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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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非常规攻略 作者:正萌君
第14节
“这张照片……”她身子忍不住轻颤,脸上瞬间血色褪去。
照片是一张大合照,黎安馥也在其中,她穿着顾沁身上一样的制服,而手正搭在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肩上,男人穿着病号服,一头清爽短发,碎碎的刘海下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那个男人他们都认识,现在的医生荀烨。
“啊——”黎安馥尖叫了起来,扭曲痛苦的脸上尽是疯狂狰狞,身子都开始在床上痉挛起来。
“别过去打扰,”晴朗拉住顾沁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靠近,他看着黎安馥的癫狂,“她刚才那样才是不正常的,现在她正从梦中醒来。”
顾沁愣怔,没明白晴朗说的话,只是他本能的选择听从,和他并排站着。
黎安馥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卷发在刚才的翻动中凌乱不堪,但眼神却清明,甚至有一丝锐利。
“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的秘密会被揭开。”黎安馥因为刚才的疯狂举动还没缓过来,喘着气,胸前上下起伏,嘴角却勾起快意的笑。
“黎姐,这到底是……”顾沁诧异的脸上满是不解。
“跟这个照片一样,我曾经是一名护士,我照顾的病人,就是荀烨,”黎安馥苦涩得笑了笑,眼神却有着恍然,似乎沉浸在了过去,“当时院长告诉我,荀烨是一名高级催眠师,并具有高智商的精神病患者。”
“我想,我真的是被催眠了,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爱上他了。”黎安馥手指微动,眼神多了一丝痛楚。
一直注意她的晴朗看到了这个举动,而顾沁听到话时下意识看了晴朗一眼,但很快红着脸撇开。
“黎姐,那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样?我偷偷将他放了出来,他拿到了院长的万|能钥匙,放出了具有强大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用催眠操控了他们。”
“那天是地狱……”黎安馥缩着身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晴朗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所有人……都死了,剩下我也被他一直催眠着,他则和其他人取代了我们,继续招聘着新来的护士,每一批护士都不会活多久。”
[她很可怜,我们带她走吧。]
“人死不能复生,我和顾沁决定逃离这里,需要你的帮助,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晴朗放缓了语气安慰道。
“是啊黎姐,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然后报警让警方处理。”顾沁也一起劝着。
“来不及了……”黎安馥苍白的脸上只有无奈的苦笑,她忽然举了一下手,袖子滑下的瞬间,在顾沁的惊呼声和晴朗诧异的眼中,一直被遮掩的手腕终于露了出来。
白皙的手腕上有着一条细细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是看上去分外狰狞。
“他把你的手……”晴朗的手不由得握紧,他没有将话说尽,可在场都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不光是手,他把我脚也废了,只能在床上进行日常生活。”黎安馥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语气淡淡的,眼眸都布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灰霾。
“黎姐……”顾沁眼眶微红,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不停呢喃,“太过分了……太过分……”
“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我可以帮你杀了荀烨。”晴朗微眯着眼,语气透着幽深的寒意。
“杀了他?不必了,我帮你们就是了,我希望你们出去后可以报警,至少不要让这里成为怪物的天堂。”黎安馥目光灼灼,伸手想抓住顾沁的衣角,却发现使不出力气,眼神一黯。
顾沁立刻抓住了黎安馥的手,“黎姐,你放心,我和晴朗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我相信你们,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晴朗走上前,拿出了那本黑色的记事本,眼神都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他沉声说,“在行动前,我们需要先杀死怪物。”
顾沁对上了他的眼神,心里一颤,最终眼底只有满满的决然。
殷裘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走廊上,阴沉的眉宇间也多了一丝诧异,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床上醒来。
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很浓,他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那双黑色眼眸只有不变的幽暗。
“嘀——嗒——”
他大步地走着,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昏黄灯光照得他脸上晦暗不明。
“嘀——嗒——”
有什么声音一直响彻着,殷裘找不到声音来源,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烦躁,手时不时收紧又松开,眼眸也漫上了一丝血色的暴虐。
“殷裘!救我——”
“呵呵,你在叫那个怪物?”
