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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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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昧 作者:顾盼若睐

    第8节

    身边一个大火炉,暖融融的分外惬意,苏靖远眯着眼,下意识蹭了蹭,忽而想起睡前情形,蹭擦的动作僵住,霎地睁开眼睛。

    高海洋的脸在他面庞上方十几公分处,阴沉沉盯着他,目光很复杂,玩世不恭、鄙夷、妒忌、憎恨、羡慕……种种不一而足。

    苏靖远张嘴,高海洋把食指举到唇边轻嘘了一下,指指陆越陵,摇了摇头。

    两人买的是双人睡袋,这当儿,陆越陵如八爪鱼一样,整个人挂在苏靖远身上。

    苏靖远脑门轰隆一声,脸庞涨得通红。

    从帐篷里出来,苏靖远脸颊还火辣辣温度惊人。

    山林清晨的气温很低,苏靖远拢了拢外套,默默地跟着高海洋来到远离帐篷的地方。

    北风吹过树梢,泛黄薄脆的黄叶从枝头坠下,落在两人脚下,高海洋似笑非笑看苏靖远,淡淡道:“看到我,想必你很后悔这趟旅行吧?”

    说不上,只是有些意外。

    苏靖远沉默,想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去接他出少教所,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耳畔响起一声婉转的鸟啼,高海洋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朝树枝某处击去,哒地一声,鸟儿落地,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苏靖远握紧手,没有走过去,只静静看着。

    “我本来想,就这样离你们远远的,可是现在,我不甘心了。”高海洋呵呵笑,笑意却没达到眼底,他的眼神尖锐如刃,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危险意味。

    苏靖远僵住。

    “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高海洋指远处的那几顶帐篷,凑到苏靖远耳边,低低说出三个字。

    苏靖远心跳停顿,半晌,触电似跳起来。

    “你别胡说,我和陆越陵不是。”

    “我什么都没说,你紧张什么?”高海洋嘻笑,歪着嘴角,痞痞地斜睨苏靖远。

    苏靖远想冲进帐篷中,拉起陆越陵,马上离开乌山,离开高海洋。

    高海洋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虽然爱计较,却不失率性的男孩子。

    那么可怕肮脏的字眼,他居然跟说“早上好”一样若无其事说出来。

    苏靖远迫切地想远离高海洋,似乎这样就能洗干净自己,把自己从变态中摘出来。

    不只自己要摘清,他也不想陆越陵贴上那样的标签。

    他不希望陆越陵往后漫长的人生里,过着他以前那种孤立无援的生活,被嘲讽被捉弄被鄙视。被所有人都厌恶,人生充满晦涩的暗灰色。

    “这只是不同人的一种爱好,虽然人群小众,可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你那么害怕干什么?”高海洋冷哼了一声,伸手摸苏靖远脸颊,低低笑道:“忍得很辛苦吧?看你那股子禁欲范儿,真想给你下药,看看你欲火焚身无力自控时的样子。”

    “你……高海洋,没想到你变得这么龌龊!”苏靖远气得浑身颤抖。

    “龌龊!”高海洋哈哈大笑,冷冷的打断苏靖远,目光冰碴子似冷厉,“苏靖远,如果你被几个男人按着轮流做过,你就说不出这种话来。”

    “那只是少管所……”苏靖远僵住。

    “少管所就干净吗?”高海洋反问。

    苏靖远呆呆看他,目光从他眼睛到身体游移。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么高这么壮,在少年人当中应该是老大,对不对?”高海洋呵呵笑,目光投向远方,虚无,飘渺,“苏靖远,在进去前,我做过的最过分的事,就是把你捆在厕所里,那天晚上,至后来其他时间,我一直惴惴不安。扎程雯继父那一下子,当时只是太气愤了,随手抓到一样东西就扎下去,我没想要他的命。”

    他略顿,苦笑了一声,接着道:“而那里面那些人,你知道他们都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吗?如果不知道,你可以看看报纸。”

    吸毒,斗殴,飙车,聚众打架,强奸……苏靖远在高海洋进少教所后找过一些报导看过。

    高海洋不带情绪地接着又说:“我爸原来外面就有女人,要在我面前留面子没公开,我进去半年,他就跟我妈离婚了,外面那个女人前几天给他生了个儿子,酒席摆了一百多桌。”

