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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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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君驯龙指南 作者:绝世猫痞

    第9节

    然后当他回过头想过去帮厄玛解脱赤鳞蟒的时候,那条孜孜不倦咬着厄玛手臂的畜生立刻像见了鬼一样松了口,呲溜一声贴着地面蹿到了双叉角斗士身边,哆哆嗦嗦甚至无法爬上主人的大腿。

    如果说双头怪的臣服还有麻醉弹的功劳在里面,那赤鳞蟒的恐惧就完全出自于对主君陛下天然的敬畏了,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叹之声:“陛下真厉害啊!终极狂躁的双头怪居然只要看一眼就能搞定!”

    “龙骑士就是龙骑士,连神龙都要臣服,何况这些低等生物?”

    “陛下的扈从也不一般啊,好大的臂力,估计单手就能举起两个陛下!”

    “我看五个也没问题!”

    角斗场内彻底平静下来,驯兽师们纷纷跑进场内,有人用套杆套住了双头怪的脖子,将它拖进了铁栅门,有人扶着那名右腿受伤的角斗士去休息处包扎伤口,有人关心地询问格里佛有没有受伤。

    作为帝国最高统治者,周惟受到的关注自然最多,七八个侍卫围在他身边关心地询问:“陛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周惟只是落地比较慌乱,并没有受伤。他拨开一名侍卫,走过去去向厄玛伸出手:“你怎么样?有没有被蟒蛇咬到?背上的伤要不要紧。”

    厄玛愣愣看着周惟,脸上表情极为复杂,惊讶、感激、恐惧……无法言喻。少顷,忽然像是被他身后的光线刺了眼,垂下眼睑,低声道:“我没事,谢谢您,陛下。”

    不知道是畏惧于“主君”的身份,还是其他原因,他没敢碰周惟的手,而是拄着地面自己爬了起来,单膝跪地,右手抚胸:“谢谢您救了我的命,陛下。”

    周惟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向一个人类伸出手,竟然被拒绝了,略有点失落,尴尬道:“不用谢,你起来吧。”

    “请您以后不要再这么做。”厄玛却不起身,低声但坚决地道,“您是帝国的主君,赫基人唯一的希望,不该为任何人涉险,请您以后保重自己的身体,凡事三思而行!”

    “……”周惟万万没想到他非但不领情,还有这么一篇长篇大论等着自己,不禁无语凝噎,看了他半晌,道,“你起来吧。”顿了顿,又道,“我做什么,谁也管不着。”

    厄玛气息一窒,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再次向他躬了躬腰。

    周惟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深感无力,想想珀西那五块钱打了水漂,就更无力了。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保镖:“我先回去了。”

    格里佛站在离他五米外的空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是定住了。

    “乔格?”周惟感觉他表情有些不对,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格里佛忽然像被电打了一样抖了一下,右手狠命搓了搓右眼,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巴慢慢张成了“o”形。

    卧槽那是什么?

    亮了!

    两个都亮了!

    苍天,幸亏我今天也戴了隐形眼镜!

    第42章 谁是英雄谁是美ep03

    于是……是谁?

    瞬间惊愕之后,格里佛探照灯一样的双眼立刻在周惟身边方圆两米之内扫射起来。

    侍卫、驯兽师、裁判、角斗士……厄玛。

    厄玛!

    这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进格里佛心底,直觉告诉他,他长期以来面对某人时那种奇特的惊悸和战栗绝非巧合,上天绝不会让他这样强大冷静(并不)的变形人对一个普通人产生想要了解、想要呵护的感情!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不过出于谨慎的考虑,他还是得先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你没受伤吧,陛下?”格里佛飞快收敛神色,若无其事走到周惟身旁,“无论如何还是让医生看一下吧。”一边说,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医务室带。

    “我没事。”周惟跟着他走出人群,低声道,“厄玛这一场算败了吧?我们的钱都输掉了对不对?回头你千万别告诉珀西那五个金币的事……话说它应该数不清吧?龙会数数吗?”

    “……他肯定数不清。”格里佛心不在焉地安慰穷逼陛下,“他只有八个手指,算不清十进位的加减法,你自己别告诉他就行了。”话说你这种打个牌生怕回家跪搓板的怂德行真是深得天|朝男人的真传啊!

    “哦哦。”周惟松了口气,“你说得很有道理!”

    走出七八米远,格里佛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厄玛,你胳膊在流血,过来让医生帮你看看。”

    “啊,是啊,厄玛大人。”一名裁判忙附和着劝道,“您受的伤也不轻呢,赶快处理一下免得发炎。”

    “只是一点擦伤,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厄玛毫不在意地说着,不过还是往医务室的方向走来。格里佛站在原地等他,眼睛的余光注视着他的脚步,双手下意识攥紧,紧张得额头都开始冒汗。

    一步、两步……五米、两米……亮了。

    是他!

    格里佛不动声色地深深吸气,刚才那三秒钟简直就像走在地狱与天堂的分界线上,差一点就紧张得变了形!此时此刻,看着厄玛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走近,他感觉世界美妙,鸟语花香,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一生终于有了归宿!

    甜蜜的归宿!

    虽然现在只能证明厄玛和周惟是他和珀西的注定伴侣,暂时还无法确定具体的对应关系,但格里佛直觉厄玛的可能性大于周惟。一方面因为珀西对周惟的占有欲太强烈了,远远超过他的;另一方面他对厄玛明显有着与对周惟不同的感应——他对周惟只是出于责任感的保护,并没有一见钟情的感觉,面对厄玛的时候内心却总有一种温柔的东西在荡漾。

    至于为什么会见了周惟就想跪,他猜这应该不是注定伴侣之间的感应,而是因为周惟的血统——任何有兽|性基因的生物似乎都对周惟有着天生的敬畏,包括珀西这种嚣张的装逼帝。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补钙!

    “那个……陛下你觉得怎么样?”格里佛目的达成,迫切地想要和厄玛独处,立刻就觉得主君陛下有点多余。

    “呃?”周惟还没反应过来,讷讷道,“还好吧……脚好像扭了,但也不太疼……”

    “要不您早点回寝宫休息,让侍女拿点喷雾给您处理一下?”格里佛冲他别有深意地眨眨眼,“我房间有一瓶从地球带来的云南白药,祖传秘方特别管用,比医务室的好用多了!”

