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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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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华 作者:纸扇留白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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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夭华

    作者:纸扇留白

    文案

    主线单一,主cp。

    温文尔雅的九皇子遇上行为粗鲁动作粗俗的海盗头子,经过一系列的相杀相爱、寻宝掠夺,由此揭开了一段百年前的旧事,也就是笑倾和萧雪歌的痴恋。此文没有宫廷斗争,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江湖侠义,只有海盗、皇子、剑客、书生们大显神通,由此热热闹闹地开始了旅程……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景鸢,秋凤越 ┃ 配角:苏吟,樽,梅疏影,萧慕白 ┃ 其它:耽美,皇子,武侠,玄幻,温柔腹黑美攻x女王养成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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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天潢贵胄

    皇朝帝都金阙,贵族耽于酒色、日夜笙歌,歌女唱曰: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而作为帝都最顶端的存在――金阙皇宫,它永远是庄严肃穆、不可玷污的存在,它是整个皇朝子民高不可攀只能仰视的圣地。

    这个皇朝的权力至高者,则醉卧美人膝,有宫人奉旨前来,后面跟着的正是九皇子夏景鸢,夏景鸢还未行礼,便见帝王如醉梦初醒般挥退宫人,慵懒道:

    “小九儿过来”

    帝王让出身侧位置,刻意为之的亲昵动作让九皇子只能拘谨的贴身坐在帝王旁边,肢体僵硬似是无措。

    “不知父皇急召儿臣有何要事?”

    帝王随手从大批奏折中抽出个巴掌大的檀香盒子,道:“打开它”。

    帝心难测,夏景鸢顺从地打开精致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块血色玉佩,玉质莹润剔透,触感细腻温和,本是块好玉,夏景鸢却隐约感到有股冰凉的寒意直通骨髓。这冰刺入骨的错觉……让他直觉不喜欢这玉。

    “北方蛮夷古兰的贡品,本不是稀奇之物,不过使者说是百年前萧家当家的物品”

    “那个萧家当家?”

    夏景鸢虽然身在深宫,却并不无知,对“那个萧家”自然有所耳闻。

    如今的萧家是漕运大家,虽不是富可敌国也算是富甲一方。然而就在百年前,相传萧家掌管四水五海,商号遍布全国,无论财势威望莫说与朝廷分庭抗礼,甚至力压朝廷都不为过;而当时的萧家当家也不过弱冠之龄就掌天下命脉,翻手间为云为雨,朝廷亦不能夺其锋芒。就是这样的风云人物却在萧家如日中天时消失了……

    萧家顷刻间覆灭,没有一丝征兆的,连同惊世的财富一同消失在茫茫世间。从此有关萧家当家的一切消息全归于无,只言片语也没有幸存下来。

    后来有萧家的子孙重拾旧业,借当年余存的威望建立了如今的萧家漕运,虽远不及当年,可也是一方势力。

    现如今,有关那个萧家当家的流言也不曾流传下来,百年间让一个风云人物消失到如此地步,不能不说是人为的。现在北方发现了那个萧家当家的物件,自然会引起无数人的疯狂觊觎,争先恐后的蜂拥而上。

    夏景鸢摩梭着血玉,心思百转千回。

    “朕也不知道真假,所以想小九儿去北方查探一下虚实”,帝王笑得高深莫测。

    “儿臣遵旨”

    帝有九子,九子不同。民间流传:帝王第九子夏景鸢先天不足,虽已及冠,但是帝王怜其孱弱,至今还未开府,可见九皇子甚得恩宠。

    甚得恩宠的九皇子得了密令,却也疑惑众多出类拔萃的皇子中父皇为何会偏偏选中了自己?……着实费解。

    出宫那日,烈火骄阳,夏景鸢窝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恍惚听到歌声:

    沧浪崖底仙人住

    仙人萧萧引你来

    血如玉月满舟

    龙舟飘过金银雪

    歌声漫过水晶湾

    龙舟搁浅

    桃花盛开

    仙人笑迎客人来

    …………

    夏景鸢挑起了帘子,不意外看见几个顽童打闹嬉戏,嘴里唱着童谣,越发显得他们憨态可掬,不觉莞尔。

    如此一去,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一扬鞭,从此陌上花开,分花拂柳,自有一番柳暗花明。

    夏帝站在金阙至高处,无限远目,斟酒践行,道一声:

    “小九儿,珍重!”