    苏靖远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无声地流淌。

    几步之外,那只小麻雀艰难地扑打着翅膀想飞上树梢飞回到窝里。

    chapter26

    陆达庚升职了,级别更高,应酬也多,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温雅丽开始还体谅他,后来,便微有不满,再后来,不满越来越重,疑神疑鬼,查手机,搜口袋,有一天夜里,两人半夜吵架,声音大得陆越陵和苏靖远都被惊醒了。

    温雅丽指着陆达庚衬衫领口的一处口红印,哭得撕心裂肺。

    “我都说了,倒酒的服务员摔了一下栽到我身上,没别的什么,你为什么就不相信?”陆达庚烦躁地扯领带,“你看看,把孩子都吵起来了。”

    “别吵了睡觉了。”陆越陵皱眉,从小蜜罐里长大,对父母的争吵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回去继续睡觉。

    陆达庚外面有女人吗?

    苏靖远没有火眼金睛,看不透,听说过高海洋父母因为他父亲外遇而离婚的事,他没有陆越陵那么心宽。

    陆达庚和温雅丽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可待他却如亲生儿子,他也把自己当成陆家的一分子了。

    苏靖远有一种再一次面临家庭分崩离析的惶恐。

    “姨,先别急,有话慢慢说。”苏靖远把温雅丽扶到客厅,给她倒了杯水,又接来一盆热水,找毛巾拧湿了递给她擦脸。

    “越陵无心无肺又粗心大意,小远,你要帮阿姨……”温雅丽抓住苏靖远胳膊。

    温雅丽要苏靖远帮她跟踪陆达庚。

    以往什么时候都慈爱温和地笑着的她,这时茫然失措,痛苦绝望,苏靖远嘴唇蠕动,轻点了点头。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夜里窗玻璃室外那一面总会凝结薄薄一层冰,天空阴霾晦暗,难得见太阳,偶尔太阳出来了,投射下来的光线也是冷冰冰的,带不来半点温度。

    温雅丽每天焦躁不安,恕恕叨叨,苏靖远悄悄跟踪了陆达庚很多回,发现只是正常的应酬,吃饭时都有很多人陪同,可是,他的话还是没能消去温雅丽心头的疑云。

    衣领上那个口红印像一把剑扎在她心脏上,呼吸牵动间,就会带来锥心的疼痛。

    她和陆达庚的争吵升级,从口头上的吵闹,渐渐变成砸摔东西。

    自从夜里把孩子吵醒被孩子知道了,也不避着两个孩子了。

    过年时,陆家没了往年的欢声笑语。

    两个孩子过了年十八岁了,非同寻常的一年,做父母的却忘了,没有在意。

    “烦死人了,还让不让人安生了。”陆越陵渐渐觉得烦躁。

    温暖的家成了战场,他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了。

    高二下学期开学,陆越陵周末也不回家了。

    温雅丽的状态很糟,有一天甚至开了煤气灶炒菜又去坐沙发上发怔,厨房差点烧起来。

    苏靖远不敢像陆越陵那样躲着不回家,他跟班主任老师说母亲身体不适,寝室的床位虽然保留着,却不再在学校里住,每天走读回家陪温雅丽。

    在苏靖远学校家里两头跑的时间里,高海洋频繁到一中找陆越陵。

    他和陆越陵本来就是好朋友,志同道合,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同,见识比闷坐教室的陆越陵又高了很多,玩儿的花样也更多,不再仅仅是看小黄片。

    陆越陵跟他在一起很快活,高海洋只要有约,二话就说就跟他走。

    期终考试,苏靖远的成绩仍是年级第二,陆越陵却暴跌到第一百四十三名。

    苏靖远看着成绩表,惊呆了。

    “我在做梦吧。”他想,自己肯定是太担心了,所以才出现不祥的梦兆。

    “老师,是不是搞错了?”苏靖远去找班主任老师。

    “没搞错,期中考时陆越陵的成绩就很差了,年级第九十名,当时老师看你为你母亲的事焦头烂额,就没公布成绩。”班主任老师顾筱同有些怜悯地看着苏靖远。

    陆越陵和苏靖远的学杂费都是温雅丽交的,开家长会时,温雅丽一人当了两人的家长,两人不同姓,顾筱以为他们是继兄弟,苏靖远看起来是个心事重的孩子,心疼他,也就没跟他说陆越陵的情况。