    “……哦!”周惟恍然大悟,想起格里佛此行的目的,再看看往医务室走的厄玛,识相地顺着他的剧本往下演,“那行我回去自己处理,你别急着回来,帮我看看厄玛大人的伤要不要紧,顺便送他回住处。然后你跟彼尔德王说一声,我有事要和他谈,请他明天早上来和我共进早餐!”一定要把该问的都给我问出来啊亲!

    陛下你太英明了!简直就是丘比特转世,月老的化身!格里佛感激不尽,拍着胸脯保证:“是,陛下!”你就放心地回去和珀西数钱吧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独自离去,格里佛大人奉旨钓凯子,光明正大跟着厄玛进了医务室。医务室里人满为患,刚才和厄玛对战的两名角斗士都受了伤,医生正在为他们包扎,另外还有三名早先受伤的角斗士,也在那等着换药和检查。厄玛乖乖站在后面排队,格里佛可等不及了,挤到前面跟医生要了个清创盘,对厄玛道:“这里人太多,不如去更衣室处理伤口吧,你不是晚一点还要当值吗?”

    “哦,好。”厄玛看看时间确实有点紧张,便同意了,伸手来拿清创盘,“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大人,您还是回去伺候陛下吧。稍后我当值的时候会帮您向彼尔德殿下转达陛下的邀约,您不必亲自跑一趟了。”

    格里佛挡开他的手:“我帮你,你一只手没法处理。陛下交代我的事我必须亲自完成,不用你转达。”

    “……好吧,那么麻烦您了,大人。”厄玛感激道,“抱歉让您输了钱,陛下是不是也下注了?”

    “没事都是小钱,你不必在意。”格里佛摇头,示意他跟自己去更衣室,“陛下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小气起来简直不是人,呵呵!

    两人回到更衣室,小小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乱七八糟的衣服堆在长椅上。格里佛指了指窗下明亮的位置,让厄玛坐在那里,自己坐到他对面,用消毒液帮他清理伤口,问:“疼吗?”

    “不。”厄玛额头有点冒汗,习惯性地摇头,见格里佛瞪眼,无奈地笑了,“有一点,不过不要紧。”

    他左臂有三道链球刮出来的伤痕,中间一道足有两公分深,格里佛细心地为他粘合了伤口,裹上绷带。厄玛吁了口气,道:“谢谢您,您的手真准,皮肤完全对齐了。”

    “唔,这样不会留疤。”格里佛说着,拇指摸了摸他肩部一条长长的扭曲疤痕,皱眉道,“这是谁帮你粘的,跟狗啃的一样。”

    厄玛抽了抽嘴角:“我自己……那天没有镜子,我看不清。”顿了一下,有点不甘心地解释道,“其实我也学过护理,光线好的话完全能做得跟你一样好。”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有点像是在抬杠,脸色一下变了,想说点什么补救,嘴唇嚅动了好几下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措辞。

    格里佛看着他尴尬的表情,暗自叹气——他太谨慎,太在意身份与阶级了。

    不过他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放松的话,已经比在亚大陆那次的情形好了很多。

    “看得出,你什么都会,是个全才。”格里佛半开玩笑地说着,示意他转过去,把马甲脱下来。

    厄玛见他没有生气,松了口气,转身露出纤细的脊背。他的骨架很窄,但肌肉非常结实,一看就是后天辛苦锻炼的结果。格里佛给他几处擦伤消了毒,目光扫过他肩胛骨上的奴隶烙印,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到底没敢摸上去,干咳一声,道:“好了。”

    “谢谢。”厄玛穿上马甲,熟练地拆着腿上的护膝,道,“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问题,尽管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一定都告诉您。”

    格里佛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被他一说倒显得自己这样帮他完全是别有所图,不爽地挠了挠卷毛,道:“好吧,还是那个问题,除了你们部落和骑士族,赫基星球还有没有其他土着,彼尔德王又是从哪里来的。”

    “赫基星球的土着部落很多,但论血统的纯正,大概只有我们部落了。”厄玛回答道,“严格地说,彼尔德殿下并不是真正的赫基人,他是几十年前带着自己的部落从伊萨星球过来投靠先君的。”

    “哦?”格里佛眼睛一亮,“他是伊萨人?”

    “是的,陛下应该已经发现了吧?彼尔德殿下和他的嫡系属下,比如瓦龙汀大人,和伊萨人的外貌特征非常相似,都是栗色头发,灰色眼睛。”厄玛解下护膝,叠好装进口袋里,坐下来认真解释,“他具体为什么会投靠先君,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不过彼尔德殿下非常受先君的信任,经常帮先君执行一些重要的任务,比如剿灭叛军什么的。您知道,我们部落就是他二十多年前扫平的。后来先君越来越倚重彼尔德殿下,甚至力排众议将他立为摄政王,还托付他寻找主君陛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消肿喷雾在胳膊上喷了一圈,轻轻揉按,他的上臂之前被变形的护甲卡住,拆下来以后有些红肿。格里佛示意他把胳膊伸过来,自己帮他揉。他犹豫了一下,顺从地伸过来,低声道谢。

    格里佛手法老道地帮他按摩,感觉他的皮肤细腻光滑,下面包裹着坚实精致的肌肉,有一种独特而性感的触感,不禁有些心头发痒,用尽全力才按捺住了某种羞耻的冲动,故作严肃地继续提问:“为什么先君找了陛下几十年都没找到,伊萨人一攻打赫基星球,彼尔德王就找到了他?这是巧合吗?”

    厄玛神色一动,淡淡道:“您的问题我回答不了,大人。”

    好吧,这问题是太为难他,格里佛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加勒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掌管伊萨帝国的?”

