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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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执子之手·玄天乱世 作者:连城墨玄

    第15节

    “要全部转移到南方吗?”,司马懿陈言,曹操应声,“南边本就还未平叛,以我现在的兵马先去收复了南地,再以此作为据点攻下汉中。”,也就是说不得不把原先的计划提前了。终归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张合等人很快收拾好了心境。“我需要有人留下来传递情报,仲达,你和公明先留下,马超不会这么快就对付你,等我一旦完成了转移,你们再启程。”,司马懿和徐晃当即出列俯首。夏侯渊默默叹口气,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信任夏侯尚了,但是也不能让夏侯尚一个人留在朝廷,一是怕夏侯尚继续与凌昊纠缠不清,二是怕曹操因此更加仇恨他,不过今日曹操倒是没有提及夏侯尚……是好是坏还不知道。

    第272章倾朝之势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不过一夕,一向在朝廷独大的曹操,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竟然会主动提出辞去丞相一职并退离朝廷。这好比你准备好了一切东西,比如防护服、面罩、手套、喷雾、网等等器具准备去卸掉一个马蜂窝,而第二天那个马蜂窝竟然自己移走了一样。汉献帝现在就是这个心态,明明做好了一切来应对曹操,不料曹操竟然会主动要求离开。这一切来的太突然,面对这种情况,刘协可以说扔烫手山芋一样,当即就准奏,甚至还为曹操安排好了一切。

    其实没人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样,除了马超和吕布,突然之间出现的这封密函,曹操必然是保存地十分慎重,但是就是这么一封信函,在凌昊和赵云刚刚返回西凉没多久就机缘巧合送到了手上。不论知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单单仅凭着这一张薄薄的白纸,就可以瞬间拉曹操下台。曹操果然选择了第一种,主动退出,在马超眼里一样都是死,曹操心里应该明白自己不会放过他的,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更别提现在到处都是朝廷和他的兵马了,只不过唯一要费点功夫的就是在曹操赴南境之前拦截到对方的队伍,以免放虎归山。

    “边境还有大部分地区没能收复,如若曹操到了边境,第一个威胁的就是刘备。”,吕布看着木盒内静静卧着的信函,这么多的心血到最后竟然是被这么一封信尽数摧毁,曹操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什么时候离开我什么时候出发。本以为夏侯氏会继会跟着曹操一起离开,不曾想竟然选择继续留在朝廷。”。马超合上木盒,随后拿起桌上的燕刀插到腰间,末了理了下衣服。“也许是为了留下来继续打探情报也说不定。”,吕布不以为意。

    “曹操也算是你的仇人,这次不一起去吗?”,见马超发问,吕布没什么兴趣一般,“我做了这一切只是为了完成子玄心愿而已。至于曹操,我想你对他的恨比我更深才对,他只有一条命,不够你我二人杀两次。再者,朝廷不能没有人。”。马超不语,半晌点点头,“子玄那边怎么样?”,“诸葛亮已经带人去了,还有赵云,不用担心。”,没什么需要忧心的事情,马超拿过那把錾金枪,枪头红缨坠地,吕布看着马超出门,也起身,他刚刚本想提醒马超不要留下漏网之鱼,转念一想似乎没必要提醒。当年马超全家就是惨死在曹操手上,新仇旧恨,如酒一样越久越沉淀,好不容易有了手刃曹操的机会,马超绝不会手下留情。自己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再把夏侯一氏和残留的余党根除就好了,没了曹操,寡力的敌人掀不起多少风浪,不过,看在凌昊的面子上,他或许可以考虑留夏侯尚一条路。

    曹姓之流自然随曹操一起离开了,余下的要么是无名之辈要么是根本没打算继续跟随曹操的,只是,作为曹操心腹的夏侯渊竟然会选择继续留在都里,尽管朝廷那边是不可能再上位了。马超刚从宫里出来,本打算先去调西凉精兵随他去拦截曹操,却不想在门口撞到司马懿,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司马懿似乎没看到他,和面前一个灰衣男子正聊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很难看,过了半晌才见对方转身,一转身正好和自己打了个照面。司马懿当即收起了脸上的情绪,又换上平日里的那个表情,“骠骑将军这是要去哪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马超皱了下眉。“在下并未选择继续随曹丞相下南境,骠骑将军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司马懿笑笑。果然……曹操不可能坐以待毙,一早上就赶往南境了吗?这么说他必须马上启程,一旦让曹操入境就晚了。

    看着马超匆匆离去,司马懿表情立刻变得深沉不可捉摸。“把这封信托人送到马超手上,如果泄露了身份你知道下场是什么。”,灰衣男人接过信点点头表示知道,当即分道而去。

    曹操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直到前一天晚上依旧什么异样都没有,第二日就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举朝震惊的同时,曹丕不知为何只感觉异常焦躁,然而一路上曹操一句话都不说。虽然计划已经做好,但是看现在曹操的样子,果然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十分压抑。“父亲,为什么要选择途径刘备的地盘,这样岂不是更麻烦。”,“我们不进去,只是绕道而已,他们万万想不到我们会选择这条路,毕竟唯有这样才能绕开那人的眼线。”,没了兵马的曹操,褪去大权在握的姿态,此时显得愈发谨慎了许多。曹丕略显担心,“放心,都里已经吩咐公明、仲达他们密切关注吕马二人的动向,至于夏侯尚有妙才盯着。”,一提到夏侯尚曹操表情就变得难看起来。

    曹丕不是不相信夏侯尚,但是都已经这种地步了,即便他再为夏侯尚辩解什么也无用。“父亲,要先从襄阳走?”,“不,先去汉中。”,汉中?曹操这么做未免有些太冒险……

    朝廷那边的消息显然还没传到凌昊这边,但是即便是不知晓朝廷发生了如此动荡,凌昊也打算尽快离开西凉了。就在他还在为韩子墨一事而左右为难的时候,此时本应该身处都里的诸葛亮的到来让他不由有些吃惊。而诸葛亮带来的曹操退位的消息着实让凌昊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曹操怎么可能主动退位?到底发生了什么?”,凌昊接连两个问题倒像是自言自语。诸葛亮对于个中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如若是想知道详情恐怕只有去问吕布或是马超了,毕竟他也是一接到这个消息就赶回了西凉。“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曹操早就想要自立门户,此次脱离朝廷或许是想要联合手下以及南境的叛军直接叛变也说不定,你在外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你们回来的这些天可发现什么异常?”,诸葛亮看向赵云。

    “并无什么异常,曹操的心头大患毕竟是以吕布为主要目标,前番子玄莫名遇袭一事已经让曹操自顾不暇了,这次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才是。”,赵云看着凌昊,末了叹口气,“我现在倒庆幸吕布和马超没有在朝廷上显得和子玄过于亲近。”,诸葛亮不置可否,“既然这样,还是早些启程吧,皇上那边似乎正为这件事犯难。”,凌昊听到这句话这才想起来之前汉献帝似乎对诸葛亮特别中意,一心想把诸葛亮弄到身边,既然现在曹操主动退出,这相位空着——凌昊刚打算开口劝诸葛亮入朝,门外就有下人传话说韩子墨有事寻他。“我先去大哥那一趟。”,凌昊歉然道,诸葛亮点点头,看着凌昊随下人出了门,放下手中的茶盏,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当初吕布事先给他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还未好好思量,现在朝廷上确实真真正正没了曹操的存在,事情有好有坏,到底曹操是抱着什么样的打算离开朝廷的,只要人还在,日后依旧是心腹大患。

    “一旦曹操离朝,主公应该要回到封地去吧?”,赵云皱皱眉,诸葛亮有些微的怔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确实,朝廷上有吕布,而且现在刘备名利双收,自然不想再多掺和皇帝和吕布那边的事情,而他们身为刘备麾下之人按理说也是要跟随刘备回到汉中去的。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乱世了,汉室一统,日后的战乱割据自然会少很多,更不用说江东也自愿归汉了。“你想在朝为官吗?”,诸葛亮言语淡淡,赵云只是笑,“难道军师想要回到汉中无所事事吗?还是说,军师甘心把子玄留在吕布这几个人之间?”。“自然不甘心。”,诸葛亮口吻依旧平平,只不过眉眼之间染上的几分深邃显得愈发意味起来。

    第273章销声匿迹

    韩子墨的情绪还算稳定,凌昊本以为对方对他已经彻底失望,甚至连兄弟也做不成,不曾想,当自己提出再过一天就要启程回去时,那人略显阴沉的面上瞬间染上了疲惫之色,韩子墨甚至没有提赵云以及那天发生的事情,末了只是道了一句:“自己在朝廷要小心。”。凌昊当即就不知该怎么回答韩子墨,想想季莲,心里有如针扎一样,但他无法对韩子墨承诺什么。他口头上不认他这个弟弟,让他和韩家做了断,想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大哥……我……”,凌昊眉目一敛。韩子墨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人,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说一句话仿佛都要耗费好些力气,“你不用说了,我不想这辈子连兄弟都做不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哥真的累了。”。凌昊眼中透露着丝丝苦意,“大哥,子非如今只有你和泠儿两个亲人了,如果你让我和韩家断了关系,我就真的没什么可以寄托的了。”。

    韩子墨默了良久才上前轻轻揽住凌昊,丝毫没有任何杂念,他只是想最后抱抱自己这个弟弟。凌昊没有动,听着韩子墨叹了口气,随后头上一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头发,“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句话了,我真的很喜欢你,子非。”。不知道为什么,凌昊只觉得很伤感,韩子墨的声音很低又透露着几许沧桑,“好。”,凌昊闭上眼,轻轻吐出一个字。

    赵云没有对诸葛亮提及凌昊和韩子墨公开的事情,想来韩子墨也不会同意,虽然自己无所谓,但是唯一担心的就是凌昊真的和韩家闹翻,所以凌昊被韩子墨叫走的时候心里本来还有些担忧。所幸自己所想并没有成真,晚上看见韩子墨的时候,对方表情还算正常。

    “今日一直在忙商铺的事情,怠慢了诸葛大人真是抱歉。”,诸葛亮算是第一次见凌昊的大哥,打量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哪里,在下来催促子玄回去,这么说到应该是我先赔不是。”。韩子墨心情一直很低沉,季莲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就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房间里也没有外人,韩子墨看了眼凌昊又看了赵云半晌,这才开口:“我是万分不愿的,但是子非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能放心地把他托付于你吗?”。此言一出,赵云愣了,诸葛亮也有一刻的失神。

    “请韩兄放心,如若赵某待子非有任何地方不周,韩兄尽可取在下性命就是了!”,几乎是未经思量,也可以说是明显没想到韩子墨竟然会默许,赵云愣了几秒而后立即起身对着韩子墨抱了拳。看着赵云异常认真的样子,凌昊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然而在看到韩子墨时,脸上未及的笑意又被压抑住了,诸葛亮只是看着,并没有说话。韩子墨摆摆手,“我只想子非好好的……你们……”,语至此竟是说不出话来,“你们吃吧,我回去看看季莲……明天启程别迟了。”。见韩子墨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饭桌,凌昊张张嘴也是难言,都说兄弟同心,他又怎会不知道韩子墨心里到底有多难受。

    吃过饭本打算去马岱那里先说声告辞,结果被诸葛亮告知来的时候就已经通知过对方了,凌昊顿了下,看了眼诸葛亮。看着凌昊有些犹豫的样子,诸葛亮眼中浮出一丝疑问。“师傅,如果真的解除了曹操的祸患,你会随主公回汉中吗?”,“你希望我回去吗?”,诸葛亮反问道。凌昊咳了一声,音量似乎下降了许多,如果不仔细听,倒像是自言自语了,“当然不希望……”,说完才发现自己声音莫名小了许多,怕诸葛亮没听到,凌昊又重复了一遍:“我只是想,如果师傅愿意留在朝廷上就好了。”。一连串的小动作不由让诸葛亮觉得很有意思,凌昊对他依旧是惟命是从、小心翼翼的模样,只不过现在的模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见诸葛亮凤目如常,凌昊愈发觉得尴尬起来,“皇上一直很重视师傅,曹操如今交出了相位,这位置便是空的,如果师傅愿意留下,主公那边皇上一定会处理好的。”。这可是一国的丞相,换成是谁不说荣幸起码都要慎重考虑一下吧?不料诸葛亮闻言表情变都没变,甚至连回答的语调都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然后呢?”,然后?没有然后了啊,凌昊不知道诸葛亮这意思到底是愿不愿意,他连皇上这么大的人物都搬出来了,偏偏诸葛亮还像没事人一样——“你为什么想让我留在朝廷?”,只能说自己这徒弟在某些方面上可谓是迟钝,他都已经点的这么明显了,凌昊还一口一个“皇帝”。又是一个令自己语塞的问题,支支吾吾了许久,凌昊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语言组织功能,抬头就见对方视线一直盯着他。“我们已经不只是师徒关系了,有些时候我倒希望你放轻松些,免得显得我像洪水猛兽一样。”,这是他唯一不满的地方,难道他在凌昊心里就真的这么高不可攀?“可是总觉得师傅不像是喜欢有人缠着的样子……”,凌昊吞吞吐吐。“我喜欢你缠着我。”,这句话说的不能再明白了,凌昊闻言脸上顿觉一烧,自己究竟是在不好意思什么啊!明明都把诸葛亮拖下水了,结果现在搞的他在对方面前像扭扭捏捏的女人一样。

    想让诸葛亮留下来似乎已经无关皇帝,而是他自己的原因了。就如诸葛亮所言,既然决定喜欢一个人就该让这个人知道,他早就说过要改变和诸葛亮的相处模式,现在也是时候了不是吗?“因为知道师傅是责任观念很强的人,一直在主公麾下怎么会轻易答应来朝廷里,”,凌昊叹口气,“如果我想你留下来,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自私了?”。然而诸葛亮却只是主动拉他入怀,伸出手抚着他的头发,“不会。”,声音听上去似乎很舒缓。“师傅这是——同意了?”,凌昊一喜,抬头撞见诸葛亮满眼的笑意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诸葛亮点点头,果然见怀里人眸中喜色又多了几分。乖顺得像猫一样,诸葛亮顿了几秒,随后手不自觉从发丝滑到耳侧,而后轻轻抬起凌昊的下巴,果不其然就见怀里人视线飘忽起来,诸葛亮见状不由轻笑一声,“其实这样也不错。”,话音刚落便低头覆了上去。

    第二天启程之时,马岱亲自来送,韩子墨暂且把手上的事情放在一边,不断叮嘱凌昊在朝廷上注意安全,凌昊一一应了,最后答应会经常回来这才让韩子墨高兴一点。随行的都是西凉骑兵,还有一部分是刘备的兵,可见他现在已经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上次的失明事件至今还让他们心有余悸,尽管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但是为了使其放心,凌昊还是一个字都没说。“泠儿在那边你也多上点心,她不小了,再不考虑下自己的事情也不像话。”,韩子墨拍拍凌昊的肩膀,凌昊应声,表示回去会尽快把韩泠的事情提上议程,最后和马岱道了别这才和赵云、诸葛亮上了马车。

    再说朝廷这边,自打曹操离朝已经有些日子了,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几日下来却是寻不到曹操的行踪,这放在汉献帝眼里难免又有些不安。尚且还留在都里未曾离开的夏侯渊以及徐晃等人也是纳闷,本来计划等曹操过了南阳就传信回来交代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殊不知等了这么些天连信使的影子都没见到,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按理说有夏侯惇跟着应该不会半路丢了才是。夏侯渊越想越觉得不安心,总觉得有必要亲自去看看比较好,可是夏侯尚在这,自己又不能不盯着他,两难之下,夏侯渊决定带着夏侯尚一起出去。夏侯尚本就是冤枉,现在背着一个莫虚有的罪名被夏侯渊盯得死死的。不过,若是换作他人,夏侯渊是决计不会手下留情的,自己不仅没被曹操杀掉,现在反而被间接的保护着,对于夏侯渊的举动,夏侯尚说不感动是假的。

    同徐晃几人见了次面,夏侯渊表达去意之后,徐晃颇有些奇怪为什么夏侯渊要带着夏侯尚一起去,夏侯渊对此草草一语带过也不想多解释。“主公取道南阳这件事应该是保密的,你们没人说漏吧?”,“怎么可能,都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怀疑我不成?”,徐晃有些不悦,夏侯渊收回审视的目光,又看向其他几人。“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按理说主公出了都城就取的小道,没人会一路跟踪到如此地步。”,司马懿垂眸。这话说的也是理,夏侯渊叹口气,“希望是孟德的消息迟了,如果这时候再出什么意外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二人一路上没有几句交流,夏侯尚知道夏侯渊心里还在因为那件不明所以的事情而怪罪自己,明明不是他做的,这一切只能说明——曹操当中的人出了叛徒,想想之前一连这么多起风波,他应该早点察觉的,现在即便是提醒也已经完了,况且夏侯渊根本不会相信他。马不停蹄赶了几天路才到达南阳,按照当初说好的路线一路寻去,却是半点影子都没见,不知是不是下过雨的原因,小道上甚至没有人马走过的痕迹,难不成是事先抵达了?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夏侯渊又去了关卡,谁知这条唯一的通口,守关的人竟然说从未看到夏侯渊口里形容的马车经过。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半路凭空消失了不成?夏侯渊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第274章敌我不明

    孙策的珊珊来迟终于算是了结了汉献帝的最后一个心思,没了曹操的阻拦,封王一事进行的极其顺利,而孙策由原先的吴侯变为了吴王,封地除了所有的江东地区,原先被曹操以收复名义抢占的三郡也全部归属到了江东名下。没有因为一两片地方而闹得不愉快,只能说刘协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只要孙策真心入朝,划一两个城池给对方也算划算。

    此行只带了周瑜一人,孙权依旧留在江东主管大事,自打那次未等凌昊眼睛恢复就不得不回去,这次本以为可以见到凌昊,殊不知被告知凌昊竟然又跑去了西凉,孙策不由郁闷起来。周瑜对此不置可否,凌昊又不是待在西凉不回来了,不过,他一直不知道当初凌昊到底为了谁拒绝了孙策,只是听说那个人同样在朝廷。当初听孙策决定随大势归汉的时候还未凌昊捏了一把汗,毕竟日后时不时都会碰见,如果真让这两个人对上了那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谁知现在看起来,孙策竟然没有一点怒意,对凌昊的态度又回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更狂热起来。周瑜不解,他很不解,按照孙策的性格,不应该啊。

    “发什么呆,先去找华佗。”,孙策瞥了周瑜一眼,“去哪找?”,“吕布那。”。什么?吕布?华佗为什么会在吕布府上?话说,他还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吕温侯,不过听孙策这口吻怎么仿佛和吕布很熟的样子。“怎么,听你这口吻,先前那些日子和吕布接触挺多?”,孙策嘁了一声,“你以为我想和那个人接触吗,若不是因为子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话语之中满是不满。周瑜越听越糊涂,这孙策怎么又和吕布杠上了?而且又牵扯到凌昊。一想到吕布那张盛气凌人的脸孙策就觉得满心不高兴,之前并未见过吕布,对吕布的了解也只限于世人纷纷芸芸,现在看来,死了就死了偏偏还玩什么复活,复活就复活偏偏还要跟他抢人,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左慈和于吉二人又不知去哪儿了,华佗因为要等孙策,不得不暂时待在吕布府上,先前因为凌昊的眼睛被几人盯得死死的,本以为凌昊回西凉了,可以好好悠闲悠闲,谁知这三天两头出事,第一天给马超包扎好了腹部不知怎么回事的伤口,伤还没好透那人就莫名消失了几天,再回来腹部的刀伤是好了,但是左膀又落了伤,而且还伤得不轻,整个左肩全被血染红了,问怎么受的伤却又不肯说,所幸玲珑丹的愈合能力非同寻常,这么重的伤没过几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师傅,吴侯来了。”,吴普端着药碗,刚要转身关门,就听华佗受了惊吓一般。“什么?孙策那小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吴普点点头,“侯爷现在正在大堂,说要寻您。”,华佗抹了把冷汗,“我马上去。”。吩咐吴普去收了药材,华佗还没刚进大堂就感觉气氛不对,多日不见的孙策此时坐在位上,满脸阴桀,对面的吕布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马超像察觉不到一样,表情如常。

    “这——侯爷?”,华佗出声打破了这僵沉的气氛。见华佗来了,孙策这才总算是暂时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子玄情况怎么样了?”。华佗看了眼吕布和马超,孙策难道没有问这二人吗?“已经恢复了,没什么大碍。”。听到肯定回答,孙策点点头,而后道:“你去尚香那里一趟,她最近有些不舒服。”。得,又有事来了……华佗顿觉自从他来了这都里,大事小事就没断过,按理说不舒服的话朝廷的御医至少能看吧?但是孙策的话又不得不听,华佗只好应声,见似乎没自己事了,告退一声,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就听屋内传出一声低沉隐着怒火的声音,“吕布,你是不是想找茬?”。哎呀呀,孙策这小子怎么和谁都能杠上,刚来没多久就和吕布结梁子了不成?算了,他还是快点离开吧,免得到时候波及自己。

    “找茬?”,吕布闻言冷哼一声,“孙伯符,找茬的人一直是你吧。怎么,你若是想比试一场,我吕奉先随时奉陪。”,二人瞬间又恢复了水深火热的地步。马超见状眉头一皱,只觉头疼,他只不过是过来取份折子而已,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了,一见面就像敌人见面一样,虽然在某些方面上确实是“敌人”。“要吵继续,我先回去了。”,马超不甚其扰,起身准备离开。“南阳那边的善后你处理好了吗?”,见马超要走,吕布暂时忍下心里的不满。“我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马超丢下一句就出了门。