    陆越陵对自己成绩的暴跌没多大感想,初三之前,那么多年他的成绩都在倒数,优等生当的时间还没差生时间久,只是当他看到苏靖远眉心紧蹙,拿着成绩单冲出去,又失魂落魄走回来时,猛然间就觉得自己罪无可赦。

    “不要紧的,虽然是一百多名,可是还是正数,我以前一直倒数呢。”他挠着头,试图开解苏靖远。

    以前他们还没交集,怎么能跟现在相比。

    苏靖远怔怔看着成绩单。

    他的名字和陆越陵离得很远,以后,是不是越来越远,直至分道扬镳。

    然后,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亲密在岁月中流逝,如云烟消散。

    耳边纷纷杂杂的人声,有的同学在高声交流成绩,也有的在兴高采烈讨论着,放暑假要到哪里玩。

    苏靖远捂住肚子。

    胃部有些痛。

    这些日子家里学校两头跑,担心温雅丽,害怕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像海市蜃楼消失,饭都没好好吃过一顿。

    痛楚从细微至强烈,苏靖远眉眼痛苦地扭曲,面部肌肉紧绷,颤抖着,汗水从额头迸出,大滴大滴滑落。

    “苏靖远,你没事吧?”陆越陵有些心慌,无措地去扳他肩膀。

    “没事。”苏靖远拔开他的手。

    下课铃响了,解救了苏靖远。

    走出教室门时,苏靖远听到姚信元说:“陆越陵,你老是跟那个高海洋出去玩不学习,我就提醒你了,你看看,苏靖远被你气得够呛。”

    “成绩又不能证明什么,他就是书呆子,一点不懂得找乐子,无趣的很。”陆越陵埋怨。

    他跟高海洋经常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无趣的很!

    苏靖远很想笑,嘴角牵动,笑不出来。

    背后砰砰急促的脚步声,苏靖远的肩膀被扳住。

    他到底还是追出来了,苏靖远微笑,回头看,看到的却是姚信元略带担忧的脸。

    “苏靖远,你没事吧?”

    “没事,考试成绩差的又不是我,能有什么事。”苏靖远耸耸肩。

    “其实,成绩真不能代表什么,成绩不好的,到了社会上混得开的很多。”姚信元说。

    “那你还那么拼命学习做什么。”苏靖远捶了他一拳,“好了,别哭丧着脸,暑假好好玩。”

    大踏步离开,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姚信元。

    “到底是谁哭丧着脸啊!”姚信元嘀咕,摸着胸膛刚被苏靖远捶过的地方出神。

    “你不会真的想撬陆越陵的墙角吧?”王宁嘴里叨着一支钢笔,吊儿朗当走过来。

    “滚蛋,满脑子黄汤。”姚信元一脚踹去。

    苏靖远推开院门,瞬间觉得,陆家大宅似乎与以往不一样。

    “姨!”他大喊,疾奔进屋。

    温雅丽在沙发上坐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黑色套裙,看起来没出什么事。

    苏靖远松了口气,旋即又紧张起来。

    他看到,温雅丽眼眶有些红,不远处,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有一个女人。

    女人的年龄看不透,似乎跟温雅丽差不多,又似乎年轻很多,一头波浪卷发,妆容精致,穿着水红色v领连衣裙,黑色细皮带子高跟鞋,脖子上白金串紫水晶项链衬得她皮肤极白,极有韵味。

    女人身上有一股很复杂的气质,既有小女孩的纯澈,又有成熟女人的性感迷人。

    跟温雅丽的书香和温柔气质相比,女人似乎对男人更有吸引力。

    苏靖远脑子里蹦出“狐狸精”三个字。

    这女人是陆达庚在外面的相好吗?

    小三上门逼宫来了!