听见声音的殷裘停在一间房门口外,抬眼却发现房号被白雾遮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边开始出现层层白雾,他立刻转动门把推了进去。
进去一瞬间他就愣住了,顾沁身上伤痕累累,衣服都破了几道口子,里面的伤口渗出鲜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迹,他脸上也是褪去了血色,甚至多了一层青灰色。
“殷裘……”他看见了殷裘,眼底露出了一丝亮光,身子刚上前又被束缚四肢的绳索给拖了回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可眼神却凄厉地看着殷裘。
握住绳索另一头的是黎安馥,她端坐在沙发上,神情淡雅,歪着头对殷裘柔柔一笑,“殷裘你这是做什么?闯进我房间,这合规矩吗?”
殷裘没有动,因为他看见了顾沁身上绑着的炸弹,脸上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是我的。”
“你以为你是怪物,我们就得谦让你?”黎安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红色按钮,随意把玩着,“他是我的玩具,我想怎样就怎样。”
顾沁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泪流满面地看着殷裘。
“嘀——嗒——”
殷裘站了一会,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殷裘!”黎安馥脸色都变了,尖锐着嗓子,“你想我引爆炸弹?”
“你可以引爆。”殷裘话是对黎安馥说的,目光却从来没有从顾沁身上离开过,步伐开始稳稳地朝他走来。
“我从来不讨厌死亡,我讨厌被人威胁,被人捏住任何把柄……”
殷裘蹲下来一把抱起顾沁,对方这次没有在反抗,极其乖巧靠在他怀里。
“我很乐意看见我的敌人和我的把柄一同消失。”他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你真是疯子,”黎安馥摇摇头,手中的遥控器却垂放在身侧,“你就不怕死?”
“我不会死,因为我是怪物。”殷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一股邪气,他手指微动,朝黎安馥靠近,眼眸都染上了血色。
“殷裘……我痛……”
顾沁的声音冲淡了殷裘眼中的杀意,他停了下来,看着几乎被血染红身子的顾沁,一向阴沉的脸也柔和下来。
“别怕,你没事的。”
顾沁双手紧紧环住了殷裘的脖子,整个人凑得更近,这种全心依赖的举动让殷裘愉悦地眯着眼。
黎安馥看似失魂落魄地低着头,嘴角却也上扬着扭曲的弧度。
突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殷裘闷哼一声,下意识将顾沁搂得更紧,液体浸透了衣服,慢慢渗出从皮肤流下。
顾沁手举起来,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匕首,整个刀身都沾着猩红的血,猩红色的血液顺着银色的刀刃滴落至地,在地上晕染开来。
比血更红的,是他的眼眸,仿佛染着红色的光,视线里,满是杀意。
“殷裘,你死了。”
第52章 我成为怪物的日常
走廊上弥漫白雾,晴朗抬眼望了望,每个房间都看不清号码牌。
“嘀——嗒——”
他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漫步一般走着,脚下的雾气看起来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云端上。
[他死了吗?]