    你空有帝王心术,却无仁君之德,这番历练,还望你……好自为之。

    都道帝心难测,如是。

    ☆、第二回各路相会

    凤越城

    这是继帝都金阙之后最为繁华的城镇。因为凤越城所处之地四通八达又是临海,不仅是整个皇朝的贸易中心,更是许多对外交易的必经之地。民间流传――“控制了凤越便你空有帝王心术,却无仁君之德,这番历练,还望你……好自为之。

    掌控了半个寰皇朝”虽然一定程度上有夸大其词的嫌疑,然而其地位也可见一斑。富甲一方的萧家本家便在凤越的繁华之地――孤月山庄,传言称:孤月山庄原先不叫“孤月山庄”,且十分破落,大概几十年前,有萧家后人来此竭力修缮,务求保留原貌,又崛起新的漕运大业,而当时的萧家家主萧善月认为自己功及后代,便为山庄赐名――“孤月山庄”。

    如今孤月山庄虽然保持了原先格局,却也在修缮中变得不伦不类。几十年来,孤月山庄一直是萧家家族的枢纽,每代萧家当家的都会在此坐镇。

    夏景鸢轻车简行,身边只跟了贴身宫人绿盈。

    踏进凤越城,川流不息的商队轻车熟路地奔向自家雇主、商号或买家。夏景鸢悠闲得坐在马车里,透着帘子看外面人来人往,摊贩吆喝此起彼伏甚是热闹。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停下了,绿盈掀开帘子道:

    “主子,前面人太多,不好走”

    “也好,我正想下去走走”

    夏景鸢挥开绿盈搀扶的手,自己下了马车,集市的嗡嗡嘈杂立即蜂拥而来。夏景鸢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浅淡的笑意使他过分苍白的脸色有了丝生气。

    绿盈看出主子心情不错,趁机买了好几样小玩意儿。

    “主子,这糖葫芦真不错,您也尝尝!”

    夏景鸢摇头,多年处于皇宫,皇家教养让他对这些市井小吃自是不敢兴趣。

    突然,绿盈指着不远处的人群,又兴奋了,嚷嚷:“主子那儿好多人,咱们去看看!!”说着就去凑热闹。

    凭借娇小的身段,绿盈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很快凑到了前面,呵!一口气没转换过来差点噎死自己:

    “好……好大的鲨鱼!!”

    一条鲨鱼,蒸炸煎炒当宠物都随便,一口价五十两银子。旁边的大木盆已空了,就剩这条鲨鱼,人看着挺多,就是没人上前买。

    夏景鸢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台子边儿上,没看向鲨鱼,倒是一直盯着卖鱼的白衣书生,书生似有所察,扭头朝夏景鸢笑了笑,继续耐心等买主。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夏景鸢心里有了评价。

    走了许久,两人才到了孤月山庄,孤月山庄地处繁华之地,今日门前却异常空旷,夏景鸢略加思索,便命绿盈叫门。

    山庄大门就在此时大敞,两排五大三粗的护院迎出来,最后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拱手欠身道:

    “九皇子微服出巡,萧家未能远迎,还请皇子见谅。”

    夏景鸢扫了眼孔武有力的护院,一抹极轻极浅的笑意荡漾在唇角,清冷的嗓音笑道:“萧家消息果然灵通,只是皇家踪迹,贩夫走卒居敢妄加揣测”,甩开手中折扇半掩脸面,夏景鸢继续道,“莫忘记这天下终究是夏家的。”

    半掩的面容下,吊高的凤眸似笑非笑,濯亮的黑眸却闪烁着剑锋般冰冷摄人的银色光芒。萧管家顿时如坠冰窟,周身一股透入骨髓的刺寒。

    ――“萧伯退下,这里交给我”

    又一位年轻的公子出现在山庄大门口,一身锦衣华服自有一番高贵尊崇,长发束冠,五官俊秀甚至有些许秀丽,瞧他的模样,不像是商贾,倒像是一掷千金的名门少爷。

    “萧家当家萧慕白,家奴管教不严,还请公子海涵”,萧慕白不卑不亢,隐有傲骨,同时也暗自打量面前这位九皇子,见他收了折扇放在手中把玩,清丽的面容难掩病态的苍白,低垂的脸则露有温和的微笑。如此这般,萧慕白却无法生有亲近之意。

    夏景鸢面无不快,笑道:“可否进去再说?”

    “好的,请”

    “打扰了!”