    一出门就撞见周瑜一脸急匆匆地走进来,看到自己似乎还怔了一下,但随即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又越过周瑜继续往前走了。周瑜本没打算进去,谁知看到华佗出府,说孙策和吕布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当即受到了惊吓,一路冲进来就看见马超,进了大堂才发现孙策和吕布两个人各自安稳地坐着,虽然气氛确实不怎么好。“咳、伯符,我想我们也该回去了,那边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你处理呢。”,周瑜打量了下面前的吕布,一双鹰目,面目冷峻,浑然天成的威压气场,除了年龄似乎不吻合,其他都和传言一模一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况且孙策现在才刚刚接触朝廷内部,就长远来看,还是不应该和现在的吕布有什么过节,毕竟这人手段狠戾,性格无情是世人皆知的,而且现在又官居一品,手握重权。

    好不容易分开了二人,见孙策起身离开,周瑜松了口气,向吕布道了声“告辞”就转身追孙策去了。“不是说好只是来寻华佗的吗,怎么在他府上待了这么久?”,孙策没立即回答,凤目微闭,再睁开眼,里面充满了复杂。“现在朝廷上还是不安全。”。突然听孙策这么说,周瑜顿了半晌,“你是说曹操离朝打算东山再起?”。不,他不是说的这个。孙策剑眉微皱,眸中快速闪过些什么,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眼神流转间开口道:“我说的不是曹操,曹操已经死了。”。

    什么?!周瑜闻言明显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待回神面上满是惊讶。“曹操死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前几天刚刚退位去南边了吗?”,“曹操在南境还有兵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你以为马超和吕布会让曹操到达南境吗?”,周瑜默了半晌,“你是说,是他们?可是曹操随行的人可不少。”。“马超早在路上埋了伏兵,当天带着西凉精兵在曹操未到南阳就已经下手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抛开其他不说,单单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佩服马超的,忍着仇恨忍了这么久,最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绝了曹操后患,至于为什么说是后患,他想按照马超的性格对待杀父仇人还不至于手软,但凡随曹操出了城,就等于主动投进陷阱。他曹操万万也不会想到会在刚出城就下手,不过这么多保险准备,行踪一定是被放在首位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说朝廷上至今还不安全的原因。

    “曹操的行踪有人匿名传信给了马超,所以他才得以早早埋伏,但是这个传信的人为什么多次帮马超他们灭掉曹操?如果不是曹操内部的人是决计不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那个人在暗,敌我不明,我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孙策并不是个相信感觉的人,只是这次太不寻常了,饶是他,和吕布、马超二人谈过之后也觉得不可忽视。周瑜闻言不语,面色渐渐认真起来,“但是也不一定光是曹操麾下部将,有没有可能是朝廷上的这些人?或者说是第三派?”。孙策摇摇头,现在朝廷上也就只有两派,一派是曹操,一派是吕布,至于其他无关紧要的中间人根本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如果那个神秘人是吕布这派的,根本没必要做的这么严密,至少在曹操死后还隐藏着这一点来看,还是小心点好。现在的朝廷,本就不像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那……你要留下来吗?”,周瑜看向好友,孙策只是点点头。“江东那边——”,“那边有仲谋,交给他我放心,况且都已经和汉献帝达成协议了,江东那边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好歹也是这么一大片地方,这孙策说的轻松……都交给孙权,孙权估计该抱怨自己这个不负责任的大哥了。“况且——”,不知想到了什么,孙策口吻又开始不好起来,“我能就这么把子玄白白让给其他人吗!”,这才是你真正想留下来的理由吧,周瑜无言以对,只能暗自腹诽,虽然他一直很想知道孙策口中的“其他人”到底指的谁,还有孙策和凌昊到底和没和好……

    凌昊这边匆匆赶回来,走的时候不知道曹操退位,然后诸葛亮把消息告诉了他,现在回来了,知道曹操主动离朝了,本想问问马超到底怎么回事,殊不料又一个消息把他砸懵了:曹操——竟然死了?死的这么突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们和曹操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没能杀死他,现在这个关头告诉他确实有些不真实。然而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包括皇帝甚至是留在都里的曹操残羽尚未知情。凌昊的思绪全乱了,本打算去找马超问个清楚,可是又不得不先去面见皇帝。

    “你先去吧,这件事情不宜张扬,具体情况马超他们应该知道,晚上在你府上碰面就好。”,诸葛亮没有凌昊这么急切,毕竟早晚都会知道其中缘由,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第275章终身大事

    凌昊先去见了汉献帝,汉献帝显然还不知道现在曹操出了什么事,将曹操从相位上逼下来是成功的第一步,朝廷上没了曹操的直接压迫,对于皇室来说再好不过。凌昊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也不好把曹操遇袭的消息告诉皇帝,简单交代了西凉那边的情况,又被告知了日后皇室以及朝廷内的改革体制,便应声告退。

    出了大殿,为了弄清楚,又去以前曹操掌管的各处去看了下,果不其然,凡是原先隶属于曹氏的人全部被更换一新,看来汉献帝早就准备好了替换的人选,既然是不经第三方插手的,那他也没有担心的必要了。按理说朝廷上没了曹操,自己应该感到很轻松才是,可是凌昊始终觉得心头有些疑问压得他喘不过气。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好去接受这个现状,身为一个与古代格格不入的外人,凌昊本应该是最有掌控权的人,可是现在,他反倒有种陷在局中被迫前进的感觉。

    诸葛亮和赵云暂时先去刘备那边了,宫内御林还在马超手上没移交回来,凌昊从皇宫里出来有些无事可做,思量了一下想回府,刚刚骑上马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怔。夏侯尚……曹操遇袭了,夏侯渊身为曹操的左膀右臂肯定是跟着曹操的,而夏侯尚是夏侯渊的亲侄子,那也必定是跟随曹操的——凌昊脸色瞬间变得很差,握着缰绳的手也不禁用力起来,从内心而言,他从未把夏侯尚当成敌人,可以说他把那个人始终当成一个挚友一般对待,如果夏侯尚出了什么事情……

    他竟然没有想到去问问汉献帝关于夏侯氏的事情,一想到这个,凌昊立即调转了马头,直接奔着夏侯府而去。然而到门口的时候,凌昊却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进去,夏侯渊现在必定是恨死了自己,府上即便是有人恐怕也不会放自己进去的。所幸府门前还有卫兵,这也代表着夏侯府上还有人,凌昊在门前顿了良久终究还是没能选择进去。心情沉重地无以复加,或许他可以在今晚问问马超和吕布他们关于夏侯尚的情况……牵马慢慢踱回了自己的府邸,还没刚进府就看见了府上的管事。“大人,您回来了。”,凌昊应了一声,“泠儿呢?”,“回大人,小姐在大堂……那个,吴王来了有段时间了,说是要等您。”,管事抹了一把汗,他只想说这凌府的管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这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才能胜任啊!三天两头,不是那个令人胆寒的吕温侯,就是当朝骠骑大将军,时不时还有刘皇叔麾下部将来寻,现在好了,再加上一个刚封的乖戾的吴王——老天,他的心脏已经受不起这么多的惊吓了。

    吴王?凌昊闻言一愣,这吴王不会指的是孙策吧?皇帝什么时候给孙策封的王?难道是在自己去西凉的那段时间里?“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说实话,他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孙策了,自从那次遇袭,孙策就不得不赶回去处理江东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情了,现在重新回到朝廷上,而且还成为了吴王,想必江东那边已经没什么需要自己再去担心的了吧。暂且收起了脸上的情绪,凌昊沉了口气,一路走到大堂,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孙策的身影,旁边是许久不见的周瑜,而韩泠正坐在孙策对面。原本一直放在孙策身上的注意力被堂口的动静吸引了过去,韩泠一转头就看到凌昊走进来,眼中一喜,起身就要上前,“二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料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更快,先他一步上前就哥俩好似的揽住了凌昊的肩膀。韩泠目瞪口呆,被孙策的反差弄得说不出话来,开玩笑呢吧,这人先前明明还一副无所事事,态度冷淡的样子。

    凌昊有些尴尬,尤其是看到周瑜了然的笑以及韩泠受到惊吓一般的表情。“眼睛好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让华佗再给你看看?”,孙策盯着凌昊的眼睛。“都好了,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紧张……”,见凌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周瑜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没事,要不我先出去一会儿?”,真是越抹越黑。孙策见凌昊真的没什么事情了,这才终于把心中的忧虑放下,“若不是今天刚从宫里出来,我还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呢,怎么,眼睛才刚好就到处乱跑。”,孙策皱皱眉,似乎很不满的样子。“总要回家一趟,大哥催我回去我也不能不问啊。”,凌昊话音未落就见孙策不知听到了什么,凤目中突然闪过一抹光,本来搭在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滑到了腰上,“这么说来,我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应该去见见你大哥?”。韩泠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甚至连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孙策举止这么——亲密?刚开始的时候,这孙策对二哥还是一副冰山脸,怎么就回了趟东吴,性情反差这么大。“二哥,你——和吴王?”,韩泠插了句话,顿时,三个人的视线全部移到她身上来。“没和你妹妹说清楚?”,似乎带了些不悦,凌昊本就没时间,再加上后来眼睛好了就去西凉了,孙策的事情没来得及告诉韩泠也很正常吧。察觉到腰上的手一紧,凌昊忙伸手,“这不是太忙了吗,刚好就回西凉了。”。

    说的也是,孙策也不怎么纠结这个问题。凌昊咳了咳,“泠儿,你先去寻坦之吧,我和伯符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由于要问孙策的事情比较重要,韩泠在这总归有些不好,再说一个女孩子家听这些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让她先去找关平,等弄完了曹操这些事,他也得去多提提关平。见韩泠依言离开,凌昊才把二人带到了书房。

    “之前一直在西凉,所以听到曹操退位的消息很是吃惊,今日回来就听说曹操在路上遇袭……伯符,这件事你知道吗?”,孙策来朝里应该也有些日子了,知道的肯定应该比自己多才是。孙策没有立即回话,只是看了眼周瑜,而后道:“我本以为这件事你早就知道,曹操之所以退位,是因为有人把曹操的军函送到了马超手上。”,军函?那可是机密,怎么会有人能拿到这种东西,而且送给马超?“关键是这个人,就连马超也不清楚是谁。”,周瑜摇摇头,“所以潜在的不定因素还是存在的,除非我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属于哪一方势力。”。凌昊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沉思了许久,这才继续道:“那曹操在南阳遇袭一事又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已经确定死了吗?”。

    “这个你就要去问马超了,人是他杀的,面对仇人,他没理由手下留情。”,孙策剑眉微挑。凌昊怔了,足足反应了半晌这才回过神,“什么?孟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去他府上的时候,他也没有具体说。”,凌昊整个人都处在出神的状态。曹操即便是离朝,跟随他出城的人可不少,除了曹氏,麾下部将也大多数跟走了,除了没有军队随行罢了,但是,数数曹操手下能征善战的部将,少说也有上千人,再说,南境还有独属于曹操的军队,知道曹操离朝,那边一定会派人来保护才是,马超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而且还是这么悄无声息,这一切的疑问唯有等到马超来了才能知道了。

    韩泠被凌昊打发走也没觉得什么,那些乱七八糟的政事她听了就头疼,除了对孙策有那么一丢丢的好奇,看那人和自家二哥之间的气氛,不会也是那种关系吧!她是不是有问问二哥到底有几个的必要?从关平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关羽一定坚持让关平送她,说是怕女孩子家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关平倒也乐意,他一直想到底要怎么和韩泠说想娶她这事,可是就这么说出来又不怎么好意思。“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韩泠转头招呼关平快点跟上来,看着走在前面东瞅瞅西看看的韩泠,关平叹口气,和韩泠说肯定不靠谱,指不定这人会笑自己在开玩笑,他觉得还是好好和凌昊说比较靠谱。“喂,你今天怎么恍恍惚惚的?”,韩泠折回来,盯着关平的脸一劲儿看。关平不觉一顿,随后视线飘忽起来,“哪有……”,韩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通常一个人说谎的时候眼睛就会不自觉地眨啊眨,哎呀,你怎么脸红了?”。韩泠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观一样,她认识关平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这人脸红呢。

    关平咳了咳,不由加快了脚步,“快回去吧,不然子玄该担心了。”。莫名其妙,韩泠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二哥今晚和他们商量事呢,估计没空顾及我了。”。关平闻言一愣,“你说子玄今天有事?”,“对啊,和温侯、赵将军他们,怎么,你有事找我二哥?”,韩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流转间,带上些试探的口吻。关平挠挠头,“没、其实也没什么事,那我把你送到府门口就回去好了。”,谁知韩泠像是不高兴一样,撇撇嘴也不和自己说话了。关平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地方惹到韩泠了,想搭话来着,韩泠看了自己一眼就兀自走到前面去了。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前一秒还嘻嘻哈哈的,下一秒就这样了,所以说多说多错,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地方说错了。

    一直跟着韩泠跟到凌府门口,眼见着韩泠回头给他说了声“回去吧。”就要上台阶,关平下意识喊了一声,韩泠转身,“还有什么事?”。关平也不知道想说什么。“那个,其实……”,看着关平慢吞吞的样子,韩泠简直想上去对着他头打一拳。“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怎么比女人还麻烦。”,“我说了你不准生气。”,见韩泠点点头,关平终于定下心,一口气:“我喜欢你,你能嫁给我吗?”。一句话说完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许多,说实话,关平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毕竟韩泠就是这个个性,和谁都能玩到一起,整天大大咧咧,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男女观念……见韩泠先是一愣,而后竟然面上有了些生气的样子,关平心一凉,完了,他不会赌错了吧——思绪断弦间,就见韩泠折回来对着他头就敲了一下,关平失言,果然,韩泠的反应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打他这是什么意思?

    “笨蛋,就这么一句话憋了这么久才说出来!”,韩泠佯怒,关平已经彻底怔了,“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啊。”,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韩泠到底是同不同意。“喂,把头低下来。”,关平不明所以,刚刚低下头就见韩泠上前抓住他的衣领,随后唇上一暖。关平浑身一僵,一直到韩泠松开他还愣愣的。看见韩泠一脸笑意,关平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你,这是答应了?”,“我答应了可不成,这件事你得给我二哥说。”,韩泠看了眼关平。关平面上这才带了些惊喜,“我、那我择日就到子玄那里提亲!”。韩泠这才“扑哧”一笑,他怎么不知道关平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尤其是不好意思的时候,话说她一个女的都不觉得什么,偏偏关平这么个大男人始终别别扭扭的。(墨: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和封建男性之间有可比性吗?泠:哎?貌似……没有。)

    第276章敲定计划

    今日算是第一次聚齐了人,目前还算和平,没有一见面就吵架,凌昊本也就只想快点知道他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日后几人所属的势力最后肯定会不可避免一起协作。

    对于曹操这件事,马超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假使皇帝知道了想必只会赞同他的做法,抛去杀父仇人这一点,单单是从放虎归山这一点上马超就不可能放过曹操。说好的只杀曹操一人,放在那时却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整整一营的西凉铁骑,哪个不都是怀着对曹操的恨意,再者离朝的曹操兵力不足,只要知道了曹操的行踪,利用西凉军马半路拦截曹操轻而易举。凌昊初闻只觉心惊,虽然……曹操杀了马超全家,现在马超举兵又消灭了曹氏以及随行者,凌昊对此也说不得什么,现代的法律放在古代根本就是一纸空文,古人信奉,杀人偿命,一人有罪,株连九族……

    而都里现在还未离开的就是夏侯渊、司马懿以及夏侯尚……如果夏侯尚知道曹操的事情和马超直接相关,那人会怎么样凌昊不得而知,他只希望这件事永远都不要让夏侯尚知道,否则,按照他的性格以及夏侯渊的衷心程度……凌昊瞬间心里压抑起来。“司马懿身为曹操的心腹,他留在都里不可不防。”,凌昊叹口气,数年前他就曾经警告过司马懿,希望现在这种大一统的形势能让他放弃原先的野心。

    “夏侯尚和夏侯渊前几日出了城,估计是寻曹操的踪迹去了。”,吕布看了眼凌昊,“子玄,你这个时候不能再和夏侯氏有任何牵扯了,这样对你们两个人都好。”。知道夏侯尚和凌昊之间的事情的只有赵云和吕布二人,所以吕布此话一出口,赵云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等等,夏侯尚不是夏侯渊的侄子吗?”,孙策看向凌昊。“我救过他一命,他算是我的朋友。之前还暗中帮了我不少忙。”,“这么说,近日这些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夏侯尚做的?”,诸葛亮眉头微皱。凌昊摇摇头,“不可能,他的性格我清楚,即便是不为曹操效力,他也不会去干这种事。”,记得那次赤壁之战,自己怎么让他走他都不走,夏侯尚本就是正直的人,君臣等级、宗亲制度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他,以前能为自己传递曹操的信息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帮徐庶母亲那时,也是因为曹操违背了人伦道德,夏侯尚才会选择出手帮忙,无缘无故,他怎么会背叛曹操以及自己的叔父,他不可能不知道一旦那样做了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叔父推向死亡。

    “我们现在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的证据,既然那个人不肯露面,我想现在即便是花费再多的时间也无济于事,到了适当的时候这人一定会再出现的。”,赵云沉思道,“对于留在都里的那几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自然不能留后患。”,吕布理所当然一样,凌昊闻言脸色一变,“曹操已经死了,就剩下他们几个人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是因为夏侯尚,看在他之前帮过不少忙,我可以考虑放他离开,不过,想必你也知道夏侯渊这个人留不得。”。是,夏侯渊肯定会发现曹操消失地蹊跷,一旦被找到蛛丝马迹,那人不论如何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但是凌昊担心的还是夏侯尚,他已经摧毁了那人的信仰,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承受丧亲之痛了。

    除了这个办法难道就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再等等吧,如果夏侯渊有什么异动再下手也不迟。”,凌昊末了只能吐出这句话。在场几人皆沉默了,“就当是我对他的一点补偿,夏侯尚是个好人,我不能这么无情。”。

    “听他的吧。”,没想到,第一个同意的竟然会是孙策,凌昊本以为孙策不清楚自己和夏侯尚的情况,肯定会第一个反对。“伯符……”,凌昊有些感触。“随意。”,一直未表态的马超吐出两个字,既然连马超这个和曹操有深仇大恨的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了。

    “然后,既然曹操已经死了,其南境兵马自然无人接管,接下来我想我们要做的就是收复南中之地,这样整个汉室才算是完整。”,凌昊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和汉献帝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对方自然是赞成,况且想要让诸葛亮名正言顺地进入朝廷还需要一个契机,此次收复南疆无疑是最合适的机会。“南疆蛮荒之地,曹操至今还未完全收复,不过如今兵马充足,收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南中本就在刘备属地后方,赵云之前出任务时也去过几次。

    “因为皇上特别看重师傅,这正是个机会,而且凭借着当今兵马和师傅的才智,收复南中该是易如反掌才是。”,凌昊先前也和诸葛亮谈过这个问题,再说诸葛亮也同意了,历史上本就是诸葛亮收复南蛮,有名的七擒七纵一直为人津津乐道。然而另一个随行的将领人选——诸葛亮一旦出兵,刘备那边就唯有赵云可以担待些,东吴这边还是孙策掌握大局,孙策不能随行,朝廷这边,按理说马超和吕布谁都可以去,朝廷上这二人占主体,但是因为还要密切关注夏侯渊等人,不知为何,吕布似乎一直对这件事特别执着,反倒是马超可以宽容余下的这几人。心里怎么说还是有些在意夏侯尚,“此行主要目的是收复,并不是攻占,我想不如让奉先一同去吧,一来有威慑,二来也不会让现在的朝廷失衡,毕竟子龙还需留在主公那里,伯符刚封王不久,肯定是要先熟悉朝廷,孟起也要继续解决曹操余留下来的问题。”。

    凌昊说完,看了眼各人的神色,他觉得自己这番话应该没什么漏洞才是。吕布知道凌昊是在担心自己会对夏侯渊下手,思及此便有些不高兴,“既然这样,你也一起随行好了。”。凌昊还未来得及回应,就见孙策皱皱眉,“为什么子玄也要一起去?”。“怎么,有意见?”,吕布言语间带了些挑衅的意味。孙策瞬间沉了脸,这种事情马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只是觉得吕布似乎和孙策特别不对调,但凡二人在的场合,想要不发生一些争执几乎是不可能的。赵云也知道孙策的性子,现在和吕布杠在一起,不闹个天翻地覆怕是停不下来了。最后的诸葛亮显然对这种无意义的吵架没什么兴趣,若不是自己答应凌昊,他也没那份耐心。

    “咳、淡定——”,凌昊见状,甚觉头疼,不得已只好起身,吕布之前可不是这样,怎么一遇到孙策就像炸药遇到火一样……自己已经明显感觉孙策周身的气场整个都阴沉起来。吕布丝毫没有缓和的念头,想当年他征战四方、横行沙场的时候,连孙坚都要惧他三分。虎牢一战,袁绍率大军见到他也要绕道走。

    “我当然有意见。”,孙策看了眼吕布,随后拉住凌昊的手,用力一拉把凌昊扯到怀里,随后低头就吻了上去。凌昊一惊,他从未在第三个人面前和其他人表现得很亲热,毕竟这也算是对他们的尊重,他万万没想到孙策当着赵云等人的面——凌昊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忙推了下孙策,而后有些尴尬又有些匆忙地站了起来。这下就变成吕布黑了脸,当然,诸葛亮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凌昊望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打心底里感觉一阵无力。