晴朗双手别在身后,手中正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刀身血迹还没干涸,尖端处滴落的鲜血落在了地上,瞬间被雾气吞没,见不到踪迹。
【他可是怪物,哪那么容易死。】
[这样真的好吗?他……也是我。]
晴朗没有在回答,只是抿着的唇又紧上了几分。
“砰——”房门被猛地踢开,晴朗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踹中胸口,身子用力撞上了墙面,他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喉咙瞬间涌上了一股铁锈味。
“殷裘……”晴朗刚张嘴,话就随着血涌了出来。
妈的,肋骨断了,才一下……
殷裘就那么稳稳站着,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后背被鲜血染红,哪怕是这样,他俯视着晴朗的姿态依旧是那么沉静,仿佛是睥睨一切的帝王。
他和晴朗一样的面孔,却如同两个人。
“嘀——嗒——”
“你是谁?”殷裘眼眸黑不见光,他想抓晴朗的头发却被对方偏头避过去,干脆掐着脖子。
晴朗看着他,唇瓣被猩红的血沾染,胸口的剧痛一直传来,说话间都仿佛扯动着心脏一般,“我不明白你的话……”
“他没有那种勇气反抗我,”殷裘看见晴朗痛苦不堪的模样,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脸颊,眼底暴虐这一刻显露出来,“我杀不了他,但是对付你,还是很容易的。”
殷裘的手开始收紧,晴朗失去呼吸的脸瞬间开始憋红,以对方的力气,只凭一下就可以拧断脖子,现在不过是在折磨他。
他握紧匕首就往对方手臂上扎去,殷裘吃痛下意识地松手。
晴朗用力朝殷裘腹部踹了一脚,立刻起身跑开,他没有趁胜追击,开玩笑原主根本没有殷裘的战斗技巧和敏锐的身体反应,光凭同等的怪力,斗得过才怪。
“嘀——嗒——”
“殷裘,你以为这里是谁的主场?”晴朗翘着嘴角,眼底的狡诈一览无遗,一团白雾缓缓将他包裹,随后就消失在视线中。
[他太厉害了……我们要不要还是像刚才那样,假装顾沁。]
晴朗找了一间房躲进去,随意躺在床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摸了摸疼痛的脖子,听到原主的话只是撇嘴。
【不可能了,同一个方法只能用一次,再说了顾沁的催眠只是门外汉,现在只能在意识海和他耗,毕竟刚才的暗示生效了。】嘴里的血腥味让晴朗想作呕,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才舒缓许多,第一次那么狼狈和无力,他摇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这就是被剥夺一切攻略福利的代价,除了继承了原主记忆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他刚才那一刀是冲着心脏去的,殷裘一定会死,这违背了原主善良的初衷。
可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
殷裘起身时晴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挨个房间寻找,而是笔直地朝前走去,随着步伐伤口一直渗出鲜血,走过的路都沾满了血,他脸色越发苍白,像是将血都流尽了一般。
可他周身的气场却越来越令人胆颤,那双眼眸没有因为受伤而露出一丝脆弱,反而沉淀了下来,如同漆黑的漩涡,任务人卷进去就别想挣脱。
他耳边听到了一阵凌厉的风声,身体本能地偏过去,可脸上却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溢出。
殷裘以为是晴朗,转过身却发现不是。
一样的面孔,眼眸却是血红色,望人的眼神就像没有理智的野兽,他收回了手,指甲上沾了一滴血。
很快他又迅速出手,殷裘凭本能躲闪,但失血过多的身体很快就被对方迅速抓住,掐着肩就用力摔倒在地。
殷裘脸上都挂了彩,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他的面孔,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被压制。
哪怕沦落至此,殷裘依然没有露出屈辱的表情,只是眼底的黑愈发浓重,他直勾勾地看了一会,笑了笑,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沙哑,“你才是怪物。”
那名被他叫做怪物的男人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抵在殷裘的胸口处,只见他轻轻一戳,指尖已经扎进了血肉。
殷裘身子因为剧痛不停痉挛着,密密的细汗从皮肤毛孔渗处出,和身上的鲜血交织融合。
怪物死死按着他,直到整个手掌深深扎进胸口他才停了下来,眼底的红光看上去几乎溢出了鲜血一般,他眼眸动了动。
跟随一起动的是手掌,只见他胳膊一转,“噗嗤——”一声,殷裘身子被猛地提起来,又很快倒下。
怪物的手里被鲜血染红,他抓着什么,从指缝间还不停流出鲜血,点点猩红落入殷裘失去生机的脸上。
白茫茫的雾气很快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嘀——”
躺着的晴朗忽然一只手按住了节拍器,顾沁心里一凛,对方猛地睁开眼,眼眸透出的幽暗深不见底,视线锁定在他身上。
他的瞳孔倒映着顾沁惊慌失措的脸,瞳孔里因为顾沁染上的颜色在此刻褪去,冰冷漠然。
“失败了……”顾沁干涩的喉咙微微吐出无力的字眼,眼眶承载的泪水越来越多。
殷裘伸出手,手指顺着脸颊轻轻下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顾沁没有反抗,只是瞪大双眼,滚烫的泪水落下来,滴在了对方冰冷的手背上。
殷裘没有动手,只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凝视着,目光说不上愤怒悲伤,也没有一丝柔情,黑色瞳孔像是黑耀石一般,反射着冷冷的光。
顾沁被拉扯下整个人扑在他怀里,头正好抵在胸口处,对方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得传进耳里。
“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殷裘的声音没有再刻意压制着,清亮的嗓音如同夏日清风般舒心悦耳。
顾沁一愣,不明白殷裘的意思,只是轻轻点头。
“这是我们的最后了……”殷裘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他摸摸顾沁的发丝,神情这一刻有了些许遗憾。
“你这么弱,怎么办呢?”殷裘轻飘飘的说着,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停颤抖,他轻笑一声,没有人发现他微长的刘海下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眸。
“谁还能救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轻轻阖上眼,仿佛睡着了一般,任凭顾沁怎么叫喊,都没有再睁开。
晴朗在房间待了很久才出来走动,很快他就见到了的殷裘。
殷裘躺在地上,身上衣服被鲜血浸染成了深色,他仿佛睡着了一般,脸没有醒着时候的阴沉,眉梢和睫毛都沾着血滴。
晴朗想确认一下殷裘的死活,可走到跟前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因为震惊微微张开,连连后退。
[你怎么了?]
