圈,后面的跟着前面的,倒让她身侧形成一个空空的球形,她从蜜蜂来处逆流而上,宛然逆水而行。

    只听小龙女又道:“师姐呢?这些人都走了,她不敢出来了吗?”

    洪凌波不答,微微摇头,只饶有兴趣地盯着她手中的瓷瓶。

    小龙女还待再问,洪凌波忽地手腕一翻,一柄长剑当胸扫来,小龙女倏尔后退,却叫洪凌波抢了先,一剑扫落了她手中的瓷瓶子,霎时间空中甜腻腻的香味大作,像是几百斤花蜜都撒在了地上。

    小龙女手中忽地铃铃作响,一颗小巧的金铃铛倏尔从她袖中钻出,绕过洪凌波手中急刺的铁剑,绕了个弯打在她手腕上,铃铛叮铃一响,随即弹了回来,洪凌波却像是被什么巨力打中,手臂一歪,铁剑脱手飞出,胸前空门大露,叫小龙女一掌打了回来。

    李莫愁此时忽地冲出来,飘飘摇摇地到了小龙女面前,拂尘一挥,卷住洪凌波腰身,将她扔到一旁,又将拂尘插回背后,伸手接了小龙女一掌。

    师姐妹二人甫一见面,便双掌相交,李莫愁只觉小龙女的手掌滑腻,结结实实按在自己手上,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借着她一推之力往后退出她掌风所及范围,笑吟吟地负手而立,“师妹,好久不见。”

    小龙女不慌不乱,只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掌心,道:“师姐,你终于来了。”

    李莫愁负手而立,冲她点点头,笑得面似桃花,微风和煦。小龙女却惨然变色,捂着心口道:“师姐,你方才……”

    李莫愁笑道:“我自创的五毒神掌,滋味如何?”

    小龙女不答,身形一晃,转眼已到了三丈外。李莫愁虽竭力做出潇洒的模样,实则暗中戒备,是以小龙女身形甫动,她便也跟着动起来。

    师姐妹二人的轻功同出一门,李莫愁胜在多了十年功力,小龙女胜在日日勤练不辍,两人一时间不相伯仲,李莫愁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两人片刻间就进了墓门。

    李莫愁自己幼年生活在古墓之中,师父并未将所有机关的开法都告诉她,是以前几次来,总是被小龙女耍得团团转。这一次她则打定了主意,跟在小龙女身后,想来石造机关笨拙,总不能将她和师妹硬生生切开来。

    只苦了洪凌波小小年纪,轻功只练得个半吊子,气喘吁吁跟在两人身后,若不是小龙女一直无法摆脱李莫愁而没有放下墓门,她连古墓也进不来。

    纵然如此,这阴森森黑洞洞的墓道,她也是犹豫了好久,生怕师父秋后算账才咬咬牙钻进来的。

    小龙女今年只得十八岁,便是没有中李莫愁那一掌,真刀真枪地打下来,也绝不是她的对手,现如今被李莫愁先声夺人地伤了,如今两人在墓道之中奔跑,更觉得气短,不一会儿,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只得站定了回过身来,道:“师姐,你若想学□□,便不能再下山,你若是没打算留在山上,那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将□□给你。”

    李莫愁微微一笑,道:“你若是死了,这偌大的古墓都归我所有,□□不也是我的吗?”

    小龙女一怔,伸手晃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道:“师姐,你瞧瞧可看见出口在何处?”

    李莫愁亦是一怔,狐疑地看着小龙女,然后环顾四周,见周围石壁光滑,门也没有一个,心里霎时间凉下来,暗道:她是何时学了这等妖法?我们明明是从后面进来的,怎地那里现在没有门?

    小龙女却已施施然走到了床边,慢慢爬上去盘腿坐好,道:“我要运功疗伤了,师姐若不想打,就陪我一会儿罢。”

    李莫愁走过来,一只手扼在她雪白的颈子上,怒道:“你是何居心?!”