    “总有几十年了吧……”厄玛皱眉沉思少顷,道,“加勒王是伊萨先王的长子,少年成名,骁勇善战,至于他是哪一年继位的,我记不清了,抱歉。”

    “彼尔德殿下是他继位以后离开伊萨帝国的吗?”格里佛问,“他投靠先君和加勒有没有关系?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不知道。”厄玛耸耸肩,“这个问题您可以去问瓦龙汀大人,他是彼尔德殿下从伊萨带过来的,可能知道得更多一些。唔,说起殿下和加勒王之间的龃龉,或许瓦龙汀大人也算一个原因吧。听说瓦龙汀大人原本是加勒王最信任的侍卫,潜邸时期就追随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闹翻了,转投彼尔德殿下门下。不过彼尔德殿下对瓦龙汀大人非常信任。”

    “比你还信任?”

    “当然。”厄玛笑了笑,“奴隶就像工具,可以使用,但不能过分信任。王信任我就像信任自己的刀一样,本质还是信任他自己。当有一天刀钝了,或者被别人抢走,他会马上毫不犹豫地抛弃它。”

    他对自己的命运有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洞悉感,格里佛无法想象他是用什么心态琢磨出了这么一套关于“刀与奴隶”的理论,只觉得心里发冷,为他心疼。

    “可以了吧?”厄玛忽然犹豫着提醒道。格里佛“哦”了一声,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搓人家的胳膊,没肿的地方都搓红了,忙松了手,道:“我是不是手劲儿太大了,弄疼你了?”

    “不,很舒服,大概很快就能消肿。”厄玛善意地安慰他。继续之前的对话,带着点开玩笑的意味,却似乎另有深意,“您瞧,我现在不是把什么都告诉您了吗?可见奴隶是不能被信任的。”

    顿了一下,又认真地说:“这是先君对殿下的忠告,可能也适用于您,大人。”

    “你在暗示自己在撒谎?”格里佛挑眉。

    “不。”厄玛干脆地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如果奴隶不能被信任,那么他这个回答本身就有可能是在撒谎。格里佛感觉自己被他绕进了某种奇怪的悖论,千头万绪理不清线索。

    “我该回去了,大人。”厄玛似乎乐见他这种纠结的模样,摸了摸下巴,微笑着站起身来,“晚上我还要当值,必须回去准备一下,您要跟我一起去彼尔德殿下的寝宫吗?”

    “唔,是。”格里佛也跟着站起来,“陛下吩咐我送你回去,一起去吧。”

    “好的。”

    第43章 谁是英雄谁是美ep04

    夜幕降临,彼尔德王的寝宫一片静谧。

    格里佛跟厄玛走进大门,依稀感觉主殿两侧树冠中藏着好几个影卫,比他上次来的时候多了将近一倍,看来最近局势不容乐观,彼尔德王更加谨慎了。

    “大人。”一名侍女站在门口,见厄玛回来向他躬身行礼,“王已经问过您两次了,让您回来立刻去书房见他。”

    “知道了。”厄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对格里佛道:“您跟我一起去吧,大人。”

    格里佛点头,跟他上了主殿二楼。彼尔德王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悄无声息,厄玛在门口顿了一下,像是做了某种心理建设,才抬手叩了叩门,恭敬道:“王,我回来了。乔格大人求见,陛下有事要和您商量。”

    “进来。”彼尔德王的声音有些疲惫,略带点沙哑。隔着一指宽的门缝,格里佛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熟悉的香味,清甜荡漾,令人舒心,一时却想不起来哪里闻见过。

    厄玛推开门,请格里佛先进,自己则跟在他后面,单膝跪地向彼尔德王行礼:“王。”

    彼尔德王脸色憔悴,单手支着额头,轻轻动了动手指示意厄玛起来,问格里佛:“陛下有什么事吗?”

    格里佛玩不来他们跪来跪去那一套,只向他颔首致意,道:“陛下已经看完了您发给他的战报,想就行动计划和您商量一下,请您明天早上和他共进早餐。”

    “好的,我知道了。”彼尔德王听说周惟要出动,神色略微振作了一下,道,“替我向陛下问好,这些天我太忙了,没有去看望他。”

    “您日理万机,陛下十分体谅。”格里佛在正式场合礼仪那是相当过关的,说起套话来比彼尔德王还要诚恳感人,“陛下让我转达他对您的问候,请您保重身体,不要过度劳累,帝国还要仰仗您的保护。”

    彼尔德王下眼睑抖了抖,道:“替我谢谢陛下的关怀,我明早会准时到……唔,还有其他事吗?”

    这就是送客的节奏了,格里佛退后一步,道:“没有了,那么我告辞了,彼尔德殿下。”

    “替我送送乔格大人。”彼尔德王抬起眼皮,目光沉沉扫了一眼厄玛。厄玛低声应是,送格里佛离开。

    两人走到门口,格里佛就是再舍不得也得和他分开了,停了脚步,道:“我走了。”

    “您慢走,大人。”厄玛情绪显然不高,虽然还是平时那种恭敬平静的样子,但和下午在更衣室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完全不同。格里佛发现自己已经能从他最微弱的眼神变化中体察他的心情,略有点高兴,转而想到他回头还要侍奉彼尔德王,又十分焦躁,暗暗叹了口气,问:“伤口还疼吗?”

    “不……”厄玛习惯性地否认了,不知为何嘴角勾了一下,又改了口,低声道,“有一点。”

    他偷偷微笑的样子可爱极了,恭顺中带着一点点少年人特有的俏皮。格里佛看着他嘴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道:“晚安。”

    厄玛抬眼,翡翠色的眸子在夜色中如同宝石般通透,轻轻握拳与他相碰,哑声道:“晚安,大人。”

    这一刻,格里佛想立刻就带他走,不管什么赫基帝国,不管什么彼尔德王,也不管什么主君与兄弟……“德古拉号”就停泊在天裂空间城,只要离开星寰,坐上飞船,三天之内他就能带着厄玛离开这混乱的一切!