    好不容易把要讲的事情磕磕绊绊解决完,凌昊打算明天就启奏让汉献帝拨兵,听闻马超那时受伤伤得不轻,送走了几尊大神,凌昊在最后马超要走的时候唤了一声。“你的伤……”,马超却只是摇头,“无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即便是这样,凌昊还是放心不下,“不行,我看看。”。马超顿了下,其实他的伤口早就愈合了,凌昊没必要这么担心。尽管这么想,马超还是决定顺着凌昊的意思,随凌昊去了行院。

    除去外衣,稍稍拉开衣领,就能看到肩膀处一道长长的刀痕延伸向下,这还是休养了几日,在有玲珑丹和华佗的医治下,可想当初这条伤口有多狰狞,而且这一刀若是再偏一点,就直接砍中脖颈处的动脉了……凌昊只觉心惊,“这是谁砍伤的?”,“夏侯惇。”,马超淡淡吐出一个名字。夏侯惇……凌昊默默替马超整理好衣服,“我知道你想手刃仇人,但是,就算是报仇,你也用不着……如果那一刀再偏一点,那就直接刺中要害,即便是玲珑丹也无济于事了。”,凌昊皱紧了眉,幸好没事,现在想想都后怕。但是一想到马超为了报仇差点连命都不要了,凌昊心里的担忧又变成了埋怨。

    “你爱不爱我?”,冷不丁听凌昊嘴里蹦出这句话,马超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场愣了几秒,“爱。”。谁知说完就见凌昊一脸不满,“胡说,你要是爱我就不会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原来凌昊不高兴的是这件事,马超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他带的兵马足矣,只是面对杀父仇人他又怎么能借他人之手,自己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还有下次?”,马超失言,多说多错,为什么自己每句话凌昊都能挑出毛病……“对不起,没有下次了。”,现在这样子,倒让凌昊有种老师学生的错位感。刚开始确实是有些生气,自己本就是担心,见马超已经承诺了,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只是个失误,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我怎么会舍得白白丢掉自己的性命。”,马超拉凌昊入怀。“不舍得还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凌昊无奈,“现在报了父仇,你心里一直以来的重担也该放下了,太守也会欣慰的。”,伸手把马超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只是不知道太守接不接受得了我,你可是马家最后的子嗣了。”,凌昊说完苦笑了一下。“会的。”,看不下凌昊这种笑,马超安抚性吻上唇,凌昊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他当初还未自己身体的正主是个男人而感到庆幸,现在想想为什么当初穿来的时候没让他穿到女人身上……“我今晚不走了。”,马超舔过上颚,低语间把凌昊压倒在床上。“你那边没事了?”,凌昊只觉身上一沉,马超的发丝垂下,拂过面颊痒痒的,“嗯。”。

    第277章 番外:策倾子衿 孙策篇

    他是孙家长子,手握重兵,掌管着整个江东,这片他父辈打下的江山。放荡不羁如他,除了自小一起长大的周瑜,从未有人真正懂他、走进他的内心,而独我如他更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叫做凌昊的男人牵住心神。

    事情似乎要回溯到很久之前,他至今还记得那次追击敌人,大意被弓箭射中面门一事,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他也许就不会遇到凌昊。负伤回来的时候,所有人皆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知道到底是流了太多血还是样子可怖,就连一向舞刀弄枪的尚香也一脸惨白,当即令人马不停蹄去召大夫。华佗一向行踪不定,思量着有华佗亲传的徒弟在也没什么差别,偏偏仲谋怎么也放心不下,当夜发告示寻华佗。

    不得不说面上被缝针的感觉,一来不许情绪波动,二来不准四处走动,公瑾见状甚至还摇头庆幸,说没有毁容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一个男人这么重视相貌有何用?对好友的感慨不置可否,心下却是颇为不在意。休养期间除了每日的巡视似乎就真的无事可做,未能亲手灭掉敌人曾一度让他很不满,直到那日在城上看到于吉,心烦的时候遇到这种聚众嘈杂的场面,当即挥挥手让手下将于吉带了上来,那时的自己还未注意于吉身边的那个人,那个后来让自己情绪百转的人。

    于吉无喜无怒,淡然自若的表情让他莫名烦躁,“且慢,吾闻将军前些日子受小人暗算,某想勉力一试。”。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人,一个长得不错略显文气的男人,听手下回答说是于吉的徒弟后便没了兴趣,他至今倒还没遇到过医术可以媲美华佗的人,一个道士的徒弟又能厉害到哪儿去。“若我治不好将军,将军再定罪也不迟。”,听上去颇有自信一样,习惯了被人唤作吴侯,听这人的称呼是外地人无疑了,难得多打量了这人几眼,身形修长,骨架匀称,指骨处明显有练过武的迹象,这么一个人是道士的徒弟?心里有了几分怀疑,第一反应便是前来刺杀的敌人,呵,这倒也有趣,如此光明正大的交涉,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要使什么把戏。

    谁知这人却始终一脸疑惑,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半天,冷眼望过去,对方才低头收回视线,拿出所谓的良药。这是要下毒药毒死他?带上些讽意,他还没愚蠢到这种地步。“你先吃了,我再吃也不迟。”,支着头,扔出一句话,本以为对方会慌张,然而却不尽然,那人只是面露惊异,但还是接过药,直接吞了下去。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思量着城上城下尽皆是守兵,一旦此人有动作,即便是插翅也难飞,既然药正常,他也没必要这么和自己过不去。他真的是想多了,世间真有如此良药,脸上恢复如初,惊讶于药效之快,这才觉得对方并没有恶意。

    理应的道谢,对面这人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而后连连摆手,末了还颇为不好意思。不知为何,只是一瞬间,自己觉得面前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很有意思。为表示基本的谢意,邀请这人在府上住了几日,自己才知道这人并不是于吉的徒弟,而是刘备的属下,姓凌,字子玄,单名一个昊字。

    仅仅只是几天而已,自己对于凌昊这个人的认识却和之前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大不相同,虽然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一如初见,凌昊是个性情很温和的人,但是性情温和不代表他这个人温吞,其刀枪兵法怕是麾下许多将领也不及,在兵术上有了共同话题,自己渐渐发现凌昊的思路与众不同,某些见解甚至让自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即便自己和刘备分属两个不同势力,这人却显得一点防范之心也没有,以礼待人,不卑不亢,面对自己更是显得有种莫名的信任。对于凌昊这般的态度,自己竟会觉得心情很好,以至于当这人不得不回去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惋惜。

    之后便有一段时间没见,直到那年元宵,境内安稳,公瑾提议去游玩,这样也好,不用整日被手上的事情缠身。当周瑜问自己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他第一反应的不是江东,反而是刘备所在的汝南,怎么会是汝南,这个想法让自己有片刻的失神。“汝南?那可是刘备的地方,再说怎么跑这么远?”,“游玩的话自然要去远点的地方。”,一句话把好友堵了回去,至于为什么,自己没再去多想。巧得很,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自己竟然又见到了凌昊,那人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不过这次戏剧性了许多,看着这人见到自己满脸惊讶的表情,心情不知为何又开始好了起来。

    依旧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就想逗逗这个人,哥俩好一样,只不过是普通的勾肩搭背,凌昊却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身体明显感觉一僵,只不过这反应在自己介绍公瑾的时候被惊喜盖了过去。凌昊一脸没想到,眸子里都染上了几分欣喜。欣喜,这有什么好欣喜的,凌昊明明才刚见到公瑾怎么一副这么激动的样子。心里略有微言,尤其看到凌昊和赵云之间比自己关系更甚的时候,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自己和凌昊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这么久没见,自然比不上一直相处的赵云。

    可是看着凌昊和赵云之间异常自然的举止,连笑似乎都轻松许多,心里的不满愈发严重起来。莫名其妙的不悦,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而生气。似乎不是自己一般,“子玄这个人我很喜欢。”,不知道什么情绪在作祟,此话一出,赵云顿了,公瑾愣了,凌昊也是一怔。

    就是这段小插曲让公瑾先于自己察觉了他的异样。“伯符,你为什么如此在意那个叫凌昊的人?”。为什么会对凌昊这个人如此在意?许是与众不同的处事态度,许是那人对自己无缘无故的信任。即便是他和他并未见过几次,每次见面也只不过短短几日,但是自己总觉得凌昊是个很特别的人,和凌昊相处的时候会异常轻松,这是他在其他人身上寻不到的。闲暇时候,思绪有时候也会想起这个人。“你和刘备那边的人走得近我不反对,但是总要处理好份内的事情。”,公瑾的隐忧自己不是不知道,但是凌昊这么一个人会算计他江东吗?如果凌昊是自己麾下的人想必情况会好很多,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选择势单力薄的刘备,刘备畏他,两方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若不是因为赤壁之战,刘备也不会主动派人前来要求结盟。

    来的人是诸葛亮,至于此人的名气自然不用说,他只是没料到凌昊竟然是诸葛亮的徒弟。第三次,真的只是第三次而已,见到凌昊的时候心情又不自觉好了起来,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没有因为救过自己一命而有什么变化,对自己的亲近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身为吴侯的他留宿客卿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带着些许玩笑的意味,一把把凌昊抱进怀里,对方吃惊在意料之中,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凌昊竟然脸红了。微红的面颊衬着较他略白皙的皮肤,一向温和带笑的眸子略显无措,怀里僵着一动不敢动的身体暖暖的,昏了头一般,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想亲上去。思及此,心跳停了一拍,他到底是怎么了,之前时不时总想起凌昊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想去吻一个男人——心里这么质疑着,手上却迟迟没有松开凌昊,直到感觉怀里的凌昊放轻松了身体,倦倦地说睡觉。

    安安静静地,默许了自己的拥抱,第一次,和凌昊在一起除了轻松还感到了心安。虽然是个男人,但是自幼习武身子柔韧加之骨架不大,抱着反倒很舒服。一夜无眠,和凌昊也没有再对话,怀里人到了深夜才终于扛不住困意,直到一早还一副睡的很熟的样子。温热的鼻息洒在自己脖颈处,闭着眼的凌昊毫无防范,近在咫尺连眼睫的颤动都可以观察的一清二楚,先前只觉得凌昊长得不错,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确实可以用好看来形容。细长微弯的凤目,眉长斜飞入鬓,面无表情的时候倒是显得很冷峻,一旦嘴角上扬整个五官都柔和起来。伸手触及面颊,昨晚那见鬼的念头竟然又冒了出来,被迫将视线从凌昊脸上移开,“伯符,你该不会是喜欢凌昊这个男人了吧?”,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公瑾的这句话。许是自己对凌昊不同的态度,周瑜一度认为自己喜欢凌昊,当初的自己只觉好笑,笑好友怎么会这么想他,根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作解释,真不知道周瑜那人怎么会想到这么荒唐的事情。

    现在这情况——整个人可以说僵了许久,难道说他真的对凌昊有意思?视线重新放回凌昊身上,不自觉扫过下巴、颈部,这种感觉更甚。抬起手微微抬起对方的下巴,第一次,他亲了一个男人。本想试试感觉如何,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撬开牙关而入,缠上凌昊的舌,待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在不经意间把怀里的凌昊压在了身下。许是被压得难受,凌昊皱皱眉,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意识到,“伯符?”。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从凌昊身上起来,借口准备起身下床,然而起身坐到床边,自己整个人都处在怔愣的状态。

    他亲了凌昊,他对凌昊起了欲望,他,喜欢凌昊?一个刘备麾下、接触时日不多的男人?

    再之后面对公瑾理所当然的质问,当初的误会现在已然变成了现实,原先的不解释是觉得好笑,现在的不解释却变成了默认。随着赤壁一战日程的慢慢吃紧,凌昊按计划随公瑾而行,本应该好好在本阵指挥大局的自己,却越来越不想凌昊上这个战场,然而凌昊身为武将,对刘备又异常忠诚,说服他就此退出对于对方无疑是一个打击。这是身为人将的尊严,也是身为男人的尊严,自己就算再怎么私心,也无法夺走一个人的尊严。这辈子第一次在分配一个人上战场这件事上这么犹豫,似乎自从遇到了凌昊,自己总有这么多的第一次。

    好在曹操大败,凌昊毫发无损。愈发确定对凌昊抱有好感,自己的性格一向是喜欢掌控主权,所以既然觉得喜欢,为什么不开口让凌昊留下来,即便被拒绝也无所谓。可以说预料之中,凌昊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吓了,当即的拒绝让自己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被一个同性突然说喜欢,任谁也接受不了。好在凌昊并未产生厌恶或者抵触情绪,那人的眼神只是很复杂,看到自己受伤依旧还是会一脸担忧,看到自己不珍惜身体还是会一脸生气,有时候甚至会被自己气到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一步步地靠近,偶尔一些亲近的举动凌昊也不会抗拒地这么厉害,从一开始的否定到后来的需要时间考虑,他不困着他,他给他足够的自由与尊重,自己做的这些终究还是有回报的。

    再后来,时隔多日,只能说形势复杂,江东荆楚摩擦不断。为了利益,刘备再次前来江东,而仲谋等人一直对刘备据而不还的荆州耿耿于怀,和刘备这人没什么交情,若不是因为凌昊,自己或许早就举兵夺回失地了。本庆幸凌昊未跟随,自己对刘备所做的事情也好心安理得一些,不料,那个人再次打破了他的计划——瞒着刘备,拖着生病的身体冒雨给公瑾送救命良药,末了还嘱咐公瑾这件事不要让他知道,饶是一向以江东利益为首位的公瑾都妥协了,更何况自己。看到凌昊平安无事的瞬间只觉心中大石一落,无视了周围的人,上前就吻了上去,他已经不想再去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说他是断袖也好,好男风也罢,凌昊这个人他是要定了。

    也许是终于放下了心结,初闻除了自己之外,在对方心里还有第二个特别的男人时候,不可否认,烦躁可以说是瞬间就涌上了心头,然而凌昊下一句话却成功抚平了自己的所有不满情绪,他说他愿意尝试,但愿自己不要后悔。恍若做梦一般,半晌才反应过来,后悔?他怎么会后悔!一切举止都变得名正言顺起来,拥凌昊入怀,没有丝毫反抗,亲昵的亲吻,那人不再拒绝,只是脸红地接受。又是一个第一次,他感觉心情好的无以复加。

    可惜,凌昊身边总有一些让自己感到危险的人,比如马超、再比如赵云,好在凌昊对此一无所知,就关系这一点,他已经不知领先了多少步。可以说对凌昊这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泥足深陷的地步,那次离别比任何一次都要不舍,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他和他皆身处乱世,自己身为吴侯,不可能舍弃江东这片地方,而凌昊从刘备,自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江东。

    然而这次一别,却是许久都没有音讯,只闻刘备一路征疆扩土,却鲜少听闻麾下众将的消息,比如凌昊。心中忧虑渐甚,很清楚凌昊并没有肯定地给予他答案,所谓的尝试……又有多少不确定因素在里面?尤当听闻西凉那个男人转而带兵去了刘备所在的荆楚之时,不安与焦虑开始入侵,为什么凌昊这么久了一直没消息?久到他甚至想直接奔到荆楚。好在凌昊终于还是回来了,虽然依旧带着刘备的命令,和解也罢,求助也好,这些先抛一边,看着这个熟悉的人,除了面上多了几分难掩的疲倦,其他一如往日。碍于在场的众人,不好直接应下刘备的要求,没什么情绪波动,草草看了几眼刘备的书信便让凌昊暂且回驿馆。那人不知为何一愣,临走的时候凤目微敛,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待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了大概,去寻凌昊的时候,依旧延续了白日公事公办的表情口吻,看着凌昊又是一愣,而后默默让自己进了屋,面上隐约可见失落的影子。但对方终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称呼也改成了生疏的“吴侯”。真是个傻瓜。看着凌昊转身替他倒茶,“吴侯何必如此费事……”,因为“我想你了。”,不再逗眼前的这个男人。上前紧紧把凌昊抱在怀里,鼻间充盈着熟悉的气息,再安心不过的味道,再喜欢不过的人。只觉得怀里人表情一松,而后表情略显尴尬,眼神不自觉飘忽起来。心神一紧,抬起凌昊的下巴就吻了上去,久日的思念瞬间如火般燃烧起来。

    那一晚,没忍住也不想忍,他要了凌昊,看着最后累极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人,终于彻底放下心的瞬间,已经无法形容那时多少说不出的爱意。

    然而上天总喜欢和他开玩笑,次日凌昊就开始反常起来,本以为是因为自己那晚不甚温柔的行为让对方不悦了,正思量着怎么道歉,谁知万万没想到,凌昊会扔下这么一句话:他不能和自己在一起。理由竟然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别人,别的——男人!别闹了……怎么会这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但还是抱着对方只是开玩笑或者故意气他的想法,伸手去拉却被默默闪开,敛目垂首的样子一下子勾起了心里沉睡已久的猛兽。他的人!他喜欢的人!竟然因为其他人而要离开自己!难掩的怒火以及杀意让凌昊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就算凌昊恨他他也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从现在开始,你都别想踏出江东一步!”,冷冷撂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为什么凌昊要这么对他,和自己发生关系竟然是所谓的愧疚补偿?一开始的喜悦满足瞬间被击了粉碎,凌昊,凌昊,既然最后的选择不是自己,那就让他亲手把凌昊的选择抹杀掉!几日没再去见凌昊一面,出战前将软禁的士兵翻了几倍,勒令未经允许谁都不能放凌昊出来。但是自己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好友,最了解自己的公瑾,竟然将那个人放走了,犹如珍宝不翼而飞一般,出战未利加上一直以来隐忍的怒意瞬间爆发出来,几乎有一瞬可以说他是想直接杀了周瑜。他明明知道凌昊于他而言有多重要,就算自己的情感变成了占有欲,那也是他和凌昊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其他人来插手?

    忍着怒火与不耐,发誓一定要将凌昊带回来,然而这次却是再也办不到了。刘备处寻不到凌昊,荆州城也不见凌昊的影子,只知凌昊似乎是莫名消失了一般,未和任何人提及,他们就这么寻不到他了。怒意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渐渐变成了担忧与焦躁,直至后来,刘备处传来凌昊投江自杀的消息,诸葛亮没日没夜,几乎把境内所有河川翻了一遍。投江——传递讯息的纸条飘飘然从手中滑落,站不稳倒退了几步有些狼狈地跌回椅上,投江……自杀……怎么可能……知道消息的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头冷到脚,连心跳似乎也停止了。那个言笑晏晏、温和坚忍的人怎么会自杀!疯了一般,派出手上的全部人手去寻,终究——没寻到任何一点踪迹,只有从刘备处带来的凌昊的亲笔信,末尾“绝笔”二字刺入眼帘,心顿时疼痛的无可复加。

    不是说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寻死?既然这么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当初为什么还要骗他?对不起,他错了,他放手了还不行吗,只求你回来不要死,不要死……不要连最后一点光芒都不留,让日后的他无处可依。

    从此心死,再无可念。

    眼前奔流的长江水从未停歇,日复一日,映衬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只如初见。然而,“仿佛”二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那个只存于记忆中的男人。不知何时,自己越来越喜欢面对这一江激流。有时候,独自站在江边,想象着凌昊此时正躺在冰冷的江底,多少次都有种直接跳下去的念头,可惜……他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一人,他是为了整个江东,为了上万百姓与将士,为了仲谋和尚香。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只能苦笑,而后在心里对凌昊说对不起,江水奔流不息是因为它永不复回,而自己想回头,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再后来,自己渐渐开始有了恐惧,怕有一天会忘记凌昊的样子,会记不清他们之间的事情,这种惧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内心。亲手画了上百幅凌昊的画像,公瑾每每想劝却只是欲言又止,最后无奈默默走开。

    就这么过了半年,只不过是半年而已,却让自己有如百年之感。就当自己已经接受了凌昊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这一事实,上天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一个让自己措手不及的玩笑。朝廷传来凌昊受封御史的消息,初闻也是一惊,但是随后还是打消了念头,本以为是重名重姓之人,殊不知这个“凌昊”正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和马超受封骠骑大将军一事一对比,自己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可笑。他为了凌昊做了这么多,终究不及马超那个男人一举一动,当自己为了凌昊想死的时候,凌昊却什么也没告诉他,在朝廷上和马超同进同出。沉寂许久的心此时却只觉得悲哀,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付出这么多,究竟得到了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对凌昊仅存的愧疚瞬间破灭,所谓的由爱生恨大概就是这样子吧,如若让自己再见到凌昊,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呢?凌昊始终还是欠自己一个解释,就算是为二人画一个终点,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终于,他还是亲自去了上都。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凌昊这个男人,凌昊都已经这么对他了,为什么他还要一昧地再纠缠不清?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中了邪。

    再次见到凌昊是在曹操的宴会上,恍如隔世的感觉,那人还是丝毫未变。撞见自己的时候,本来淡然的表情一下慌乱起来,眼神几次都未和自己对上。本该自嘲一番亦或是把心里一直以来积攒的不满怨气以及质问全部倒出来,但是见面了才知道自己最想干什么,他竟然还是想把凌昊带回去。但是凌昊再一次推开了自己的手,张张嘴说不出话,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多么好的借口,不说话就可以把一切都掩盖过去吗?“别忘了,你欠我一个解释。”。