    小龙女淡淡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将□□给你。”

    “你要我陪你死在这?”

    小龙女缓缓点头,李莫愁气极反笑,探出手来,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凑到她耳边道:“你不怕我盛怒之下,一掌打死你?”

    小龙女又缓缓摇头,道:“师姐,你该知道不知机关开法,一辈子也出不去的。”

    “你——你——你这简直是泼皮无赖——”她颓然丢开小龙女,趴到门边去,一点一点地寻找机关。

    江湖中人刀头舔血,或死于敌手,或胜利终老,要这么憋死在一间石室里,她可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小龙女不肯开门,她自然只能自己想办法。

    小龙女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五心向天,倒真的敢在她面前运功疗伤。

    李莫愁道她只是个小孩儿,又从未见她耍什么阴谋诡计,也放心地丢她在那里疗伤。

    并非是她有意轻敌,只不过她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五毒神掌之毒与古墓派冰魄银针乃是同种同属,冰魄银针之毒无法以寻常内功逼出,而小龙女常用暗器乃是玉蜂针而非冰魄银针,身上自然不会带着冰魄银针的解药,这地方四壁空空,想来也并没有冰魄银针的解药藏匿其中,故而李莫愁并不担心她坐一会儿就有能耐解了自己掌上剧毒。

    她一边摸着石壁,一边道:“小师妹,古墓派左右只得你我二人,不若你将□□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也下山闯一番名头,凭你的武功,想要和天下英雄一较高下也非难事……”

    “我不想下山。”

    “你……”李莫愁当下便要发难,只得生生忍住,“你一个女娇娘,关在这不见天日之处,难道就这样白白浪费青春?”

    小龙女默然,李莫愁当她心动,续道:“须知花开有期,莫待花落空折枝。师妹,你这样的相貌是上上乘的,难道你就从未想过,下山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地过上一辈子?”

    小龙女欲言又止,李莫愁道是有戏,正欲再说,却听寂静的空处轧轧作响,她心道不妙,立刻飞身扑到床边,五指成爪,抓向床上的小龙女。只见床上白衣闪动,她整个人竟然向下陷去,李莫愁一抓即中,喝道:“起!”

    不料小龙女素手一扬,一股淡淡的甜香当先袭来,李莫愁心知不妙,低头避过,果然听见极轻微的“叮叮”声自身后石壁上传来……而就在她一偏头的间隙里,方才床上的那一道机关又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她恨恨砸在石床上,初时心中懊丧非常,只觉自己要困死在此,后想古墓之中机关开法有其套路,必无绝人之理。忆小龙女方才的姿势动作,就在床边慢慢摸索起来,果真在床边摸到一处突起,她寻着记忆中的法门用力一扳,手上传来隐隐震动,床板陡然下沉,她轻轻一翻,翻进黑沉沉的洞口之中。

    她才一落下便在心中责怪自己托大,若是师妹埋伏在下面守株待兔,这样可是送到她手里。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女孩若有这等计谋,李莫愁早已交代在她手上,便蜷缩起身躯,静待下落。

    她所落之处又是一间石室,这回她一眼就看见墙上机关,伸手触摸则石门洞开,她走出去细细聆听,知墓中机关重重,不由得分外小心。

    岂知一路走过来,机关没半点动静,这让她心中更是不安,惟恐小龙女躲在石壁后面要送自己一份大礼。

    她暗运内功,小心翼翼,终于叫她捕捉到了一丝声响,但却不是机关的声音。凝神细听,像是兵器相交之声,这多半是洪凌波与小龙女狭路相逢斗在一处,没闲暇去操纵墓中机关,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循着声音,她已知道了自己现下身在何处十年前她日日在这条墓道上行走,不曾想再踩上来时早已物是人非。

    前方金铁交鸣之声渐盛,李莫愁略觉奇怪,凌波的武功比不上小龙女,两人还能斗这么久,莫非她现在还没发现五毒神掌与冰魄银针毒性类同吗?