    他们可以当猎手,可以当海盗,或者就这样在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游荡,走到哪算哪儿,就像他前几年的生活一样,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不必考虑任何责任,也无所谓任何义务……

    不过很快格里佛就冷静了下来,他不能这么做,他答应了珀西要搞清楚这里的一切,要一起保护周惟,保护他们的注定伴侣……而且厄玛的“父亲”还在亚大陆,不管那是不是厄玛真正的父亲,他都不能不管。

    他已经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小王子了,他必须遵守自己许下的承诺,必须学会尊重他人,必须用妥当的方式护佑自己心爱的人。

    “再见。”格里佛向厄玛点了点头,转身大踏步离开了彼尔德王的寝宫。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厄玛挺拔的肩头几不可查地垮了下来,浅淡的笑容从嘴角不翼而飞,整个人仿佛又恢复成了那个没有喜怒,没有情绪的奴隶。

    “王。”厄玛再次站到了彼尔德王的书房门口,叩了叩门。

    没有人回答,他静等三秒钟,推门进去,只见彼尔德王已经从椅子上起来,站在了落地窗旁边。房间里的香气散得差不多了,只闻到浅淡的夜幻木的后调。

    “要为您续一点香吗?”厄玛问。

    依旧没人回答。他走到矮桌边,从抽屉里取出香料,小心地加入到香薰炉里。清甜的气味在四周弥漫开来,彼尔德王深深吸气,眉宇间荡漾起一丝朦胧的惬意,少顷动了动手指:“过来。”

    厄玛走到他身后,停在三步之外。彼尔德王回头,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问:“下午你去了角斗场?”

    “是的,王,我参加了下半年的联击赛。”

    “赢了吗?”

    “输了。”

    “真是可惜,我还让人买了你赢,花了一百个金币。”彼尔德王啧啧叹了口气,大手捏住他左臂看了看,问,“受伤了吗?”

    “是的,王,被链球刮伤了。”

    “听说是陛下救了你?”彼尔德王松开他的手臂,粗糙的手指捏住他的脸,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皮肤,“他什么时候对角斗感兴趣了?”

    “我不知道。”厄玛一动不动,平静地回答,“也许陛下只是想放松一下,星寰能消遣的节目不多,而男人都喜欢看角斗。”

    “那么乔格呢?”彼尔德王的眼睛眯了起来,浅灰色的眸子四周血丝弥漫,看上去有种神经质的凶狠,“听说他扑到了你的身上,还替你包扎了伤口?”

    “是的,王。”厄玛看着他的眼睛,毫无波澜。

    “说说看,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彼尔德王松开了他,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丢在窗前的桌上。

    “他问我关于土着的问题,还有您的来历。”厄玛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极为隐蔽地吐了口气,说,“他怀疑您不是赫基土着。”

    “噢,真是观察力敏锐,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彼尔德王挑了挑眉。

    “我告诉他事实。”厄玛道,“就像小时候您告诉我的一样。”

    彼尔德王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很好,乖孩子。”兀鹰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看了良久,拍了拍他的脸,“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们在门口说了些什么?我以为你要留他过夜呢,呵呵。”

    厄玛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道:“我们在道别,王。”

    “他看上你了吗?”彼尔德王略带嘲讽地问。

    厄玛语气窒了一下,没有回答。彼尔德王皱眉:“怎么不回话?规矩都忘了吗?”

    厄玛跪下去,低着头,仍旧没有回话。

    彼尔德王露出惊讶的神色,弯腰捏起他的下巴:“你很久没有这么不懂事了,厄玛。”仔细端详着他秀美的面孔,拇指在他红润的嘴唇揉过,刮了刮他柔软的,略有点绒毛的下颌,忽道,“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我的孩子,你简直和你的父亲一样英俊,怪不得他会喜欢你。”

    厄玛的气息有点急促,翡翠色的眸子非常明亮,像是被点燃了什么东西,单纯而危险:“是我喜欢他,王。”

    “噢!”彼尔德王意外极了,“你胆敢这么说,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我是您的奴隶。”厄玛说,“我时刻牢记着这一点,王,所以我才无法对您撒谎。我有点喜欢乔格大人,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您说过,饿了要吃,渴了要喝,人必须面对自己的本能。”

    “喜欢也是人的本能。”

    彼尔德王松开他,退后一步,仿佛不认识一般仔细打量着他,怪叫一声:“哈!真是没有想到,我把你调|教得这么成功,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你说的没错,饥饿、干渴、性……这都是人的本能,只有直面自己的欲|望,向主人坦白自己想要的一切,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奴隶。”

    “可是你的坦白真让人生气啊!”彼尔德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鞭子,用鞭柄抬起厄玛的下巴,“‘喜欢’是吗?连我都得不到的东西,一个奴隶怎么配拥有?你以为你是谁?”

    “我现在知道了。”厄玛静静跪在地上,平静地说,“我不知道我不能‘喜欢’,您并没有告诉我。”

    彼尔德王扬起鞭子,右手却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急促喘息着,闭上眼睛仿佛在抵御某种眩晕,最终将鞭子扔在地上,道:“滚出去!”

    厄玛无声地站起身来,退后三步,转身走出了书房。

    彼尔德王扶着桌子坐到了椅子上,大手扶着额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附身在香薰炉上深深吸气,良久脸色略微平静了一点,拉开抽屉,从那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金属小盒。

    盒子里是一枚拳头大小的印章,顶部雕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奇怪的是雄鹰的翅膀却只有一半,另一半仿佛被一刀劈下,不知所踪。彼尔德王抚摸着雄鹰的翅膀,拇指在断裂处留恋地摩擦,少顷拿起印章哈了哈气,将它印在自己的手背上。

    一个正方形的黑色印鉴拓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那是一个由变体火焰围圈起来的图案,庄重大气,充满某种神秘高贵的气息。火焰中间是一串古老的文字,每一个笔画都像荆棘一样冲天耸立,不屈而骄傲。

    “下伊萨。”彼尔德王喃喃念着那串文字,一遍又一遍,“下伊萨……”

    “加勒。”彼尔德王捏着那印章,用力之大让雄鹰断翼的裂口刺伤了自己的皮肤,他低声自语着,“上伊萨已经毁了,你必将臣服于我,加勒!你终究有一天要跪在我的脚下……”殷红的血丝顺着手指与印章的夹缝滑落下来,滴滴答答掉在书桌上。淡淡的血腥气合着夜幻木的香气,混合出一种令人绝望的浓郁的气味。

