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明辰 作者:墨黑花

    第5节

    她被感动了，不仅仅是手里的钞票足以现在就收摊回家睡觉，而聂明远服务的对象尽管不是自己，她却像看电影一般幻想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呼吸着他胸膛里散发的高级香水味，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电影里的那些假大空情节似乎都能发生在身边，她低下头看着着钞票，苦笑的想男人只怕没有买过小笼包，也不会吃。

    银色的保时捷奔驰在公路上，车厢里十分的舒坦，顾淮阳坐下来就不想动，加上本身睡眠不足，整个人就像干枯的植物般四仰八叉地瘫在田地，同比起来，清早就来接他的聂明远显得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像极了那些背着巨大旅行包的外国游客，不管何时都精力充沛，你让他绕着城市跑马拉松都没有问题。

    “你的精神真好。”顾淮阳不禁说了一句。

    聂明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疲倦，不禁担忧地说，“你的气色不好，昨晚没睡好吗？”

    顾淮阳怕自己说没睡好而被追问原因，就打起精神跟聂明远说，“睡的还好。”又看着保鲜盒里的小笼包说，“这是我吃过的最贵的早点，你给的钱太多了。”

    第50章

    聂明远不甚在意，像那不过是一件小事，”没关系。”

    顾淮阳有些明白为何摊主见到聂明远会高兴，在她的眼里聂明远是上流社会的人，哪怕不做这笔生意也欣赏到了美男子。他见过较劲的有钱人，跟流动摊位买早餐少补两毛都要斗鸡一般争，理所当然的摊主的白眼都要翻到天灵盖上，有时，有钱人不见得好说话，更别说随意的挥霍物质。他问聂明远，”你很少买早点吧？”

    聂明远简洁地说，”很少。”

    “那你吃过早点吗？”顾淮阳问。

    聂明远愣了一下，还是很快地说”没有”。顾淮阳登时热情地说，”那你要尝尝看，她做的小笼包非常好吃，我经常买来做早餐。”顿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似的低着头，”忘了你喜欢西餐，只怕吃不习惯。”何况还是路边小吃，追求生活质量的聂明远只怕也瞧不起，一时间顾淮阳涨红了脸，为自己的提议感到莫名的羞耻，甚至没勇气再抬起头，羞耻，太羞耻，早知道不说那么多了。

    聂明远目光含笑地看着他，”可以的话，我想尝尝。”

    顾淮阳的胸腔里滚过一阵热流，被聂明远温柔的态度安慰到了，倘若他不吃也没关系，他却积极地响应自己，没有嫌弃他吃的早点，伸手将保鲜盒递给聂明远。”请用。”

    聂明远转过头，见顾淮阳眼中一片诚恳，顿时饶有兴致地说，”我现在开车不方便，你能喂我吗？”

    顾淮阳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异性之间的，但朋友的话没有关系，何况聂明远因为开车不方便吃，而自己吃也挺不好意思，伸手拿起保鲜盒里的小笼包，亲自递到聂明远的嘴边，”尝尝吧。”

    聂明远没想到顾淮阳真的喂他，金色瞳眸里的笑意都蔓延至眼角，张嘴吃掉他喂的小笼包，小笼包做得精致，皮薄卤足而鲜香可口，不禁称赞道，”好吃。”

    “真的吗？”顾淮阳高兴起来，微笑的时候，怎么看都是青春洋溢的样子，深深的感染着聂明远，聂明远忍不住又让顾淮阳喂了几次。

    小笼包是好吃的，顾淮阳伸手过来时，鼻尖是他指尖散发的清冽气息夹杂着鲜美的食物香，让聂明远分不清是喜欢小笼包还是喜欢如今的氛围，只觉得这样的早餐让他非常留恋，吃掉小笼包时，又意犹未尽地舔去顾淮阳指尖的酱汁。”很美味。”

    “……”顾淮阳的俊脸红得如熟透的西红柿一般，怔怔地看着聂明远，看上去害羞而失措，颤抖的浓密睫毛让他显得楚楚可怜的。

    聂明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我不是故意的。”顾淮阳有些尴尬，扭过头笑了笑，”嗯，没关系。”

    轿车内的氛围莫名得陷入安静，闷热而狭窄的空间里，聂明远感到浑身燥热起来，又不敢去看顾淮阳，就这么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操纵着档位的手飞速的变动着，那种将事情掌控在手的感觉令他有种无上的愉悦，可面对顾淮阳就没办法随意的控制他，察觉到气氛变僵，想着要跟他说些什么才好，顾淮阳的手机铃声响起。

    顾淮阳掏出手机一看，是小陈发的短信：你到哪了，最迟几点到片场？

    因为聂明远来找他没来得及给小陈打电话，只简单的发了短信回复他出门了，而他以前去过新城区的影视地拍过戏，知道行程有多久，便发短信告诉他很快就到。

    聂明远见他专心地发短信，不由地问了句，”朋友的短信吗？”

    “是小陈的短信，告诉我拍摄的新场地。”说着，顾淮阳疑惑地问，”按照场景不是应该在影视城拍吗？为何要调整到其他场地。”

    “副导演要在影视城拍其他戏，会耽搁很久，karl就换了拍摄场地。”聂明远将原因告诉他，因为这样剧组分成a组、b组、遇到这样的情况就不会让演员干等。

    顾淮阳好奇地问，”那么今天是a组导演拍戏？”

    “是的，你好像没跟他拍过？”

    顾淮阳浅浅一笑，说：”没有，一直待在b组。”

    见他提起b组就轻松的样子，聂明远的神色若有所思起来，”你喜欢跟b组拍戏吗？”

    “副导演人不错，很专业。”顾淮阳调整了一下坐姿，同比前几次的局促，现在的自己放松多了，甚至愿意跟聂明远谈起工作的事。

    聂明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看起来你对他印象很好。”又问起他以前合作过的导演，顾淮阳开口与他谈论着，气氛不似先前那么沉闷，偶尔还夹杂着笑声。

    第51章

    新城区的片场在郊区，同比影视城现代剧、古代剧都能拍的建筑物，这里只能拍摄古装剧、历史剧、建筑物不多，但标志性的建筑像山峰一般稳固，比如金碧辉煌的宫廷，以假乱真的青楼别院，飞沙走石的战场，来此的多是拍古装剧，先前a组在新城区拍了沙场征战的戏，一部分文戏也在这里拍，a组就搭了一个乐坊。

    花了两小时到达新城区，倘若不是聂明远送他来，顾淮阳想赶公交车来准会迟到，下车时又连声向聂明远道谢，聂明远笑着说，”不用客气。”

    “应该的。”顾淮阳依然礼貌地说。

    聂明远看着他，又顺其自然的提出邀约，”收工时一起回去吧。”

    “会不会太麻烦了？”顾淮阳下意识地问，原本坐车来剧组就很占便宜了，回去时还要坐顺风车实在让他不好意思，但聂明远总能用客气的态度说服他，”没关系，多一个人而已。”

    “谢谢你。”顾淮阳微笑地道谢，聂明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回剧组。”

    “我知道剧组在哪，你要有事不用送我。”顾淮阳知道聂明远来剧组是为工作，再加上被其他人注意到他跟自己走在一起也不好，便客气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聂明远明白他顾忌什么，就没有再勉强顾淮阳，”我在办公区处理公事，有事联系我。”