    她在楼梯尽头狭窄的墓道口摸了一下,镇墓兽无声无息地张开了嘴,她探身进去,拂尘为真气所激,根根银丝竖起似铁扫,朝着那一片白色扫过去。

    本是狠辣阴毒的扫击,眼看一击必中,不料小龙女就如空中柳絮,借着银丝挥舞的风力飘了开来,李莫愁似是早早料到她有此一招,不知怎地脚下一晃,晃到了小龙女背后,李莫愁无声无息探出一只手,正正要印上小龙女背心,只是触手一片冰凉,抬头却看见小龙女一张秀美绝俗的脸。

    她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手上带着一片冰绡似的白手套,此时正与李莫愁双掌相抵,但只一瞬,两人又各自弹开。

    第 3 章

    李莫愁在江湖上给人称作"赤练仙子",并非单指她相貌美丽如仙子,还有她那一身几乎无迹可寻的轻功,往来倏忽,飘若流雪,给好事者附会为姑射宓妃,遂渐有人称她一声"仙子"。

    两人轻功同出一门,此番生死相斗,各自都使出一身本事,一会儿倏尔远逸,一会儿又碰在一起,一人手持拂尘,万缕柔丝飘飘,一人手持银锁金铃,长长一条飘带顶端各缀了一颗金铃铛,每动一下,就铃铃作响,配上精妙身法,恰若仙子起舞,煞是好看。

    但其中千般苦,唯有洪凌波体味甚深。飘带与拂尘,皆为至柔之物,女子用来漂亮自是漂亮,但总不如刀枪之类的硬兵器杀伤巨大,而要使至柔之物有莫大的威力,非得有上乘内功支持不可。她身在其中,苦不堪言,渐渐缩到角落里。

    李莫愁亦是苦不堪言,拂尘自己不着力,却能以柔克刚,碰上同是至柔的银索金铃,克起来不免事倍功半,而金铃刁钻,总从意想不到的方向跳出来,常常逼得她不得不撒手回防。

    她长小龙女十岁,本该同时长了十岁的功夫,如今久攻不下,心中烦躁,忽地寻到一个空隙,拂尘倒卷,同小龙女的银索金铃缠在一起。她手腕用力一抖,丝线根根箕张,插入银索之中,使其挣脱不得,双双甩到远处。

    如是李莫愁失了兵刃,只得与小龙女一双带着白绡的手相斗。

    她眼看小龙女身中掌毒,李莫愁加紧了攻势,出掌更是刁钻古怪,仗着身怀上乘内功,一招连一招,竟似同时出了许多招一样,许多招绵绵密密,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笼罩周身各大要穴,怎么挡都挡不过来一般。虽然无声无息,可面对之时,只有在天罗地网中逃不出的感觉。

    赤练仙子在江湖上广遭人非议,多半是由于她心狠手辣、随心所欲而致,而她除了五毒神掌以外,尚有一门自创的绝技,称作“三无三不手”,方才那一招,正是第一式“无孔不入”,专打周身各大要穴,防不胜防,令人不胜其烦。

    “师姐,好功夫!”

    “哼,承让!”

    小龙女面对着李莫愁茫茫如海的一招,微微动容,素手纤纤,左一拍,右一拍,竟然将李莫愁所有的招式都挡了回去,李莫愁并不气馁,踏上一步,双手一展,同样一招,分打小龙女周身诸般偏门穴道。她去势极快,小龙女就是想在间不容发之际还上一招亦无计可施,仿似被她卷入一场狂风之中,只得随着她的招式来变招。

    她的表情已不如初见此招时惊讶,又恢复了一派冷漠之色,仍是素手连拍,将她的招式尽数挡了回去。她手上的白绡手套像是什么罕见神物,就算对着李莫愁一双毒掌,也丝毫没有损伤。