    夏景鸢顺着他“请”的手势,第一次踏进了孤月山庄。

    此次来凤越本就是秘密,先不说萧家是从何得知朝廷派九皇子出海的,单看他们刚才要给下马威的架势就像是早有预料。看来江湖市井之流也是不可小觑,这次交易也要费一番心思了。

    夏景鸢开门见山,问:

    “萧庄主是否已知晓本皇子此行的目的?”

    果见萧慕白点头,神情坦然自若,江湖自有一套情报网,虽不至于无所不知洞悉天下,但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和江湖联系密切的萧家还是能有所察觉的。

    “皇子且说这次出海,我萧家有多大好处?”

    “庄主是聪明人,本皇子很乐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夏景鸢低笑,摸出怀中的血玉置于茶几,“掘地三尺,尽可能的查线索;庄主随我出海,无论找到什么,我七你三,即便最后一无所获,朝廷也将许萧家一席之地。”

    萧慕白冷笑,“皇子好打算,只是我若拒绝合作,另找盟友呢?”

    “我能给你血玉”

    萧慕白瞳孔一紧,那置于茶几上的血玉看似普通,上面却有萧家已绝迹的沧浪波纹,四细五粗象征四水五海……突然咬破手指,一滴血滴到玉上。夏景鸢坐在一旁,玉扇轻摇,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似游移事外。

    扇形的血玉沾了血,边角儿一片若隐若现的花瓣逐渐清晰,仔细辨认,五瓣……虽五瓣的花众多,但它给萧慕白的感觉就是桃花,灼灼桃花。

    萧慕白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正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冷冽的声音道:“我朝廷的诚意已经传达,不知道萧庄主意下如何?”

    抉择只在一念之间,萧慕白很快平复下来,尴尬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竟然对这景象惊讶到如此失态的地步,真让皇子见笑了!”说着拱手就要赔礼。

    夏景鸢一笑置之,“出海一事已经泄露,还望庄主尽早决定,三日后本皇子再来拜访。凤越城繁华无比,本皇子还要随处走一走,告辞!”

    萧慕白赶忙起身,挽留道:“怎如此匆忙?我还斗胆要请皇子到山庄游览一番呢?”

    “山庄景色虽好,却不如外面热闹,本皇子在宫里待久了,对集市夜市倒是很向往。”

    “敢问皇子夜宿何处?倘若不嫌弃,我这儿――”

    结果夏景鸢狡黠一笑,道:

    “温柔乡”

    说罢,大摇大摆地潇洒去也。

    血玉自然是留了下来

    夏景鸢走出孤月山庄,绿盈自小练得察言观色的好本领,敏锐察觉到主子心情不同平时,便默默地跟着,不敢言语。

    “现在开始你别跟着我了,仔细盯着萧慕白,任何异动都要留意。切忌打草惊蛇。”

    “是,主子”

    绿影一闪,夏景鸢回头,满意地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然后施施然走了。

    夏景鸢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看着形形□□的摊贩儿吆喝贩卖着天南地北的小玩意儿,尤其以小吃居多,胭脂首饰也是颇有特色。路过一位老人的摊子,一枝木制的簪子看着挺清新素雅,夏景鸢不由得拿起来比划一番,虽不是什么精致的手艺,但感觉很不错。夏景鸢眼光极高、品位也独特,很少有一眼就看中的,这样一想,对这支木簪子不由更加喜爱。

    见夏景鸢摸出块碎银子放在摊子上,老人忙道:“公子,簪子五个铜板,不需要这么多――”

    “这簪子我挺中意的。”

    夏景鸢放下银子,走开了。

    夏景鸢边走边以指代刀,在木簪上磨出流畅的线条,又削出并不锐利的锋角,看了又看,这才满意的收进口袋。恍惚闻到一股酒香,脚步不由得顺着酒飘来的方向走,没走多远,就见一家酒楼,招牌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尚品宫”龙飞凤舞。

    门口旁边几个人正围着个衣衫褴褛的人拳打脚踢,路人似是司空见惯没有上前阻止的,夏景鸢不禁扬起折扇掩面,人心本是薄凉,一双流转芳华的眸子里亦是嫌恶的意味,这时有机灵的店小二热情迎上来:

    “客官里边儿请――!您要点儿什么,我立马给您报上去?”