    “嗯，好的。”顾淮阳知道这是客气之词，就没真的放在心上，又跟聂明远说了几句，就离开停车场向片场的方向走去。

    而聂明远有工作在身就去了剧组的办公区，到了办公室将本该跟顾淮阳一起吃的英式泡芙给karl，karl没想到聂明远那么好心，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根本就没想到那是因为聂明远吃过了，又因顾淮阳买了喜欢的小笼包而没办法拿出来一起分享，他对顾淮阳不是一般的用心。

    顾淮阳来到片场时见工作人员在布置乐坊，看起来跟b组的乐坊一模一样，顾淮阳礼貌的跟他们打招呼，有工作人员是b组跟过来的，是制片组的ken，专门负责剧组的现场布置跟道具，ken知道顾淮阳脾气好，自己又挺喜欢他的，端起一盘糕点给顾淮阳，清秀的脸蛋上是天使般的光芒，”吃早点了没？我请你吃糕点。”

    “我吃过了，谢谢你。”顾淮阳客气地说，又问ken化妆间在哪，ken没想到顾淮阳会拒绝他给的糕点，撇撇嘴，还是指了一个方向给他。待顾淮阳走后，他身边的助理就数落道，”你想欺负老实人，也不想想他又不傻。”

    ken义正言辞，”我没说他傻。”

    助理无力地吐槽他，”那你拿道具糕点给他干嘛？”

    “就搭讪呀，一点浪漫都不懂。”

    助理：”……”

    其实要在以前顾淮阳会接过ken递过来的”糕点”，他是那种无法拒绝别人好意的人，但也清楚剧组的很多道具是假的，比如假山是泡沫做的，刀子是粉刷的，食物是塑料的，当然食物为了追求逼真也会混入真的，以至于有时吃到食物有时吃到道具，而他刚入行那会儿因为道具还闹过不少笑话。

    有场戏是他演的乞丐吃水果，当时道具师给的提示不明确，那水果特别逼真，他往嘴里一咬，马上就往旁边一放，水果是塑料的，牙齿都差点磕坏了。后来有了经验，哪怕道具师不提醒也知道哪些不能吃，比如一大盘摞上去的糕点，果盘，就都是假的，真吃牙齿受不了，诚然看到ken递给他的糕点，就猜八成是道具。

    而这样的玩笑顾淮阳没有放心上，他按照ken说的来到化妆间，见到等候多时的助理小陈，小陈见他来了，高兴地迎上去，”早上好，我还以为你要晚点。”

    “早，晚点了我会告诉你。”顾淮阳笑着告诉他，小陈拎起手里的保温盒，说：”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顾淮阳意外他准备了早餐，又不好拂去他的心意，便接了过来，”谢谢，以后不用费神，我在路上会吃早餐。”

    “路上的没营养，演员拍戏那么辛苦，没有体力怎么支撑得住。”

    “我的体力很好……”说着却接连打喷嚏，小陈眉心一皱，关心地说，”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好像是，但不会影响拍戏。”可喷嚏停不下来，这样下去可不妙。

    见状，小陈在随身携带的收纳箱里翻出感冒药，又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感冒拖下去会更严重，先把药吃了，午时休息会儿，就会好起来。”

    “嗯，我知道了。”顾淮阳感激地接过药，没想到身为助理的他随身携带着药物，看起来以前跟过很多艺人，知道如何做助理才不会忙得焦头烂额。

    第52章

    此时，工作人员陆续来了后台，吵吵闹闹的，小陈见顾淮阳吃了药，便说，”我去把你的服装拿来，等你吃完早餐，我们就先换服装。”

    古装比较麻烦，事先没搭好会穿错，顾淮阳将拍摄通告单给小陈，小陈拿着就跑去找服装师，那娴熟的样子像在这行摸爬滚打多年，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操心。

    顾淮阳坐在沙发上打开保温盒，是香气四溢的蔬果汤，顾淮阳尝了一口，眼睛登时一亮，非常美味，只是没喝两口，化妆间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以为是小陈回来了，顾淮阳抬头望去，见是季慕影来了化妆间，顾淮阳一愣，礼貌的跟他打了一声招呼，”早上好。”

    季慕影如昨天那般迅速地抽离目光，像隔空甩了他一个耳光，顾淮阳尴尬的敛起笑容，没来由的觉得自己被厌恶了，就没再自讨没趣的跟季慕影交谈。

    待小陈拿着服装回到化妆间，季慕影的英俊助理向远也拿着服装跟早餐来了，两位助理见到对方，彼此打了个招呼，一起踏进化妆间，一股阴冷的寒气骤然从脚底窜向四肢百骸，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气氛有些毛骨悚然，顾淮阳安静地看着剧本，季慕影坐在化妆镜前玩手机，同一个空间的两人都没理睬对方。

    小陈将服装交给顾淮阳，顾淮阳拿起服装就开始换，还没脱下衬衫就听到季慕影冰冷的声音在化妆间响起，”谁让你买皮蛋瘦肉粥了。”

    “对不起、对不起。”向远忙不迭地道歉，季慕影突然要吃皮蛋鸡肉粥，他遍寻周围店家也没找到，只得买皮蛋瘦肉粥回来交差，但季慕影还是不高兴。

    季慕影现在红透半边天，年纪轻又心性未定，只想享受众星捧月、整个地球围着他一个人转的感觉，真有一股国际明星的气势，他住影视城的高级酒店，戏里的服装量身定制，吃的随时助理伺候，因为他是《暮江吟》的男主角，制片方花重金请来的，就指望以他的名气将电视剧卖一个好价，自然都弯腰伺候。

    除他之外的演员待遇普通，有的甚至没能分到宿舍，吃的是剧组提供的简单盒饭，偶尔还会成为导演的出气筒，因为可有可无的存在感，演的戏到还会删得一个镜头都不剩，怎么看日子都不好过，所以小演员都想成为明星，但明星不是努力就能实现的梦想，多数还是默默无闻的以跑龙套奋战。

    倘若不能习惯低于主角光环的处境，心态不好，又处处攀比，就容易走极端，小陈觉得这方面顾淮阳很淡然，可能跟从底层打拼过有关，他知道工作人员的辛苦，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也将他当朋友一般对待，非常有礼貌，帮他换好衣服都会向他道谢，让自己觉得做他的助理是被尊重的。

    助理这行在娱乐圈不好做，直白的说就是给明星做生活保姆，衣食住行样样照顾周到，甚至给艺人穿鞋都是工作范畴，遇到脾气好的艺人会好过点，遇到季慕影这种表里不一的极品男，实在容易心浮气躁，因为季慕影对随行的助理就跟皇帝对太监似的。

    现在新来的助理向远常常被季慕影当太监般使来唤去，大概是跟向远英俊的脸蛋有关，身为助理不需要出众的样貌，越平凡越好，因为漂亮的人不安分，有野心，不会满足于做伺候别人的小助理，再者剧组里那么多血气方刚的人，导演、制片、摄影也爱招惹一些漂亮的男孩，一来二去，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诚然，只看季慕影对向远的态度，小陈就觉得他是很有危机意识的艺人，那么对同行的顾淮阳就会实行打压，避免他抢去自己的风头，当然这都是他的一点猜测，他也不想把季慕影想得那么有心机，但开拍之后的各种不顺又证实了他的猜测。

    今天拍摄的内容是季慕影扮演的云帆来乐坊调查，以查清命案与乐坊有何关联，他仔细地询问乐坊里的每一个人，也借此打探云轩的消息，他觉得云轩像极了失散多年的弟弟，此时乐坊见到的云轩又分明是他，可倘若是自己的弟弟为何见到他不敢相认，甚至对他先前的到访避而不见。