    洪凌波在旁观战,更是惊讶。她自是知晓“三无三不手”乃是李莫愁自创的功夫,极少有人挡得住,而能躲过之人多是武林名宿,大多能凭借深厚内力将李莫愁逼退,现如今看小龙女与李莫愁之战,倒像是两人早早就练熟了这一套拳法,打来好看的。

    李莫愁全力以赴,仍无法伤及小龙女分毫,她一双手套刀枪不入,妨碍自己得手,又是师父传下的遗物。李莫愁心中恼恨师父偏心,更铁了心要拿到□□,非压这师妹一头不可。小龙女无法还手,李莫愁知她已尽全力,自己只需再进一步,就能重伤她,到时再慢慢想个法子,将□□要过来。

    她又一次出手,已是这“三无三不手”的第三招,这一招攻人眼睛、喉头、小腹等柔软之处,甚是阴毒狠辣,江湖中人斥之“邪魔外道”,李莫愁从不放在心上,只觉自己这一手高明之至,甚为得意。

    小龙女依旧是素手翻飞,只是气力不继,到最后已是慢了一些,给李莫愁带得空门大露,李莫愁见势一喜,翻腕便拍,小龙女躲闪不及,堪堪伸臂格挡,被她一掌拍中,好在她临敌应变十分迅速,双脚急错,连连后退,消去她掌上内力,脊背抵住了石壁。

    “师妹,你不是我对手,还是快快投降罢!对你我都好。”

    小龙女摇摇头,道:“师父交代过的,不能给你。”

    她猛地转身,竟然没入黑沉沉的石壁当中,李莫愁一愣,却听机括轧轧作响,她顿时醒悟方才小龙女又不知何时打开了石门,她追了上去,石门却在此时合上了。

    李莫愁一拳打在石壁上,叹了口气,道:“凌波,怕不怕?”

    洪凌波似是马上要哭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怕……”

    李莫愁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怎么可能不怕呢?”

    “师父……师父……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李莫愁心下烦乱,道:“你闭嘴。出不去,自然是找法子出去,难道还要困死在这里不成?”

    洪凌波登时止住哭声,蹭到李莫愁身边,摸出一个火折子递给她。

    李莫愁晃燃了火折子,四下细心寻找,终于给她在墙边的角落里发现了不寻常,她慢慢将那机关按下,只听细微的沙沙声响起,前方那面石门终于无声无息地开了。

    这里出去竟然就是墓道口的前室,四周黑沉沉地,只有她手中的火折子闪着光。她将火折子递给洪凌波,拔出背后铁剑,指着面前一抹白色的身影,笑道:“师妹,怎么,不逃了?”

    小龙女缓缓摇头,持剑端立。两人一般的姿势,一人黄衣,一人白衣,一人温婉,一人冷艳,一时间竟分不出个高下来。

    石室中一片寂静,李莫愁却从寂静之中听出些不寻常的沙沙声。她皱起眉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开了什么阴毒的机关?”

    小龙女道:“师姐,我将断龙石放下来啦……”

    李莫愁勃然变色,道:“你还有法子出去,是不是?”

    小龙女又摇了摇头,道:“师姐,你该当知道,断龙石放下来,我们谁也出不去的。”

    第 4 章

    洪凌波惊慌失措,踉跄地走过来拽着李莫愁的衣摆,哀声道:“师父,怎么办呀……”

    “住口!”

    李莫愁甚为恼怒,一脚将她踢开,道:“杀了她,赶在断龙石落下前跑出去!”

    洪凌波吃痛,倒没有初时这么惊慌,知此战关乎生死,镇定下来,摆了个起手式,只听李莫愁一声令下,便往前冲去。

    两人下手均是杀招,小龙女则全力防守,李莫愁一时急攻不下,怒道:“你为何定要致我于死地!”

    小龙女淡然道:“师父遗命,叫我把你留在山上,免得你再出去害人。”

    “师父偏心将好东西都留给你,为什么偏偏死了还要为难我!”

    小龙女微微摇头,低声道:“难道下山就快活了吗?”