    “拿你们这儿最好的酒”,然后耳边扬起微弱的□□声,破碎而痛苦却又苦苦压抑的低吟,夏景鸢鬼使神差停住了脚,寻着声音看过去。

    小二见客人盯着不远处被打的人,以为客人好奇,立即道:“那是不知哪来的乞丐吃霸王餐的,一副大爷的模样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肉,愣是没带一个铜板儿。我们老板心善,拖出去打一顿就算了”。

    夏景鸢冷笑,看他们打人的架势分明是把人朝死里打,哪里来的心善。

    然而就是这一会儿的停脚让那人如同见了救命稻草。就见那人突然爬了起来,挣扎跑了几步,一个飞扑抱住夏景鸢的大腿,高喊:

    ――“少爷您可算来了,小的等您很久了。”

    夏景鸢由于太过震惊于那人饿狼扑虎的架势和急转的剧情,以致当场呆住。很多年后,每当夏景鸢回忆这个场景都暗怪自己当时年少阅历尚浅定力不够,才会露出如此痴傻表情,以致被某人时常挂在嘴边碎碎念嘲笑。不过这就是后事了。现在,如今,夏九皇子一时呆住了,小二竟自以为两人关系不一般,再加上那人朝小二补了一句:“这是我家少爷,我的饭钱记他账上就行。”

    于是小二喜滋滋领着“主仆”二人进了雅间,等酒上了菜也点好了,夏九皇子才反应过来,打量青年人:一身咸腥、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看不出五官来。着实是乞丐的打扮,夏景鸢尽量坐得离他远些,鄙夷的神色不加掩饰。

    那人埋头桌上垫肚子的糕点,乱发掩面实在碍事,正巧看见夏景鸢口袋里半露出来的木簪。

    夏景鸢暗道不妙,起身躲开,结果在闻到刺鼻的咸腥味儿时一时受不住,头晕目眩,竟被那人抢了先机,心里发狠,刚要出手取了青年性命,却见那人拿到木簪扎起乱发,冲夏景鸢感激得一笑,明亮的眸子宛若月夜揽尽风月星华,夏景鸢心中一动,慌忙撤下手心冰针,待再看那青年时,他又埋头狼吞虎咽去了。

    夏景鸢这才留意到青年的腿脚很不自然,或许是刚才被打伤的。

    等青年吃饱喝足了,夏景鸢喊小二结账,那人才惊奇道:

    “你怎么什么也没吃?”

    夏景鸢很不喜他吊儿郎当的口吻,冷道:“我不饿”。

    青年像是没听出语气中的不悦,酒足饭饱了心情也不错,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却触动了痛处,疼得呲牙咧嘴,忙放好了腿,仍乐呵呵地打量夏景鸢:“瞧你长得小娘儿们似的,这顿饭请的倒也豪爽,下次见了,小爷有赏!”

    夏景鸢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随口讽刺:“好大的口气,我倒不知你赏我些什么?”

    青年真的在思考了,“我很穷,还有一大帮子兄弟要养活,看你病怏怏的,我就去后山试着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人参来,给你补补身子。”

    夏景鸢垂眸含笑,随手拿起酒盏,酒盏发出“呲啵”的细小声响,就见杯中酒液受到牵引般形成许多小小漩涡,漩涡中心逐渐冒出银色冰针,就连周围都受到了感染股股森森寒意萦绕。

    “喂,你叫什么名字?”青年突然蹦出一句

    夏景鸢抬头,又对上那双星辰般璀璨的黑眸,心中一荡,手中酒盏松了力道。

    青年眼疾手快,截下酒盏,酒液倾荡,他一饮而尽,还不忘替自己解释:“这么好的酒,浪费多可惜啊”。

    夏景鸢暗道这么一双眸子给了眼前这人着实可惜了,心中迟疑间,却也已脱口而出:

    “九鸢”

    话音未落,脸色已变了。

    “真好听”,青年的脸上疑有红云飘过,低声吐出两个字:“凤越”。

    “……”

    “我的名字,凤越”,青年以为他没听清,又低低重复了一遍,“秋凤越”

    夏景鸢嗤笑,好奇怪的名字,眉宇间不屑一顾,清冷的眼底却浮现出了笑意。

    付了帐,两人就分道扬镳了,秋凤越拱手一礼,颇为正经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九鸢,后会有期!”

    这时一个书生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秋凤越如此面貌,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正是夏景鸢先前看到的卖鱼的那位书生。

    “哦,这是我二弟苏吟,叫他书生就行”

    苏吟喘着粗气,二话不说揪住大哥耳朵,急吼:“快跟我回去!!剑客急得都要砍桌子了!”