    苏靖远咬牙盯着那女人,站到温雅丽身边,幼兽保护自己的母亲的姿态。

    “小远,我是你妈。”

    “小远,她是你妈。”

    两个女人一齐开口,温雅丽失笑,女人泪流满面。

    脚下地板摇晃,苏靖远僵住。

    记忆里残余着不满的怨愤的唠叨,还有老房子特有的霉味,母亲穿着廉价的衣服甩门而去的身影,跟眼前风姿绰约的女人无论如何联系不到一起。

    母亲在他六岁时离家,面容在脑海里早已模糊,只记得,母亲名秦苓。

    “小远,妈这次回来要跟你爸办离婚手续,妈在l市那边买了房子了,你跟妈走吧。”秦苓哽咽着说。

    走?怎么走,陆家如今风雨飘摇,随时可能覆没。

    也不可能走,跟陆家人相比,母亲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单词,一个身份。

    温雅丽紧张地看苏靖远。

    苏靖远比亲生儿子还贴心,舍不得他离开。

    “姨,我肚子饿了。”苏靖远搁下背上书包,捂肚子。

    “啊,姨去给你做饭吃。”温雅丽马上站起来,冲秦苓温和地笑,“失陪了。”

    “他们对你很好?”秦苓涩涩地问。

    苏靖远点头,站了起来,上楼,换下校服。

    淡蓝色格子衬衫,深蓝色牛仔裤,都是名牌,相当合身,完美且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他修长挺拔的身体线条。

    “这样的衣服我有很多,我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套,一天一套的话,至少能不重样穿半个月,越陵都没有我衣服多。”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客厅,亲生母子俩隔着茶几,遥遥对望,苏靖远微微笑,眼睫半垂,漫不经心地斜倚在沙发扶手上,闲适中带着抗拒。

    “他们……他们对你再好也不是你的亲生父母。”秦苓呐呐,眼眶发红,“妈当年是真的是被逼的,你爸太没出息了,妈这几年一直想你,一有钱了就想着回来接你。”

    陆达庚和温雅丽对他的好,并不仅仅是钱,钱不能衡量感情。

    苏靖远叹气。

    这么多年过去,他妈妈还是那个样,眼里除了钱,看不到别的东西。

    “小远,阿姨怕你饿急了,先给你煮了碗面,过来吃。”温雅丽从厨房出来,端了一碗面放到餐桌上,笑呵呵朝苏靖远招手。

    荷包蛋金黄酥嫩,麻油和翠绿的葱末铺在汤面上面,浓浓的温暖的妈妈味道,苏靖远拿起筷子,欢快地吃了起来。

    秦苓在沙发上讪讪坐着,却不走。

    学校放假,陆越陵不多久就要回来了,看到她怕是要不开心,苏靖远皱眉,想轰人,心思转了转,忽而有了主意。

    chapter27

    陆越陵口中埋怨苏靖远,心里却乱成一团。

    放假了要回家,寝室里的东西得收拾一下,床单被套早上起床洗干净晾开,下午放学回来折叠好收进柜里,以往这些都是苏靖远做,回到寝室后才发现,早上他根本没洗。

    课本资料什么的也很乱,衣柜里衣服胡乱堆叠着,有干净的,有没洗的,搁食物碗盆的柜子里还有一袋烂掉了的苹果。

    没有苏靖远,他的生活就是一团乱麻。

    跟高海洋在一起的快活和眼前糟乱相比,忽然就微不足道。

    陆越陵提着几大包东西回家,一路上搜肠刮肚想着,怎么跟苏靖远道歉。

    家里静悄悄的,客厅一个人都没有,正是饭点,厨房里却不见苏靖远忙碌的身影,灶台干干净净。

    楼梯边的金鱼缸前些天温雅丽和陆达庚吵架时砸了,空荡荡的。

    手里的几个大袋子啪一下脱手掉到地上,陆越陵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蹿。

    “回来啦。”苏靖远在房间里,陆越陵舒出一口气,继而呆滞,指着地上几个行李袋颤声问:“这些是什么?”

    “我的衣服什么的,我妈来接我,我要跟她去l市了。”苏靖远笑了笑说。

    陆越陵紧绷的脸放松,蹿到苏靖远身边,眉开眼笑说:“真会扯,你哪来的妈,要去哪里旅游是吧?很远吗?干嘛事先不跟我说,想给我惊喜啊?”

    “这话好笑了,我难道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就没妈?”苏靖远挑眉,拉开衣柜给陆越陵看。

    搁他的衣服那一侧的柜子都空了。

    “你真的要走?”陆越陵呆了呆,凄厉地高声喊:“苏靖远,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狠。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能抛弃我。”

    抛弃!