    拍摄这场戏的是a组的林导，林导是一个很吃得开的人，但多数人不会想跟他打交道，他‘看人下菜碟’特别明显，对待配角跟群演永远是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张嘴就能对品行端正的人进行一连串人身攻击，相反对男主角季慕影就好得跟发他工资的领导一样。

    季慕影的演技如何，工作人员都非常的清楚，何况他是偶像派歌手，偶像派要转型成实力派演员本身就跨度很大，你让他抛弃偶像包袱演戏，不难，但是他会犹豫，又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因而，拍摄时他的表情永远只有一种，看到多年未见的弟弟受伤了，本该露出悲伤的表情也以无懈可击的寡淡over。

    同比起来顾淮阳不怕戏时很温和，那么炎热的天气里他穿着古装戏服，戴着厚厚的发套，还能不焦不躁的背剧本，给人的感觉是上了镜头也软绵绵的像包子一样，没有任何爆发力，神奇的是他演戏时就变了一个人，他的表情尽管淡然若水活像寺庙里的和尚一般，但望向死对头老鸨时，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第53章

    不提剧情的安排，依照老鸨先前对待他的态度，及狠了心打伤他的桥段，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似敌人一般，但碍于卑微的身分及地位，他都将情绪压在心底。两人的表演各不相同，工作人员都喜欢顾淮阳的戏，他的拍摄不会耽搁太久，但跟季慕影搭戏时就来回ng，主要原因出在季慕影身上，他寡淡的演技在实力派的顾淮阳面前就变得惨不忍睹，但不同于b组导演的刚正不阿，林导将主要原因归咎到顾淮阳身上，还凶恶地骂顾淮阳演的不好。”顾淮阳，你的表情不对。”

    “再来！你看起来就像苦大仇深的人。”

    “你跟云帆的对手戏，要笑起来，这样更好。”

    顾淮阳愣了一下，慢慢地露出一丝为难，”我觉得那样的表演不适合。”云轩的角色情绪内敛，加上乐坊里没有光明的生活，又怎么能见到哥哥时笑出来。

    林导不满顾淮阳的不合作，啪一声地从座位上弹起来，”什么叫不适合！？片场我说了算，还是你自由发挥。”

    “……”顾淮阳沉默片刻，只得点头同意。

    重新开拍时，他走上前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外的季慕影，心里一惊，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再次相遇身分的悬殊让他没办法跟哥哥相认，也不能将过去的遭遇告诉他，可见到这世上惟一的亲人，依然想要靠近他，他请季慕影进来，为他倒了一杯清茶，而后按照林导的要求，对他露出一抹淡若云雾的笑意。

    季慕影接过茶杯时，指尖一抖，冒着白烟的清茶就砸在地上，感冒中的顾淮阳慢了半拍被烫到脚，猛地弹起身，过大的动作撞到了桌子，季慕影又顺势踢了一下桌脚，茶具登时一股脑地飞出去，顾淮阳下意识地去接，还是无法挽救茶具摔在地上的命运，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里是林导恼怒地大吼，”cut！”

    “导演，茶水实在太烫。”季慕影眉头深蹙，为自己的失误找了借口。

    林导好言声色地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转头看着顾淮阳，凶得像要将他大卸八块一般，”你怎么做事的，端茶时没感受到热度吗？笨死了！茶具都碎了！”

    “……”顾淮阳低着头没吭声，没人注意到他的鞋子上都是茶水，关心他是否被烫伤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男主角季慕影身上。

    而林导只是没完没了地训斥顾淮阳，认为他不仅耽搁拍摄进度，还笨手笨脚的摔碎道具，一直嘟嘟哝哝地抱怨他，从没想过是季慕影故意为难顾淮阳，他温柔地跟季慕影说，声音里有着一丝明显的讨好，”季慕影，你先休息十分钟，等他们布置好片场再重新拍，待会开拍时你的神色要……”

    “嗯。”季慕影轻快地应着林导的要求，余光里是走向休息区的顾淮阳，觉得身为配角的他是如此的卑贱不堪，而自己则宝刀在手，随时能取下他的人头。

    顾淮阳回到休息区，清晨的阳光暖暖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额头滚落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非常热的样子，小陈将备好的凉茶递给他，”方才没受伤吧？”

    “没事。”顾淮阳摇了摇头，感到被烫过的地方火辣辣的，想起季慕影的举动，目光不禁黯然起来，可能他确实被对方嫌恶了，而接下来跟他的对手戏还很多。

    小陈见顾淮阳脸色不好，又清楚接下来的拍摄不容易，还是鼓励地跟他说，”导演脾气不好，他说什么别放心上，以你的实力很快就能完成。”

    “嗯，我会尽力的。”顾淮阳喝了一口茶，又继续看剧本，确保开拍时不会有问题，但或许是先前吃的感冒药起了作用，他开始有些精神不济，看了会儿就困了。

    “全员准备！”林导炸雷般的声音在片场响起，轰得昏昏欲睡的顾淮阳骤然醒过来，抬头见工作人员都就位了，就没敢耽搁地走向片场。

    第54章

    这时，片场响起一片哗然，是聂明远来了剧组，他的身边跟着制片人karl，karl本身是漂亮的男人，可跟聂明远走在一起就黯然失色，成为陪衬他的一抹绿叶。

    聂明远看起来那么迷人，他肤色白皙，身姿英挺，一双黄金般的瞳眸深邃迷人，也天生就是衣服架子，burberry的丝质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服帖优雅，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无论任何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光芒四射的发光体，所有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他身上，像磁铁离不开磁场一般。

    认出他的职员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聂明远弯起嘴角响应了一下，仅是这样而已，那人的心情就像飞上了天，聂明远金色的瞳眸落在顾淮阳身上。

    顾淮阳心里一跳，没想到聂明远这么快来片场，聂明远冲着他微微一笑，又很快地走向监视器，他的眼神处理的微妙，不仔细没人发现是对顾淮阳微笑，但观察细微的季慕影仍然注意到了，就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不如自己的人夺走了，一股怒气登时堵在胸口让他窒息、窒息、无法顺利呼吸，他不着痕迹地望向监视器。

    监视器前的林导见聂明远来了，脸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殆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积极地跟聂明远打招呼，”先生，你怎么有空来？”聂明远不同于监制，随时有时间来片场察看，他平日里非常忙，哪怕想知道片场的拍摄情况，也是让下属察看后告诉他，因而，知道他来了剧组也是在办公室办公，未曾想他会亲自来。

    聂明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怎么，我不能来？”

    “当然没有！你请坐。”林导吓得如蚱蜢一般离开监视器，赶紧给聂明远让座。

    聂明远随意地坐下来，望向片场中的演员们，注意到顾淮阳投过来的目光，就毫不退缩地迎上那双漂亮的瞳眸，四目相对时顾淮阳像受惊的兽类般移开，装作没有看到他，可望向监视器时又撞到自己的目光，他开始低着头看剧本，短时间里看到他的那么多反应，聂明远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问林导：”拍摄到哪了？”

    “因为顾淮阳的耽搁，暂时没有进展。”

    聂明远惊了，”他会耽搁？你弄错了吧。”

    林导哆哆地汇报情况，哪里还有先前的张狂姿态。”是出了点问题。”这部剧相当于力捧季慕影的硬作品，对待时辰捧的主角当然就留心关照了，但季慕影的演技有问题，一直没拍出想要的效果，可又没办法直接骂他，转而教训跟他搭戏的顾淮阳，顾淮阳这种没背景的新人，软包子一样的由他捏，便跟聂明远说，”先前都在拍，但顾淮阳没发挥好。”