    秋凤越“啊!”的一声,立马风急火燎地往回赶。

    夏景鸢原地摇头苦笑,自言自语:“人海茫茫,这赏还是你自个儿留着吧。”

    凤越城里不是最大却是最好的青楼“醉尘小榭”,其实是朝廷大暗宫的分舵。夏景鸢夜宿“醉尘小榭”,贴身暗卫樽半跪在榻前,冷硬的声音如同他的面容一般:

    “族谱上单第九代当家事迹被销毁。在萧家,那个人是禁忌;无零山庄笑雪居破坏及其严重,无人居住;萧家素与其他漕运不和,独成一家;现萧家主母是前太师独女,育有一子萧慕白,甚有威望。”

    夏景鸢懒懒地伏在香妃榻上,半支撑着身子,吩咐:

    “从现在起,你跟着我。萧家的情报交给绿盈。绿盈人机灵,鬼点子也多,或许能撬出点儿东西也说不定。”

    樽应了声,欲言又止。

    夏景鸢看出他的担忧,出言调笑:“我好歹一七尺男儿,没那么不经折腾。”

    樽只得退下

    这次出海并非如想象中的简单,要到达海对岸的古兰小国,就必须穿过海上有名的月亮湾。月亮湾之所以有名,原因有二:一是气流、海流复杂极易形成漩涡,且漩涡神出鬼没难以预知;二是海盗聚集,恶名昭彰的“鲨鱼”海盗团据说就在此地。即便驶过了月亮湾,还有号称“死神领域”的有匪岛大片区域有海盗占据。海上凶险,所以夏景鸢才会找上漕运萧家,借他在海上的力量和航海实力安然出海。现在令他忧心的是:朝廷出海此事有多少人知晓?会不会又引来其他势力的觊觎?又有多少势力在暗处伺机而动?

    萧家应该也明白其中利害,合作与否,就要看萧家当家的是不是聪明人了。

    夏景鸢自然也知会了朝廷,让他们随机应变、见机行事。这时他揉了揉眉角,有倦色,门外人影晃动,敲门声响起:

    “公子,是否用膳?”

    “不用,我倦了,要休息”

    夏景鸢转念一想,说不定萧家那只狐狸尾随了眼线,演戏演全套,即使身子乏了,他也得找个红牌打掩护。

    醉尘小榭人流涌动,有蛾儿雪柳黄金缕,暗香销魂、笑语盈盈,夏景鸢点了红牌莫愁,莫愁,石城有女名莫愁,拾翠、采莲,弄得醉倒金壶、争催艇子。夏景鸢一时来了兴致,以扇点起美人下颌,果真绝色,便笑道:

    “今晚,就留你伺候了”

    美人欠身行了个礼,羞涩可人:“谢公子抬爱”。

    夏景鸢举杯,美人斟酒,稍加施力便软玉温香在怀。

    忽然间,外面吵闹起来,夏景鸢本无甚在意,继续举杯浅酌。然而不一会儿就见锐利的内力破门而入,混乱的气流卷起旁边的桌椅,形成一股强大的旋风冲向坐在里面的夏景鸢;却见,夏景鸢仍自顾自得斟酒,亲昵地喂给美人,与此同时,美人绣有大红牡丹的衣袖如舞袖般挥过旋风,旋风戛然而止,酒也流入口中。

    “谢公子赐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莫愁就着夜光杯再次浅酌。

    ――“我倒要看看,包了莫愁姑娘的是哪位人物?”

    声如洪钟,引人侧目。

    就见一位彪形大汉走了进来,虎背熊腰气势如虹,一身粗布的短打,上身就一个褂子。他瞪着虎目吼道:“就是你这个公子哥儿?”

    “原来是这位姑娘是兄台的女人”,夏景鸢反倒一脸惊奇,又是惭愧,“是在下越逾了。”

    大汉哈哈大笑,“你这小公子倒也识趣。”

    夏景鸢陪同一笑,随即使了眼色,莫愁便上前挽起大汉的胳膊,娇笑:“这位公子好眼生,奴家还未见过如此强悍的男人呢!”

    “哈哈哈……你这小嘴儿真甜!”

    夏景鸢见两人亲密上了,便俏声离开,自己寻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那名大汉显然不是一般人物,莫愁长袖善舞,应是应付得来,只是不知道能探多少口风。

    夏景鸢回想起今日的际遇,那双明亮而深邃的、仿佛敛尽日月星辰的眸子突然浮现在眼前,细看之下,它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滴泪……几欲滴落。

    为什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一双眼呢?