晴朗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就觉得脑袋被狠狠一撞,视线陷入了黑暗。
“晴朗!晴朗!”
晴朗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顾沁慌乱的脸庞,他头发有些凌乱,眼眶微红,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水,漂亮的五官多了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顾沁,你怎么哭了?”晴朗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一句普通的话更是打开了顾沁的水闸一般,他泪水止不住的流,像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紧紧环抱着晴朗。
“是你……你在什么都好……”他抵在晴朗肩上,说话间都带着喜悦的哭腔。
晴朗愣怔,最终还是伸手轻拍着顾沁后背,垂下的眼帘布满浓浓阴影。
“你们不要肉麻了,殷裘是不是已经死了?”一旁坐着的黎安馥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苦情气氛。
顾沁也松开了怀抱,看着晴朗衣服一大片湿润,脸上一红,撇过头不敢再看。
“殷裘死了。”相反晴朗没有太大表情,比起他平日常挂脸上的淡笑,此刻反而有种令人心疼的落寞。
“这不怪你,我们这是治疗啊,殷裘就是你的病,清除了他,你才能康复。”顾沁伸手握住晴朗的手。
晴朗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弄得心里一跳,随后想起蛇皮说的话,微微点头,“你说的对,而且他伤害的人太多了,不可饶恕。”
“晴朗,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顾沁满心欢喜地注视晴朗,眉眼都挂着笑,殷裘就像遮盖他心里的乌云,知道他所有不堪,试图掌控他的所有。
如今这道乌云终于褪去,迎接他的只会是阳光明媚。
第53章 我成为怪物的日常
“能打开所有病人的万/能钥匙在萧蕊手上。”
“医院的后院有一间仓库,里面有一辆小车,那把钥匙,则在荀烨手中。”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不了,我已经……不想离开了……”
善后工作处理好的萧蕊回到自己办公室,温和的眉目多了一丝不堪重负的倦意,唇瓣紧抿,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咖啡苦涩冰冷,直直地流入喉咙。
“咚咚——”一阵轻轻敲门声,萧蕊放下杯子,抬眼瞥向房门口,“请进。”
房门轻轻打开,走进来的是顾沁,他没有穿制服,而是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短发下的脸庞平静淡然,微微笑起来都透着一股清新俊逸。
“萧领班。”
萧蕊脸色却没有那么好了,手肘抵在桌上,双手交叉,眉头微皱打量了好一会。
“顾沁,你能解释一下你今天的服饰吗?”