    其实凌昊解不解释都已经没意义了,自己真的累了。这人已经选择和马超在一起,又怎么会在乎他的感受?或许是最后一次和凌昊共同走在一起,比起最初的怒意与质疑,自己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大概是决定彻底放手的原因吧。然而听凌昊说到吕布和马超两个人的事情时,心神一怔,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凌昊话中的意思,那人直直望入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我一直很喜欢——”,最后的字怎么也听不到了。凌昊的表情突然一惊,随后瞳孔微缩,最后猛地上前一把将自己狠狠推到了一边。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他只记得再次转头,只有一匹黑马呼啸而过,而推开他的凌昊却一动不动倒在地上。

    浑身紧绷起来,心立即一凉,“子玄?”,语音间明显带了些颤音,不过这些自己没察觉。上前托起凌昊的头,手上顿感一片黏滑温热的液体,机械般抽出手,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眼前一阵晕眩,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害怕。这是他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死亡的可怕,亲眼看着凌昊毫无生息地倒在自己面前。他已经错过凌昊一次了,为什么上天还要再给他开这样的玩笑?说好的放手呢!孙伯符,你就这么想让他死吗!为什么你还要再来寻凌昊……再也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连夜召华佗上都,所有的忧虑与慌乱证明自己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去放弃凌昊。凌昊曾说这是他欠自己的,这用命来兑现的补偿他竟可不要!面对两个男人的怒意,那个时候才明白凌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如果凌昊有什么不测,不需要二人动手,他自己首先就无法原谅自己……

    幸好——幸好没有生命危险,但一向温温和和的眸子暗淡了许多,瞳孔里明明映着自己的影子,现实却一片黑暗,看不见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你不用愧疚,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即便我今日没出府,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总会下手,时间长短问题。”,故作轻松的口吻,似乎还带了些安慰自己的意思。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他到底要怎么才能放开?恐怕放不开了。其实马超未尝不和自己一样,都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却要承受那人心里做不到只容一人的事实。抵触归抵触,但是男人和女人毕竟不一样,而凌昊恰恰是个男人……他没权力要求对方像女人一样,或许,在他喜欢上凌昊这个男人的时候,这辈子注定就要认了。

    也好,凌昊心里总归有个特殊的地方为自己留着,他喜欢他,这样就好。

    起码——比此生再无瓜葛,各自孤老来得好。

    但求心安,与子同衾。

    第278章启程南蛮

    第二天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夏侯渊叔侄还没回府,韩泠见凌昊这还没刚回来一两天就又要出远门,听说还是要去打仗,当下就觉得当今皇帝好麻烦,什么事情都要扯上自家二哥。

    其实凌昊去不去都没什么关系,毕竟这是场必胜之战,可是一来吕布非得让他随行,二来他确实也想看看诸葛亮怎么让孟获心服口服。南境是块纷争之地,天高皇帝远,再加上那边民风比起西凉还要野蛮剽悍,有些人还不清楚当今的王法也有可能。前番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耆帅雍闿连着蛮王孟获,占着十万蛮兵,在南疆各地四处侵掠城池,而此番凌昊提出的这个建议正好解决了汉室的最后一块绊脚石。除了时间久些,赵云倒是没什么意见,唯有孙策还是略有微词,不过见凌昊同意也不好再说什么。

    朝廷钦点大军五十万全权交与诸葛亮和吕布,五十万是什么概念……凌昊实在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见这些列队整整齐齐的士兵的气势了。时间日程安排的有些吃紧,紧到凌昊只来得及叮嘱韩泠几句。“那二哥这次要多久才能回来?”,南境离皇城路途遥远,单单是到达那地方就要花不少时间,再加上对待孟获不能硬攻,软硬兼施的话……时间还真不好说。“我也不清楚,看情况吧。”,“那岂不是有段时间见不到二哥了?”,韩泠撇撇嘴,那个关平说好的事儿呢,早不说晚不说,现在凌昊一走这么久。“我不在还有孟起子龙他们呢,再说,我觉得有坦之在,你应该也不会多无聊。”,凌昊突然一笑,“等我回来就着手你和坦之的婚事。”,韩泠闻言,当即像猫咪被踩到了尾巴一样。

    因为诸葛亮是皇帝亲自点名,刘备看得出汉献帝似乎对诸葛亮特别在意,心里虽然不愿意,可是如果皇帝坚持,或者是诸葛亮同意,他也只能看着诸葛亮入朝,王是皇帝封的,土地是汉土,他刘备手下的人自然也就是皇帝手下的人。“此行真的不需要云长翼德或者子龙跟着吗?南中可是蛮荒之地啊。”,刘备见随行的都是些不认识的将领,多半估计是皇帝从朝廷里直接提出来的。“此行靠智取,就武力而言,五十万大军足矣。”,诸葛亮对着刘备作了一揖,见刘备似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样子,刚打算说什么,就见吕布骑着马过来了。刘备看见吕布心底还是在打怵,“怎么,汉中王是质疑我的能力还是不放心我此次随行?”,“哪里哪里,我怎么敢质疑温侯……”,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客气了许多,刘备咳了声,“那我就不多送了,孔明,你自己小心。”,似乎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刘备到底是想让他小心南蛮还是小心吕布。

    只能说吕布留在刘备心里的阴影至今还没消散,诸葛亮摇摇头,随后叮嘱一旁的赵云,“朝廷这边你多注意些,尤其是子玄说的那个司马懿。”,赵云点头,就见凌昊已经手持长枪上了马,一身战甲的样子让赵云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好像有很久没有见凌昊这身装束了。“早点回来,小心点,别受什么伤了。”,赵云上前拍了拍坐下白马,追风是刘备带回来的,只过半年自然还忘不了凌昊这个主人。凌昊点点头,对着赵云笑了笑。

    大军浩浩荡荡启程,声势浩大,两道百姓皆不禁俯首。

    “他走了,这么多天倒是从没过问过你的事情,这样,你还要顾念旧情吗?”,酒楼看台上,一袭紫袍的男子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身边青衣男子却不说话,始终凝视着领头的男人,直到对方淹没在大军里,这才默默收回视线。“我说的你总该相信了,夏侯将军也打探地差不多了,主公出事若不是他所为又会是谁?伯仁,醒醒吧,自始至终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多么残酷的一番话,夏侯尚表情颇有些痛苦,“别说了……”。司马懿皱紧眉,“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你好好看看,现在他凌昊一转身被封为卫将军,而你呢?主公甚至随行的那些人都被凌昊灭掉了,先不谈他以前找你帮忙时的态度,但就算是一般的朋友,发生了这种事总该为你担心一下——”,“别说了!子玄不是这种人……”,夏侯尚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他救你接近你让你为他卖命,一直以来的目标从来都是灭掉主公。”,司马懿冷冷吐出一句,看着颓然的夏侯尚,眼中略过不满,“别忘了,夏侯惇将军可是死于他手里,夏侯渊将军现在对凌昊恨之入骨,他狠心到连你亲人都杀,这种人你难道还不恨?伯仁,你到底是怎么了!”。夏侯尚握紧拳,用力到掌心一阵痛楚,然而他仿佛全无所知,自出生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疼过,比错骨分筋还要疼,疼到浑身颤抖,疼到想死。凌昊不是这种人,凌昊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怎么可能是这种城府如此深、如此冷血无情的骗子……可是事实就摆在那,多么残酷的事实,一切的假想与辩解都显得这么苍白。

    随叔父出去寻曹操踪迹,最后寻到的消息就是一行人未出南阳就被早就埋伏好的人马尽皆消灭殆尽,其中还包括他叔父夏侯惇。之前一纸公文,白纸黑字,交出相位,既往不咎,呵呵,既往不咎?那为何还要这么对一群手无寸铁的人?明明都已经把朝廷上的一切都让出去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偌大一个家族,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他和夏侯渊两个人……当他看到夏侯渊找到埋骨地的时候,整个人才觉如坠冰窟,仅存的一点希望被打碎,就算是西凉马超所做,毕竟那人和曹操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是见到凌昊和马超之间如此融洽,二人同是西凉人,二人本是上下级,二人共在朝廷谋事,凌昊仿佛真的忘记了他的存在。更可笑的是,之前在街上撞见凌昊,那人笑得一脸温柔替马超整理衣服,后者则很自然地牵起那人的手,比吕布更暧昧的画面瞬间让自己觉得刺眼至极……

    夏侯尚松开拳,发白的指尖开始回血,“我……让我静静……”。说完这句话便再也不顾司马懿,整个人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司马懿看着夏侯尚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才重新看向城门方向,大军还在迤逦,领头的先行军早已经没在尽头。“凌昊。”,不要以为把曹操赶尽杀绝就算结束了,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一切全部颠覆,用那人最猝不及防、意想不到的方法,只需一个契机,就可以把一切全部夺回来!

    而凌昊甚至根本不知道夏侯渊叔侄已经返回了都里,他现在一心全部放在了攻打南蛮这件事情上,因为只要这件事情一结束,大汉才是真正完整统一的整体,到那个时候他这近十年的任务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朝廷起兵五十万要攻打南蛮,这么大的事情南境又怎么会不知道,凌昊还在回忆当初史书上怎么记载的南蛮一战,就听先遣的部将在旁一劲儿在报敌方将领的名姓。要说这孟获孟优祝融还算正常,至于什么兀突骨、木鹿、鄂焕、阿会喃什么的……这些姓氏可以说见所未见,果然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姓什么的都有。诸葛亮带兵行军,一路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所经之处可以说对百姓秋毫无犯,即便是驻扎也会选择在不扰民的城外,不过,一个小城池想必也进不了五十万大军,汉献帝拨给他们的这五十万人实在是太多,虽然南蛮民风剽悍大多未开化,但是兵马和朝廷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一路上没有时间浪费,直到行到刘备封地益州边界,这才总算是接近了南境。原定前部先锋全部交由汉献帝任命的将领来担任,没想到吕布直接挥挥手说不用,一个人仅带着五百精骑兵打头阵。凌昊虽是知道吕布的身手,但是在南蛮这片地方,谁又能保证对方不会使出什么奇怪的招数,史书上可是连毒沼、象阵、藤甲兵都出来了。本提议自己也跟去,殊不知这一提议当即被二人斩钉截铁拒绝,除了吕布,另一人自然是诸葛亮。凌昊颇为无语,想想也罢,既然有吕布打头阵,那他跟着确实也没什么用,还是留在诸葛亮身边保护诸葛亮好了。

    暂且在界口驻扎,这么些天下来,诸葛亮反倒是没有和其他将领有过多交流,怎么说也是汉献帝钦派的人,诸葛亮这么放在旁边晾着也不好吧?谁知对方只回他一句:没必要,有吕布一人足够。凌昊想劝的话又被堵了回去,问及诸葛亮打算怎么收服敌人,对方依旧还是简短的一句话:软硬兼施。总之,一忙正事,诸葛亮就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这让凌昊有些咋舌,看诸葛亮似乎并不打算给自己分配任务,这下倒显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第279章节节推进

    话说这边,吕布领兵才入界口,就遇到了南境的守兵。鄂焕,也许在都里鲜有人听闻此人的事迹,但是在这片南蛮之地,鄂焕算是很出名的人了,人人皆说其有万夫不敌之勇,可惜——看着从前面传来的消息,凌昊摇摇头,可惜这次鄂焕遇到的是吕布,他们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只要等到吕布将敌方的先头部将生擒回来,再之后诱降等后续一系列事情想必也不会太困难。

    而且……凌昊又看了眼手上之人的画像,他实在是不敢恭维古代画师的水平,古人云寥寥几笔,神形兼备,可是看着手上一堆线条组成的人形……“传言鄂焕面相凶恶,这画的……已经不是凶恶可以形容了吧?还有,敢情这鄂焕使得也是画戟?”。诸葛亮看了眼凌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时候他真的很不理解自己这个徒弟的思维,比如,自从从前线传来两军交战的消息,凌昊反倒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这张潦草的画像上。“师傅,破了首阵接下来要怎么办?直接取其咽喉要道吗?”,见凌昊终于把手里那张纸放下了,诸葛亮这才道:“先前已经让吕布直接缚敌将回营,南中之地,地势险恶,环境复杂,即便是有五十万大军也不可贸然深入,先寻个熟悉地形的人为我所用为好。”。果然,一开始打的就是诱降的主意,鄂焕是第一个,下一个就是鄂焕的主子高定。“若是对方不从怎么办?”,“杀。”,没什么犹豫,不,可以说没有丝毫犹豫,诸葛亮表情变也未变。

    好在战报马上就传到了营内,吕布单枪匹马虏获了鄂焕,傍晚时分已经带着精骑和俘虏回到了营内。几乎没什么损失直接就俘虏了敌方的领头将领,首战告捷让全军气势大增。诸葛亮亲自出营迎接的时候,正见吕布下马,后面被缚住双手显得颇为狼狈、一个身形魁梧一身铁甲的人想必就是他今晚的主角了。唤人给鄂焕松了绑,退了士兵,诸葛亮走到鄂焕前面,“松绑,请他入帐吧。”,鄂焕明显一愣,似乎没料到诸葛亮会是这态度。吕布将手中的画戟扔给一旁的人,也不知吕布到底怎么了鄂焕,诸葛亮明显感觉吕布经过的时候鄂焕打了个哆嗦。

    凌昊出去办诸葛亮交代的事情,再进到帐内就看到吕布已经坐在那了。“师傅呢?”,“后面。”,看上去没有受伤,也是,吕布能受什么伤?先前已经除了战甲,战甲之下的软甲上隐约能看到些暗红色的痕迹,凌昊弯腰,伸手摸了下,指尖立马染上一道红印。“敌人的。”,扫见凌昊眼里的疑问,吕布开口。“没杀人吧?”,“轻伤。”,在战场上能手下留情了些,与之前相比算是很好了。“有进步。”,见凌昊笑了下,吕布没说什么,他只不过是觉得没必要去浪费多余的气力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仅此而已,不过见凌昊高兴,他还是不解释好了。刚抬起凌昊下巴亲了一口,余光就见诸葛亮已经和鄂焕一前一后进来了。凌昊当即咳了下,随后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鄂焕跟在诸葛亮后面,先是看到站着的凌昊,而后视线又扫到一旁坐着的吕布,表情又是一僵。他真的没想到这次朝廷出兵征讨,首将竟然会是吕布,而自己也确实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实力,自己对上这个人,可以说毫无反手之力,可是,唯一对不上的就是年龄和相貌,按理说如果照白门楼一事算……吕布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反倒是越发年轻了?见鄂焕和诸葛亮入了座,凌昊这才坐下,“想必这位就是鄂将军了吧,如若奉先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将军见谅。”。奉先?听称呼面前这人和吕布关系很熟?鄂焕不由多看了凌昊几眼,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脸温和有礼的笑,平白减轻了不少心里的慌乱。也不知怎么的,鄂焕回复的有些结巴,他真被朝廷这些人搞糊涂了,败了不杀他,俘虏了他也不虐待他,现在竟然把他请到这里来,第一次被敌人像客人这么对待,视线一转,看着面前的好酒好菜,鄂焕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谁的部将?”,诸葛亮开了口,见鄂焕老实回答了,口气又放缓和了一些。“你也知道,现在刘备、江东尽皆归属于汉室,朝廷异党曹氏今日也被根除。唯一仍有割据战乱的地方便是南中,当今圣上对此甚为忧虑,为了百姓也为了国土统一,这才派军五十万收复南中之地。”,说到这顿了一下,诸葛亮看向鄂焕。五十万……原本传报十万,却不料朝廷竟增派了五十万大军,鄂焕当即脸色一白。见威慑效果达成,诸葛亮吟了口酒,继续道:“我知道高定是忠义之士,只是被雍闿所惑罢了。不说雍闿,便是孟获,以如今兵马怕是也支撑不了多久,现在朝廷统一是大势所趋,负隅顽抗只会殃及自身。所以,我不杀你,今日放你回去,劝高太守早早归降,免遭大祸。”。鄂焕闻言又是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诸葛亮竟然要放了他,当即感激地就要跪谢。诸葛亮只是摆摆手,“我只是尽职而已,还有,烦请转告高太守,让他转告雍闿,若执意要战,就让他做好和飞将军对垒的准备。”。

    飞将军,自然指的是吕布,“深切”领教了吕布的厉害,鄂焕已经很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噩耗了……本来摆的好好的酒菜,结果鄂焕没吃一口,一听到诸葛亮放自己回去,立马就像得到了特赦令一样,拜谢完就像逃离什么一样飞速离了场。

    凌昊见状心里不禁感慨吕布到底是怎么绑的鄂焕,为什么对方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然后呢?等着他来投降吗?”,诸葛亮摇摇头,“不会这么简单的,暂且按兵不动,过几日自会送上门来。”。吕布倒是不在乎这些,既然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他只想早点抱着凌昊去睡觉,谁知刚站起身,就听诸葛亮叫住了自己,“明日带军行进二十里,到雍闿境内搦战。”。“这种故意激怒敌人的事情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吧?”,朝廷派下来的将领一抓一大把,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要他去做。谁知诸葛亮就像是没听到自己的问题一样,反而对凌昊道:“子玄,温侯明日启程,今晚不要去打扰他为好。”。凌昊一听就听出了句中的意思,顿觉有些尴尬,抬眸瞥见吕布一脸不满的样子,为了避免再发生什么争执,顿时咳了声,“那我先送奉先回去好了。”,随后便拉着吕布出了帐。

    私事归私事,公事还得照办。纵是不满,次日吕布仍旧是带兵出征,而诸葛亮则开始着手布置伏兵,似乎就像是知道敌人会从哪个方向攻来一样。待一切准备完毕,营内又恢复了原先的气氛,连续几日都处在颇为闲赋状态下的凌昊很是郁闷,他真的感觉自己跟来完全没什么意思,诸葛亮这种常人跟不上的思路简介在告诉他让他在一旁看着就好。在朝廷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从文官转成了武将,许久没上战场的凌昊难免有些怨言,就算是诸葛亮担心正面战场有闪失,但是计划好的埋伏总不会出错吧?谁知当自己把这件事委婉地表达给诸葛亮之后,对方依旧是雷打不动的表情……

    “师傅——”,专门挑在诸葛亮手上事情忙完的时候,凌昊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为了这事来寻他了。“没必要,各处安排的人手已经妥当,况且我说过,此行吕布一人本就足够。”,看着凌昊眼中略显不满的情绪,诸葛亮心里叹口气,“怎么,不想呆在我身边?”。这个自然不是,而且和他上不上战场应该是两码事吧?“你有个万一很麻烦。”,“可是以前在主公麾下时,也没少打仗。”,凌昊依旧不想放弃。诸葛亮不觉头疼,任谁都不会选择把自己重要的人放在危险边缘吧,心里虽知道凌昊并非女子,上过战场也杀过不少人,也知道对方不希望自己因为关系变了就刻意去保护他。“若换成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所以,说他刻意保护也好,偏袒也罢,毕竟自己从未承认自己不是个自私的人。

    凌昊不出声,他并不是在意上不上战场,他只是想让诸葛亮像之前一样,调兵遣将不要刻意排除他在外而已,因为每个人都这样让他觉得很怪异。手被大力一拉,身体不由一弯,随后唇上一热,这可是在大帐里,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进来,要是被人看到了那还得了?思及此凌昊当即想站直身体,谁知对方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手揽着腰,一点没打算放开他的样子。本就没什么可以支撑的东西,凌昊僵着身子。之前二人谈的事情瞬间不翼而飞,大脑此时又变成了一片空白。唇上酥麻之感未过,长舌探入,凌昊想换气竟是不得。“私心确实有,但是还不至于到扼杀你武将本性的地步。”,长长一吻结束,凌昊面色微红,眼神尴尬,反驳不能。见怀里人瞬间变得乖顺许多,也闭口不提刚刚的事情了,诸葛亮伸手抚上凌昊的头发,看来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要比解释来得奏效。

    凌昊几日下来也终于不再提这件事,因为比起这件事,万一被人撞见例如前番那一幕,后果可比这个“严重”。罢了,反正是必胜战役,自己没事也就不要再去凑热闹了,免得真的引火上身。

    大约又过了三四日,这才听前线吕布引军回来,而几乎在同时,敌人追兵尾随其后兵分两路就要包围汉营。一切都在诸葛亮计算之内,东西两方包抄的敌军还未沾到营界边缘就被预先埋好的伏兵打杀大半,剩下的一半全被生擒回了大营内。雍闿的人,囚在一边;高定的人,囚在一边。吕布一回来就被诸葛亮以战事为由召走了,凌昊看了眼身着两色兵服的士兵,随后招过一旁看守的领队,道:“高定的的人可以放走,但凡雍闿的人全部杀掉。”,声音不大,却也不是小到前面的俘虏听不到,不出所料,一句话说完就见被虏的士兵之中一片哗然。拍了拍领队的肩膀,凌昊转身去了诸葛亮营帐。

    第280章渐感压力

    一进帐就感觉气氛不怎么对劲儿,帐内除了诸葛亮和吕布自然还有一些朝廷上派下来的人。“怎么了?”,见吕布似乎又不怎么高兴,一脸郁躁的样子,凌昊不由看向诸葛亮,该不是诸葛亮又下了什么命令了吧。“无事。先把俘军带上来。”,诸葛亮却不回答凌昊的问题,只是对帐前守兵摆了下手,凌昊无言,只得暂且在吕布旁边坐下。

    没过一会儿,守兵再次掀帘而入,身后跟着几个被缚住双手的人,看穿着应该是百夫长之类的角色。诸葛亮打量了几眼台下的人,“你们从属于谁人麾下?”,话音刚落,就见台下一人站出来道:“我、我们是高定部下。”,而后其余几人皆随声附和。诸葛亮看了眼手上送上来的战报,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雍闿和高定麾下士兵的数量,再加上二者兵服也不一样,抬眸再次看了眼台下的几人。被缚的几人大气不敢出,一阵折磨人的沉寂过后,诸葛亮终于点点头,“放了吧。”,台下几人立即如释重负。在一旁坐着的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诸葛亮又招了几人上来,这次却是真真正正高定的部下无疑了。重复问了同样的问题,台下几人又是回答是高定部下,诸葛亮闻言再次点点头,同样道一句:“放了吧。”。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人都整糊涂了,他们设伏兵目的就是俘虏敌人,谁都没想到,诸葛亮问了两个问题,一下子把人全放光了,本还打算回信上报皇帝,这下好了,抓的人都没了,这让他们怎么汇报?