    夏景鸢轻声呢喃,很快坠入了梦境。

    ☆、第三回 笑雪居的桃花

    三日后,夏景鸢如约前来,仍是萧伯迎接,态度已是恭敬:

    “夏公子,我家庄主已久候多时,请随小的来!”

    目光似无意扫过夏景鸢身后的男子,见他一身黑色劲装,手握长剑,吐纳平稳有力、气息绵长,应是个练家子。

    夏景鸢斜睨过去,引得萧伯寒颤,不敢再放肆。

    三人一路无言

    山庄景色雅致颇有江南气息,小桥流水、花团锦簇,只是夏景鸢自小便在御花园玩耍,见过的美景布局数不胜数。七拐八绕之后,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夏景鸢神色悠然自得,玉扇轻摇自是风流,反观樽……面目生硬。

    最后三人走到了一座院落前,周围树木疯长杂草丛生,触目所及阴暗潮湿。看着院落门楣三字草书――

    “笑雪居”

    夏景鸢跟着萧伯进去,入目几棵参天枯木,根部更是散落着霉菌。

    那人远站在废墟前,今日一袭月牙色华服,如墨长发随意扎起,显得他越加丰姿俊秀。

    夏景鸢收了折扇,边走边道:

    “不知庄主这是何意?”

    那人回过头来,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笑容似是无奈:“那位传说中的萧家当家是萧家第九代家主。在萧家,第九代是禁忌,他富可敌国的财宝却仍让无数萧家子孙趋之若鹜,祖父父亲如此,家母亦是。”

    夏景鸢半垂着眼睑,像是琢磨着什么,嘴角噙着半抹讥讽的笑意,很快他敛去笑意,露出疑惑的神色,沉吟道:“萧庄主,恕本皇子不解其意”。

    萧慕白指着面前大片废墟,语气越加苦涩:“那日在玉上看到桃花,我第一印象便是这笑雪居。这里曾经被祖父一把火烧了,又被父亲掘地三尺,料想是与那位第九代有关。”

    “所以,庄主打算如何?”夏景鸢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推回去。

    萧慕白拱手行礼,郑重其事:“对于笑雪居,我萧家实在无能为力,还请皇子大显身手”。

    夏景鸢了然,道:“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皇子先前的条件,我萧家便都应了”,顿了顿,又问:“可需字据为证?”

    夏景鸢回以一笑,“庄主多虑,你我信得过便可。”

    话虽如此,心里敲得小九九又是另一回事了

    萧慕白找借口回了书房,见萧母和几位长老、萧伯等人已到齐,便拱手行礼:“本不愿麻烦各位叔伯,只是此事重大,实在需要叔伯们相助。”

    “贤侄不必客气”

    萧慕白客套了一番,然后提笔写了句“先下手为强”,问:

    “叔伯觉得如何?”

    借朝廷之手找到宝藏,再除去九皇子,因为此事是朝廷机密,只要给朝廷足够好处,并将皇子之死归到意外,想是朝廷也会大事化小;即便朝廷借口生事,料想他们也不敢将事情闹大。

    “话虽如此,我儿可有把握做得滴水不漏?”萧母是前太师之女,对朝廷的能力不敢小觑,自是极为忌惮。

    “本来没有把握,但夏景鸢让我随行,我就能布好这部局了。”

    众人不语,没人愿意得罪朝廷,第九代无数的财宝又实在诱人。

    “即使最后没有成功,我们也有三成的财宝,怎么算都不吃亏。”

    “如果……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呢?”这也正是众人的担忧

    萧慕白听了,笑得竟有些释然,“虽然生意是亏本了,可是能进入朝廷。有了朝廷这个靠山,比什么都强。”

    众人的神色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明显轻松了许多。

    没人愿意将财宝拱手相让给朝廷,潜意识里,他们都认为这是独属于萧家的,朝廷也没有资格占有分毫。

    此时,夏景鸢和暗卫樽正面对着笑雪居的废墟沉思:烧也烧了,挖也挖了,还能怎么办?

    “樽,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属下不知”

    “唉”,仰头望天,“时辰不早了,先用午膳吧!”

    夏景鸢笑得无奈

    还没走出山庄,就有两个仆人尾随,两人貌似毫无察觉,仍一派悠然。一个花匠抱着一盆儿白色茶花走过,不知是不是夏景鸢的错觉,总觉得这人的背影很眼熟,而且这花香……夏景鸢轻摇折扇,忽指着假山下的一丛野茶花,吟道:

    “试问花留春几日?略无人管风和雨。瞥向绿珠楼下见,坠残红。”

    樽会意,接道:“公子可是喜欢这茶花?”