    左一个顾淮阳耽搁进度，右一个顾淮阳没发挥好，聂明远那张脸迅速覆盖上一层北极的冰雪，”全归咎于他吗？”

    林导没想到聂明远会那么在意顾淮阳，而他对待顾淮阳的态度无疑引爆了一枚炸弹，赶紧哆嗦着解释，”还有其他原因，不全是他。”

    “你有尽到导演的职责吗？”顾淮阳是很专业的演员，演技没有问题，也不会耽搁拍摄进度，到现在没拍出点东西，只怕是其他人的关系，聂明远望向季慕影，季慕影直视着聂明远，聂明远又敛起目光望向林导。

    “我……”林导试图解释。

    聂明远打断他，”副导演这方面倒比你优秀。”

    “他只是……”

    “倘若你不能完成导演的工作，我自然有接替你的人。”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聂明远默了一下，抬眸看向等候拍摄的顾淮阳，眼底包含着不能言明的感情，敛起目光看向林导时又冷淡地说：”让他们先拍吧。”他不能让顾淮阳等太久。

    “好的。”

    可能是顾忌聂明远在场，再次开拍时季慕影的表现明显变好，台词也念得有模有样，反倒顾淮阳的表现让人倍感意外。剧组依照人物设定将房间布置得很简陋，房间里除了木床，就是四四方方的老旧桌子，桌子上摆放的茶具有缺口，一身青衣的顾淮阳坐在季慕影对面，不着痕迹地找了一个完好的瓷杯倒茶，递给季慕影。

    季慕影稳稳地接过来，顾淮阳低眉顺目地问，”阁下，有何事？”

    季慕影不答反问，”你不是东瀛人吧？你没有穿木屐，言行也不似那边的人。”

    没想到他来乐坊几次就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他的嘴角轻轻地弯起，那一点模糊的笑容让神色复杂的季慕影心绪翻涌，就听他低哑的声音响起，”我的确不是。”

    闻言，季慕影依然维持着面瘫脸，将剧本里的台词念了一遍，”你何时去的东瀛？”

    面对他那容易让人出戏的演技，顾淮阳的表现依然可圈可点，他没有直接回答季慕影的问题，而是停顿了一下，又很快地低着头说，”很久了，我记不清了。”

    季慕影像衙役盘问犯罪嫌疑人一般，”我听乐坊的叫你阿吉，你真实的姓名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惊愕瞬间的划过眼底，紧接着握紧拳头，像是要将心底的怒气宣泄出来，须臾，只是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阿吉是我的名字。”

    白腾腾的热气浮在空气里，宛如火炉一般蒸腾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季慕影的态度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对父母有印象吗？是否还有亲人。”

    “你来不是查案的？这些对案件有用吗？”说完这句，他的脑子空白起来，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第55章

    他明明休息时都在背剧本，那些娴熟的句子都记脑子里了，为何现在什么都想不起，顾淮阳一下子慌了，但林导没有喊停，拍摄依然继续，灯光那么的热，厚厚的戏服如密不透风的棉袄般裹住身体，顾淮阳的额头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拼命的想台词以便能应付接下来的拍摄，可越是焦急反而适得其反，脑子越发空白。

    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了，就连接下来的对话也忘得干干净净，怎么办，所有工作人员都聚精会神的工作，倘若因为他的关系而重新拍，实在过意不去。顾淮阳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一股孤立无援的感觉侵蚀着他，无穷无尽的漫长，他掀起眼皮望向监视器，看到聂明远耀眼的发丝，看到那双充满力量的金色瞳眸注视着他。

    一瞬间他不再慌乱，压抑着胸口里的急促心跳，就在这时听到季慕影的声音，”我以办案的身分来乐坊，你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你有亲人吗，父母在哪？”

    就像考生面对难解的试题，顾淮阳的思绪都集中在他的问题上，有些台词断断续续的浮现在脑海，又凑不成完整的句子，如鲠在喉般卡住他的喉咙，不能言语。

    “你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季慕影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给顾淮阳带来的压力却是难以言喻的。

    顾淮阳一个劲地流汗，像是下雨一般，滚滚落下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过脸颊，又滴到后颈深处，他感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除了热，头也晕，大脑更是乱成一团，那些凌乱的台词依然无法成句，仅有的念头是现在是拍戏，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停下，只要导演没喊停，就要坚持下去，于是，他几乎下意识地说。

    “没有，我没有亲人。”说到这里汗水流进眼睛，他睁不开眼又不能擦，低着头继续说，”我是乐坊的阿吉，八岁时来了乐坊。”他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仅凭意志坚持下去，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起来，”我的父母，我记不清了，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只有一个阿吉。”

    气氛不知为何变了，像是海啸一般绝望的情绪笼罩住片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被顾淮阳感染了，直至林导的声音在片场响起，”cut！这场戏过。”

    顾淮阳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又像压在身上的大石消失不见，紧接着排山倒海的疲倦感笼罩住身体，一时间没力气起来，就趴桌上休息，想等缓过气了再走。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片场，karl看着摄影机里拍到的画面，认为顾淮阳的表演无可挑剔，就连汗水都那么到位。剧本里面对寻找他的哥哥，云轩想跟他相认，可碍于众多原因，只能在哥哥追问身世里不能成言，他的表情那么平淡安静，身上散发的落寞气息让人无法逼迫他谈私事，那像是要硬生生的撕开他愈合的伤口一般。

    而过程里停顿过几秒，karl觉得顾淮阳会停下拍摄，就连林导也要放弃了，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但懂表演的都知道顾淮阳可能忘词了，但聂明远阻拦林导打断表演，让拍摄继续进行，而没有打断是对的，这段表演需要演员的许多情绪，打断了就前功尽弃又要重拍，因而，聂明远是出于剧组的拍摄而考虑，不是为了顾淮阳。

    karl思索着可能性，助理跑来告诉他后勤那边出了点事，让他赶紧处理，制片人真是不好做，后勤的事都要亲自处理，karl叹了一口气，离开片场去处理杂事。

    工作人员手收拾完片场就去休息，片场渐渐空旷起来，气氛不似拍摄时那般紧张，顾淮阳伏在桌上休息，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坐在对面的季慕影突然起身，望向走过来的聂明远时，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走上前要跟他打招呼，聂明远浑身散发的寒气将他隔绝于三尺之外，然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就从的他身边走过去。

    季慕影难堪地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聂明远走向顾淮阳，用那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称赞着顾淮阳，”你发挥得很好，比剧本上的还要好，所以没人打断你。”

    “……”顾淮阳默不作声，季慕影无法再待下去地扭头就走，心想顾淮阳不会是在装病吧？不然怎么拍完戏就趴桌上不动，还故意引来聂明远的关注，好有心机。

    聂明远的注意力都在顾淮阳身上，没有发现季慕影走了，见顾淮阳安静得过分，又喊了他几声，声音比之前的要大一些，昏昏欲睡的顾淮阳醒了过来，抬起头见是他，淡色的嘴唇微微地翘起，”原来是你。”

    聂明远的眸底深处是一抹强烈的不安，”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镜头里他妆容得体，演技扎实，离得这么近才发现他脸上的汗多的不正常。