    她的声音里有无限困惑。她自己生在山上,自然也死在山上,从未觉得山下花花世界有何好处,亦是不懂为何李莫愁当年就算违抗师命,宁愿被逐出师门也不在山上安心住着。李莫愁走后,师父亦能时不时得到她的消息,每当说起师姐,师父总要摇头叹息,说上两句,可见下山亦不见得就能快活。

    只是轻轻一句话,却让李莫愁心头剧震。她少时倾心陆展元,是真真正正打算要全心全意同他共度一生,孰料陆展元负心薄幸,招惹她之后,转头却又娶了旁的女人,她大闹婚礼,却碰上高人,被迫立下十年之约,十年之后才能找薄情郎算账,然则好不容易十年已到,可以手刃负心汉,仇人却早就死了。

    她为了一人掏心掏肝,甘愿被逐出师门,却并未换得半点好处,复仇的痛快亦叫老天抢了去,两桩快事都变成怨事,纵然武功高强,想杀谁便杀谁,又何曾有什么真正快活之事?

    她这么一想,手上不由得就慢了下来,洪凌波见她攻势渐缓,指着黑暗中缓缓降落的巨石急急唤道:“师父!”

    李莫愁一震,手中长剑就着“三无三不手”的招式递了出去,小龙女蓦地将长剑插回鞘中,一手捏住剑刃,另一只手重重一掌击在剑刃上,本拟将那剑刃拗断,孰料那剑身只是弯了起来,最终没有断掉。

    “师姐好内功。”

    “哼!”李莫愁用力抽出长剑,另一边却被小龙女牢牢捏在手上,缓缓往自己那边拉过。

    李莫愁长剑收不回来,索性柳腰一摆,向后仰倒,借着小龙女的拉力,向前激射而出,片刻间就钻进了断龙石下方。

    洪凌波见李莫愁忽地钻下去,只道李莫愁要丢自己在古墓里独自逃命,糅身扑上来,慌乱间捉住李莫愁的衣角,哭道:“师父!”

    李莫愁仰头却只见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写满了困惑,感到衣服给人拽住,本能地伸手去抢,不料却把洪凌波拖了进来。

    重逾万斤的断龙石压顶而下,容不得她再犹豫了。

    外间草木清新馥郁的香气和着冷风吹来,与墓室之中凝滞的浊气正好在她面前相交。

    李莫愁深深吸了口气,手上使力,将洪凌波扯过来,一脚把她踢了出去。自己反叫这股力量冲进了墓道。

    “师父!!!”

    李莫愁冷声道:“叫个什么劲,看好你师妹,为师过几日就回去。”

    洪凌波的声音彻底被截断,断龙石落下的重量激起一圈烟尘,冷风拂过二人,小龙女见李莫愁仍是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丢下长剑,道:“师姐,你知道此番再也出不去了,是不是?”

    李莫愁反问道:“你知道出去的法子,是不是?”

    小龙女摇摇头:“断龙石放下来,断无出去之理,孙婆婆若是回来,见断龙石已经放下,便知此墓已封,自会另寻出路,天下便再也没人知晓你我二人在此了。”

    李莫愁道:“我瞧你不怕死的模样,定然是能出去,我跟着你便是,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小龙女摇头叹气,“我不怕死,师姐怕死,方才为什么不出去呢?”

    李莫愁见她油盐不进,当真是铁了心给自己陪葬,心中最后一点点希望也熄灭了,反倒不如见断龙石放下之时慌乱。

    “我做事,还要向你报备吗?”