    “诸葛军师,您这——”,右下座位上一人起身,张口就打算劝阻。诸葛亮看了一眼对方,印象中此人名唤李安,是皇帝手下的郎将。“李将军莫急。”,不骄不躁,言语平平的口吻,李安不得已只得重新坐下,耐下性子。诸葛亮把手中的战报推到一边,而后对下面站着的几人道:“雍闿今日使其部下投降,要献高定和朱褒首级以为功劳,虽然高将军和我是敌人,但是这种事情有失光明正大。你们既是高定部下军,今日我放你们回去,希望不要再造反。如若日后再被擒来,我决不轻恕。”。台下几人顿时一惊,面面相觑一番,似乎不敢相信一样,但是一听诸葛亮不杀俘虏,立即又忙不迭拜了谢,声称一定将此话带到。见守兵带着几人出了大帐,诸葛亮这才看向以李安为首的几人。

    “诸葛军师,我军好不容易俘获这些敌军,本应该杀之以一警百,您今日怎么反倒还全部放了,这与纵虎归山有何区别?”,李安很不明白,言语中隐隐沾了些不满。毕竟诸葛亮是刘备麾下的人,让一个外人来代替他们朝廷去攻打收复南疆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让他们不乐意了,再加上堂堂吕温侯如今也要受此人差遣……他们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当今圣上要把这么大的事情全权交给一个外人。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自古就有,五十万大军尽皆是朝廷兵马,但是领头坐镇的却非朝廷中人,而是汉中王麾下的一个军师,势力矛盾本就存在,诸葛亮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对于李安等人的质疑并不甚介意,这就像他刚入刘备麾下一样。他刚出山的时候,关张二人同样不相信他,然而经历了一系列的战事不也是心悦诚服?

    “知道我为什么放他们回去吗?”,诸葛亮反问,李安没答话,他要是知道他就不站起来质疑诸葛亮了。“让卫将军解释好了。”,诸葛亮话锋一转,把问题扔给了一旁的凌昊。凌昊本来还想趁诸葛亮解释的时候问问吕布怎么了,谁知对方把解释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实际上诸葛亮并未详细给凌昊说清楚计划的全部,只不过是交代他去做了几件事,传了几句话而已。李安的视线顿时转到凌昊身上,论在朝时间,自然是凌昊要久一些,暂且除去凌昊原属刘备,是诸葛亮徒弟不说,单单就说服刘备归汉这一点来讲,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应该有些尊敬态度,可惜,凌昊的年龄比李安年轻太多了,让他对着这么一个年轻人显示毕恭毕敬的态度,还是有些困难。

    “就李将军所言,即便是我军铁蹄踏遍南中之地,那得到的也只不过是‘胜’一字罢了,皇上如今刚刚夺回大权,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王土的统一,更多的而是王土子民心甘情愿的臣服才是。军师此次放走俘虏目的有三,一是让雍闿的部下有归降高定之心,二是让鄂焕更容易说服高定投降,三则是让雍闿不攻自破。”,李安还是没能明白,凌昊只得进步一解释道:“高定和雍闿是孟获在南中的第一道防线,使此计策可令二人心生嫌隙,互相猜忌,高定的部下带着我们放出去雍闿要取其首级的消息,但凡一个普通人都会有防患之心。我们要做的便是继续散布谣言,待高定和雍闿反目成仇就好。”,这么直接的说白了,若是李安还听不懂,那他也没办法了。

    李安听是听懂了,反应了半晌这才明白,只不过还是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这一切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凌将军和军师又怎知他们一定会窝里反?”。“我自有办法,你们只需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好。”,诸葛亮不想提前透露太多,表情未变,言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皇上既然钦点诸葛军师征讨南中之地,那自然是极其信任军师,李将军等又都是为朝廷效命之人,大家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如果军师计策无用,李将军再上报皇上也不迟。”,许是凌昊态度始终保持着一份谦逊,李安对此也只能暂且应下,“希望诸葛军师不要让皇上失望才好。”。暂且散了帐内众人,吕布全程没说一句话,见没人了,凌昊这才叹口气,“怎么这么不高兴,又怎么了?”。吕布抬头瞥了一眼诸葛亮,他好歹是堂堂大将军,论身份论地位,比这军中任何一人都要高,为何偏偏要听他诸葛亮的指挥?前番让他带军去挑衅也就罢了,今日竟然又让他去永昌,军中这么多将领,提前驻守这种小事为什么也要摊到他身上?把他从军中调走,又把凌昊留在军内,这意思他想不明白都不行。偏偏凌昊违背得了谁都不会去违背诸葛亮,简直叫一个百依百顺,他每次想起这件事就觉得特别气闷。

    “……”,凌昊看了眼吕布,又看了眼诸葛亮,所以说这又出什么事了,简直莫名其妙。“子玄,你过来。”,诸葛亮看了眼吕布,对着凌昊道了一句。凌昊顿了一下,而后应声上前,刚走到上座的位置,诸葛亮就伸手扣住了他的手,一把把他扯到了怀里。吕布本就处在郁躁的情绪下,见状放在桌案上的手握紧了拳。凌昊看着诸葛亮,强笑,“师傅……”,这玩笑……开的不要这么大。诸葛亮视线扫过吕布,嘴角勾出一抹不知是笑还是衅意的弧度,而后当着吕布的面,挑开凌昊牙关,长舌直接探了进去。凌昊一惊,下意识偏头,无奈诸葛亮禁锢地死死的,根本动不得分毫。吕布心头的怒火“唰——”一下就被点燃了,握拳砸了一下桌面,而后直接掀了桌子,强忍住爆粗口的冲动。诸葛亮这才慢慢放开凌昊。真是——够了!凌昊还未从诸葛亮的刺激下恢复,就看到一脸阴沉的吕布,整个头都大了,当即上前拉开吕布和诸葛亮之间的距离。

    “纵使你身为大将军,此行出征南中,也须在我指挥下行事。”,诸葛亮冷冷看向吕布。“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似乎还有事情要和你说——不然我们先去外面说吧。”,凌昊额上尽是冷汗,一边伸手拉着吕布,一边好言相劝,这才总算是把吕布从帐中拉了出来。听诸葛亮的话,这二人似乎是因为阶级而生了不和?帐外看守的士兵本听帐内掀桌的动静不小,一见凌昊和满脸煞气的吕布出来,当即噤声。凌昊不得已一路拉着吕布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谁知吕布还是满脸冰霜,“你知道……师傅他一直是这种个性,是不是师傅的分派有哪些地方不妥?”。诸葛亮一向是性情冷淡,以前吕布做什么也没见诸葛亮这般过,今日看上去心情确实是不怎么好。

    就因为此行是吕布,吕布毕竟和赵云不是同类人,他一向随性惯了,对诸葛亮分派的不满之处表现得可谓是明显。吕布不喜欢被束缚,更不喜被执行在他看来可有可无的任务,而反观诸葛亮,在军中一向是军规至上,他分派什么任务,让什么人去执行自然都有一定的道理,有些原因不想解释也就成为了这二人在军中揉合不到一块去的原因。凌昊实在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刚刚发火估计更多是因为师傅那番举动吧。”,果然见吕布面色又差了几分。“师傅平日也不会这么做……”,凌昊像安抚动物一般握住吕布的手,“你身为吕温侯,自然,身份地位不一般,这也正是为什么皇帝此行会令你出征的原因。世人谁人不知飞将军吕布的事迹,营内营外,事无大小,为什么师傅一律派你去,不也正是看中你名号的威慑力吗?”。所以说,诸葛亮这种性子,这种道理也不解释,也唯有心思敏捷,志趣相通的人能够知道诸葛亮每一步是什么意思了。

    “师傅不用朝廷那些人,一是怕他们失误搞砸了计划,留给敌人可乘之机,二是他们威慑力不够,不能在战局一开始就起到决定性作用。你打了两局,两局大获全胜,刚到南境,打头阵生擒鄂焕,去挑衅,如今俘虏雍闿、高定这么些兵马,敌人自然气短,想想,本就对你有畏惧之心,你每胜一次,加剧他们畏惧的同时也让敌人在气势上低糜,久而久之不久不攻自破了?”,声音很轻缓,凌昊很耐心地一句一句在解释,见吕布鹰目中的怒意果然散了些。“所以师傅没有其他意思,他只是寻到最快最有效的路径,从全军利益着想,而并非是想把你支走。我跟了师傅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在军务政事上,师傅向来很认真,不会把私事和公事放在一起。”,至于诸葛亮刚刚的举动,他应该可以把那个理解因为吕布不服从军令所以故意激怒吕布以示惩罚吧……虽然吕布是真的发火了,连桌子都掀了……如果自己不去解释这个中缘由,估计这南中还没征讨完,自家军就先乱了套了。

    “好了,不要生气了。”,凌昊解释了这么多,最后伸手把吕布嘴角往上一勾,劝道,吕布这才总算是收敛了浑身的煞气。“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对诸葛亮这么言听计从。”,吕布反抓住凌昊的手,皱皱眉。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情上面了,诸葛亮毕竟是他师傅,他身为徒弟自然要尊崇一些,而且即便不是师徒,诸葛亮给他的感觉就是不能去违背,这么多年的习惯了,岂是一朝一夕改的过来的。“他毕竟是我师傅啊,再说现在还有这么多朝廷上下来的人,总不能让其他人看笑话吧?我知道你不喜这些条条框框,但是此行肩负重任,只能辛苦点,师傅那性格你也知道……多体谅一下师傅。”,毕竟诸葛亮的事情也不容易,二人都是为汉室做事,还是和谐点比较好。

    所幸二人次日见面没有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吕布领军前去永昌的当晚,他们就捉到了高定派来探听的探子。依照计划诸葛亮是要让高定雍闿自军内讧,所以这件事未声张,诸葛亮心知此人是高定部下,却故意认成雍闿下属,也没通知李安等人,反倒是直接让人备了好酒好菜款待探子。探子本就一脸慌张,见诸葛亮似乎认错人一样,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见帐内又进来一人,“你主帅既然约定献朱褒、高定二人首级于我,怎么又误了日期?”,探子闻言直接傻眼了。凌昊咳了声,而后上前,在诸葛亮耳边说了一句,“师傅,李安要修书回报汉献帝,你看需不需要……”,“随他,汉献帝若是因为他一封书信就改变主意,我想这汉室即便是统一了也不能长久。”,没什么顾忌,这种话若是被朝廷那些人听去,怕是会直接告诸葛亮对当今皇帝忤逆不尊了。见诸葛亮再次看向下座的探子,凌昊遂重新退到诸葛亮身后。

    “为何不回答?”,探子支支吾吾,这让他怎么回答,他根本就不知道诸葛亮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这人如此笨拙,雍闿怎么会派你当细作。”,口吻重了些,凌昊离这么远就见探子一脸无辜至极然而又有苦说不出的表情。确实……这么个人确实做不了精细的活,谁知道诸葛亮今日这番故意的试探能不能入这人的耳朵,以防万一,诸葛亮还是亲笔写了一封信。“你把这封信拿给雍闿,让他早早下手,莫耽误了时机。”,探子诺诺接了信,酒菜也没动,一听可以走了,对着诸葛亮拜完转身走的比谁都快。凌昊实在是忍不住,为什么诸葛亮可以用这么严肃正经的表情来骗这么一个无辜搞不清半点情况的探子,而且那演技实在是无可挑剔,若不是自己事先知道,也料不到诸葛亮只不过是演场戏而已。“不出三日,高定定取雍闿首级献于我麾下,至于这朱褒,依师傅之意,也是要高定去办妥当?”,诸葛亮微微点了下头,看着面前的酒盏似乎在思量些什么,凌昊没出声。半晌才见诸葛亮开口,“打开了第一道关卡,接下来就要棘手很多,子玄,你做好出征的准备,此行能不能成,就看你和吕布了。”。

    凌昊闻言当即俯首,“是,子玄明白。”。

    第281章正面交锋

    高定本就对归降一事犹豫未决,今日诸葛亮使这一计,让高定对雍闿生隙,见到了诸葛亮所写的那封信,火冒三丈是必然的。再加上鄂焕身为高定下属,一直劝说归降,益州、永昌可以暂且放在一边,剩下的唯有拿到详细的地形图才能制定下一步计划。南中一带,蛮荒之地,深山老林、湖泊沼泽甚多,易守难攻,稍有不慎就会损兵折将,所以后续计划势必要非常谨慎方可。诸葛亮自然是闲不下来,五十万人的调度需由他一人完成。吕布未得允许暂且还不能举兵进入永昌,只是令兵士在远处驻扎,等大本营命令下来,而凌昊数万兵马也已分配好,只待高定前来纳降。

    果然不出诸葛亮所料,把探子放回去的第三日,边防守兵就吹响了号角,一早,营前尘土飞扬,高定自动引两路兵马来降,一路是本部兵马,另一路自然就是雍闿的兵马。入帐见到诸葛亮,高定当即跪拜,随后把手上用布包裹的东西献了上来。守兵把尚沾着鲜血的包裹呈了上来,解开了封口,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露了出来,凌昊在一旁看得不由皱皱眉,诸葛亮却连眼睛眨也不眨,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人拿了下去。

    诸葛亮坐在上座,居高临下地看了垂首的高定几分钟,而后道:“来人,把此人推出去斩了吧。”。高定一惊,不敢置信一般:“我感于军师大恩,今日特将雍闿首级献上,为什么还要斩首?”,诸葛亮笑了笑,随后招招手,立即就有一个守兵手捧木匣上前。诸葛亮抽出其中一缄,“朱褒已经献了降书,说你和雍闿为生死之交,岂肯轻易取其首级?你今日拿雍闿首级见我,这不是诈是什么?”。“不可能!”,高定当即矢口否认,连称冤枉:“朱褒这才是反间之计,军师怎可轻信他!”。“我又怎知你这是不是一面之词?除非——”,诸葛亮把那一缄书札重新放回匣中,眼神流转,“你若能捉到朱褒,我便信你是真心归降我。”。高定闻言当即抱拳道:“军师放心,我这就去擒得朱褒来见军师!”,“若真如此,疑心方休。”,得到了诸葛亮的允许,高定说完便重新引兵奔去朱褒之营。

    好一出反间计。即便是不相信诸葛亮,李安见到今日这局面也不由佩服,只是……“军师怎么会有朱褒的降书?如若朱褒真的投降了,高定岂不是又要和朱褒自相残杀?”。“我怎么会有朱褒的降书。”,诸葛亮言语淡淡,李安一愣,把捧匣子的守兵召来,掀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沓空白的信纸,所以说这一切都只是诸葛亮的反间计吗?“我说过,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益州、永昌,李将军放心便是。”。

    诸葛亮设营的地点据朱褒营地约有十里之远,就算步行加上休息时间,一个时辰也足够了,此次高定骑马率兵直奔朱褒大营可谓气势汹汹。朱褒还什么都摸不到头脑就见山后突然来了一伙不善之军,才见高定的面,还没上去搭话,就听高定在对面破口就骂。“混账!你为何暗自写信送与诸葛军师,使反间计害我!”。朱褒不明所以,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回答不能,鄂焕正好从后山绕过,见状也不多纠缠,直接一戟把朱褒刺下了马。高定令人马包围整个大营,厉声喝道:“凡是叛而不顺者,全给我杀了!”,短短几分钟,形势逆转,群龙无首,营内兵马顿时乱成一团,全部拜降。这下高定手下就有了三路兵马,一整编完朱褒的兵,砍下朱褒首级,立即又赶回了汉营。

    一天之内,不费兵卒,雍闿、朱褒二人首级就自动送到了诸葛亮面前。只能说李安上报的不是时候,如果再晚几天他就可以把推高定当益州太守一事一并报上去了,不过既然离皇帝这么远,现在上报也是迟了,不如等这边所有事情结束了再一并上报好了。于是,靠着手上的职权,诸葛亮便直接把这益州太守一位给了高定,使其总领三郡,至此,平定了先头军,入境就好办了。

    大营军令一出,吕布当即开拨入永昌城。诸葛亮下令全军拉近战线,大本营则暂且先设在了永昌城附近。诸葛亮所需要的南蛮详细地形图正在城中,取了图,南中之地势一览无余,果然复杂得很。

    诸葛亮大军已经突破了界口这一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南蛮军中,凌昊未曾见过孟获本人,诸葛亮也未曾,只知道南蛮兵术奇诡,较一般兵法不尽相同,既然能在乱世中始终占据着南中这片地方,而且令曹操也颇为头疼,想必南蛮王这一称号也不是浪得虚名。敌人的消息可谓灵通,他们还未进军几日,前方哨马又来报,孟获已经遣派三洞元帅分三路共十五万蛮兵准备借天险夹击汉军。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动用李安等人了,听完了报信,诸葛亮当即召集了所有将领。将地形图摊开置于桌上,大致扫视了一圈,视线在中部山岭顿了一会,而后看向周围蜿蜒崎岖的山路,随后把旗帜插在山口。“今蛮兵分三路而来,李将军带兵从右路迎敌,王平从左路,我会再派人随后接应,今日整顿兵马,次日平明进发。”,二人听令先行离开,诸葛亮又点过一旁的两个人,“袁翼、何晋你二人领一军,从中路迎敌,今日整点军马,次日同李安、王平一同出发。”,二人同样抱拳去了。剩下的人皆被诸葛亮用做了接应只用,最后就只余下凌昊和吕布二人了。

    “你二人各领精兵五千,今夜便从中路出发,山口是金环三结的大寨,寨边东西两条山路,分别通往董荼那、阿会喃营寨。在金环三结处需速战速决,尽量赶在天明前奔到其余两处好与李安、王平他们包抄。”,“是,子玄明白。”,凌昊抱拳,诸葛亮看了眼凌昊,“小心点。”,三个字已经足够表面诸葛亮的关心程度,叮嘱完凌昊,诸葛亮这才看向吕布。“这次不是单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需要各处密切配合方能擒得三路兵马。”,诸葛亮说这句话只不过是想提醒一声,免得到时候吕布真的一时兴起将敌军杀了个干净。凌昊不着声色拽了下吕布衣袖,随后咳了声,这才见对方挑眉应了一声。

    事不宜迟,凌昊和吕布并在一起共一万精兵,整编好人马,凌昊骑上马,脚蹬紧了马镫。吕布同样骑上一匹黑马,营内火把的火光映在玄黑暗红相间的战甲之上显得异常晃眼。凌昊接过士兵送上来的长枪,“玲珑丹带在身上了吗?”,吕布提起画戟,“我想应该还不到需要玲珑丹的地步吧,再者,还有你不是吗?”,凌昊笑了笑,末了合上战盔的扣板。

    领军开拔,二人行了不数里便生擒了几名骑马巡视的蛮兵,正好省去了找路的麻烦,便直接让蛮兵在前直接带路直山口。此时正是二更天,郎朗夜空,月明星稀,很适合夜间行军,行至金环三结寨门,也还未到四更。不过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已经有不少蛮兵开始生火了,看样子是在为天明厮杀做准备。趁着还未被发现,吕布一声令下,拽紧缰绳率先策马奔下山口,霎时间呼声震天。凌昊和吕布兵分两路,敌人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大寨的前门已经被冲破,而后寨门正好被凌昊堵住。令手下看住寨门,凌昊直接冲入蛮军之中,长枪如龙,挑开拦路的蛮兵,反手一扫,坐下白马跃过倒下的士兵;吕布则仿入无人之境,画戟横扫,战马所经之处血光肆意。

    在距离帅帐仅有几个马身距离的时候,凌昊正好碰上慌不择路上马欲逃的金环三结,轻喝一声,上前就挑了对方手上的兵器,见对方无意恋战,掉转马头就跑,凌昊驱马追上前,刚刚比及马身,下一秒横路跃出一匹战马,一抹银光闪过,自己正在追的人已经跌落于马下。黑马扬蹄嘶鸣,吕布勒紧缰绳,稳住了坐骑,凌昊未及阻止,就见吕布对着落马的金环三结挥下手中的画戟,鲜血溅开,敌人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头身已经分了家。黏稠的鲜血自长戟滴落,混在肮脏的沙土里,看着马蹄边滚落的人头,凌昊只觉血腥不已,本想活捉,却不料被吕布直接砍了头……

    余军乱而溃散,轻易就破了山口第一寨,让人把金环三结的首级收了,留下部分人马安置俘军,看着后寨门两条山路,这之后二人就要各走一边了。“我从东路进军,你取西路,至于阿会喃,活捉就好,千万别杀死。”,反正现在给吕布说这二人会归降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人在战场上很少会留活口。特别叮嘱了一声,也不知道吕布听没听进去,“你自己小心,完事在山口会合。”,吕布只是点了下头,随后便带军忘东路而去了。见吕布先行,凌昊这才夹了夹马肚,朝另一方向进军。