    彼尔德王仰靠在座椅靠背上,阖上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侧殿,狭窄的侍卫寝室,厄玛赤着上身,将自己倒挂在屋顶的吊环上,仅凭双臂之力固定身体,纹丝不动。汗水一滴一滴掉在皴裂的木质地板上,他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脑海中却一直一直飘荡着一个人的影子。

    饥饿、干渴、性……人最基础的本能,最直观的欲|望。彼尔德王从小就告诉他,人因为本能而生存,因为欲|望而勇敢。彼尔德王想让他成为一把刀,一头猛兽,忠于自己的本能,忠于主人的饲喂。

    但彼尔德王不知道的是,他有着和本能一样强大的控制力,他能勇敢地面对本能,也能残忍地控制它们。

    “吱呀——”吊环发出一声涩响,厄玛缓慢地将身体顺了过来,双臂伸直,一个空翻稳稳落地。他深深吁了口气,调整呼吸让心跳平稳下来,在浴室冲洗身体,对着镜子修剪下巴的绒毛。

    左臂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三道平整的疤痕,乔格的手艺好极了,一点错位都没有。厄玛的嘴角无法抑制地翘了起来,他撒了谎,即使有镜子,他也不可能比乔格做得更好。

    手背似乎还留着碰拳的触感,厄玛放下小剪刀,动了动手指,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只是本能吗?

    可以拥有吗?

    他们……“父亲”……会同意吗?

    厄玛有些烦闷,披上侍卫的制服,走出了浴室。

    第44章 奉旨搞基ep01

    主君寝宫,周惟披着白色浴袍坐在一层大厅的王座上和格里佛谈正事。珀西则仍旧趴在他的金堆上,顶着黄金后冠,爪子一五一十地扒拉着他的金币。

    “我们猜得没错,彼尔德王是伊萨人,好像还是个小头目,部落首领之类的吧。”格里佛懒洋洋靠在楼梯扶手上,对周惟道,“几十年前,他因为某种原因被加勒王赶出了‘伊撒黑伦斯莱特巴哈’星球,投奔先君,也就是你的父亲,后来因为功勋卓着,被封为摄政王,厄玛的部落就是那个时候被扫平的。”

    “加勒王为什么赶他走?”周惟问。

    “厄玛说他不知道,让我去问瓦龙汀。”格里佛耸耸肩,“瓦龙汀原先是加勒的贴身侍卫,后来背叛他投靠彼尔德王,所以应该是最清楚这一切的人。不过我想我撬不开他的嘴。”

    “为什么?”周惟说,“也许可以试试,你不是连厄玛都搞定了吗?”

    “搞定”这个词儿让格里佛有些沾沾自喜,不过他毕竟是个睿智的男人,基本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们不一样,再说我们也没有时间了,加勒王势如破竹,再拖下去赫基帝国连最后的谈判筹码都得丢个一干二净。”

    “唔,时间是个问题。”周惟皱眉道,“好吧,这个问题等我们抓住加勒王直接审问他好了。”

    “嗯哼。”格里佛点头,“所以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抓住加勒王……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周惟略有点羞愧,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地球野生动物饲养员,他实在是没有战略战术方面的经验,最多就知道个“三十六计”,还仅限于名称,“我就是看了看战报,然后打算带珀西从最近的防线突围过去,把加勒抓来,这样。”

    还真是……简单粗暴啊……格里佛的下眼皮抖了抖,不过他在原则上是对的,因为他说“带珀西”——打仗什么的,有这一条也差不多就够了。

    “嗯嗯。”那边厢,趴在金堆上数钱的某人发出赞同的哼唧,表示这计划非常圆满毫无破绽。然后转向周惟,用爪子刨了五个金币推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他的胳膊:“嗯嗯?”怎么少了五个?

    主君陛下脸色相当尴尬,拍了拍他的爪子,将金币捡起来丢进金堆,假装没听懂:“乖哦你自己玩。”夭寿哦,谁说它不会数数来着?

    珀西有些不确定,回头又重新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格里佛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长时间地保持兽态——这玩意好像影响智商啊有木有?

    “你呢?你有什么好点子吗?”周惟虚心地请教格里佛,毕竟他是个猎手,而且是个船舱里堆满军火的猎手。

    格里佛早前就和珀西讨论过这件事,就等着他问呢:“我看了战报,自从上次你和珀西偷袭之后伊萨人就增强了戒备,尤其是加勒王身边,防卫非常严密。他们还调用了大量的天基力量,我看想象上次那样接近他可不容易。”

    “是哦,”周惟皱眉道,“上次是有点打草惊蛇。”

    “不过不要紧,任何防御都有漏洞,伊萨人也是一样。”格里佛话锋一转,道,“伊萨防线西侧有一大片原始森林,直通海岸线,那里有严重的磁干扰,天基防线覆盖有限,他们只能靠地面部队对付我们。我们从硫塞山西面的海岸线登陆,穿过密林靠近他们,然后强攻——珀西应该能做到这一点——一旦抓到加勒王,马上往西撤退,只要进入磁干扰森林,就成功了一半。”其实不管伊萨人防卫多严密,在他和珀西眼中都和纸糊的差不多,他们俩如果一起穿上超时空机甲高阶展开,这个星系应该还没人能够抵挡。

    所以事实上这个计划难度最大的部分在于,抓到加勒以后如何甩开彼尔德王的人,然后把他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周惟在他说话的同时便打开了全息三维地图,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点头:“好吧我明白了。于是之后呢?抓到加勒之后我们要把他带到哪儿?不能带回星寰吧?那样彼尔德王肯定会强行接手,万一双方矛盾激化,我们就好心办坏事了。”

    “对,这才是计划真正的难点。”格里佛赞许地道,他和珀西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最终确定的方案有两个,一个是把加勒送到珀西的护航舰队,但那样势必会暴露他们的底牌,万一加勒王见多识广,还有可能会识破他们的真实身份。另一个就是在赫基星球上找个妥当的地方,把加勒藏起来。

    赫基星球上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避开彼尔德王的视线——亚大陆。

    “亚大陆怎么样?”周惟跟他们想到了一块儿,“亚大陆面积巨大、地势诡异,彼尔德王就算地毯式排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们。”

    格里佛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所以我打算今晚就去一趟亚大陆,争取在明天下午之前找个合适的地方。”

    “一天够吗?”周惟有些担心。

    “够。”我会告诉你为了调查小妖精我已经在亚大陆转了好几圈了吗?