    苏靖远想过自己离开会给他带来刺激,可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

    胸口有些疼,苏靖远忽然觉得,也许不能再留恋下去,真的该离开,这是个机会。

    把不该有的心事斩断的机会。

    他打开最靠近自己的一个行李箱,把书桌上的一个相框放了进去。

    相框里里面的照片是一年前的暑假照的,陆越陵期末考试成绩上升到年级第三十名,放假的第一天,温雅丽很高兴,带着他和陆越陵上街狂购物,步行街在搞活动,上空飘满五颜六色的汽球,街口硕大一个彩虹门,温雅丽一时起了兴致,把他俩推到彩虹门前,拿起手机调开照相功能相机按下快门。

    湛蓝的天空下,两个大男孩紧靠在一起,笑得有些傻气。

    陆越陵看着他的动作,大脑一片空白。

    “苏靖远,你混蛋。”他粗着嗓子大吼,想也不想一拳撩了过去,拳风到了苏靖远面庞后猛一偏。

    到底舍不得打,再怎么愤怒,他也记得自己当年誓言,他不能容许别人动苏靖远一根头发,他自己也不能。

    人没打上,冲劲太大,身体收势不住,撞上苏靖远后,两人趔趄了一下,砰地一声,撞到书桌前。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具身体结结实实纠缠在一起,书桌边沿坚硬硌人,苏靖远后腰生疼,推身上陆越陵。

    陆越陵怔怔看他,眼神有些迷朦,略退了一步想松开他,忽而又更紧地往前压,更密实地贴到他身上,甚至托起他脖子将他搂住。

    夕阳在西边云层中隐去,室内也跟着昏黑,很静,两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咚咚咚杂乱无章响着,苏靖远心烦意乱,张嘴想说话,语言在喉咙间滚动,说不出来。

    窗外一阵急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过后,叽叽喳喳鸟儿叫唤起来,一声又一声,轻快活泼,把人心勾得更加骚动。

    陆越陵额头渗出汗水,先是细密的一层,渐渐汇成大颗的汗珠,他的身体很重,压在功靖远身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苏靖远动了一下,窒息感更甚。

    眼前沉沉的暗影落下,陆越陵俯下头来,沉甸甸的吐息喷到他脸上,后脑勺剧疼,他的身体被折成九十度,上半身被陆越陵紧压到书桌面上。

    书桌面硬且凉,提醒告诫苏靖远赶紧推开陆越陵。

    微微的迟疑间,空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燃烧起来,苏靖远感觉到陆越陵身体起了变化,他的眼睛很亮,亮得扎眼,亮得让人心惊肉跳,苏靖远意识渐渐模糊,只看得到陆越陵黑浓的眉毛,亮闪闪的眼睛。

    空气在发酵,危险的不可捉摸的某种物质一触即发。

    “陆越陵,你起开。”苏靖远咬牙。

    陆越陵似乎没听到,死死地搂着苏靖远,圈着他脖子的胳膊很热,那一块肌肤快被烫得焦赤,他的眼睛里的光芒渐渐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异的火焰,那片火焰烧得苏靖远脑袋发蒙。

    陆越陵身体往前挺了挺,苏靖远感到某个铁棍一般坚硬的东西嵌入自己腹部,他伸手,奋力去推陆越陵,陆越陵反应比他更快,抓着他的右手往自己下面按去。

    掌心下灼热滚烫,苏靖远像濒死的鱼,绝望而无力地叫:“陆越陵,咱们是兄弟。”

    “我知道。”陆越陵粗喘,哑着嗓子说:“你答应我不走,我就松手。”

    口中说着,半点没松手的意,按着苏靖远的手没轻没重动作起来,口中喃喃说:“苏靖远,摸摸它,快,快点……”

    高海洋那混蛋到底教了陆越陵什么?他不会把陆越陵带进那个圈子了吧?

    不,应该没有,如果懂了,陆越陵就不会只是要求摸摸。

    苏靖远喉咙焦渴,嗓子眼干哑,绝望焦急,又难抑甜蜜,想缩回手,陆越陵的手按得很用力,紧绷的牛仔裤也束缚不住蠢蠢欲动的火热,欲望渴盼着饕餮盛宴,理智无法控制。

    陆越陵的脸在阴影里变幻着,浓厚的国画水彩罩染般,一会儿赭红,一会儿暗紫,颜色斑驳,眉眼扭曲变形。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赤红的眼睛紧盯着苏靖远,当他慢慢俯下头,湿润灼热的嘴唇凑到苏靖远唇上时,苏靖远一呆,身体霎地绷紧。

    他要吻自己!