    “有点热而已。”顾淮阳擦着热汗，刚才头昏脑胀的，实在没力气回休息区，就趴桌上休息会，没想到那么容易的就被困意拖住，甚至没发现聂明远来了身边。

    聂明远凝视着顾淮阳，金眸里是他苍白湿润的脸，而来片场时他的状态明明很不错，不由地责怪起自己的不细心，问：”拍摄前就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休息会就没事了。”话落，一双漂亮到极致的手落在他的额头，紧接着聂明远气急败坏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该死！你在发烧。”

    “应该没有。”顾淮阳晕乎乎地说，”只是有些感冒。”

    “拍摄前为何不说，硬扛着拍完，看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他的口气那么严厉，望着他的目光像火焰一般，顾淮阳依然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切，为此更加不能让他担心，他起身跟聂明远说，”别担心，没你想的严重。”迈开脚步要走，一阵晕眩击中他，随后直挺挺地仰面倒去，他本能地闭上眼以为自己会难看地摔在地上，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整个人被一双手稳稳地扶住。

    “我扶你回休息室吧。”温柔而磁性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顾淮阳抬起头就看到聂明远，他的脸颊离他很近， kle味道的香水浮在他的呼吸之间，而那双金色的瞳眸里也倒映出妆都花了的自己，惨白的脸，黑掉的眼圈，疲倦的神态，看起就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般丑陋，他下意识地推开他，”谢谢，我能自己去。”

    这场戏结束能够午休，他想在休息室睡会起来就好了，可勉强站稳之后晕眩感再次袭来，迈开脚步时脑子一空又朝前摔出去，而这次，是整个人扑到聂明远怀里。

    “小心！”湿热的声音滚落在他的耳畔，一直热到顾淮阳的心底，紧接着腰身被聂明远搂住带往他的胸膛，他身上那股兴风作浪般的雄性荷尔蒙汹涌地淹没了他。

    怔了足足几秒，顾淮阳回神之后想推开聂明远，但浑身使不出力只能狼狈地依靠着他，不由地苦笑着跟聂明远道歉，”实在很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道歉。”聂明远低声说。

    顾淮阳依然过意不去，不想麻烦到他，”你把我扶到墙边就行，我扶着墙能回休息室。”

    聂明远低头看着他愧疚的苍白脸色，看着他的眼睛被湿润的睫毛覆盖着，像浸泡在水里的苦涩茶叶，知晓他不舒服到极点了，才会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可尽管如此还是不愿麻烦他，一时间胸腔里闷得发痛，搂住他腰际的手又收紧一分，”有我在，不会让你那么辛苦。”

    下一秒，聂明远打横抱起他，顾淮阳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起来，觉得眼前发生的都是假的，假的……这样的刺激跟身体的不适让他晕了过去。

    险些晕过去的还有林导，还留在监视器前的他直愣愣地看着聂明远，看着聂明远抱着顾淮阳走向休息室，他的表情就像被一根皮带勒紧了脖子，就要喘不过气了，就要窒息了，反复跑过心里的字幕嘲笑自己完蛋了，完蛋了，他欺负的软包子顾淮阳，竟然是聂明远的人。

    第56章

    顾淮阳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之间的距离，恍惚里有人察看他的情况，那人身上散发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而后又跟另一个人说着什么，他们断断续续的声音夹着空调发出的混沌声传到他的耳朵，他疲倦地皱起眉，头晕心慌、浑身乏力，让他没精力理会两人的存在。

    须臾，房间里的消毒水味慢慢散去，一个低沉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那担忧的语气令他想要睁开眼。但全身没有任何力气，更可怕的是密不透风裹住身体的衣服让他汗流浃背，汗水再次落入眼睛里时难受地掀起眼皮，视线所及一片模糊不清，片刻，慢慢的看清那人鸢尾色的发丝，又安心地闭上眼，没有察觉危险逐渐靠近。

    一双白皙的手伸过来，解开革带紧束的腰带，双手微微用力，扯开他的衣襟，皮肤接触到空气就像热得头晕脑胀时泡到冷水里，顾淮阳像活过来一般舒了口气。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雪白的里衣几乎紧贴在身，他的四肢修长有力，蜜色的肌肤雕塑出宽阔的胸膛和肌肉紧实的腹肌，白亮的光线里他的身体笼罩着柔和的光。

    聂明远向来沉稳的金眸终于有了变化，不着痕迹地舔过顾淮阳的身体，修长有力的手摸到他的裤腰，一把扯去他的裤子，赤裸的双腿暴露在空气里令顾淮阳不自在起来，翻过身蜷起腿，姿势的关系遮住了近乎赤裸的身躯，却也让那高大的身躯在雪白的里衣中有一些脆弱的感觉。

    聂明远深邃的瞳眸里泛起一丝柔和，轻轻地擦去他脸上的细汗，而后拿起沾着水的毛巾，擦拭起他的身体，一路从脸颊、脖子、到胸膛都被仔细的擦过。

    冰凉的毛巾让滚烫的身体得到了舒缓，顾淮阳的四肢不再紧绷，聂明远也得以借此机会碰触他的身体，然后，无意间发现他的胳膊有青紫的痕迹，不禁蹙起眉头。

    他记得那晚看话剧时，没有拽伤他，又查看了其他的地方，发现他的脚背是红红的，看起来不像过敏的症状，反而是被热水烫过起的反应，难道是不小心烫伤？可他看起来不像那么粗心的人，那么只有拍戏时受伤了，但方才的拍摄里进展的都很顺利，难道是他没在时有人为难他。

    聂明远的眼神变得阴冷起来，隐约猜到是谁会给顾淮阳难堪，登时心疼地擦着他的脚背，担心那股火燎似的疼痛会让他不舒服，又跟剧组里的医生要了烫伤药，待他将烫伤药擦好，顾淮阳的身上又出了一层细汗。

    “看起来中暑的严重。”聂明远坐在床边，拿着毛巾擦拭顾淮阳热烫的身体，气息粗重，被他扒得衣衫凌乱的顾淮阳躺在自己面前，半透明的里衣遮掩不住年轻而性感的身躯，随着他不时的挣扎，里衣从肩膀处滑落到手肘，弄得自己无法动弹还将宽阔的蜜色胸膛暴露在聂明远眼底，聂明远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了。

    医生说他感冒引起了发烧，之所以晕厥是高温侵体导致的中暑，医生建议将他安置在阴凉通风的房间，然后用冷水擦拭他的身体，擦拭身体的工作当然得由他，但还没擦拭完，聂明远就发现这样的接触实在危险，而为了不导致自己真的失控，让顾淮阳穿回丝质里衣躺在床上。

    没想顾淮阳不时地想要挥开他，一丝不苟的里衣又被他弄乱了，聂明远擦拭着他的身体，一边按住他乱动的四肢，避免他整个人赤裸的暴露在眼底，但他的桎梏又会让高烧中的顾淮阳感到不舒服，一时间他真的没辙了，眼见他又热得要扯开衣服，聂明远及时的制止住他，”别动！”

    顾淮阳气喘吁吁地低喃，”好热……”

    “你这样我也很热。”聂明远的声音都暗哑起来，望着顾淮阳的眼神像要将他撕裂一般。

    现在里衣半挂在身露出大片胸膛的顾淮阳实在性感，再加上因为高烧而变得红润的唇瓣溢出的低吟，那与往日里迥然不同的无助模样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煽动力，聂明远扯了扯领带，放松了一下领口，尽量的让目光停在顾淮阳脖子以上的部位，也不要胡思乱想了，可隔着毛巾碰到的结实肌理还是令他浑身燥热，难以自制。