    “好吧。”周惟将信将疑,不过这种时候只能相信他,“那到时候我和珀西要怎么摆脱彼尔德王的人,把加勒送进亚大陆?彼尔德王不会让我们单独行动的,一定会派大规模部队作为后援接应我们,我们要怎么避开他的视线。”

    “这个容易。”格里佛嘿嘿一笑,“到时候我会跟你们一起去,进了树林以后你们只要藏起来,等我把人引开就好了。”

    “你怎么把人引开?”周惟不解,“珀西目标太大了,很难冒充的。”

    “我自有妙计。”格里佛拍拍陛下的肩膀,“总之这个你不用担心,明天早上只要和彼尔德王商量好后援部队的部署就好了,等我回来我们再确定隐匿和撤退的路线。”二重身扮演游戏从小玩到大,谁能把我们这种dna高度重合的双胞胎认出来?

    移形换影,soeasy!

    “唬——”那边厢珀西来回数了三遍,终于确定自己老婆本少了,不高兴地再次戳了戳周惟,伸出一只爪子,想了想不够,又添了一根指头:五块钱!

    周惟暴躁挠头:“算我借你的还不行吗?等我发工资就还你!”等等,主君貌似没有工资,天呢,居然没有跟彼尔德王确定过这个问题,敢情我白给赫基人卖命了!

    不行,明天早上得跟他谈谈这个问题!

    “咕噜……”珀西见不得他着急,马上宠溺地摸他的头:随便花随便花,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单身狗真是伤不起……格里佛觉得自己脆弱的少男心受到了伤害,默默转头离开:“我出发了,你们继续。”

    “路上小心!”要不是主君光环太耀眼,周惟真想跟他一起去亚大陆冷静冷静,作为主人被萌宠追着屁股要账真是太丧失了……

    格里佛换了隐身衣,轻车熟路从内河游出星寰,在南极冰川裂缝处飞入亚大陆。这里还是老样子,滴水成冰,哈一口热气,在嘴边久久不散。

    亚大陆虽然大,但找到一个现成的、可以把大活人藏起来的地方并不容易。格里佛大致确定了一个方向,将超时空徽章贴在胸口,一级展开成为轻型护甲,以飞行模式向亚大陆深处飞去。

    “话说,你觉得我现在的色彩模式怎么样?”机甲好久没有被使用过,一打开颇有点激动,和主人聊起天来,“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给右腿的7号引擎加了一个浅蓝色的光圈?”

    “嗯哼。”格里佛开启地形扫描模式,目不转睛地搜寻着方圆十公里之内可供隐蔽的地方,敷衍地道,“还不错。”

    “我也觉得是。”机甲沾沾自喜地道,“这是基于立体主义和纳比风格的设计,融合了后星河解构艺术,非常独特。不过格里佛殿下,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审美?你今天的发型和你的袜子颜色全不搭调,简直让人抓狂。说实在的,如果你再不提高一下自己的艺术修养和时尚度,恐怕就配不上我这么完美的超时空机甲了!”

    “……”格里佛无语。超时空机甲使用高度智能化的仿生芯片,每一个芯片都有特定的型格,不一定是制造初期设定的,还有可能是后天使用中各种意外叠加影响的结果。格里佛也不知道自己是造的什么孽,活生生把一个价值千金超时空机甲给搞成了颜控——这货对外表的关注度完全超过内在美,战斗力完全看脸!

    想当年他被老妈抓去做牙齿矫正,这货整整一年不允许他在使用机甲的时候张嘴,理由是牙套太丑了会影响它的cup转速!

    要说还是乔贱贱比较可爱,虽然口味有点猎奇,起码不会嫌弃珀西的大小眼,也不会因为他包|皮过长就不肯高阶展开——为了机甲做环切手术这种事说起来这简直就是格里佛的血泪史!

    “你又在羡慕珀西殿下了吗?”机甲和主人脑波相通,立刻就感受到了格里佛的心理活动,冷艳高贵地哼了一声,道,“我最烦你拿我跟乔贱贱比了,你不知道‘别人家的机甲’和‘别人家的小孩’一样,都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吗?”

    “我没有拿你跟它比!”格里佛息事宁人地说着,马上就要打仗了,他可不想跟一个闹别扭的智能机甲上战场,那绝逼是作死。

    “乔贱贱有什么好?”机甲悻悻道,“它现在一门心思想把自己黄金化呢,简直恶俗,真不敢相信我和一个土豪金使用的是同一批智能芯片,它简直拉低了整个超时空机甲家族的逼格!”

    “……”一个机甲还有逼格真是醉了……格里佛相当心塞,“你右腿上新加的光环美极了,我明天回去就换一双袜子,头发也会让人重新剪,土豪金太丑了,乔贱贱比你差了十万八千里。于是现在我们先完成‘寻找拘禁地’的任务可以吗?”

    “当然。”机甲对主人如此受教表示很欣慰,“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等等,你确定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寻找拘禁地’?”

    “嗯哼。”

    “不应该是反追踪吗?”机甲说,“五点钟方向显示有不明飞行物靠近,它已经跟着我们有十分钟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提醒我?!”

    “因为你今天的袜子太丑了,影响了我的cpu转速。”机甲说,“所以我一直在纠结是先纠正你的审美,还是先干掉追踪者。”

    “你再不动手的话我就先干掉你!”格里佛王子忍无可忍地说,“我想我可以换个土豪金试试看……”

    “你不必换。”横的怕愣的,机甲马上改了口气,“我现在就搞定追踪者!”

    超时空机甲瞬间开启隐形模式,屏蔽掉一切电磁干扰,顺时针掉头,几秒钟内就绕到了追踪者的身后。格里佛在右眼加载出一个高分辨率视镜,惊讶地发现追踪者不是别人,而是厄玛!