“我是来辞职的,萧领班。”顾沁平静得说着,放在身后的手指不停摩挲。
“顾沁,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萧蕊脸上笑容收敛,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面,她语气放柔,“合同我们来之前是签字的,必须做满五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顾沁不为所动,只是摇摇头,面对萧蕊沉下来的脸色,神情有些复杂,“萧蕊,你真不像一位精神病患者。”
“你在说什么?!”萧蕊瞳孔一缩,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杯子因为震动发出了轻微声响,她抬眼冷冷注视着顾沁,眼白都开始浮出血丝。
“一切都是你和荀烨的阴谋,你把万/能钥匙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顾沁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好像自己只是说着普通家常话,而不是惊天大阴谋。
“呵……为难?你以什么身份这么和我这么说话?”萧蕊一改平日的温和,眼白布满了一条条血丝,嘴角上扬着夸张的弧度,这一笑几乎五官都扭曲了。
顾沁终于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轻轻一挥,光线下还能看看粉粒状的东西散落着。
这时萧蕊才发现从顾沁进来就一直闻到的古怪香味,本来她以为是香水,这种情况下也知道了不对劲,起身打算走到墙面红色按钮前,那个按钮可以联系到医疗室。
可还没走两步她就脑袋一沉,摔倒在地时下意识抓住桌布,“哗啦啦——”桌面的茶具一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倒在地上,直勾勾看着顾沁逼近的身影。
“你逃不出去的……”萧蕊伸手抓住顾沁的裤脚,几乎用尽力气才能维持这个动作。
顾沁没有说话,只是甩腿挣脱了萧蕊的手,开始从抽屉各处翻找起来,他动作飞快又粗鲁,东西翻落在四处,此时已经无需在隐藏,他很快找到了黎安馥形容的万/能钥匙。
打开房门,临走前回头瞥了昏睡的萧蕊一眼,挑了挑眉,忍不住嘀咕,“那个白头发的迷香还挺好用。”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才平静没多久的医院又开始乱了起来,被放出来的病人纷纷将惊慌失措的护士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屠杀,短短不到一分钟,走廊就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残缺的四肢交织着血液散落一地。
荀烨穿着白大褂就站在中间,眼镜因为灯光反射着冷光,他扫了一圈,没有被这副人间地狱的模样吓到,步伐也像在公园漫步的行人一样悠闲,每走一步鞋子都踩在血泊中。
……
晴朗打开医疗室门,已经做好准备的他一进门发现荀烨不在,莫名松了一口气,老实说除了死去的殷裘,他最忌惮的就是这个伪医生。
“解开你铁链的钥匙在哪?”晴朗走到穆深面前,拿起铁链的锁头观察了一下,确实不同一般的锁头,看上去是特意定做。
穆深还是一副睡着的模样,他眼都没睁开,只见那完美的嘴型一张一合,“老地方,那幅画。”
晴朗一愣,很快从那副雏菊画的背后取出钥匙,他手指一下下摩挲着钥匙冰凉的铁面,将钥匙放进口袋,双手抓住画框两边,没见他怎么用力就成功拆下来。
画的背面还有两把钥匙,晴朗脸上没有多少诧异,直接全收了,打开束缚穆深的铁链,没有理会他,只是拉开了另外一个被白布遮掩的病床。
蛇皮趴在上面,厚厚的被子盖到脖子,紧闭着双眼,嘴唇带着不正常的发白。
“蛇皮?醒醒。”晴朗上前推搡了两把,手按压着柔软的被子,收回手却发现掌心都带着血,他看过去,刚才按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红色,像是被染上去的。
晴朗颤着手一把掀开,就看见蛇皮光着膀子,背部的皮都被剥去一大片,露出红通通的肉,还不停地渗出鲜血。
[怎么这样!太残忍了。]
穆深揉着手腕凑近看了一眼,语气轻飘飘的蹦出一句话,“哟,死了啊……”
晴朗眯着眼看了一会,被剥去的部分给人一种不和谐的感觉,恐怕荀烨是匆匆离开的。
“秃头,你死了我都不一定死,”蛇皮猛地睁开眼,看都不看瞬间变脸的穆深,眼眸转到晴朗身上,“搞定了?”
“多亏你,谢谢。”晴朗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蛇皮制造混乱替他们争取时间,很多事情确实做起来很麻烦,他打量着蛇皮的伤,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喂,还有我的药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他就是放放几条蛇而已,”穆深眯着眼打量蛇皮伤口,啧啧两声,像是欣赏着一幅精美的艺术画,“这手法精准得,瞧瞧,剥皮不带肉。”
晴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望着蛇皮,“你这样还能动吗?”