    亲吻,恋人才有的亲热,比兄弟之间互助打手枪严重得多。

    只要轻启唇,将他的嘴唇含住,此后,他们的关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越陵,你够了哦。”苏靖远轻笑,猛一下推开陆越陵摁亮了吊灯。

    装了四个灯管的吊灯很明亮,灯光倾泻下来,地上的头发丝都无所遁形,暧昧和旖旎在瞬间消失。

    苏靖远推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带着异样味道的空气渐渐变得清新。

    “苏靖远,我……”陆越陵抓头发,苦恼而不知所措地看苏靖远。

    “不用解释,我知道,男人嘛,有时控制不住下半身很正常。”苏靖远摆手打断他的话,弯腰把行李箱打开,相框拿出来摆到桌面上,接着,一件一件拿出衣服挂回衣柜。

    “你不走啦?”陆越陵几步蹿到他身边,眼睛亮闪闪,温顺的小鹿似欣喜地看他。

    “有交换条件的,暑假好好补习,开学后,每一次考试排名三十名以内,不然。”苏靖远冷哼。

    “向太上皇保证,我一定做到。”陆越陵乐得大叫,双手撑地,前后空翻,接连翻了好几个前滚翻后滚翻。

    “小心一点,别撞墙上去了。”苏靖远哭笑不得。

    温雅丽在苏靖远的提议下,尽地主之谊陪秦苓出去吃晚饭回来,只见儿子像只皮猴子,楼上楼下乱蹿,嘴里哇啦哇啦荒腔走板唱着歌,莫名其妙,怔了怔想起来,两个孩子刚考过试,放暑假了。

    “是不是考试成绩很好?进年级前十了?”好久没过问了,猛一下想起来,心中只觉得有苏靖远盯着,儿子成绩差不了。

    陆越陵被掐住死穴,一下子哑了。

    “姨你要求太高了,进前二十就很了不起了,你居然想进前十。”苏靖远笑,背着温雅丽朝陆越陵挤眼。

    “进前二十啊!也不错,儿子,好样的!走,妈带你们俩出去逛逛,血拼一场。”

    儿子有出息,做母亲的都开心,何况下午苏靖远明确拒绝跟秦苓走了,温雅丽心情更好。

    女人心情好购物,心情不好也购物。

    夏天的夜晚街头极繁华,夜市人挨着人,好久没逛街了,温雅丽兴致勃勃,四十三岁的人仍像小女孩子,要了三根炸串,跟两个孩子一人一根,有一下没一下咬着。

    陆越陵趁她在路边一个音像摊翻看碟片的机会,皱着眉凑到苏靖远耳边,小声说:“你刚才那话有岐义,误导我妈,被拆穿了怎么办?”

    “怕拆穿你就加把劲。”苏靖远狠狠瞪他,指了指温雅丽,又回指自己额角鬓边,“看到吗?姨有白发了。”

    夜市淡黄的路灯下,那几根白发亮得刺目。

    陆越陵愣了愣,说:“我现在真的觉得,你才是我妈的亲生儿子了。”

    “废话,还怀疑我没亲妈是不是?明天让我妈带我们吃肯德基。”苏靖远瞪他。

    陆越陵看他,忽然间才发觉,不只温雅丽老了憔悴了,苏靖远也瘦了。

    白色的衬衣,米色休闲裤,上下都是暖色调,然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身体都显得极单薄,更不必说那瘦得小刀也剔不出肉的脸颊了。

    唯一没变的,只是眉眼间的温润。

    自己嫌家里烦不回家,把糟乱一古脑丢他身上,陆越陵踢了踢腿,闷声说:“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我一直陪着你,跟你一起面对。”

    chapter28

    苏春江不同意离婚,秦苓起诉到法院,两人分居十多年,一审就判决了离婚。

    那套老房子秦苓没放眼里,归了苏春江。

    在儿子归谁抚养的问题上,苏靖远已脱离苏春江的抚养多年,虽然不能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且未满十八周岁,可是能自己选择跟父亲还是母亲了,法院征求他的意见,他说,他谁也不跟。