    李安和王平从本阵开拔,各抄左、右路接近董荼那大寨的时候已经天明,然而出乎几人预料,等他们领军抵达门口的时候,敌人的寨内已经一片混乱了,打杀之声不绝于耳。没多少时间迟疑,李安当即令所有将士攻寨,挥剑斩下,挡路敌兵萎靡倒地,后续大军涌入,不需要多长时间就将本就混乱不堪的敌军压制了下来。蹄声飒沓,李安同其余几名部将杀入敌军中心的时候,正见凌昊一枪将董荼那从马上逼下来,随后伴着“锵——”一声,枪尖刺破敌将腋下软甲,直接插入了土中。为什么凌昊会先于他们和董荼那交起了战?三个洞主的兵马加在一起可是足足有十五万之多啊。董荼那因软甲被长枪钉住而起身不得,用力挣扎了几下还是无果,凌昊下了马,抽出腰间佩剑抵在董荼那脖颈,这才总算是让对方老实下来。

    见李安领军到来,残军也被压制得差不多了,凌昊踢开董荼那手边的兵刃,随后抽出长枪,扳着对方胸甲,一把将董荼那从地上提了起来而后推到李安部将手里。“好好看守,军师命令要活捉此人。”。李安看着此时的凌昊张张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凌昊上战场,以前在朝廷中都是偏文多一些,他当初还在奇怪为什么皇帝会封凌昊一个“卫将军”……然而,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冷肃的人,也不见平日那份温和,一身战甲血迹斑斑,手持的长枪还在不断滴血,先前在朝廷中也听过不少凌昊的事情,难道这才是这人的真面目吗?还在晃神,就见和他一同来的王平过来了。看到凌昊,王平神色一喜,上前拍了拍凌昊肩膀,“哈哈!我就知道诸葛军师肯定有奇策,子玄,好久不见你上战场了,今日看来到还仿佛在主公麾下一样啊!”。王平是为数不多此行诸葛亮直接从刘备处挑的人,之前也同甘共苦过不短的时间,凌昊笑了笑,“自然,我若是有半点偷懒,师傅就该发火了。”。

    “阿会喃那边呢?”,李安看了眼被押下去的董荼那,随后问道。“奉先和我兵分两路,这个时候估计也已经和袁翼他们俘虏得差不多了。”。“不知凌将军和温侯带了多少人?”,“军师允了我二人各五千精骑兵。”,五千?仅仅五千——诸葛亮也真放心,竟然就给了五千兵。也就是说凌昊用五千人就敢去突袭一个五万人的敌寨,而且还生擒了敌方大将?这明显又刷新了李安的世界观,凌昊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之前子玄尚在主公麾下时,带着三千兵就敢去追曹操八十万水军,李将军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王平此时倒颇以凌昊为荣了。李安无言以对,他们带着比凌昊和吕布多上数倍的兵马,结果就只是来收拾残军败将,怪不得诸葛亮会这么淡定自若,原来对方手中除了吕布还有凌昊这么个人。

    看着凌昊收回剑,而后扣住白马嚼头,李安道:“既然这边已经没问题了,我想接下来直接返回攻打金环三结好了。”。凌昊抹去嚼头上的血迹,“山口的敌寨四更就已经被消灭了,金环三结被奉先枭了首,余下的敌军也已经全部俘获完毕了。我们现在直接回本营就好。”,又一个炸弹扔下来,李安已经显得有些目瞪口呆了。王平已经习惯了战局的突然逆转,这种事情以前在刘备麾下可谓是家常便饭,况且此番有吕布助阵,事情只能更顺利。

    和吕布会和之后,重新回到本阵也不过晌午而已。杀散了数万蛮兵,三洞之主,生擒了两个,枭首了一个,此战又是汉军大获全胜。李安纵是心里再有成见,到这个地步了之前的微词也消失了个干净。

    凌昊几人都还未卸下战甲,待几人把战况一一报给诸葛亮,凌昊这才算没了任务。初见凌昊身上的鲜血,还担心在战场上受伤了,不过见其表情如常遂安下心,“既然死了金环三结,首帅首级呢?”。吕布招手,立马就有一个士兵把包裹的头颅呈了上来。诸葛亮点点头,让人下去处理了,凌昊这才唤手下把阿会喃和董荼那二人绑着送到诸葛亮面前。

    诸葛亮看了眼台下二人,“先松绑吧。”一旁士兵立即上前给二人松了绑。董荼那还好,阿会喃在吕布手上看来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看着二人略显紧张的神情,诸葛亮顿了许久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让人给二人拿身干净衣物,丝毫没有把二人当成战俘败将,态度很是客气。“我此行征讨是奉圣上之命,既然目的在于让孟获归顺,自然不会对南中百姓造成困扰。念在你二人也是受了孟获指使,我此次就不再追究,今日放你俩回去,切不可再助孟获从恶。”。论身份和重要程度,阿会喃和董荼那自然更高一级,然而诸葛亮依旧是同对待鄂焕高定一样,不惩不杀,俘虏了又打算放回去。李安这次却没出声质疑,只是耐着性子,诸葛亮可以让鄂焕高定为己所用,说不定这次也是这个用意。

    万万没想到诸葛亮会这么轻易就放了他们,而且还好酒好菜招待,丝毫没有一丝高傲的态度。死里逃生的二人顿觉感动不已,吩咐士兵准备两匹快马供二人归洞,宴后二人对着诸葛亮拜了又拜,这才如获大赦,骑马各自奔小路离开。

    “怎么,李将军这次不问我为什么放二人离开吗?”,难得见李安安安静静没出言,诸葛亮笑了笑。李安咳了咳,“军师自有用意,我等身为部将,一切但听军师吩咐。”,诸葛亮的能耐他算是见识到了,皇帝谁人不用,单单取诸葛亮征讨,看来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如果李安若是知道汉献帝有意直接提拔诸葛亮代替曹操之位,怕又要跌破下巴了。

    “今日一战,破了三洞洞主,明日孟获必然亲自率军前来,我们可以趁此机会生擒。”,原本插在山口的旗帜被诸葛亮取下,而后插到了地图一角。“王平引军在中路等候,明日孟获必定取道经过,兵不在多,切勿上前厮杀,且战且走,引蛮军二十里入山。”,王平当即领命退到一边。诸葛亮又道:“李将军和袁翼在山中分两路埋伏,一旦见孟获入山,便下山包围。”,李安、袁翼领命。诸葛亮指了指地图上锦带山一带,“吕布率军在北山路口等候,孟获受袭必然从这条路逃脱,切记,杀散孟获军马就好,留下孟获让他逃。”,让孟获逃?一句话说完,众人皆愣,诸葛亮不多做解释,吕布点点头示意知道。“孟获在锦带山若逃,只能弃马越岭,子玄引五百步兵,在山谷中埋伏,到时候生擒回来就好。”,凌昊闻言当即俯首领命。该说诸葛亮料事如神还是未卜先知呢,如此计划,就好像他们在等着明日孟获自投罗网一样。

    “都听清楚了的话,今晚就行动吧。”。

    第282章一败蛮军

    大本营内一夜之间就少了许多将士,余下的士兵皆保持着高度警惕以防来犯。诸葛亮出帐,登上看台,眼见着几路兵马迤逦而行,最后没在飞扬的尘土中这才重新回到军中,只不过没有马上回帐,而是去了后营。

    “军师大人可有什么吩咐?”,军中勤务兵见诸葛亮突然到来,立马上前。诸葛亮扫视了几眼,随后道:“晚上将这些牛羊宰杀了,明日好犒劳军中将士。”,勤务兵一愣,这才刚刚出兵就要杀牛宰羊设庆功宴了?然而还没等反应过来,诸葛亮已经离开了。

    各军连夜赶到预定位置待命,王平到达中路入口的时候正好临近傍晚,下令让士兵休息以备战明日。天刚明就收到诸葛亮从本阵发来的传信,让其乱了旌旗和队伍的排列,王平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按照吩咐整完军马,看上去显得颇为杂乱不堪……按着命令又领军向前行了五里,正好遇上一路蛮兵,孟获的蛮军无疑。

    两军立即对峙起来,王平骑马横刀上前,对面黑压压一片,门旗一开,数百蛮将闪开一条路,从中间骑马走出一人。

    “这就是诸葛亮带的汉兵?”,为首的男人虎背熊腰,身形魁梧,昂首看了眼挡在面前的兵马,眼神当即带了些不屑,而后回头对身后的蛮将道:“我以为诸葛亮有多厉害,你们看看,这旌旗杂乱,队伍不整,刀枪兵器,哪一点可以胜的了我?”。孟获言语之中满是嘲讽,身后一群将领也皆是放声大笑。“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在汉军入境之时发兵,谁敢去擒得对面汉将来振军威?”,话音未落,身后一将应声而出。

    王平久候多时,见对面蛮军中出来一人便知是敌军派出的先锋,遂策马上前。

    孟获手持两把长剑,视线放在前军,看着手下忙牙长与汉将开始交锋。战了不数回合,就见对面汉将显出不敌之势,随后竟然回马就退。孟获当即大笑一声。“看看,这就是诸葛亮手下的将?我们害怕什么,兄弟们,今日给我将汉军统统杀回去!”,一声令下,蛮军气势大增,立即举兵大进。王平略战又走,引得蛮军二十余里,马上就要到李安等人埋伏的地点。孟获一路追杀,眼见着马上就要赶上汉军,不料两侧突然杀出两路兵马,正好截断了归路。前方一路追赶的汉军此时也返回来开始两路夹击。山路崎岖狭窄,前有王平,后有李安、袁翼,一时间,蛮军混乱不已,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内,被汉军弓箭射杀不计其数。孟获这才知道中计了,心里暗道一声“该死!”,没有犹豫的时间,立即大呼让士兵向两侧突破,无奈弓箭太急,越上前死伤就越大,被夹击僵持之间,外围的将士已经撑不住了。

    孟获抽剑意图强行突破,一声急促的哨音下,混杂之中立即就有几列部将骑马靠拢,随后护着孟获就往周边突围。一剑放倒了欲射箭的汉兵,孟获跃马直接在乱军中横冲直撞开来,趁着人多马乱,瞅准一条小道,夺路就奔锦带山而去。跟随的部将都有些慌了神,孟获咬咬牙,大声呵斥让他们镇静,该死的诸葛亮,竟然使这招,若不是熟悉这附近的地形,说不定今天就要葬送在那山里了。“大王!后面汉军追上来了!”,孟获闻言回头一看,果然,身后隐约可见尘土飞扬,三路大军竟然就盯准了自己不成?!越想越气,用力抽了一下坐骑,大风刮在脸上越发疼起来。

    一群战马飞奔,眼见着快要到路口,孟获刚松口气,殊不知正前方不知何时又闪出一路兵马。勒马急停,孟获死死盯着前军,待看清了军前为首之人,心下一惊,不由倒吸了口冷气。一身玄黑暗红披挂,盔上两条长长翎羽,手持一柄冷银画戟,血穂随风轻扬,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还是能感到对面男人身上慑人的气场。“吕布……”,果然不愧是那个被封为鬼神的人,没想到今日竟然会碰上吕布。“能破几人是几人,今日走不了就是死,不想死的都给我打起精神!”,孟获握紧长剑,带头冲上前。吕布鹰目半闭,扫视了眼对面的军马,看了孟获一眼,随后视线下移,盯住孟获坐下战马,眸中顿时染上几分意味。他没看错的话,孟获的坐骑似乎和自己原先的坐骑赤兔是同样的马种。高额宽梁、通体赤红,毛色发亮,唯一和赤兔不同的大概就是鬃毛了,因为赤兔是顺毛,而孟获的坐骑则是卷毛。对马的兴趣高于对孟获的兴趣,这若是让孟获知道了说不定要气翻天了。吕布终于收回视线,见孟获意图再次突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随后策马直接迎上前,只一戟就把冲上前的一个蛮兵从马上扫了下来,跌在地上竟是眼角流血,随后挣扎了几下便没了生气。可怖的实力——孟获深知与吕布对垒是不明智的选择,当即变换了目标,意图冲散边缘的汉兵。因为诸葛亮事先的告知,吕布也不去追孟获,任对方骑马闪过去,他的任务只是把孟获带的兵全部杀散而已,毕竟孟获剩的兵越少,对凌昊最后的擒获越有利。

    如骁勇的黑龙一般,吕布在敌军中撕开了裂口,一声令下,所带士兵上前拦腰分断孟获兵马,原本在身后追杀的李安、王平等人赶到,正好把截开的第二波蛮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可以说故意给孟获留了一处防守薄弱的缺口,吕布回马,抽出背后弓箭,在马背上弯弓,松开手的瞬间,弓弦上三支铁箭迅速穿过人群,孟获身后跟着的三个部将应声掉下马。本就处在极度紧张之中,见跟随的部将一下子又死了三个,而山路口依旧被堵得死死的,孟获终于顾不上其他人,和身边仅剩的数十骑将望山侧谷口奔去。到了山谷之中,背后追兵依旧紧追不舍,放在孟获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弃马徒步走山路,二是放弃抵抗。孟获怎么可能放弃抵抗,所以当即令几人全部下马,翻过山岭就到了深山,到时候汉军也进不来,他们就安全了。

    身后追兵声音果然渐息,孟获打仗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带着上万大军,瞬间就只剩下几十人,这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背后的追兵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孟获挥剑斩断面前挡路的藤蔓,就见脚下突然多了几根蜿蜒的麻绳,还没看仔细,整个人重心一失,眼前景物一晃,待回过神自己同部下已经头下脚上被吊在了树上。“咚——”一声鼓响,本应是廖无人烟的密密灌木后传来一阵鼓声,随后窸窣声渐近,一群身着汉室军服的人从灌木中走出。这——竟然还有埋伏!

    凌昊在这山谷里等了一夜,终于见到了孟获,这是他第一次见孟获本人。看着误入自己陷阱,如今颇显狼狈被吊在树上的几人,凌昊看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在中间那人身上。他本以为孟获既然被称为南蛮王,应该是那种五大三粗、蛮横粗犷的壮汉,毕竟历史上一直是这种描写,然而今日见到真人,凌昊才发现孟获和自己印象中的形象还是很不符合的。面前这个男人身形确实壮硕,只不过不是五大三粗,而是高大健硕那种。头顶紫金束冠,一身绛色锦袍,腰间同马超一样一条狮蛮带,足蹬一双鹰嘴靴,原本握在手里砍蔓藤的长剑此时掉在树下的地上。孟获大脑有些充血,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战甲的年轻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半晌,刚打算开口骂人,却不料男人眉眼一弯,对自己笑了笑,大脑一愣,就见对方上前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两柄长剑又开始端详起来。

    “确实是两把好剑,可比青釭了。”,当初若有长坂坡一役,青釭剑现在估计已经是赵云的手中之物了,凌昊掂了掂重量,随后笑道:“这两把剑蛮王赠在下一把如何?”。孟获终于发火了,“你到底是谁!还不快把我放下来!”。凌昊把两把剑交给身后士兵,见孟获一脸怒意,随后又唤人割断了绳子,孟获几人当即摔到地上,下一秒几把大刀架上几人脖颈。“,在下只不过是奉诸葛军师之命再次伏击蛮王罢了,还请蛮王不要妄动,随在下至营中一坐,无礼之处,多有得罪。”。冷冷的刀锋就架在脖颈之上,他们仅有十数人,再怎么拼也打不过面前这上百人,纵是万般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束手被面前人绑了。

    孟获一路满脸不甘,咬着牙也不说一句话。凌昊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人,其实他本来还想和孟获对上一战试试,结果昨晚赶到埋伏地点的时候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便令人在蔓藤间做了套绳陷阱,谁知孟获今日正好误入雷区,这一被吊起来自然就不能再打架了了,对于这件事,凌昊多少还觉得有些对不住,堂堂南蛮王最后竟然是以被绳子吊到树上而告终……思及此,凌昊不由放慢了速度,而后和孟获并道而行,“咳、蛮王舟车劳顿,打了几仗饿不饿?”。孟获本没想理凌昊,一听对方说这话,当即就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凌昊。凌昊见对方的眼神不对,他只不过想调整下气氛罢了……为什么这么看他。

    孟获兀自生闷气中,无缘无故损失了这么多兵马,最后竟然是因为一根麻绳而断了后路——见押解自己的士兵绕道出了山谷,孟获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些外乡来的人比他们还要了解这附近的地势……诸葛亮,自己果然还是低估了那人。“对了,蛮王你本名真的叫则朵阿窝吗?”,正想着,突然就听身边骑马的男人又冒出一句,孟获彻底无语了,怎么这诸葛亮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奇怪!问了个问题,再次被无视,凌昊见状也不再搭话,看来这孟获真心不好相处。

    吕布等人早将俘获的蛮兵押送回了营内,诸葛亮目的在孟获,自然不会对这些蛮兵怎么样,见凌昊还未归来,眉头微微一皱。走到场地中央,还是老样子给俘虏松了绑,见这些人一个个面露恐慌,随后唤人取来了酒水军粮分发下去。“你们皆是普通百姓,我汉军不会为难你们。谁人没有父母妻女,我想你们亲人听闻战败,必定牵肠挂肚。今日尽放你们离开,希望日后不要再助孟获。”,见酒食已经分到了每个人手上,诸葛亮挥挥手,外围守兵立即闪开一条道路。“你们可以走了。”,言毕,被掳蛮兵皆感动不已,先后叩拜而去。

    凌昊一路押着孟获几人返回本阵,却见营内不知何时摆开了七重围子手,刀枪剑戟,灿若霜雪;通向主帅大帐的路边左右排开手持长枪的精兵,钺斧曲柄,显得十分严整划一。令人押了孟获入帐,吕布、李安、王平等人早已坐在了帐内,士兵一把按孟获跪于地上,凌昊这才上前,对着上座的诸葛亮抱拳:“子玄归迟,还望军师恕罪。”。见凌昊安好,诸葛亮只是点点头,“你先去坐吧。”。于是,帐中央就剩下孟获一人。

    “圣上抚恤不薄,如今各方皆归属汉室,你为何偏要作乱一方?”。凌昊刚入座,就听诸葛亮吐出一句,身边吕布手中端着酒却不饮,视线在孟获身上停留了几秒,看得出来,孟获必是满心不甘,若不是被士兵强行按着,恐怕连跪也不会跪。“两川之地,本就是无主之地,自董卓以来从未有人干涉,我世代居住于此,是你无礼,侵我土地,何为作乱?”,孟获口吻不逊,眼神带上些野兽般的狠意,直直望着在座的诸葛亮。诸葛亮倒也不生气,话锋一转:“今日被擒,你可心服?”。孟获只是冷哼一声,“山僻路狭,误入埋伏罢了。”,一句话说完,坐下几名将领脸上都有些忍不住想笑的样子,凌昊咳了咳,这孟获……这话说得还真不是一般的顺口。

    “既然你不服,如果我今日放你走,你要怎样?”,诸葛亮莞尔。“我定重整军马,再决雌雄,到时候你若能再擒住我,我才心服!”,不光李安、王平,就连孟获也只当诸葛亮这话只是说说而已,费那么大劲儿抓住的敌首岂有再放回去的道理?可惜诸葛亮就是这种人,“好啊。”,二字一出,所有人一愣,不光当众给孟获松了绑,还令人送上干净衣物与快马,丝毫不觉得可惜一样,“子玄,你送他到营门口。”。等等,这么快就放了?他还没刚进来一会儿,诸葛亮问了几句话而已就放了?不愧是诸葛亮,做事还真不拖泥带水……凌昊只能起身。

    这一举动让众人大吃一惊,若是之前,那些小兵小将,你说诸葛亮放了就放了,可是他们奉命就是来收复南蛮,如今抓到了南蛮王,诸葛亮竟然又给放了!李安实在是不解至极,“军师,这孟获是蛮军首领,今日生擒,南中便定,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为什么反倒又放了?”,诸葛亮摇摇头,这些人想的皆是活捉就好,却不知必要心服方能彻底安定,“擒孟获不是难事,他今日不服,纵是俘了也用,若要定南蛮,必先降其心。”。不是难事……李安只在心里嘀咕,诸葛亮要是真有这本事,那他们还这么费劲儿干什么?