    厄玛穿着黑色夜行衣,背着飞行翼,正悬停在他刚刚消失的地方,机警地四下观望。

    “要干掉他吗?他的装备看上去很屁的样子,一炮就能轰成渣!”机甲跃跃欲试地说,可惜后面的话就有点儿花痴了,“不过他比你美多了,格里佛殿下,他的头发也比你剪得好,而且他没穿花袜子。”

    “听着。”格里佛郑重地对自己的颜控机甲道,“‘永远不能伤害他’,把这一条写进你的基础源代码,谁也不能更改,包括我在内。”

    “哈?”机甲惊讶极了,“为什么?”只一瞬就猜到了原因,夸张地尖叫,“他是你的注定伴侣?”

    “对。”格里佛被它的脑内尖叫震得头疼,皱了皱眉,道,“现在把你的武器收起来,我们过去看看他想干什么。”

    “好的。”机甲高兴地说,“你真是太幸运了,格里佛殿下,他看上去比主君陛下漂亮多了,而且他没有穿丧心病狂的红内裤。天知道我有多讨厌红内裤,大概只有乔贱贱这种土鳖才受得了那玩意儿,啧啧!”

    无论如何,格里佛对这种夸奖还是很受用的:“那可不!”

    第45章 奉旨搞基ep02

    厄玛在格里佛之前消失的地方飘了一会儿,迟疑着往前飞去。格里佛操纵机甲远远跟在他后面,一时弄不清他是从星寰开始就跟踪自己,还是进了亚大陆以后才无意间碰上,要是前者,那他的追踪技术就太恐怖了,居然连超时空机甲都差点骗过去。

    “你不用太自卑,格里佛殿下。”机甲安慰自己的主人,“他就是仗着自己对地形比较熟悉而已,你毕竟不是本地人嘛。”

    格里佛觉得它这安慰还不如戳刀呢。

    厄玛的身形忽然顿了一下,机警地四下观望,将链剑从腰带上解了下来,握在右手。格里佛跟着停下来,皱眉道:“他发现我们了?”

    “不会吧……我已经屏蔽了所有光线反射和电磁讯号,除非他有特异功能,否则绝对发现不了我们。”机甲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再次检查了隐身系统,往前靠了靠,“他只是例行观望吧……”

    一句话没说完,眼前银光一闪,格里佛迅速后仰,只见厄玛的短剑闪电般扫过自己的视网膜,留下一道凌厉的残影。与此同时,厄玛操纵飞行翼在半空中一个流畅的横翻,短剑收回又放出,刮着机甲右肩的超维合金飞过,发出一声轻微的“嚓——”

    “他真的发现了,不可思议!”机甲取消隐形模式,现出淡蓝色的合金轮廓,同时在格里佛右手加载出一柄光剑,“当”的一声格开了厄玛的第三次袭击,将链剑荡得飞了出去。

    “别伤着他!”保护厄玛的命令虽然已经写进了机甲的源代码,格里佛还是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次,超时空机甲的杀伤力太大了,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机甲轻声“哼”了一声,表示对他多此一举的嘱咐十分不满,右手光剑一甩,化作一道冷蓝色的柔光,与链剑紧紧缠在一起。

    格里佛就算空手力量也远超厄玛,何况还有机甲加持,右臂一抖便将他的链剑带了过来,甩出一串光圈,缠在自己的左手上。厄玛被格里佛骇人的臂力带得往前扑了两步,飞行翼失去平衡,一侧钢翅擦着地面上坚硬的冰川,刨出一大片细密的冰屑。不过他很快便稳定了身体,操纵飞行翼往后疾飞数米,悬停在半空,同时从腰带上取下一支小巧的手枪,对准格里佛。

    格里佛连光炮都不怕,遑论手枪,给他做了个“停战”的手势,发指令命机甲进入待机模式。机甲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收起超维合金,只留下一层淡淡的蓝光包裹在主人身上。厄玛认出了格里佛,露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跟着我?”

    “为什么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

    “我没有跟着你。”

    异口同声,连着两句话说完,格里佛忍不住笑了:“好吧,原来是误会。”

    厄玛的嘴角也轻轻勾了起来,收起飞行翼落到地上,弓腰向他行礼:“抱歉,乔格大人,我以为有人在跟踪我……今天是我和父亲约定的日子。”顿了一下,又问,“您这么晚来这里干什么?”

    “我啊……随便转转。”格里佛不能向他坦白抓捕加勒的计划,敷衍道,“冷静冷静。”

    厄玛“哦”了一声,神色变幻不定,犹豫了那么几秒钟,才问道:“您是不是来找我父亲的?您不相信我对您说过的话,对吗?”

    他的语气还是像平时一样平静谦恭,但格里佛依稀听出了其中委屈失望的意味,这对一名从小被教育逆来顺受的奴隶来说大约是非常困难的,他必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敢这样诘问一个握着他把柄的人。

    格里佛为他这样直白地“指责”自己而有些沾沾自喜,这说明在厄玛心目中他和彼尔德王,和那些王公大臣都不一样。

    现在格里佛感觉自己也有些抖倾向了。

    “对不起。”厄玛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父亲说您前一阵找过他,所以我才会这么想。”

    “呃?”格里佛惊讶,“他看见我了?”

    “是的。”厄玛说,“他在这里躲了几十年,对任何试图寻找他的人都有着天然的直觉。他说他看见你沿那天他离开的方向搜寻,所以让我想办法帮他找个新的藏身地……我就是为了这个才约好今天跟他见面。”

    “唔,其实我根本没找到他,他不必为此搬家。”

    “老年人总是很固执的。”厄玛无奈地说,“经历了大屠杀以后,他对一切陌生人都有着强烈的恐惧感。”

    格里佛理解老哑巴那种惊弓之鸟的心境,歉然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的生活。”说着将左手腕上的链剑解下来递过去。

    “没什么,您肯替我们保密已经很难得了,换了别人我们现在已经被烧死在星寰的火刑台上了。”厄玛淡淡笑了笑,接过链剑挂在在腰带上,迟疑了一下,道,“您是不是在寻找什么地方?方便告诉我吗?也许我能帮得上忙,我对这一带还算熟悉。”

    格里佛心中一动,老哑巴躲在亚大陆这么多年,肯定不止一两个藏身地,如果厄玛肯帮忙,他就不用再四处折腾了。周惟马上要和彼尔德王商量偷袭的事,他的时间实在不多。

    “我不会把您的事告诉彼尔德殿下的。”厄玛看出他的顾虑,诚恳道,“您帮我保密,昨天又救了我,只要不危及国家,不危及王的生命,我保证不会把您的事情说出去。”