    苏家的户口本分割成三份,苏春江一本,苏靖远一本,秦苓迁去l市。

    秦苓离开l市前,请陆家一家人吃饭。

    五个人围着大圆桌团团坐下,主位是陆达庚,他的左首是温雅丽,温雅丽过去是秦苓,右首是苏靖远,苏靖远过去是陆越陵,挨着秦苓而坐的,是陆越陵。

    陆越陵绷着脸,虎视耽耽,戒备的眼神紧盯着秦苓。

    温雅丽温和地笑着,不时转动圆桌面招呼两个孩子,“小远,这鳖汤做得不错,喝几口。豉汁蒸盘龙鳝你不是最爱吃么?阿姨特意点的。越陵,自己也吃点,别光顾给小远夹菜,小远还得费心担心你没吃饱……”

    “孩子虽然不小了,可是当妈的还是一样操心,你看这唠叨的样子,让您见笑了。”陆达庚微笑着看秦苓,歉然说。

    他们才是一家子,自己是多余的。

    秦苓苦笑了一声,举起酒杯。

    “谢谢你们!我……”

    “不用谢!”陆越陵抢着说,揽住苏靖远肩膀,冷冷道:“我们是兄弟,关系可比你亲多了。”

    “这孩子,哎怎么能这样说呢,你秦姨到底是小远的妈,不许这么说。”温雅丽薄责,嘴角却翘得老高。

    苏靖远沉默,没有理会秦苓的怅然。

    这么多天,他一声妈没喊过,也不想喊。

    秦苓给苏靖远留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二十万元,她说,以后每个月都会往里面打款,苏靖远迟疑了片刻收下,回家后拿给温雅丽。

    温雅丽笑着收下了。

    夫妻俩回房后,陆达庚说:“该让小远自己收着。”

    “那就外道了,没把小远当亲生的才会那么做。”温雅丽说。

    “也是,还是你看得透。”陆达庚笑着表示赞同,松了松领带扯掉,“忽喇喇就钻出个妈来,把我吓了一跳,生怕小远跟她走。”

    “我也怕,这孩子比越陵还贴心,这阵子,如果没他陪着我,我都要疯了。”温雅丽叹道。

    陆达庚怔住,低头看去,妻子鬓边白发隐隐,吵闹了许多日子,很久没这么平和地说话,没有认真看一眼妻子,猛然间才发现,妻子在短短时间内苍老了很多。

    秦苓走了,陆家动荡了一圈后趋于平静。

    也许是两个孩子都在家中呆着没那么寂寞,温雅丽精神好转,不再追查纠缠陆达庚是否有外遇。

    苏靖远略微松了口气,直到有一天,他看到温雅丽在看一本书名为《离婚女人》的书。

    空调的温度似乎调得太低了,冷冽的风直往骨缝钻,苏靖远按了按额角,走到窗前呆呆看窗外。

    三伏天气,园子里的花草有些蔫,围栏边那棵梅树没有花,看不到生机,水泥地面在阳光炙烤泛着渗人热气,苏靖远眯眼看了会儿,回头看看温雅丽,走到厨房盛了拿大碗装了几碗水放进冰箱。

    冷水再加几碗冰,陆越陵都不敢这样洗澡,苏靖远一天里背着人悄悄洗了三回。

    他和陆越陵睡觉不再搂在一起了,陆越陵也没发现他发烧。

    第二天起床见他没起来,假期里,以为他要睡懒觉,也没喊他,中午发现不对劲时,已高烧四十度,昏迷不醒。

    温雅丽和陆越陵火烧火燎把他送进医院,检查结果是急性肺炎,被推进了重症病房。

    “妈,苏靖远不会有危险吧?”陆越陵惨白着脸,一遍遍问。

    温雅丽颤抖着给陆达庚打电话。

    这个时候,男人就是顶梁柱。

    “别慌,没事的,我马上赶过去。”陆达庚沉着安慰。

    和一班人应酬着,脑子里乱了,什么都顾不上,说声有事先走了便冲了出去。

    苏靖远昏迷了一下午,傍晚时才苏醒,昏迷期间不停做着噩梦,说胡话,痛苦地扭着身体喊叫。

    “姨,叔,你们别离婚行不行?”