    小龙女咳嗽了两声,抚胸道:“好吧,咱们两个便死在一起。”

    李莫愁冷笑一声。

    小龙女又道:“师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李莫愁心中迟疑,不知她是否仍有退路,是不是要在路上将自己除掉。

    见她不答,小龙女道:“我带你去拜见师父灵柩,你不愿去,就睡在此处吧。”

    李莫愁冷笑道:“你可不能借着师父的名头来骗我。”

    小龙女径自转身向前,李莫愁见她去的毫不留恋,反而后悔起来,忙跟在她身后。

    这一路小龙女走得不快,时不时咳嗽两声,李莫愁知是她连中两次五毒神掌,掌力和毒素催心腐骨之效,若不及时服解药,人就会迅速衰弱下去,可此时前路不明,她防着小龙女暗算,因此并不提给她解毒疗伤之事。

    小龙女带她穿过长长的墓道,进了放灵柩的石室,点起一盏灯,指着一口棺材道:“师父就在这里面,师姐,你磕头吧。”

    李莫愁自小生活在古墓里,给师父养大,此时想起当初情景,似乎历历在目,心中颇觉伤感,但见小龙女挺直了脊背立在一旁,清丽绝俗中有凛然之色,又想起师父是如何偏心的来,当即怒道:“我们师徒早已恩断义绝,你带我来作甚?”

    小龙女又咳了两声,缓了缓,指着旁边一具开了一丝缝隙的石棺,道:“这两口棺材,你一口,我一口,你先挑吧。”

    李莫愁大怒,喝道:“你胆敢恁地消遣我?”语歇招出,发掌击向小龙女胸前。小龙女不闪不避,似是没见到她这一掌。李莫愁心道:“我若打死她,可就真的出不去了。”硬生生地收了掌力,软软地按在她胸前。

    小龙女不以为忤,咳了两下,道:“我伤得重,多半明晚就死了,师姐若是不挑,我就先挑了。”

    李莫愁一把揪住她的衣襟,恨恨望着她。

    小龙女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大师姐,断龙石已经放下啦……”

    李莫愁颓然放开她,小龙女从她身边走过,推开石棺,自己躺了进去。李莫愁呆立半晌,心中茫然,想着自己该后悔刚才没离开,可搜肠刮肚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小龙女的声音闷闷地从棺材里传来:“师姐,墓中粮食还够二十多日,厨房里有玉蜂浆,水井自是在老位置。你自便吧。”

    李莫愁探头进去,问道:“你呢?”

    小龙女微微一笑:“我方才说了,我明日就死了。”

    第 5 章

    “你……你叫我一个人在墓里多活二十多日?”

    小龙女奇道:“怎么?”

    李莫愁冷笑道:“就算你美若天仙,死后尸身也会腐烂发胀,未免难看得很,你叫我对着你的尸体么?”

    小龙女闭上眼睛,道:“那时我已死了。”

    李莫愁大怒,一掌推开棺盖,将她抓出来,硬塞了一颗药进她口中,捏住她的下颌,叫她把药吞进去。

    小龙女颇硬气,即便是如此,仍是一口将药锭喷出,低声道:“我不懂,早死晚死,有什么分别?”

    李莫愁懒于解释,又捏住她的下颌和双手,咬着药锭送进她口中,堵着她的嘴叫她咽了下去。小龙女萎顿在她身上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似是仅存的一点力气都叫烈性解药榨取得一点不剩,喘息半晌,方道:“师姐,我没力气了,烦请你将我抱进石棺里。”

    “你明日死不了。”

    小龙女仍是低声道:“大师姐,算我求你,还不成么?”

    李莫愁无法,只得弯下身去,抄在她膝弯当中,将她抱起放进棺材里。

    小龙女躺平下来,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低低道:“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分别……”

    李莫愁冷笑一声,并不接她的话头……

    隔了一会儿,小龙女开口道:“……师姐,你该当睡你自己那一口。”

    李莫愁轻哼一声,仍不回答。

    “……师姐,你瞧着我做什么?”

    李莫愁又哼一声,动了一动,转过身去。

    小龙女轻声叹息,将头扭到另一边。李莫愁费力斜眼,只见她一个后脑勺,却看不进里面到底想些什么。她甚至想扳着师妹的肩膀,叫她扭过来,好好问问她,陪着自己这么死了,觉不觉得可惜。

    察觉到小龙女动了一动,李莫愁收回了迷乱的思绪,放空的视线终于定在眼前。

    外面的灯火尚未熄灭,明灭不定的火光照在光滑的石壁上,又折返到石棺之中。她眼前火光跳跃,时亮时按,忽觉眼前有字,并非是火光留下的错觉,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

    “师姐有何指教?”