    好不容易擦拭完他的身体，聂明远满头大汗的像被囚在闷热的密室里，而身体凉快下来的顾淮阳舒坦了，不再持续冒汗，迷迷糊糊里又睡了过去。

    但没睡多久，聂明远又靠过来，他的上半身被那结实的手臂扶起，对方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医生叮嘱喝了药会好的快。”紧接着顾淮阳感到一个杯子递到唇边，辛辣的药味传来，可能因为实在疲惫得只想休息，顾淮阳根本喝不下去。

    “不喝药是不行的。”凝视着他苍白的俊脸，聂明远眸底的色泽变得越来越暗，”我来喂你好了。”

    顾淮阳昏昏沉沉的靠在他的臂弯里，聂明远仰头喝下杯里的药汁，然后箍住顾淮阳的下颚，俯身将嘴里的药汁灌入顾淮阳的嘴里，辛辣的药味充斥在嘴里，呛得顾淮阳反射性地排斥着，药汁登时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顾淮阳试图将更多的药汁吐出来，”苦……”

    “那也不能吐出来。”聂明远微微眯起金色的瞳眸，伸手固住他的后脑勺，不容抗拒的将更多的药汁灌入他的嘴里。顾淮阳躲避不了地喝了下去，整个口腔都是辛辣的药味，好不容易喝完药水，顾淮阳的额头又再次冒出细密的汗珠，原本苍白的唇色也恢复了色泽，并在他不断呼出的热息里变得绯红，诱人品尝的样子。

    聂明远的目光危险起来，不禁将他搂得更紧，而后拿过水杯喝了口水，低下头吻住他，顾淮阳抗拒性地偏过头，紧追而来的气息吞噬了他，这次灌入的不再是辛辣的药汁而是蜂蜜水，甜蜜的液体顺着聂明远的动作而灌入嘴里，淹没了口腔里的苦涩药味，他脑子一热，夺取着更多的蜂蜜水，却不经意地摩擦到聂明远的舌头。

    第57章

    聂明远顿时咬住他舌吻起来，深深地吻着他，濡湿的的舌头灵活如蛇的侵入他的口腔，口腔深处被那湿润的物体翻搅逗弄，顾淮阳胡里胡涂的觉得非常黏热。

    男人强壮的身躯压在身上时全然无法动弹，唯一自由的嘴又被牢牢地堵住，贪婪地吻着他，沾染着对方气息的舌头反复地侵入他，顾淮阳被吻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嘴唇分开时，他狼狈地侧着头喘息，没有发现那带着情色意味的舌头，不断地顺着他的脖子下滑，一路舔着光滑的肌肤，啃咬起散发着热量的结实胸膛。

    “唔……”顾淮阳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抵抗着要推开埋在胸口的头颅，双手就被按在头顶，随后炙热的气息再次落在胸膛上，试探性地舔着淡色的乳尖，陌生的感觉登时令顾淮阳的身体颤了一下。

    聂明远为他生涩的反应暗暗惊喜，心里有种难以描述的满足感，伸长的手指慢慢张开抚摸着他结实的肌理，柔韧而富有弹性的触感令他的手像被吸附住一般，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腰腹处游弋着，舌头更是淫靡地舔弄着他挺立的乳尖，而后不断地吸吮，含在嘴里以牙齿轻咬。

    “不……”那又湿又热的感觉令顾淮阳难以忍受，挣扎着要躲开那施加而来的挑逗，箍住手腕的力道就猛地加重，他根本就抵抗不了，而意识依然混沌，闭着眼微微地颤粟着，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聂明远眼里有多诱人。聂明远不停地抚摸他、吻着他、挑逗着他，火焰般的热度随着他的撩拨窜过四肢百骸，顾淮阳的全身都跟着发烫，一双白皙的手撩起他里衣的下摆，时轻时重地抚摸着他大腿内侧的肌肤，紧接着又湿又黏的往他的双腿间探去……

    顾淮阳下意识地退缩，”住手……”

    聂明远已经控制不住了，一下子握住顾淮阳的，顾淮阳的气息登时乱了，”唔……嗯……”

    “我会让你舒服的。”聂明远吻着顾淮阳，不愿意放弃能够碰触到他的机会，细致地挑逗着他的欲望，那色泽清淡的器官显示他男女之事的单纯，如果说单纯能够伪装出来，但身体的青涩是装不出来的，想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娱乐圈里有他这样简单的人，就像白瓷杯一般温暖而美好，让他情不自禁的想亲吻他、占有他。

    抚摸着他欲望的手迫不及待的摩擦起来，用所知道的技巧爱抚着，想要让他感受到快乐，很快的顾淮阳的身体有了反应，欲望也像有了生命般在他手心里颤动。

    “嗯……”药物的作用里顾淮阳的身体软绵绵的，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聂明远将强韧的腰身挤入他抗拒的双腿间，更加亲密的接近他，抚慰着他勃起的器官。

    顾淮阳感到被紧密摩擦的部位传来鲜明的快感，那陌生的刺激令他无助的喘息起来，又强忍着将奇怪的声音压回喉咙深处，只是情欲升腾起的高温令他陷入了短暂的意乱情迷，没有力气推开聂明远。

    聂明远的手心里都是湿黏的液体，说实话，他很少给男人做这样的事，他不知道原来主动的碰触，也会那么的刺激，这归咎于对象是顾淮阳的关系，他吻着顾淮阳，摩擦的速度逐渐加快，听着他在情欲的撩拨里发出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看着他英俊的脸颊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聂明远的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快，身体里翻涌的热度也越来越剧烈的往身下聚集，他用力地抚摸着顾淮阳结实的身体，套弄着他勃起的器官，深陷情欲的顾淮阳扬起头喘息，肌肉的曲线随着他的动作绷起强健的弧度，没过多久，顾淮阳难耐地闷哼了一声，就在他的手里释放了。

    释放后的顾淮阳疲倦不堪，闭着眼，昏沉沉的睡得越发沉稳，独留欲求不满的聂明远望着他，伸出红色的舌头舔去指尖上的热液，看起来就像进食中的野兽一般，”你真美味。”俯身吻着他颈后的光滑肌肤，汗湿的额头，布满红晕的脸蛋，最后攻陷他微启的唇瓣，舌头探入他的嘴里，撩拨着他的舌头，恣意地舔弄。

    “唔……”顾淮阳蹙起凌厉的眉，泛着红晕的身体带着阳光般的热度和气息，深受吸引的聂明远揉搓着他的胸口，而那挺立在胸前的突起更是成了被玩弄的对象。

    当顾淮阳因为缺氧而没了意识，只剩双手抗拒性地抵住他的胸膛，聂明远湿红的舌头才从他的嘴里退出来，相连的唇间黏着一丝银丝，而顾淮阳性感的嘴唇像是诱惑一般，无法闭拢地敞开，聂明远登时心跳如雷，按奈不住地又吻了他。

    顾淮阳被他吻得嘴都麻了，隐隐觉得此刻的梦境过于真实，他想要从睡梦中醒来，身体却像被重石压住一般使不上力，舌头也好疼，脖子痒痒的，好像有人吻着他，舔着他汗湿的结实身躯，沿着宽阔的肩膀滑至胸膛、到紧实的腹肌，一双凉如润玉般的手来到下身，明明那是缓解热度的体温，整个身体却变得越来越热……