“不能也得能了,再不走我就得被玩死了,操!”蛇皮一下子坐起身,扯动了身后的伤,痛得用力捶了一把床,叫骂一声,五官都因为剧痛扭曲狰狞。
“你等会,我拿绷带给你简单包扎。”晴朗从医药箱拿出绷带,将蛇皮上身都缠上几层,手穿过腋下将他揽起。
“我们走。”
刚踏出去就听见了远处传来阵阵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晴朗身子一顿,很快抬腿继续往萧蕊说的地方走去。
“我们能逃出去?”蛇皮几乎是被晴朗托着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豆大的汗从他发鬓滚落。
“除了荀烨我没能看透,其他人不是我的对手。”晴朗步伐没有停,语气虽然很自信,眼底却多了一股凝重。
“蛇皮,你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一直跑在他们身后的穆深听到这话瞥了晴朗一眼,唇瓣弯了弯。
蛇皮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古怪,“我不是被他抓住的。”
晴朗一愣,对上他的视线,很快又撇过头,没有追问,沉沉的眼眸没有丝毫情绪,“逃出去再说吧。”
荀烨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倒地昏迷的萧蕊,他不紧不慢走了过去,蹲下按着颈动脉一会,从白大褂的口袋取出一把手术刀,只是一个闪光,刀就扎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萧蕊发出一声惨叫,浑身疼地发抖。睁大眼半响没回神。
“清醒了吗?”
荀烨冷淡的声音瞬间让萧蕊反应了过来,她刀还扎在手臂上,鲜血顺着肌肤滑下,从手指滴落,她慢慢站了起来,紧咬着唇瓣,“荀医生……”
“看来他们已经行动了。”荀烨扫了一眼被拉出来的抽屉,纸张散落一地。
萧蕊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跑到抽屉里,翻了两下,一脸失魂落魄,怔怔抬头看着荀烨。
“病人的钥匙……顾沁怎么知道我有钥匙?”
“这点不重要,把外面的东西清理好。”荀烨推了推眼镜,将封死的帘子一把扯下,白光照射进来,铺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脸上的轮廓依旧俊朗,却也带着入骨的漠然。
“是……”萧蕊最终没有多说,只是低着腰退出了房间。
晴朗到达仓库门口时顾沁已经在那了,他看见晴朗时眼前一亮,刚想靠近,却看见蛇皮和穆深,下意识倒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蛇皮甩开了晴朗揽着的手,晃着脚步走到一边,而穆深只是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环着胸,目光游离在顾沁身上。
“顾沁,你……”晴朗觉得顾沁现在的样子很奇怪,换个衣服给人感觉都不一样,刚打算开口,对方却红着眼一把抱住他。
晴朗感觉到他不停发颤的身子,伸手揉揉发丝,“怎么了?”
“她们死了……都是因为我……”
顾沁嘴唇发抖,眼里都是惊惶,他抬头注视着晴朗,对方温柔的眼眸里让他缓和不少,喉咙动了动,“我不知道那些病人出来会那样……”
“你没有错,是我让你往他们菜里下药的,我才是罪魁祸首。”
感受到晴朗语气中的痛苦,顾沁立刻摇头,抓紧对方的手臂,“不……不是,一切都是荀烨导致的,我们出去后就报警!”