    格里佛犹豫再三,终究无法违背骨子里那种对注定伴侣天然的信任,道:“好吧,那么先谢谢你了,厄玛,我想找一个非常隐蔽的藏身地,可以把某个人关进去,令他轻易无法逃脱的那种。”

    “哦。”厄玛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是陛下让您来寻找其他祭坛的……典籍上说封印的神龙有数千只之多,现在才找到一只而已。”

    其实一只也没找到,那个是冒充的……格里佛摸了摸下巴,道:“陛下只有一个人,那个龙太多了反而不好辖治,这样一对一就挺好。”

    厄玛笑了笑,道:“陛下是个有节制的人,让人钦佩。”

    这倒是实话,周惟虽然小气但一点也不贪心。格里佛道:“那么你有什么现成的地方推荐吗?”

    厄玛蹙眉想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指着西北方道,“从这里走大约两百公里,有一个很深的冰川裂谷,四面都是刀削一样的冰崖,如果把人关在崖底,除非有飞行器,否则根本别想上来。”

    “哦?”格里佛眼睛一亮,“有多深?”

    “我不知道。”厄玛说,“最少也有一百多米吧,我没有下去看过,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现在带您过去看看。”打量了一下格里佛身上的轻护甲,道,“您这是分阶展开的机甲对吗?应该有飞行功能吧?”

    格里佛很意外他居然能看出自己的机甲是分阶展开的,点了点头,道:“可以。”

    “那我带您去吧。”厄玛打开背上的飞行翼,黑色金属翅膀呼啦啦展开,发出金属擦刮的锐响,“走吧,一小时之内应该就能到达。”

    格里佛开启飞行模式跟上他,错开一点高度飞在他侧上方,道:“不耽误你的时间吗?你父亲等不到你会着急吧?”

    “没事。”厄玛说,“我的时间不稳定,经常失约,他都习惯了。稍后把您送到地方我还可以去找他,今晚的时间很充裕。”

    “哦对,你今晚不是当值吗?”格里佛才意识到这一点,“彼尔德王看不到你会不会起疑心?”

    “他睡了。”厄玛说,“天亮之前他不会醒的。”

    “万一呢?”

    “没有万一。”厄玛说,“他的头痛病又发作了,吸了很多夜幻木香,今晚会睡得很沉。”

    格里佛蓦然想起昨天傍晚在彼尔德王书房里嗅到的香气,那味道和他第一次夜探时趴在床下嗅到的一模一样。原来厄玛就是靠这个麻痹彼尔德王,赢得时间出来见老哑巴……不对,彼尔德王不可能放任他给自己用迷幻型香料,除非是为了某种生理需求而不得已。

    “彼尔德殿下经常头痛吗?”

    “嗯,是年轻时受的伤。”厄玛说着,指了指自己前额,“射线从这里打入,穿过大脑,从后脑射出,颅骨都碎了。要不是瓦龙汀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把他救回来,他早就死了。”

    “谁打的那一枪?”格里佛问,脑中灵光一闪,“加勒王?”

    厄玛眉峰一挑,讶然问:“您怎么知道?”

    “瞎猜的。”格里佛说,“他们不是死对头么?”

    “是啊,是加勒王。”厄玛说,“也幸亏了那一枪,加勒王以为他死了,所以让瓦龙汀带走了他的尸体,否则彼尔德殿下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来赫基帝国投奔先君。”

    原来还有这么多内情……格里佛的八卦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他的机甲都表示“注定伴侣先生萌萌哒”。

    “对了,你刚才是怎么发现我的?”格里佛问厄玛,“我的机甲开启了隐身模式,屏蔽了一切电磁干扰和光线反射,你有什么特殊的工具吗?”

    “没有。”厄玛侧了侧翅膀,扭头看着他,挺秀的眉毛微微上扬,“只是直觉,我直觉有人在跟踪我。”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就像小孩做了什么令大人惊讶的事情一般,沾沾自喜,又竭力掩饰。那模样可爱极了,简直令人眩晕,格里佛用了很大的定力才说服自己不马上将他仆倒,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他。

    “骗人的吧?哪有什么直觉。”格里佛言不由衷地跟他抬杠,“不想说就算了吧。”

    “是真的啊。”厄玛嘴角的笑容扩大,碧绿色的眸子泛起莹润的光芒,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从小练出来的,王说过,任何武器都没有自己可靠,人最犀利的武器是自己的身体,而直觉,是身体的一部分。”

    格里佛仍旧无法相信一个人仅凭直觉就能发现隐身态的超时空机甲,贝克王国最王牌的军事教官也无法确定“直觉”这种东西的可靠性:“练出来的?怎么练?”

    厄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暗淡,道:“唔,方法很多……不过这种训练还是不要经历的比较好。”

    格里佛看着他微妙的表情变化,不由得有些心疼,但凡军事训练就没有不艰苦的,以他的身份恐怕更是经历过一些不容易的事情。

    “我有五年时间和一只青绒兽住在一起。”就在格里佛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厄玛开口了,“青绒兽是一种凶残的猛兽,有着出色的拟态功能,我跟它待在一个笼子里,一开始经常弄不清它藏在哪儿。而它又非常敏感,一旦我的某个动作,甚至是眼神让它觉得有威胁性,就会毫不犹豫地攻击我。”

    他的语气相当平静,仿佛单纯地在和格里佛讨论什么学术问题:“所以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确定它的位置,同时隐蔽自己,让它察觉不到我的恐惧抑或是杀气——在它眼里这二者是一样的。一开始笼子很大,有龙巢那么大吧,里面有很多障碍我让我藏身。后来笼子逐渐缩小,障碍物也逐渐减少。等缩小到王的卧室那么大的时候,我已经在睡梦中都能察觉青绒兽最轻微的呼吸变化了。”

    说到这里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能在青绒兽身边活下来的人并不多。从那以后我就正式通过考验成为王的侍卫,搬到他的寝宫去居住了。”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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