    “陆越陵,你别和高海洋出去行不行,你答应我,考试成绩要在年级排名前五十名以内的。”

    “我不走,我不走,你胡说,我叔和我姨没离婚,陆家没散,我有家。”

    ……

    “这孩子心事太重了。”陆达庚叹气,看看妻子,看看蔫搭搭的儿子,五天后苏靖远出院的同时,他递了调职申请报告,申请调到一个清水部门。

    “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温雅丽问他。

    “太忙了,还是家庭重要。”他说,歉然的目光看妻子。

    “其实,就算你因为工作需要一整年不回家,我也不会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的心在哪里……”温雅丽视线投向虚空处,茫然,没有焦点,“女人的直觉很准,你不用解释。”

    他的心确实曾经浮躁过,坐在那个位置上,权力太大,诱惑太多了。

    好在,未曾深陷进去。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陆达庚抱住妻子。

    三年后,顶替陆达庚的那位官员因贪污受贿养情人被组织审查,判了无期徒刑。

    陆达庚听说后,吓得背脊冒汗,暗暗庆幸自己退步抽身早。

    没有人知道,苏靖远这次生病是人为造成的。

    高三开学,苏靖远和陆越陵一起住校,周末也很少回家。

    离高考只有一年时间,功课紧张,他要帮陆越陵补课,而且,温雅丽和陆达庚和好后,蜜里调油,在家里走动间,有时不小心就会撞见他俩在亲嘴儿,甚至大白天还听到过令人耳赤的声音。

    十一到来,跟周末凑在一起,五天的小长假。

    假期是发展奸情的黄金时段,每逢假期,少男少女们就一齐春心荡漾起来。

    杨敏前一天约陆越陵,陆越陵拽拽地回道:“没空,要补习,我这学期的目标是每次成绩排名都在年级前三十名里,如果进不了前三十,苏靖远要揍我。”

    一直名草没主的苏靖远收到了十几张约会小纸条。

    “这么多啊,苏靖远你应付得来吗?”姚信元坐在他和陆越陵的后座,个高手也长,伸手夺纸条。

    “你又不是孤家寡儿。”陆越陵哼哼,下巴微抬,朝隔着一个通道的钟芹示意,按住纸条,大笔一挥,替苏靖远回复,“没空。”

    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像两把飞刀,锉锵有力,入木三分。

    钟芹眼巴巴看姚信元,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连苏靖远都不敢看,姚信元却浑不在意,专心盯着陆越陵帮苏靖远回复小纸条。

    寝室四人都没回家,也没打算约会。

    “话说,我看钟芹对你念念不忘呢,你是凭的什么勾住她的心的?”王宁踮着脚勾姚信元肩膀。

    高中过去两年,他仅长高了三公分,只有一米六八,因为从不参加运动,皮肤更白了,小模样越发清秀,要是留上长发,雌雄难辨。

    跟身高一米八八的姚信元勾在一起,好不小鸟依人。

    “滚开,凭的什么你不是领教过了吗,爷超人的床上工夫啊。”姚信元有些嫌恶地推他,力道却不大。

    “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求欢时被钟芹赏了一巴掌,小心眼角再添一道疤。”王宁贱兮兮笑,把整个身体挂到姚信元身上。

    苏靖远有一学期没住校,侧头看,只觉得两人相处的情形更怪异了。

    许是看多了,陆越陵对姚信元和王宁过火的小动作却浑不在意。

    “有了苏靖远,咱们这小巢才有了人住的样子啊!”走进寝室,姚信元慨叹,扒了王宁的手去勾苏靖远勾肩膀,“苏靖远,你大学要报哪个学校,哥努力一把,跟你上同一个学校。”

    “滚你丫的,要上同一个学校也是我跟苏靖远两人,没你的份。”陆越陵不客气地一把顶开姚信元。

    姚信元比他高了两公分,肩膀粗阔,看起来更魁梧,力气却没他大,趔趄了一下,还是王宁扶住他才免于跌个狗啃屎。

    “都提醒过你了,甭想撬陆越陵的墙角。”王宁窃笑。

    “臭嘴巴,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染颜色了。”姚信元气得捶他,两人掐着掐着又扑到床上挠腰咯腋了。

    苏靖远忧心忡忡看着,心想,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让他们避避耳目?

    到底没好意思说,怕自己多疑,说了出来反引来大惊小怪。

    晚饭四人没在食堂打饭,凑了份子钱出去酒楼吃。

    说是份子钱,其实也就两份,陆越陵和苏靖远的钱一惯是不分的,王宁的生活费大部分买了各种各样的闲书野史,经济月月告急,他的那份钱是姚信元掏的。

    第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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