    夏景鸢摇头,纸扇一合,遥指刚才花匠走的背影,“那应是白宝珠,可是香气不对,怪哉!莫非是我不知道的品种?”

    “属下明白。这就去截下花匠,求取茶花。”

    夏景鸢莞尔:“知我意者,莫若樽了”

    樽朝花匠追去,夏景鸢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时不时对山庄评头论足一番。他走得很慢,却将身后尾随的人越甩越远,入了竹林,等他眼前豁然开朗,见到一汪清泉时,百丈之内已感觉不到生人的气息。

    随即,夏景鸢凝神搜寻了花匠的气息,找到后,就见他的身形虚化,竹林清风徐来,他的身影随着虚化成风。

    樽跟着花匠,见他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不知为何身体愈加沉重,头脑也昏沉起来。樽惊觉:

    “花香有问题!”

    那茶花香气袭人,隔如此远的距离仍能嗅到清甜的香味儿。当意识到这点,樽的身体已呈摇摇欲坠之势。

    ――

    忽然一把折扇压上樽的肩头,樽反射性拔剑,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住。

    夏景鸢绕到前面,轻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同时樽的身体也恢复过来,他甚至不知皇子做了什么,就这样解了花香的药性。

    两人见花匠绕进了假山,放下茶花,确定附近没人,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

    竟是那日的书生,苏吟。

    有人前来接应,是一位持剑的青年。青年周身气势锐不可当,如一把出鞘的绝世好剑。

    “就你一个人?”

    书生跳脚,忙道:“不关我的事啊!走着走着,他就丢了!”

    青年点头,示意知道了。

    临走时,青年似有所察地扫了假山一眼,终是什么都没做,带着书生走了。

    夏景鸢和樽从假山旁走出来,皆是沉思。

    两人满腹心事地用了午膳,回到笑雪居。

    夏景鸢四处打量了院落几眼,忽然感到了不对劲。萧慕白说这里有桃花,可是桃花在哪?

    “你去找绿盈,问她有何发现。”

    “是”

    樽闪身离开

    夏景鸢看着院落的布局,沉思,转身向笑雪居深处走去。没走几步,果然看见笑雪居的后院,十几株歪歪扭扭的枯木应该就是桃花,恍惚中看见一道人影,夏景鸢立即隐了气息,躲在那人旁边的矮墙外。

    那人径直走向枯木,从夏景鸢的方向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感觉他五官俊美清奇却又清丽逼人,眼角下鲜艳如血的朱砂痣却平添了几分美艳媚惑之姿。

    男子的表情很是欣喜,越过大半个院子,直到男子半蹲下来,夏景鸢才注意到枯木下一株一尺来高的小桃花树,几朵粉嫩嫩的桃花瑟瑟地抖着花瓣儿,与周遭幽暗的氛围格格不入。

    男子凝视着桃花,突然勾唇笑了,连同他周围的空气也微妙地喜悦起来,他伸手触摸柔嫩娇弱的花瓣,那一刹那垂眸间的清丽、妩媚仿若遗留在无尽岁月里的残碎幻影,又如高墙之上遥不可及的画中人,夏景鸢摒息,着了魔般贪婪地窥视着男子的呼吸、眼神、容颜……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忽一瞬间,夏景鸢眼前忽然掠过无数陌生的、破碎而凌乱的残影,依稀看见男子眸中凝结着哀伤,不堪承受一般溢满出来,化为一滴血泪,跌落在了桃花。

    夏景鸢胸中一痛,刻入骨髓,再晃眼,远处分明是男子喜悦地抚摸着桃花,一双璀璨夺目的眸子似曾相识,不禁惊恐地退了半步,细微的脚步声立即暴露了他的存在。

    男子朝这边看过来,顿时惊喜不已,惊奇道:

    ――“是你啊,小白脸儿!”

    夏景鸢愣住

    “我啊!是我啊!!”男子两手比划

    夏景鸢正不知该作何反应,忽然瞄到他头上的木簪,顿时脱口而出:

    “秋凤越!”

    “你爷爷的,想起来了?”某人爆粗口

    “……”

    夏景鸢默默走到小桃花树前,拨弄起桃花,觉得秋凤越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再仔细打量他,和前几日见他的模样可谓天地之别,见他又探身过来看桃花,奇道:

    “你喜欢桃花?”