    李莫愁迟疑道:“棺背有字——师妹,你当真从未想过要下山去瞧一瞧吗?”

    小龙女顺她所言,答道:“从未——师父曾说师姐天生多情,磨了十六年,也没有磨掉,终究还是飞出去了——写了什么?”

    李莫愁恨道:“师父当真这么说?她就因为这样,不肯教我□□?——我看不清。”

    小龙女伸出手来,莹白如玉的手指在暗弱的火光下显得格外白皙,李莫愁看着她的手指戳在石壁上而稍稍变形,也伸出手去,和她一道,点在一处。

    “玉——练□□,须得心无旁骛,师姐只怕做不到。”

    “难道你就做得到?”

    小龙女摇摇头:“师父叫我十八岁之后再练。”

    “那岂非就是今天了?你为何不去?”

    “我本打算去的,可惜墓外有事,只耽搁了一下,师姐就来了。”

    李莫愁微微冷笑:“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你我真是有缘。”

    小龙女似是在认真辨认棺背的字,心不在焉地答道:“我还不记事就给师姐到处抱着跑,十八年前就已有缘了——该当是□□四个字,说不定□□就写在这里,若是这样,你可不能看。”

    李莫愁嗤笑出声,“你现在重伤未愈,却叫我不要看?”

    小龙女叹了口气,“反正师父的话你也不会听,我的话,你自然也不会听——师姐,你出去。”

    “你的话我自然不听,我不出去。”

    小龙女莫可奈何,“你先出去,过一会儿仍准你进来,我看上面的字。”

    李莫愁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从棺材里爬出来,拿过油灯递给小龙女道:“写了什么?当真是□□吗?”

    小龙女摇了摇头,抬头对李莫愁正正经经道:“师姐已无法下山害人,看看也不打紧,写的不是□□。”

    “那是什么?”

    小龙女咳了一阵,手上油灯摇摇晃晃,李莫愁忙捏住她的手,防她将灯油洒到身上去,小龙女摆摆手,沙哑着嗓子续道:“□□,技压全真。重阳——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李莫愁终究曾是古墓中人,入门前便要唾重阳真人画像,对全真教开山祖师无半点尊敬,此时毫不在意地嗤笑道:“牛鼻子老道信口胡说。空口无凭之事,我也会说。我那三无三不手,可称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

    “师姐那招,化自天罗地网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多练练也能第一的。”小龙女这话似是随口说说的,待李莫愁想去问她真假,见她已端着油灯爬到石棺另一头。因上下颠倒,辨认不易,看了一会儿,她怅然道:“祖师婆婆过世之后,王重阳悄悄来古墓吊祭,见到祖师婆婆刻在墙上的□□将全真派的武功尽数破去,就在盖底留字说,咱们祖师婆婆破去的,不过是全真派最粗浅的功夫。与全真最精微的功夫相比,又何足道哉?”

    □□如何厉害,是两人从小听到大的故事,李莫愁轻呸一声,笑道:“他爱怎么说都行,谁也没法验出真假了。”

    小龙女又摇摇头,道:“他说他在另一处留下了□□的破解之法,后人有缘,一看便知。”

    李莫愁心痒难搔,又不愿求小龙女,犹豫半晌,才道:“左右出不去了,你带我瞧瞧,成不成呢?”