“恩,我们先逃出去。”晴朗轻声说着,立刻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仓库门。
仓库内确实如萧蕊所说放着一辆小车,晴朗坐在驾驶座上,顾沁坐在旁边,蛇皮和穆深坐在后座,他们开车驶离精神病院,因为荀烨当年将所有人杀光,所以他们开出门都没有保安之类的人阻碍。
晴朗握着方向盘,树林不停得倒退,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渗入车内。
[我很久,没有看到阳光了……]
晴朗默然,原主自从进了这里,就一直关在不见日光的房间内,殷裘的人格,大概就是原主渴望无拘无束而产生的。
但是……
肩膀处传来一阵暖意,晴朗微微侧头看见是顾沁,他闭着眼,脸上的笑意从嘴边伸延开来。
蛇皮和穆深也闭着眼沉睡着,身子都歪到了一起。
【抱歉,我只想活下去。】
[我明白的,那些人……还有殷裘的死去我也很难过,你不要为了我内疚。]
不……你不明白。
此时正是夏日,天气燥热,晴朗却觉得心里一阵阵寒意。
【殷裘是死去了,但是怪物……】
留下来还没说完的话,晴朗意识开始模糊,慢慢脱离了原主灵魂。
他完成了原主的执念。
第54章 后续
荀烨站在仓库门口,原本放置里面的小车已经不见,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薄唇紧紧抿着。
“荀医生,一切处理完毕,关于人数上少了四个人,分别是护士顾沁,还有病人蛇皮、白发鬼……”萧蕊站在他身后,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一只手抱着文件夹,另一手不自然的垂放在身侧,手臂上包扎着绷带,说到最后她顿了顿,半响才轻声开口,“和怪物。”
“剩下的那些护士还是照程序走,至于逃走的不用管。”荀烨将仓库的门缓缓关上,转身准备离开。
“荀医生!”萧蕊永远无法从他冷漠的眉眼读出什么,她上前几步,“出逃的那些人恐怕会报警。”
荀烨回过头瞥了她一眼,镜片下眼眸冷冷的,萧蕊感觉心口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眼眸移开不敢再对视。
一阵凉风徐徐吹拂,带动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荀烨抬眼看向后院,那里种着一大片白色的雏菊。
此时正是夏季,是绽放的最好时期,荀烨伸手过去,雏菊随着风儿一下下晃到他掌心里,又很快退了出去。
荀烨的表情一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这是没有必要的。”荀烨起身,白大褂下的衣摆也被风儿吹得和雏菊一起轻轻摇晃。
“我从来都不阻止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逃离这里。”
他将白皙修长的手插|进兜里,碎发下的眼眸碎着柔光一般,围绕周身那股冷淡气场也褪去不少,声音随着风儿一同轻飘飘的传进萧蕊耳里。
“萧蕊,你觉得,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说的话?”
萧蕊心里莫名的有种寒意,阳光刺得她只能微眯着眼,隐约好像听见了一声轻笑。
“今年夏天雏菊的寿命不久,明年你再种上新的。”
“顾沁,醒醒……”
顾沁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晴朗带着淡笑的脸孔才突然清醒过来,自己竟然枕在对方肩膀上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他脸上多了一抹微红,他撇过头不敢对上晴朗的眼,余光看见后座没了人,“他们呢?”
“中途就各自下车离开了,放心吧,他们都有自己的路子。”
晴朗将车窗摇下,车内原本开着空调,一阵炽热的风涌了进来,但空气却好了许多,“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的顾沁愣怔了一会,半响才低声开口,“我回不去了,我原本就是代替我姐来当护士的,如今算是毁约回去,我爸妈恐怕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在那个家,从来就是多余的……”一直埋在心里的话在晴朗面前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他没有隐藏,将所有事情缓缓讲诉,包括他的性别。
说完他就紧抿着唇,心情忐忑得像等待宣判的犯人,藏在身侧的手早就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晴朗有些诧异,但很快朝顾沁伸出手,微微笑了笑,“你好,我是晴朗。”
顾沁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颤着手回握住,头抵在晴朗肩上,明明眼泪不停掉落,可嘴角却翘着。
“你好……我是顾沁。”
顾沁来到了晴朗的家,虽然知道对方家里很富裕,但是看到这豪华别墅时还是心里惊叹。
“大少爷,三少爷回来了!”管家很快将他们带领进来,众佣人纷纷站在一旁弯腰,晴朗不紧不慢地走着,脸上还是挂着平和的笑,只是目光时不时有些恍惚。
“晴朗!”