    “嗯”,秋凤越少见地脸红了,“你不觉得桃花很好看吗?”

    “……”

    秋凤越看够了桃花,终于有空理一下被晾在一旁的人,问:“九鸢,你怎么在这里?”

    夏景鸢扫一眼他的粗布短打,反问:“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有事”

    “我也是有事”

    两人默契地没有追问下去

    夏景鸢自顾自得到处找线索,秋凤越就盘腿而坐,随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目光粘着夏景鸢……纤弱的腰肢,色迷迷地舔唇,一脸痴迷:“你真好看,比那些兔儿爷都好看。”

    夏景鸢正扒着墙头

    “你怎么不是窑子里的姑娘呢,老子就能嫖你了”,秋凤越嚼着草根,托腮,嘴角隐约有不明液体流出,“骚娘们儿够味儿,兔儿爷老子也玩儿过,啧啧,怪不得皇帝老子三天两头选那什么秀。”

    夏景鸢忙着辨认废墟块儿上的文字

    “嘿嘿,其实你长得也不赖,就是不知道滋味儿――”

    ――“咚!”拳头大的石料直冲门面,秋凤越脑袋着地,血溅当场。

    “□□奶奶的!”

    秋凤越爬起来,又一巴掌搧过来

    夏景鸢掌嘴的动作极为优雅迅速,正反正反,四个掌嘴,堪比皇宫里的嬷嬷。然后伸出如最上等的羊脂玉般的手指,箍住秋凤越的下巴拉到近前,朱唇轻启:

    “兄台,可否闭上尊口?”

    秋凤越被正反正反四个巴掌打懵了,好不容易清醒,就看见一张如醉春风、芳华不可方物的倾城容颜,然后他看得痴了?

    ――错!

    秋兄台豪气万丈,威武不屈:“闭你娘的屎口粪口,死娘儿们似的有种单挑!”

    “呵呵”

    夏九皇子笑意轻浅、衣袂飘飞如九天仙人,手指微动,指间瞬间凝出几枚冰针,冰针脱手甩出逼向秋凤越,被一个驴打滚闪开,然后夏景鸢飞身而起,足点秋凤越腰侧,突然身体一扭,提膝击中腹部。

    秋凤越本觉腰侧如压千斤坠,苦不堪言,腹部又遭重击,顿时头昏耳鸣,一股咸腻的血腥味涌出喉咙、充满口腔。就只见秋凤越整个身体如折翼之鸟飞了出去,直直撞上不远处的枯木,枯木被强劲的力道拦腰砸断,树根离土树身摇摇欲坠,同时“咔嚓”一声,半截树冠和秋凤越一齐嘭然落地,秋凤越微欠身,咳出一大口鲜血……

    夏景鸢突然“咦?”了一声,快步上前,倾身半蹲在枯木下,发现半掘起的根处有凸起的石块儿。他不由侧脸,揶揄道:

    “想不到你也是有用处的”

    秋凤越冷哼,半撑起身子,整支胳膊都在颤抖,看他十分吃力地坐起来,结果手肘一歪,又跌回去。如此反复,尝试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能无力地瘫在地上,又一股鲜血溢出嘴角,这时他的眼神已经涣散了。

    秋凤越迷迷糊糊地又看到了那张脸……脸上似乎带了那么一点点的惊慌失措,然后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四肢百骸,紧接着他就坠入了无边黑暗。

    ☆、第四回 画中人

    秋凤越与夏景鸢在尚品宫初识,因为钱袋被小偷扒了,付账时才察觉,以至于被认为吃霸王餐的。秋凤越好心说给他们洗盘子,结果引来一阵拳打脚踢,本来以他的身手对付几个打手轻而易举,可是前些日子被剑客修理了一通,外伤加内伤便变得十分不济。那酒楼里那么多富贾贵胄进进出出就是没有人肯为他付一顿饭钱,甚至是冷眼旁观,唯有九鸢留意到他还好心地付账、请客,秋凤越当时就许诺他以后有赏;这次再次遇到,秋凤越打心眼儿惊喜,结果呢?

    被一脚踹晕了,没错,就是一脚!!

    秋凤越怒急攻心,又一口血吐出来,直接气醒了。他清醒了就算了,第一句话就是:

    “他娘的,那小混蛋呢?”

    夏景鸢刚从石室那旁转过来,闻言面容扭曲了一下。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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