    小龙女又慢慢往外爬。见光影闪动,李莫愁弯腰伸手进去接过她手中油灯,另一只手扶着她出来,看着她的眼神也略略带上了期待的神色。

    “……是啊,我将你关进来,若连你这个要求也不答应,未免坏心。”

    李莫愁待她站直,抚掌笑道:“自然是这个道理。”

    五毒神掌毒性与冰魄银针系出同源,不论□□解药,药性都烈性十足,两种药物在小龙女体内交战,让她现在十分辛苦,纵然墓中冬夏都阴凉非常,她额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一只手搭在李莫愁肩上,李莫愁也顺手扶着她的腰,助她从石棺里跳出来,待到她落地站直,李莫愁方觉不妙。

    第 6 章

    两人一同相处在古墓之中习武习字时,自然是这么相处,她出墓之后,不得归来,小龙女又是性子淡漠,更因师父遗命,两人一见面便要动手,感情早已淡了,不意如今在墓底等死,却又忽然间相互放下了戒心。

    小龙女四下环顾,又扭过来直视着她的双眼,道:“师姐,王重阳说他将□□的破法留在一间石室里,那石室正在这里的正下方,可师父从未告诉过我下面还有一层,咱们想去看不打紧,只是不知从哪下去。”

    李莫愁随她一道,在石室中找了一遍,仍未找到新的机关,小龙女见她失望不已,只得道:“我带你去看□□。”

    李莫愁的眼神亮了一亮,“当真?”

    小龙女见她笑得真心诚意,心道师姐若真能开心,想必师父九泉之下也不会责怪我临死前对她网开一面。遂摆了摆手,拿起油灯,走在前面。

    她走得不快,李莫愁跟在她身后,不时四处看看。她当年总嫌古墓枯燥,现如今忆起从前种种故事,反而从中觉察出点点温情来。

    两人走到墓道尽头,小龙女在墙上摸了一下,面前便显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小龙女一脚踏进去,李莫愁跟在她身后,四周望了望,问道:“这里是练武室,在这里吗?我怎地不记得?”

    “这是王重阳的练武室。”

    这石室前窄后宽,成为梯形,东边半圆,西边作三角形状。昔日师父带她来此处,道是此处前窄练掌,后宽使拳,东圆研剑,西角发镖,重阳真人前半生的武学体会,尽数刻在此处,她小时候见得多了,当时只觉得杂乱无章,殊无规则,出墓后偶尔想起只字片语,都似能提点自己一二,只是这些东西她烂熟于胸,从未细思过是谁的著述,小龙女偏偏强调“王重阳”三个字,叫她终于想起自己曾经诸多奇思妙想,都来自重阳真人,叫她不得不生出些佩服之心来。

    只是小龙女重音咬在“王重阳”三个字上,她不免察觉有异,问道:“王重阳的?”

    小龙女径自走到半圆弧底推了几下,一块大石缓缓移开,又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迈步踏进去,李莫愁跟住她,四下环顾,见此地又是一室,却和先一间处处对称,而又处处相反,乃是后窄前宽,西圆东角。

    “这是祖师婆婆的石室。师父讲过,她嬴得古墓,乃是用智,若论真实功夫,确是未及王重阳。她移居古墓之后,先参透了王重阳所遗下的这些武功,更潜心苦思,创出了克制他诸般武功的法子,那就都刻在这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师父说以前不叫你看,是觉得你心不静,看了只有害处,没有益处,只怕日日夜夜地想着,不小心走火入魔。”

    “现下也没多少时日走火入魔了。”

    小龙女略一沉吟,道:“师姐,带你来此,不怕你学了□□便下杀手,还有一个原因。”

    “你讲。”

    “要学□□,也须得学全真武功。全真武功你从未练过,想练□□只怕也来不及了。”

    李莫愁心道:全真教的牛鼻子仗着自己是玄门正宗,入了江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全真教的道士,一有机会便要显摆,我看也看会啦,只是此事不能说给她听,免得她心生警觉,不让我看了。

    小龙女看了她一眼,续道:“师姐行走江湖,想必见多识广,但全真功夫,须得口诀,否则有害无益。”

    李莫愁只当她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忙扯开话题,“你离全真派这样近,为何没去偷听一两句?”

    “师父不准。”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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