    凌昊同孟获出了帐门,见对方依旧一副疑神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放了身为敌首的他。出行一路,所经士兵皆不断回首张望,直到快到大营门口,凌昊这才把手中快马的缰绳交给孟获,随后把身上带着的一把长剑也递给孟获。孟获盯着凌昊,“我有两口宝剑呢。”,凌昊又笑:“蛮王这么有财有势,送在下一把又何妨。”。孟获表情立即变得很古怪,仿佛就像是在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凭什么要送你宝剑?可是好歹也是个蛮王,总不能开口对着面前这人说:不行,把我宝剑还回来!思及此,孟获连手里这把剑也不要了,直接牵过缰绳翻身上马。凌昊见孟获没接剑,对方不要正好,“蛮王慢走。”,凌昊冲着孟获挥挥手。

    汉营——果然是个诡异的地方!孟获一分钟也不想多呆,掉了马头也不理会身后的人。“驾——”,抽了下马身,战马嘶鸣扬蹄飞奔起来。“阿窝,下次再见啊——”,凌昊忍着笑,冲着孟获喊了一声,果不其然见马上那人身形趔趄了一下。

    白白拿了两口上好宝剑,心情自然愉悦,托人把剑送回自己帐里,凌昊抬脚去了马棚,照例想给追风刷身子,不料刚进马棚就被追风旁边一匹红马吓到了。这——凌昊闭上眼睛,再睁开,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赤兔会在这里?赤兔不是在关羽府上吗?刚上前走了一步,就见面前这马昂头喷气,随后前蹄开始不断踏地,显得躁动起来。凌昊当即停下脚步。这……似乎并不是赤兔,他虽不是赤兔主人,但经常去关羽处走动,赤兔还是认识自己的。仔细打量了红马,几乎和赤兔相差无几的外表和体形,除了……马鬃是卷曲的,卷毛赤兔?为什么军营里面突然会出现这么一匹马?凌昊有些惊喜,本以为赤兔世间少有,却没想到今日竟然看到了第二匹。

    “不要靠太近,这马失了主人,还未驯化。”,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凌昊转头就见吕布不知何时倚在了马棚的木柱上。“这匹马是从哪里来的?”,吕布上前,“孟获的坐骑,今日围剿蛮军,孟获弃马入谷,我就将这马牵回来了。是匹好马不是吗?”,少见吕布会表露出欣赏的表情,“可以代替赤兔了。”。赤兔本就是吕布的坐骑,现在在关羽手上,关羽不归还,而吕布也不提,昔日的飞将军回来了,唯独缺一匹称心良马,这次可是孟获自己放弃的,怪只怪对方太容易中计。第一场战就得到了两口宝剑加一匹良驹,凌昊已经有些期待和孟获的第二场对弈了。“那你要取什么名?不会还要叫‘赤兔’吧?”,看着这匹马和追风绑在一起,凌昊也不敢轻易上前替追风清洗身子。“你说叫什么?”,吕布自身后揽住凌昊,下巴抵在肩甲处。他还未来得及除下一身的战甲,吕布这么抱着也不嫌硌得慌……“不知道啊——吕小布好了。”,故意拉长了声音,末了吐出三个让忍俊不禁的字。“吕小布……子玄,你好大的胆子。”,吕布手一紧,压低了声音,对着近在咫尺的脖颈就咬了上去。毕竟还是在外面,凌昊咳了声,转身道:“开个玩笑,你也不怕被别人看见。”。吕布只是挑挑眉,算了,他还是重新把话题放到起名这件事情上吧,“赤风如何?”,看了眼追风,又看了眼红马,凌昊道,反正和赤兔一样都是薄皮红毛,跑起来和风也差不了多少,再者,赤兔的名字也是快如疾兔的意思。“听你的,你要喜欢这匹马就送你了。”,凌昊摇摇头,笑了笑:“我有追风就够了,比起我还是你适合,本来一直在意关将军府上的赤兔,现在‘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句话才算是真正兑现了。”。

    由于被遣去送孟获出营,主帐内诸葛亮说的事情自己也没听,怕明日又有什么任务,从马棚内出来后凌昊换了身衣服就去了趟帅帐,谁知却被告知众人已经散了,诸葛亮这时候应该是回自己的营帐去了。“师傅?”,掀开帐帘,绕过隔断就见诸葛亮坐在案前,笔下一张写到一半的战书,桌角边上层层叠叠满是折子,“今日离席早了,不知道师傅明日作何打算?”。诸葛亮一身白衣简服,放下毛笔,衣袖上沾染了一抹墨迹,“孟获回去定然要退步起兵,明日我们继续进军,等到了泸水依孟获行动再做下一步打算。你今日和孟获交锋,没出什么事吧?”。他能出什么事,不过说到这,凌昊想起了孟获中陷阱那一幕又忍不住想笑,“没事。”,“笑什么?”,诸葛亮抬眸。“这个,昨晚出发,到地方的时候还早,就让人试着做了几个套索陷阱,没想到第二日没和孟获交上手,那几人直接踩中陷阱被吊到了树上。”,然后被自己一路押到本阵,孟获的表情简直不能再丰富。诸葛亮无奈,没想到孟获竟然是因为这样被凌昊捉住的……

    “途中缴了孟获两把宝剑,奉先又夺了那人的坐骑,不过真是没想到,孟获的坐骑竟然和赤兔是同一品种,我还以为找不到第二匹那样的马了呢。”,诸葛亮应了声,凌昊今日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师傅你见到奉先带回来的马了吗?”,“未曾。”,确实,诸葛亮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其实我觉得孟获这人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彝族,广用的却是‘孟获’二字,不过也是,彝姓‘则朵阿窝’这么叫起来确实显得不够气势。”,尤其是这‘阿窝’,凌昊想想就觉得想笑。“……”,诸葛亮无言,“送走孟获的时候,在后面喊了一声他的本名,就看到他身形趔趄了一下,可惜看不到表情。”,如果能看到孟获的表情,那必然是极有意思的,凌昊兀自想着,半晌才发现诸葛亮一直没回话。视线移过去,却见诸葛亮竟然又提笔写那战书了……凌昊顿时有种失败感,看来诸葛亮对他所讲的这些没什么兴趣。

    诸葛亮最后一字落成,“为什么不讲了?”。凌昊见诸葛亮将写完的战书封好,未及回答,就见诸葛亮凤目里满是让人看不透的情绪,“怎么,对孟获这么感兴趣?平日倒也不见你这般兴奋过。”。凌昊闻言一愣,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何时兴奋了——好吧,他只是觉得孟获和历史上描述的不一样,比史书上来的有意思,仅此而已,“不是那个意思……”,谁知说完就见诸葛亮拂袖起身。凌昊心神一紧,也跟着起身,诸葛亮这反应,难不成是生气了?“师傅……”,见诸葛亮没理会自己,只是走到塌前,看了眼染了墨迹的衣袖,随后皱皱眉,兀自除去了外衫。“只是说说,没其他的意思,师傅要是觉得不悦,我就不提了。”,果然祸从口出,凌昊强笑。“明日卯时出发,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也不知到底生没生气,诸葛亮只是点点头。凌昊在原地顿了半晌,见诸葛亮这样子确实是要休息了,不得已,只能应声告辞。

    见凌昊退了,诸葛亮这才揉了下两侧太阳穴,末了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去解衣领系扣准备休息,解至第三个的时候忽闻渐远的脚步声又近,抬头见凌昊又折了回来。昨晚埋伏了一晚,今日奔波了一天,明早又要行军,他不过是让凌昊早点回去补充体力罢了,这走了又回来莫不是还有什么事?谁知出乎意料,凌昊回来在他面前犹豫了几秒,随后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就亲了上来。诸葛亮眸光微闪,没有动,静静地等凌昊吻完欲离开的时候这才伸手搂住腰往怀里一带,“怕我生气?”。凌昊只觉颈间温热劲儿还未消失,身体重心一失,后背就贴上了柔软的床榻——“还是说你今晚想和我睡?”,诸葛亮居高临下,眸色氤氲,言语中终于带了些笑意。

    第283章再缚蛮王

    却说孟获带领的蛮兵被诸葛亮打散,自从离了汉军大营便一路往泸水方向走,正遇败阵的蛮兵。一听孟获没事,之前聚集于此的蛮兵都来寻探,见到孟获又惊又喜,当即拥着孟获渡过了泸水前往对面的驻地。孟获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回到营地的当天召集了各路酋长,又派人沿路搜寻原路放回的蛮兵,几日下来寻获了十万余兵马。听闻董荼那和阿会喃已经回到各自洞中,自然要差人去请。刚从汉营里面死里逃生回来,如今孟获派的人就在家门口,二人纵是想推辞也推辞不了,无奈只能把自己的兵一起带了过去。

    到地了免不了一番问切,看孟获这意思似乎要好好和诸葛亮干一场,董荼那和阿会喃面面相觑。“大王这次想怎么打?”,孟获思量了半晌,这才道:“诸葛亮这人,用兵狡诈得很,不宜正面硬拼,我打算转攻为守。你们想想,他大老远从都心跑到南中,远来劳苦,现在天气炎热干旱,汉兵不能久驻。而我们有泸水为天险,将船筏都拘在南岸,附近筑上土城,深沟高垒,看他诸葛亮还有什么办法!”。众将也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或许这次能扳回一局。既然计划已定,事不宜迟,第二日各个酋长就把船只都聚集到南岸,沿着泸水一带筑起了高高的土城,城下是沟壑深渠,依山傍崖,角楼耸立,弓弩抛石一应俱全。至于粮食,都是手下从各洞输送过来,这些他们不用发愁,守个几年也守的起。

    似乎孟获这次特别急于报仇,手下将领还从没见过孟获这般心急过,看样子,确实被诸葛亮惹恼了。

    而诸葛亮举兵大进,行军正行至挡路的泸水。泸水水势湍急,再加上没有可用的船筏,隔岸能清楚看到蛮军筑起的角楼。“孟获这次倒学聪明了。”,诸葛亮亲自去泸水走了一圈,表情倒是显不出难办。五月的天,本就闷热异常,再加上身处南方之地,自然更酷热难耐,除去作战之时,平日将士和军马的战甲是能不穿就不穿,凌昊骑着马在太阳下站了不到半个时辰额上已经尽皆是汗。看着诸葛亮从水边回来,召集了麾下将领,让众人撤离泸水百里,去寻林木茂盛的阴凉地方驻四个营寨。百里?那不是又回去了吗?他们今日好不容易行军到这地方……

    李安、王平、袁翼、何晋得令各守一寨,内外搭好草棚,遮盖好马匹,供随行的将士们乘凉。凌昊和吕布则和诸葛亮暂且在前军,“天气炎热,将士疲累,此番不能妄自动军。”。确实,孟获截住泸水,无路可渡,他们想要前进,唯有泸水这一条路。“子玄,你带三千军先去断了孟获粮道。”,凌昊闻言愣了一下,“粮道?怎么断?”。诸葛亮只是指着地图上一处凹处,“据此一百五十里,是泸水下流沙口,这里水慢,你令人扎筏应该可以渡水。上了岸直接攻入蛮洞,会和董荼那以及阿会喃二人,不可有误。”。凌昊点点头示意明白,而吕布作为前军主力自然要镇守前线,虽知道凌昊的实力,但是此次毕竟是深入内部,吕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看向诸葛亮,这人倒还真一视同仁,换做是他,估计即便是自己亲往,也不愿凌昊一个人去。

    由于事先被诸葛亮告知了此处的凶险,凌昊这才知道原来史书上记载的毒水就是在这。天气炎热,泸水下游水速缓慢,积累了上游下来的毒气,白天蒸发得厉害,如果有人渡水必然中毒,更别提喝这水了。如果要渡水,就得选择夜静水冷的时候。整顿好了人手,挑了三千精壮士兵,出发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诸葛亮的指示轻易过了河,上岸没走多远就是夹口峡。不得不说南中这片地方的地势,四处是山,放眼望去全是绿色,看久了都会产生视觉疲劳,更别提此时身处其中了。好在轻军简行,再加上有俘虏的当地蛮人带路,一前一后,没花多久就把峡口两处都筑上了寨子。蛮军想要运送粮食本就只能从这条道走,凌昊进出口已占,后半夜送粮的一百多粮车自然被拦截成功。

    孟获以为万无一失,哪里想到汉军已经过了泸水,而且还抢了他们的粮食。手下蛮兵飞报粮草被夺之前他还在自己营寨里饮酒作乐得正兴起,等报告完毕,这才吃了一惊,立即就问截粮草的是谁,听闻打着“卫将军凌昊”的旗号,想了好大一会儿,终是没想起来这个卫将军到底是何人,“无名小辈罢了,竟敢来抢我粮草,能偷渡过泸水也算他有本事,不过今日我就要让他有来无回!”。以为是诸葛亮麾下的无名小卒受命来断他粮道,孟获竟也没怎么在意,让忙牙长带三千蛮兵就前去欲杀散来犯敌军。

    只能说孟获深居南中,除了对刘备、曹操、孙策等以及各自麾下有名的几个将领熟悉,其他大多都是过一遍就忘在了脑后,如果让他知道这个“卫将军”就是上次设套索陷阱押解自己的那人,打死他他也不会只派这么点人过去。

    凌昊深夜守在寨前,等的就是孟获派人来,一直等到下半夜才看到蛮军来人,是个陌生的面孔,自己并不认识,来人带了几千军马,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显得很生气。“哪个无名之辈,竟敢劫我粮草,活得不耐烦了不成!”,无名之辈……凌昊闻言倒也不生气,欣然提枪出马。“无名之辈都敢劫你家蛮王军粮,这么说,蛮军到还真是没用。”,果不其然,敌将一听到凌昊说这话,隔这么远凌昊都能感觉那人要被自己气坏了。“你!今天让你尝尝苦头!”,对方嘴上还冒出了几句凌昊没听懂的话,估计是本地方言,至于什么意思,大抵也就是骂人的意思吧。那人骑马挥着大刀就上前,凌昊勒紧缰绳,提枪一档,右手在空中转了一圈,长枪直接挑飞了对方手上的刀。受过马超、赵云亲传,在刘备麾下浴血沙场这么久,这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纸老虎吗?交战只一回合,凌昊就把对方从马上逼了下来,摔在地上好不狼狈。面上依旧是笑,长枪的枪尖却是直直抵着落马敌将的脖子,“怎么,蛮军就这点程度?回去告诉孟获,让他派个够打的人过来!”。

    交战的功夫还没走过来的时间长,己方的将领就已经被俘,余下几千蛮军自然大败而走。

    还在寨里等着手下传来好消息,谁知没过一会,先前派出去的蛮兵慌慌张张就回来了,说忙牙长只一回合就被对方俘虏了。孟获闻言脸色顿时黑了,“真丢脸!谁敢再去挑战这个凌昊?”。“在下愿往。”,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出列,却是董荼那。董荼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动请缨,鬼使神差应下之后立即就后悔了,他才刚被诸葛亮放回来,现在再去不是自取其辱吗?想到这自己简直想抽自己两嘴巴!但是既然答应都答应下来了,又不能违背军令,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手下的兵马出发。

    董荼那也不知这凌昊是哪方人士,不过既然能一回合俘虏忙牙长,想必也不是好惹的主……慢吞吞行到敌方据点,正见敌人寨门大敞,一列士兵整整齐齐列在两侧,中间只一手持长枪的人骑着白马,似乎等的就是自己。仔细打量了眼对方,只觉得眼熟,从他这看上去,对方将领是个年轻的男人,顶多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等等!这个人!董荼那脑力一根弦突然断开,这不就是上次凭借五千人马闯他五万军寨且生擒自己的那人吗!这人就是凌昊?怪不得忙牙长那家伙会不敌……董荼那心里叫苦。

    “呵,这不是三洞之主吗?怎么,难不成蛮人都如此忘恩背义不成?诸葛军师饶了你的性命,当初口口声声不敢再犯,现在却带着兵继续为孟获做事,董荼那,如此不守承诺,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打心底里不想再和这人对战,两军僵持间自汉寨那边就传来一句话,清晰到两方军士都听得清清楚楚。董荼那闻言羞愧不已,张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见那人骑马上前一步,身体不自觉就一颤。

    “回、回撤,撤回本寨!”。

    凌昊还没刚上前,就见对方军马瞬间后撤,董荼那喊了一声,竟是不战而走……这也可以?眼见着敌人像避瘟神一样撤得迅速,凌昊在原地默了一会儿又退回了原地,看了眼被绑在一边的忙牙长,所以呢,他接下来要干什么,等着孟获派第三波将领来吗?

    董荼那颇显狼狈地原路返回到本寨,见到孟获连头也抬不起来,只是嗫嚅道:“敌将凶悍,抵挡不住。”。第二次了!第一次忙牙长去被人活捉了,第二次董荼那大败而回——孟获只觉怒火中烧,一把把手里的酒盏扔到了董荼那面前。“一群没用的东西!先前被诸葛亮放了一次你反倒是记在心里了不是?留着你有什么用!来人!拖出去斩了!”。董荼那大吃一惊,忙跪拜在地,幸亏其他酋长再三求情,这才让孟获气消了一些,但还是无缘无故被赏了一百军杖。被手下扶回帐里的时候简直比死还难受,你说说他图的啥?上去打吧,一是打不过,二是根本没脸打,不打吧?回来就得被孟获处以军刑……都怪他这张该死的嘴,当初怎么就应的这么快!

    想想自从汉军进入南中这片地方,交战了两次,两次都是以他们失败而告终,若不是看在孟获手上的兵马不好对付,他早就在诸葛亮放他走的时候就脱离孟获了,在本帐里不敢出声,现在想想就觉得憋气。身上的疼劲儿还没消,之前在孟获处的几人陆陆续续都到他这儿来问事了,一句话,大家都是被逼的,谁想整天打仗啊,孟获和诸葛亮争就争,偏偏扯上他们这些小洞主。

    “我们虽身居蛮方,但是却不敢轻易侵犯汉中国土,汉室也未曾侵我。现如今孟获以势力相逼,不得已只能随着造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是啊,这才几天就已经损失了这么多人马,僵持下去只会更不利。”,话头一开就止不住,几个人原本是来探望董荼那的,现在反倒是自己抱怨开了。董荼那也觉得说的在理,“诸葛亮这个人……神机莫测,刘备靠着他成为鼎立之势,曹操、东吴也是因为诸葛亮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刘备归汉,曹操败退,东吴也主动纳入朝廷势力,更何况我们这些蛮地之人?”,更何况诸葛亮宽以待人,若不是那样,自己早就被汉军杀了,救命之恩大于天,反叛这件事无论如何他是做不来了。

    “既然你们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说,诸葛亮数次放回来的人当中除了我自然还有你们中的许多人,我虽不是正经的汉人,但是受恩必报这一点还是知道的。我不想再跟着孟获攻打汉军了,现在就算把这条命豁出去了,索性绑了孟获去投靠诸葛亮,免得洞中百姓遭受涂炭之苦。”,一番话说完,整个帐里都沉寂了,董荼那狠了狠心,“我就是这个想法,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谁知这个一时冲动出奇的离谱的想法竟然还真有人应,带头的正是几个之前受过诸葛亮之恩的人。正所谓一呼百应,这段时间的憋屈终于爆发了出来。董荼那喝了一瓶烈烧酒,提着钢刀,带了百来余号人,直奔孟获主帐而来。

    孟获因为心情不好猛灌了不少酒,董荼那前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孟获醉梦之时。帐下两名守将在一旁守着,见董荼那带刀气势汹汹地过来了当即一愣。“你们也受过诸葛军师的活命之恩,理应报恩,如果今日敢声张,我第一个就斩了你们!”,帐下两个守将面面相觑,竟是摇摇头,随后直接放董荼那进了帐里。

    凌昊则一直在寨前等到了快天亮,仍旧是没见有蛮将前来,本以为依照孟获那性子一晚上肯定不会消停,哪知道派了两次兵就没了动静。无奈只得下令暂且回寨休整,等待诸葛亮下一步的命令,谁知人马还没调休一个时辰,就听哨马飞报,说前方出现大量蛮军,凌昊当即心神一凝,迅速提枪上马,命令手下将士集合,好吧,敢情孟获这是睡醒了一觉这才想起来要打仗了不成?由于所传蛮兵数量众多,凌昊不得不全身戒备,此时他仅有三千人,如果双方人数悬殊过大,自己恐怕也吃不消。

    太阳快出山头,果然,凌昊隐约听到军马人声,又过了一会儿,才见路口出现蛮军身影,数量确实不少。凌昊握紧长枪,待敌军靠得够近,放眼望过去,带头的竟然又是那个董荼那,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人这次回来见了他竟是主动下马,随后勒令身后将士全部放下兵器,凌昊见状不由皱皱眉。“凌将军勿怪!在下此次特来投降!”,对方喊了一声,随后回头招招手似乎吩咐着什么,下一秒就见一个人被绑着推到了军前。凌昊一眼看到被绑的人,不由一愣,那莫不是……孟获?孟获竟然被自己的手下给绑了送到他这来?这玩笑似乎开的有点大,凌昊怎么也没想到会上演这出戏,说实话,对于这七擒孟获是哪七擒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不过,既然这孟获再次回到他们手上,可见离七擒还剩五次。

    如果说第一次活捉到孟获,孟获是不想说话,那么这次双手被缚,嘴上被封,看着孟获脸气得发红,喉咙里一劲儿冒出模糊不清的呜噜声,这人就是想说也说不了了。这才过了几天,上次和孟获说再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孟获这么快就被自己手下给卖了。一想到这个凌昊就忍不住觉得好笑,对上孟获满是怒火的眼睛,这种感觉更甚。既然此行不仅完成了诸葛亮的任务,而且还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那他不如早点打道回府。

    令人收好了蛮军的粮草,分批次乘坐船筏回到原岸,凌昊则亲自押解孟获。没松绑也没把这人口中塞的布拿开,凌昊颇有兴趣一般,“真是没想到,蛮王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孟获依旧是满眼喷火一样,直直盯着凌昊,那样子显得很是狰狞。凌昊也不怎么介意,又笑:“上次忘自我介绍了,我姓凌,单名一个昊字,蛮王若是唤我子玄我也不介意。”。孟获脸上依旧不见半点客气,瞪着凌昊仿佛有多大仇一样。