    好像失去了控制。身体里的热度宛如沸腾的火山一般寻找着宣泄的管道，直至欲望再次释放……顾淮阳凌乱的喘息着，细密的汗水沿着紧绷的肌理流淌……

    第58章

    “你的忍耐力有些差，不过我很喜欢。”恍惚里，炙热的气息吹过敏感的耳朵，顾淮阳腰侧的皮肤都窜起一股酥麻，那双修长的手来到他光滑的大腿内侧，之后食指跟指甲摩擦拨弄着那里的皮肤，顾淮阳顿时像条件反射般弹起身，脖子处的肌肤红了一片，”唔……”

    “让我看看你更为私密的部位。”聂明远的声音听起来是平稳的，却带着一丝情欲的沙哑，他握住顾淮阳的膝盖，往左右两边大大地张开，仿佛意识到自己淫乱的姿态一般，顾淮阳无意识的抵抗起来，大腿反被撑得更开，紧接着，聂明远的眼睛粘在他难以启齿的部位。

    顾淮阳费力的想睁开眼，巨大的疲倦感却拖住他的身体，以至于只能无措的瘫软在床上，不知此刻的自己是以何种姿态张开腿，诱惑着聂明远的手指来到股间。

    聂明远揉捏着他紧绷结实的臀部，白皙的手指来到淡色的密穴，想要贯穿他更为甜美的地方，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一下子将热血沸腾的聂明远拽回现实，聂明远身体一僵，冰雪般的寒气笼罩在俊美的面庞上，不想理会来电。

    手机锲而不舍的响，聂明远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掏出手机接起电话，是karl打电话询问下午是否还要拍戏，聂明远脸色阴沉地说，”不拍了。”

    “嗯，我知道了。”karl应了一声，赶忙挂了电话，本来要林导打给聂明远问是否拍摄，但林导似乎不敢问就推给他，哪里想到接起电话的聂明远口气那么冲。

    倘若好事被打断谁的口气都没办法好，聂明远将手机丢到一边，低头看着昏睡中的顾淮阳，看着他依然潮红的脸蛋跟身体，脑子顿时清醒大半，知道此刻的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而他险些就要控制不住欲望的趋势抱他，他伸手拉起顾淮阳的衣服，望着他的眼神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以后，会让你加倍补偿我。”

    当顾淮阳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六点，睁开眼看到的是聂明远完美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聂明远见他醒了，一双金色的瞳眸里是对他的满满关切，”你醒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顾淮阳晕晕乎乎的，还没有完全的清醒，隐隐的觉得身体跟平时不太一样，可要追究又说不出是哪，他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感冒带来的沉重感都消失不见。垂眸看着身上的衣物，丝质衬衫跟短裤，不是昏迷时穿的古装戏服，然后就听到聂明远的磁性声音在空气里响起，”你的衣服都黏着汗，我帮你换了一套干净的。”

    “哦……谢谢……”顾淮阳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没有发现头发很快像杂草一般堆在头上，要不是还剩下一张英俊的脸，就跟修缮楼房的民工一般没有区别，他看着身边的聂明远，声音里带着一丝浓浓的鼻音，听起来特别的撩人，”我睡了很久吗？”

    聂明远原本柔和的目光闪过一丝幽暗，”不算长。”伸手摸向他的额头，”温度总算降下了，医生说你中暑了，还有些发热。”

    他的手指凉凉的，贴在额头上的感觉，莫名的令顾淮阳呼吸微乱，脑海里浮起昏倒前被他抱起，躺在床上时又跟他亲热的暧昧画面，顿时觉得自己太可耻，聂明远怎么可能对他有乱七八糟的举动，而醒来身上没有不妥之处，以至于没办法确认那让他脊背发麻的事发生过，他抬起头看着聂明远，问：”你一直都在吗？”

    聂明远没有否认地告诉他，”是的。”

    顾淮阳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那么高高在上、有权有势的男人竟然守在自己身边，担心着他的身体情况，顾淮阳很难不对他产生好感，更甚的是为他留下的理由胡思乱想，以至于都没能及时的回复聂明远，聂明远的目光落在他的脚背处的红痕上，问：”拍戏时被烫到脚吗？”

    顾淮阳愣了一下，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简单的说了一句，”意外而已。”

    “还疼吗？”聂明远眉头深锁地问。

    顾淮阳笑了笑，说：”已经不疼了，你给我上的药吗？”

    “嗯。”聂明远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急迫，”烫到时怎么没去擦药？”

    第59章

    “小伤而已，没关系。”以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是被拍戏时刺过来的兵器误伤，也有吊威亚时被遗忘了，足足在空中吊了几个小时，现在的伤势就没放心上。

    聂明远金色的瞳眸里有一丝起伏，”跟季慕影的合作辛苦吗，他毕竟不是专业演员？”

    “还好，我想合作久了就会有默契。”顾淮阳好脾气地说。

    闻言，聂明远的眼底藏着不容忽视的阴霾及心疼，在他熟睡之后karl将林导先前拍的内容传给他，ng镜头里有季慕影故意打翻茶杯的镜头，后面的部分虽然切了，但很容易就能猜到顾淮阳的伤势因何而来，但他提起季慕影没有露出所想的愤怒之色，也将受到的伤一笔带过，这样的顾淮阳反而让聂明远越发的心疼。

    因为他提起了季慕影，顾淮阳猛地想起因为中暑而没有去片场拍摄，骤然不安地看着聂明远说，”那拍摄……”

    “拍摄不用着急，今天的部分已经完成。”聂明远轻柔地说。

    顾淮阳的睫毛上跳动着温暖的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的动听，”谢谢你告诉我。”

    “不用客气，这是我能为你做的。”聂明远有些心虚起来，毕竟他也索取了丰厚的报酬，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尝试了，还看光了他的身体，包括最隐私的部位，想起这些体聂明远的下身就涌起了热度，登时狼狈地敛起目光，他不想再去浴室里用手抚慰自己，便将冰镇过的蜂蜜水递给顾淮阳，”喝点水会舒服一些。”

    顾淮阳低头喝了一口，清甜的蜂蜜水让他彻底清醒过来，隐隐觉得蜂蜜水似乎在昏睡时喝过，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聂明远，聂明远笑咪咪地望了过来，”好喝吗？”

    “……嗯。”顾淮阳的脸莫名其妙的红透了。

    见他低着头喝水，聂明远又递了一份糕点给他，为掩饰尴尬顾淮阳接过就吃，聂明远的声音里是对他的关心，”以后有不舒服的地方不要忍，不然我会担心你。”

    担心他？！顾淮阳不由地抬起头，觉得于朋友而言聂明远的关心太多了，他堆起一个自以为轻松的笑容，问出压在心里的疑问，”为何对我这么好？”

    聂明远不由地笑了，坐在床边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那样的目光令顾淮阳胸口发烫，又强烈的不自在，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尴尬，像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他不知道的领域，忽然，聂明远顷身靠近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他，顾淮阳的呼吸里都是他身上散发的高级香水味，登时反射性地避开他。

    聂明远的笑容猛地僵住，像是难以相信又再次被拒绝了，但很快地又敛起脸上的表情，伸手擦去黏在他嘴角的蛋糕渣，”你讨厌我的接近吗？”

    “没有。”顾淮阳发现自己误会了，看到聂明远神色落寞的垂着睫毛，想起先前他坦白性取向时要自己别拒绝他的亲近，登时紧张地问，”你生气了吗？”

    聂明远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我不会生你的气。”话落，胸腔里撕裂的痛楚让他的声音都沉下来，”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会跟你保持距离，不再往来。”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不习惯跟人这么亲近。”顾淮阳怕他误会了，赶忙向聂明远解释，不知为何他不想跟聂明远断了联系，像害怕失去他一般紧张。

    聂明远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你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顾淮阳尴尬地低着头，”我会不会很奇怪？”

    “为何这么想？”抚摸过他的身体之后明白他的青涩，可听他谈起自己的感情生活又另当别论，聂明远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一个能了解他的机会。

    顾淮阳的脸红红的，”我现在没有恋爱。”

    聂明远的眼底迅速有了笑意，”我觉得很好……”

    “嗯？”顾淮阳惊愕地抬起头。

    “我的意思是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说出不再往来他就后悔了，要顾淮阳点头同意那先前的付出就前功尽弃，可不问就无法知道顾淮阳的态度，更别提还能借此知道他过去的感情生活，他是那么的干净，就连说没有恋爱时都害羞着，要不是知道他还没有接受自己，就会恶狼一般扑倒他，将他压在身下教导他更多的事。

    第60章

    对他的感情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深，要在以往不会这般患得患失，遇到几次拒绝的就不再往来，可如此的舍不得顾淮阳，那么的想要拥有他，聂明远抬起头看着顾淮阳，开口想跟他说什么，清脆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顾淮阳低声跟他说了一声”抱歉”接起电话，听话筒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就要端午了，你回来吃饭吗？”

    “我工作忙没办法回去。”

    顾妈妈叹了一口气，”过节都要上班吗？”

    “是的。”顾淮阳知道母亲很失望，又赶忙跟她说，”我有空会回去一趟。”

    顾妈妈关心起他最近的生活，”还在剧组工作吗？”

    “嗯。”顾淮阳打起精神跟母亲交谈。

    聂明远不动声色地看着顾淮阳通话时的表情，通过听筒里传来的的声音知道是他的母亲，又猜测他的母亲只怕不了解他，他说现在工作稳定，吃的很好，没有生病，告诉她那么多，唯独隐藏此刻的真相，就在下午他还因为中暑而晕厥，脚背上还有开水烫过的痕迹，可这些他都只字不提，而他的母亲仍然对他的生活不满。

    结束时，说了一句让顾淮阳难过的话，”我觉得做演员不是长久的，你表哥现在有家律师事务所，给的薪水很高，我让他空了一个职位给你，你去那上班。”

    “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顾淮阳握紧手机说。

    顾妈妈默了一会儿，顾淮阳听到她在话筒那边重重的喘息，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半天都没出声，当他想跟母亲道歉时，母亲冷漠地甩了一句，”随便你。”

    顾淮阳的心一下凉了，知道母亲只怕生气了，不禁沮丧地叹了一口气，聂明远登时望了过来，关心地问，”是你母亲的电话吗？”

    “是的。”顾淮阳沉重地点头。

    聂明远见他脸色不好，情绪也跟着他起伏，”她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她不喜欢我做演员。”顾淮阳默默地合起手机，可能是心情不好的关系，聂明远问起就没有隐瞒的告诉他。

    聂明远目光温柔地望着他，”演员是你的梦想，他们难道不知道？”

    “他们无法接受。”顾淮阳苦恼地说，”我曾将想法告诉他们，他们依然对我的职业反感，大概是觉得没前途吧。”

    小学的时候总被问到将来想做什么，那时顾淮阳给予的是老师表扬的答案，”我想做演员””我要拍的电影被全世界看到””我要演很多很多的角色”到了高中填志愿时，曾经受到表扬的理想，一定会换来老师的疑惑和家长难以理解的目光。

    他要学习的是法律成为律师，以后在行业里取得傲人的成绩，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他要挣很多的钱，要在大城市立足，有高高的薪水，有足够结婚养孩子的积蓄，以后能够买得起房子，可以开车去上班，然后在父母年老时能够照顾他们，还要更多的钱，可以给孩子买衣服提供好的学习环境，上网不用再去闷热的网吧。

    所有人都为这样的理想而喝彩，谁都没有点破需要的是钱，而演员听起来是诱人的职业，但在顾淮阳的家乡就非常丢人，是没前途的，仅仅好听而已。

    顾淮阳的父母是生意人，经过多年的不辞辛劳，在他们的城镇里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连带的他的未来也被操办好了，父母希望他将来成为律师，没想到他想要成为演员还被电影学院录取了，当他面红耳赤的拿着录取通知书，羞涩的将想法告诉他们，两人都不理解向来听话的自己为何选这条路，甚至觉得他没办法做到。

    因为父母知道他不是念书的料，不管如何努力学习都上不去，也就放弃了，决定不管他考的好与坏都在市里的大学念法律，然后就瞒着他联络了大学的老师。

    因而他那时的决定无疑让他们晴天霹雳，但还是隔天就收拾行李，买了机票匆忙送他去学校。那时他感到很愧疚，看到父亲不愿意他念表演还是为他支付了昂贵的学费，他们在学校的餐厅吃饭时，父亲一直没有说话，那样的脸色比骂他还难受，最后，临走时说了一句，”既然念了你喜欢的专业，来年的学费自己承担。”

    经历过风雨的父亲似乎知道他这条路不好走，想要逼迫他放弃，而那时他对未来充满了向往，觉得任何困难都不能阻挡他前行的步伐，哪怕需要自己承担学费。

    他在大学的第二年开始勤工俭学，自己交学费，因为学校的宿舍特别贵，又搬去校外租房子，住的地方很小，没有卫生间，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买了一个便宜的床垫，放在墙的角落，就当是床了，地面不干净，被单经常被弄脏，夏天睡觉时热得受不了，脚贴着墙壁，就会感觉到潮湿的涂料黏着皮肤，非常的不舒服。

    那时是梦想支撑他在困难时熬过去，等毕业之后被生活磨砺得千疮百孔，在无数刀光剑影下勉强的站直身体，才发现要经历过梦想才能够看清现实，要贫穷褴褛多年，才能等到一次得来不易的机会，而经历过那么多，他没有为当初的选择后悔过，可能在父母眼里他的选择是一场灾难，他却珍惜着喜欢的生活。

    听他说完过去乃至家里的事，聂明远的情绪如澎湃的海浪一般，无数的话失控般的涌向他的喉咙，最后，只是按住顾淮阳的肩膀说，”你的选择是对的。”

    “可能真的是一场灾难。”从他指尖传递过来的力量令顾淮阳感到温暖，语气也轻松起来，他不是那么喜欢倾诉的人，可将聂明远当作朋友之后就信任了他。

    聂明远沉稳地说，”你喜欢自己的工作，不管遇到任何挫折，你都能坚持过去。”

    顾淮阳的眼睛里浮起里细碎的笑意，”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迟早有天你会实现梦想。”聂明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呼吸着他身上散发的清冽的气息，看着他伟岸的身躯宛如苍松般挺拔，又长又浓密的睫毛看起来比女孩的还要柔软，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感觉他的眼睛里有小星星一般，聂明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向你保证，一定可以做到。”

    顾淮阳抓住聂明远的手，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曾经的选择。”聂明远看着他，温柔地笑了。

    这天之后，剧组的林导被安排拍外景，副导演江岩取代他成为《暮江吟》的导演，由他执导的拍摄都很顺利，季慕影偶尔还是冲着他翻白眼，拍摄时却不再故意的刁难，聂明远会经常送他到剧组，而他也会亲自下厨招待他，彼此相处的愉快，只是聂明远偶尔的亲密举止让他不自在，不知如何响应，才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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