    一路返回诸葛亮前军营寨,早有细作探知这件事,一早上趁着凌昊军马还未回来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诸葛亮。诸葛亮初闻竟也不显得讶异,不紧不慢地传令各个营寨整顿好兵器。凌昊本还以为可以让诸葛亮高兴一下,谁知刚进寨门就见夹道两列整齐的士兵,听闻诸葛亮宣他入帐就知道诸葛亮已经得知了消息。孟获暂时交给帐下的刀斧手看管,凌昊同董荼那先进了帐,帐内除了诸葛亮并无其他人。董荼那看到诸葛亮,上前就跪拜下来,“承蒙军师活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才将蛮王孟获擒至贵寨,还望军师见谅!”。今日才将?凌昊在旁默了半晌,原来这一切诸葛亮早就知道,怪不得此次生擒如此容易。

    诸葛亮点点头,随后亲自上前扶起董荼那,“此次南征,目的不为财势,也不愿南中百姓受苦,孟获早一天归降,汉军就早一天撤出,如此也非我本意,实在是皇命难违。你的功劳我自然会记着,此番辛苦了。”,董荼那连忙摆手,“何谈辛苦!如若军师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好!”。诸葛亮淡淡一笑,“孟获暂时交给我吧,你先回去待命就好。”。见董荼那拜谢完打算离开,凌昊顿觉有些不妥,随后道:“师傅,这有些不妥吧?如若孟获此番回去,绝对不会放过绑他的人的。”,董荼那一愣,回去?孟获还能回去,诸葛亮的目的不就在孟获吗,如今孟获送到了,还能再让他跑了不成?诸葛亮闻言思量了几秒,“若是孟获,确实不会放过你们,如果你们不嫌弃,离此百里之外有我军后军一寨,在孟获一事消歇前你们可暂且安身在那里,虽不比故居,但是却可保身心无忧。”。尽管心里带着疑问,董荼那还是俯首应了。

    见董荼那出了营帐,凌昊这才上前,“孟获的军粮现在囤在寨里,这一切都在师傅计划之内?”,诸葛亮重新在主位上坐了,微微点头,“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夜间行军,你若是倦了就先去休息吧。”,见凌昊应声退下,诸葛亮这才召帐下刀斧手把孟获带上来。

    “松绑。”,挥手让人松了绑,瞥见孟获一脸阴郁,诸葛亮退了帐内的人,道:“若我记得不错,你前番说再次被擒便肯降服。”。孟获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云淡风轻扔出一句,“哼,这又不是你的本事,怪只怪我手下自相残杀,背信弃义,这才落得这下场。”。诸葛亮只是觉得好笑,“这么说,你还是不服?”,“不服。”,孟获冷冷吐出一句,“论打仗我并不差你们汉人多少,倘若正面交战,你们未必赢得过我。”。诸葛亮对于这句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道:“我很期待,不过有件事情必须事先声明,我率军征讨南中,不是为利也不是为权,只求当今汉土完整,百姓安乐罢了。我要的不是威逼施压下的臣服而是彻彻底底的心服,既然你还是不服,今日我依旧不杀你。”。

    知道孟获心里对他成见很大,呈上酒食这人怕是也不会吃,诸葛亮索性直接亲自起身送行,第二次,什么也不说又要放了他。孟获眼神中满是疑惑,看着面前诸葛亮赠他的战马,“我送你出寨,希望下次的对战可以持久些。”,意思就是说想要捉他很容易呗?孟获闻言又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但是这次好歹是在敌寨,勉强忍住了,没说一句话也不客气就上了马。诸葛亮上了另一匹马,送孟获出寨。一路上所见,诸营寨栅、屯积粮草、兵马器械皆肃整,见身边孟获皱皱眉,诸葛亮视线重新放回前方。“孟获,你不投降才是真正的愚蠢。汉室有如此精兵良将、粮草兵器,你一方蛮地如何能胜得整个汉朝?如果你早降,我定然奏请圣上,令你不失本位,子子孙孙,永驻南中。”。孟获默然,这次难得没有反驳,不是不想,只是亲眼看到了诸葛亮手下的兵,他才真正知道二者之间的差距。

    第284章三设圈套

    第二次放走了到手的敌首,如果第一次诸葛亮就扣下孟获,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回到都里了。虽心知诸葛亮想要的是对方心悦诚服,但是这一抓一放,孟获那人竟也真是好意思,这一回去又要费一番周折,思及此便觉得有些无语。

    他们依旧守在泸水河边,也不知道诸葛亮那天给孟获说了什么,这么多天蛮军方面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凌昊暂时没了任务,看着吕布依旧绕着那匹卷毛赤兔转,“当初赤兔送给你的时候也这么难训吗?”,凌昊站在围场外围,场内那匹红马依旧是暴躁得让人难以靠近。“赤兔是董卓事先训好的。”,吕布手持马鞭,只回了一句就欲上前,凌昊见状一把拉住吕布,“你干什么?”。“驯马啊。”,吕布见凌昊死死拉着他的胳膊,“驯马?你打算拿鞭子?这可是匹好马,照你们古人这种方法训岂不是让它活受罪。”。古人驯马,捆、绑、打、吊是最基本的方法,若是野性难灭,就要再加上十几日的残酷折磨,到那个时候,再难训的马估计也得服服帖帖的,但是这种威压下训出来的马能和训主有多大感情?在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坐骑,如果到时候坐下战马不听使唤或者不忠心了,危险的多半就是主人了。吕布停住动作,“我没有多少时间,在最短的时间想要抹去它的野性只能用强硬的手段。”。

    凌昊还是觉得这种方法不妥……诸葛亮讲求“心服”胜过“折服”,驯马在这点上,更应该如此不是吗?“我们还剩几天行军?”,“三天。”,三天……想要在三天内驯服一匹原有主人且野性极强的良马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像这种马,没有个十天半月基本等于白搭。“我倒是有个办法,以前我有个朋友曾经告诉我一个方法,最短能在几个时辰内驯服好一匹新捕捉的野马。”,只是不知道对古代马匹有没有用,不过试试总不碍事。

    几个时辰?吕布似乎有些怀疑,“你们古人就喜欢打打杀杀的,对付动物也是武力为上,就这点而言我还是觉得我那年代安全些。”。本就是一句普通的吐槽,无心之言,听在吕布耳里却显得异常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凌昊表情上露出一丝怀念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反正也回不去,再说有我在,没人敢杀你。”,吕布脸色一沉,口吻也显得很不高兴。“……我又没说想回去,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啊……”,凌昊无奈,伸手拉住吕布的手,“我就说说而已,再说回去就见不到你了,所以即便是可以我也不会走的。”。一句话说完才见对方表情缓和了些,“好了,先去粮库吧。”,凌昊拉过吕布抬脚就走。

    还未弄清楚为什么拉着他来粮库,就见凌昊已经让人把几十袋黍米全运了出去。寻到一处临时搭建的放置杂物的小木屋,刚好够容纳一匹马的空间。令人从屋子半腰开始拆,直到中间以上包括房顶都被拆除,这才令人先把几十袋黍米全倒了进去。“你这是干什么?”,吕布不解。凌昊只笑不语,倒入几十袋黍米的半腰屋现在就像一个容器,令人又去搬了几十袋备用,“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吕布就在旁边看着凌昊把原先卸除的顶部又添了上去,只不过在斜上方凿出了一个窗口大小的洞,而后在洞的对面凿了一个小洞,插入木制的漏排,底部也凿了一排五个拳头大小的洞,让人用东西先堵住了;原先门的位置又延长了一段窄窄的过道,现在整间木屋的高度以及大小锐减,吕布实在说不出面前经过凌昊改造完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吩咐手下将马匹蒙上眼牵到这边来,赤风的嘴部上了嚼头,几个大汉死死拽着这才好不容易按照路线将马赶到凌昊指定的地点。见赤风进了过道被引进内部,凌昊当即让人把原本木屋屋门的位置钉死,随后拆掉了加上的过道。由于木屋被凌昊拆掉了一半,赤风的身形若是想要舒服地站着势必就要把头从顶部那个窗口大小的洞内伸出来,而伸出来之后也就只有头露在外面,想缩也缩不回去了。“你站在它面前,刚开始可能会很暴躁,你尽量耐心,等到能靠近了再试着去安抚,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凌昊推了吕布一下,把他推到赤风面前。

    一卸去嚼头和蒙眼布,赤风立即显得狂暴起来,看着吕布不断地打着响鼻,马身不断撞着禁锢自己的狭小空间。怕木屋不结实,真要是被撞坏了可就功亏一篑了,凌昊立即吩咐开始从木屋背面插着漏排的地方往里面倒黍米。吕布似乎明白了凌昊想要做什么,遂上前走了一步,视线一直注视着正躁动的马匹的眼睛。一袋又一袋黍米被倒进了屋内,撞击木屋的声音终于停了,黍米看样子已经堆到了胸部位置,因为凌昊明显感觉赤风已经不是暴躁而是受惊了。吕布走到最前的时候,凌昊正好将最后一袋黍米倒进去,堆积的黍米没过赤风胸部,除了马头,整个马身基本已经动弹不得了,呼吸受到压迫,明显感觉的出来赤风喷气一次比一次急促。

    这次伸手摸上脖侧的鬃毛,赤风没有过激的反应,也可以说是受到的惊吓恐慌大于对陌生人的抗拒。吕布一遍遍抚摸着赤风头部,带着安抚之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从赤风眼里看出一丝无助和惊恐。凌昊见吕布已经能接触赤风进行安抚,遂开了底部一个倾斜的洞口,金色的黍米立即涌出,黍米降到胸口的时候又开了第二个,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盏茶的时间,黍米出的差不多了,赤风也没有再扬蹄嘶鸣,它自然是看不到后面的凌昊,视野受限,能看到的唯有面前的吕布一人。吕布没靠近前,呼吸不能,靠近安抚后,压迫胸口的黍米被凌昊从内部移出,在赤风的感觉中,危险的逐渐解除和吕布的安抚联系在了一起。

    马是很聪明的动物,这么一来就会认为是面前这个安抚的人解救了自己,帮助自己恢复了安全,从而对安抚者建立起高度的好感和依赖,这个方法是原先那个朋友花了数年寻出的办法,看来这种驯马的方法倒是古今通用,由十天半月锐减到短短的十几分钟,可谓神速。令人拆了禁锢的木屋,好不容易从狭窄空间里解脱出来的赤风立即甩了甩头,没有嚼头没有绳子也没有马鞭,第一次没有撂蹄,反倒是顺从了许多,任凭吕布抚摸。

    “似乎颇有成效。”,凌昊笑笑,看着满地散落的黍米,“就是再把这些黍米装袋要费不少劲儿……”。吕布轻轻拍了下马身,而后接过凌昊递来的缰绳重新套到了赤风头上,“算不虚此行,起码寻到了称心的坐骑。”。“以后就该叫‘马中赤风,人中吕布’了,对了,赤风和赤兔比起来,应该不差多少吧?”,凌昊唯一在意的就是两匹马的实力问题,“同一马种差不到哪儿去,至于协同作战的默契我想可以慢慢积累。”,怕是也只有凌昊能想出这种方法,看着一脸笑意的人,吕布这个时候实在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人脑中总有这么多新奇的主意。

    解决了赤风的问题,凌昊次日就给赤风试了马具,乌黑面帘,顶部马耳处凸起两个尖角;没有配拖沓的护颈,连当胸也只是普通规格的一半,依旧是玄黑的半月弧形,下缀着殷红流苏血穂,至于原因,当然是为了行动方便,在战场上,毕竟少有人能威胁到吕布,坐骑自然也不用说;马鞍是必备之物,裹蹄也选择了最轻最坚固的质地,雕纹舞爪显得异常威风。除了吕布以及经常和吕布在一起的自己,赤风对其他人倒依旧是老样子,不友好到极点。许是因为未经阉割的战马的缘故吧,古代战马一般都是经过阉割的,毕竟偌大的战场上发起情来那可不得了,阉割后的战马虽不能生育,但是无谓无知,体形长得更大,也好管教一些。至于一些好马,人们一般是不舍得阉割的,因为这种马更有血性,战斗意识更加强烈,更加迅猛剽悍,虽然相对的不服管教很多。

    凌昊也只是试试而已,穿戴完毕拉出去溜了一圈就又全卸了下来,生怕热得闷到了战马。南中的天气只是一天比一天炎热,他们在水边还算好,将士们热极还可以下水消消暑,苦就苦了那些离泸水百十里远的守寨将士,无论怎么样也得速战速决了,毕竟这种潮湿闷热实在不适合作战。好在不过三天,孟获终于有动静了,诸葛亮这边已经着手准备继续渡水行军的时候,一行人的突然拜访略显突兀。

    孟获的弟弟孟优领着百余名蛮兵,搬着载满了金银珠宝、象牙、犀角之类宝贝的箱子,主动奔着汉营而来。凌昊和吕布正在帐内同诸葛亮商量此次行军之后的事宜,听到帐下来报孟获差弟孟优来进献宝贝,“放走的时候还是满心恨意,现在却反过来献宝,怕是有诈吧。”。诸葛亮本也就不会相信孟获会这么老实,“和我所想一样,到时候听我指令便是。”。

    孟优得到允许进到大帐的时候,帐内只有三个人,估摸着上座那个青衫长服的男人就是孟获口中所说的诸葛亮,孟优当即跪拜下来,样子看上去显得诚惶诚恐。“家兄孟获,感激军师活命之恩,特命在下备上金珠宝贝若干,权当为汉军充斥军资,至于当今圣上,续后自有进贡之物。”。诸葛亮应声,让孟优起身,“孟获现在身在何处?”。“现在在银坑山收拾宝物,一会儿便赶过来。”,孟优起身,视线略移,这才打量了一下其余两人,一个灰衣年轻男子面上带笑,另一个黑服男人则自打自己进来后就没往这里看过。“带了多少人?”,听诸葛亮又问,孟优这才收回视线,“不敢多带,只是随行跟着荷物的百十号人罢了。”。诸葛亮闻言凤目微闭,半晌又道:“既然如此,远行渡水也是辛苦了,你就暂且休息下吧。”,说完就传令让人送上酒菜,见孟优略显紧张地入座了,这才对着凌昊招招手。

    凌昊上前,诸葛亮靠近,附耳轻声吩咐了一句:“你去看看随行的是些什么人,我好早做打算。”。凌昊点头,看了眼座下孟优,声音故意放高了一些,“我去让人招待一下随行的将士,免得懈怠了。”,孟优见灰衣男子离了场,帐内便只剩下诸葛亮和另一个人了。吕布对孟优自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当然他和诸葛亮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一时之间,帐内也就只能听到孟优和诸葛亮二人一来一往对话的声音。

    凌昊出了营帐,没走多远就看到跟着孟优前来的百余人,一个个黑面青眼,黄发髭须,鬅头跣足,都是些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壮汉,似乎,来者不善啊……不露声色,凌昊随手召来几个士兵,一一吩咐了,见各自点头示意明白,这才重新转身回到主帐。

    诸葛亮也不显得生分,态度颇为友好,孟优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开了话匣子,同诸葛亮干了一杯酒,看向旁边一直没出声,神情百无聊赖的人,“不知这位是贵军哪位将军?”。诸葛亮看了一眼吕布,再次举起酒盏,“吕布,他不喜说话,你不要介意就好了。”。吕布——孟优端酒的手一抖,视线死死盯着对面的人,这人就是吕布?那个死了这么多年却又突然出现的吕布?难怪他今日来的时候并没见到多少其他将领,单单是一个吕布,已经足以让人胆寒了……如果今日再失手,说不定就真的要栽在这汉营里面了。心情一下子沉重的无以复加,孟优笑容都带了些不自在,正好凌昊掀帘而入。“出去让手下给随行的人送去了酒菜,只是不知道这中土的酒合不合你们本地人的口味。”,凌昊笑着入了座,孟优只是连声附和。将所见的情况轻声一一说与了诸葛亮,诸葛亮点点头,复又看向孟优,“这是凌昊,你别拘谨,当成自己家就好。”。

    自己家,这哪里可以当成自己家……孟优又灌了几杯,心里奇怪为什么孟获还不来。

    “奉先,怎么只喝酒也不说话,你这样对待客人未免有些失礼了吧?”,凌昊伸手拍了拍吕布肩膀,吕布这才抬头看了对面孟优一眼。孟优当即一僵,强笑:“凌将军言重了,岂敢让温侯劳神。”,一看就是紧张过度,凌昊也不再施压,只是一劲儿劝酒。未到中旬,凌昊就把两罐酒全倒给了孟优,看着毫无防备当场醉倒的孟优,上前刚想去推推试试动静,谁知吕布半路拦下了自己的动作。“他酒里下了药,现在已经昏死了。”,凌昊一顿,看向吕布,总觉得对方又是一脸不高兴。“那接下来怎么办?”,“他带来的那些兵你处置妥当了吗?”,诸葛亮淡定地继续喝了一口酒,“已经被灌药昏睡过去了。”。

    “我等会派人去通知李安、王平、袁翼、何晋等人,让他们各自按照我之前吩咐的开始行动,夜中之时全员撤出本寨,埋伏于中路,孟获半夜定然带兵前来,到时候瓮中捉鳖就好,至于你和吕布——”,诸葛亮终于放下酒盏,“等待全员撤离完毕即刻从僻处渡水,一旦孟获离寨,就去袭他的营寨,堵住咽喉要道,让他归去不得。”。凌昊俯首领命,随后拉着吕布出了帐。

    诸葛亮几次施计选择的都是夜深,暑气散去、夜风凉爽之际,正适合活动。再次给赤风套上马鞍,回头一扫,见吕布依旧是皱着眉,“马上出发了,你又怎么了?”,自从喝完酒出来就一直这副样子,凌昊实在弄不懂吕布的情绪变化。“怎么一碰到和孟获有关的事情你就这么积极?”,凌昊闻言当即愣了一下,随后不明所以,“我哪里积极了?”。“哪里都积极。”,吕布闷声吐出一句,凌昊实在是觉得冤枉,他只不过是做好自己本份内的事情,为什么不仅诸葛亮这么觉得,现在吕布也这么觉得,而且似乎还怄得不轻。

    “好吧,师傅聪明还是孟获聪明?”,凌昊无奈,吕布瞥了凌昊一眼,“诸葛亮。”,“那你觉得孟获的武力比得过你吗?”,“自然比不过。”,“那你还担心什么?”,凌昊末了吐出一句,吕布这醋呷得有些莫名其妙。“谁说我担心,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你孟获这人儿女都快和关家那小子差不多了。”,言外之意不还是觉得自己对孟获感兴趣吗?上天,饶了他吧……“你不是也娶过妻,有过女人,白门楼之前,董卓还活着的时候,每天美女玩物多得应该都可以用车拉了吧?”,不知为什么,以前还从未去在意,今日被这人一提,再想想古人的生活作风,尤其是像吕布这样位高权重,再跟在酒池肉林的董卓身边,除去原本的妻室,有过的女人恐怕数都数不过来——数都数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凌昊心里可以说瞬间感到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情绪在滋生,原本是在给吕布解释,现在有股酸味的反倒变成了他自己。

    吕布气还没消就见凌昊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而后冷不丁把手里的马鞍扔给他,“你自己套吧!”,态度不是一般的差,扔下这句话竟是看也不看他,沉着脸兀自走开了。吕布当场怔了好大一会儿,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从未见过凌昊这个样子,这算是第一次见凌昊对他甩脸色,应该生气的明明是自己才对吧?

    诸葛亮差人让暂住的董荼那派两名蛮兵按要求去回报孟获,自己则带着寨里的全部将士撤出营寨,只余中军帐里灯火通明。到了二更天,果不其然,小道哨兵来报,孟获引三万大军行至林边驻守,自己则带了上百名蛮将,直奔汉军驻地奔来。

    回来的蛮兵传信,说诸葛亮见到宝物甚喜,杀牛宰羊宴请孟优等人,孟获就心知事情成了一半,留下孟优在敌军里为内应,自己半夜再带兵突袭,里应外合,必然可以杀的诸葛亮措手不及。一路上畅通无阻,带人到寨门的时候直接骑着马就冲了进去,刚打算下令冲杀,谁知一进寨这才傻了眼,目所能及之处,空无一人,整个营寨,竟成了空寨!孟获一路寻到主帐,进帐才看到孟优,这人竟然睡倒在案上,孟获怒极,一个巴掌就把孟优给打醒了。

    “诸葛亮人呢!”,孟优初醒还有些搞不清情况,见到孟获吃了一惊,想开口说话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糟糕、中计了!快撤!”,孟获见状心底暗骂一声,立即令人撤出大营,刚刚奔回中队,四周呼声大震,火光骤起,路边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一路敌军。孟获吃了一惊,忙掉转马头奔去左队,谁知离得老远就见左队的方向同样火光冲天,人喊马嘶,左队竟也被冲散了!现在就只剩下林边右队,孟获咬咬牙,心知按照诸葛亮的谋略,定然不会放过右队,他现在回去正好自投罗网,眼见着火光又近,敌人的目标只在他而已,思及此,孟获果断地舍弃了被包围的军士,策马就往泸水奔去。月光明朗,水边一小舟停着,远远就见几个蛮兵在旁边走动,孟获心里松口气,忙驱马上前。

    “该死!中了诸葛亮圈套!快过河!”,孟获下马就要登船,不料几个蛮兵竟然半路扣住了他的手,“抓到孟获了!”,口音全然不是南中口音,如此近的距离,孟获这才看清这几人竟是假扮的汉兵。

    再次输的狼狈,计划明明很周详,为什么诸葛亮竟然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见鬼,难道这人真是鬼怪不成?第三次被活活擒回了敌寨,孟获颜面上已经很挂不住了。

    李安、王平等人皆从各寨回到本寨,手下俘获的酋长蛮兵不计其数。

    第1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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