一声呼喊传来,晴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一把抱住,看清楚了人他伸手回抱住,“大哥。”
晴恒一身合体的西装衬得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五官没有晴朗俊美,却有种令人安心的稳重气场,他拍拍晴朗后背,“回来就好,这医院真是的,既然可以出院也不通知我,我好亲自接你。”
“大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晴朗笑了笑,他后退一步,看向顾沁“这位是顾医生,这次跟我一起回来,主要是观察我的后续状况。”
晴恒也将视线看向顾沁,朝他伸出手,“幸会幸会,没想到顾医生这么年轻,我们晴朗多亏你照顾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沁回握一下很快收回,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没有多热情,这个身份是一早在车上商量好的,毕竟他们是逃出来的,晴朗在精神病院是交不到什么正常朋友,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只能说是医生了。
好在顾沁冷静自持的模样给他加了不少分,晴恒没有多问,只是客气了几句就和晴朗热情得聊家常。
“大哥,爸妈和二哥呢?”晴朗坐在沙发椅上,环顾四周不见其他人。
顾沁坐在他身旁,端着茶杯喝着,眉眼低垂,行为举止间尽是矜持。
“他们……”晴恒顿了一下,失笑摇了摇头,拍拍晴朗的肩,“出差的出差,旅游的旅游,老是丢你大哥我一人看家了。”
“恩。”晴朗点头,表情有些僵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刚到也累了吧,还有顾医生,我让管家带你们先去房间休息,晚上我们哥俩好好叙叙旧!”晴恒示意管家过来,吩咐了几下。
晴朗嘴唇微张,但在晴恒爽朗的笑容下还是什么也没说,和顾沁一起跟着管家离开。
晴恒就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直至身影见不到才重新坐下,伸手捏了捏鼻梁,闭目间都能清晰感觉到他浓浓的疲惫,完全没有刚才的爽朗热情。
“你们都下去。”他摆摆手,挥散了众人,诺大的客厅一时间寂静无声。
他睁眼看了一会天花板,良久才从口袋取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沉声开口。
“你好,是荀医生吗?”
……
到了晚上,晴朗还在房间看书,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晴朗,是我。”
“大哥,门没锁进来吧。”晴朗放下书,房门被推开,晴恒拿着一个保温瓶走了进来。
“在看书?注意不要看太久,多休息。”
晴恒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把手上的保温瓶盖打开,一股浓浓的香味四溢,他递到晴朗面前,“这是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鸡汤,你以前很喜欢的,尝尝看。”
大概因为在家,晴恒已经换下了白天穿的西装,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在昏黄灯光下散着暖意,眉眼弯弯都是笑意。
晴朗觉得很久没有体会这种温暖了,感觉到眼眶的湿润,他接过保温瓶,掩饰地撇过头,“我会喝的,谢谢大哥。”
“你尝一口,看看咸淡合适不。”晴恒仿佛听不出晴朗言外之意,只是重复一次。
晴朗只希望不要被晴恒发现自己的窘迫,顺着他的话喝了一大口,汤的温度刚好,但喝得太快没有尝出味道,“大哥,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晴恒久久没有说话,晴朗诧异地抬头看,对方的目光很古怪。
“大哥?”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晴恒又恢复了以往模样,那一瞬间仿佛只是错觉,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准备离开。
“大哥!”晴朗叫住了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我知道我患的是双重人格,但当年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被你们匆忙送去医院?”
晴恒身体顿住,他沉默的每一秒气氛都凝重几分,在晴朗整个心都悬起来时才回过头,笑了笑。
“你当时到处乱砸东西,把其他人吓得够呛,”晴恒说得很缓慢,声音又沉又稳,“医生也拿你没办法,最后把你弄晕送去那里。”
“是吗……”晴朗对此全无记忆的,但是以殷裘的暴力性格,可以想象当时场景。
“好好休息。”晴恒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他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别墅外边另一个房子里,内部没有任何家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但因为时常有人打扫,所以依旧十分干净。
“大少爷。”管家站在不远处,轻声叫了一声。
晴恒沉着脸,斜斜看了管家一眼,“让人看好了,药效差不多就让那个姓顾的过去。”
“是,我明白了。”管家点头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晴恒走到一间房门前,握着门把轻轻打开,房间内同样放置的东西不多,只有面前有一处桌子,上面摆放着三个相框,上面印着三张灰白色面孔。
……
顾沁正俯身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忽然听到敲门声,他起身打开一道门缝,看见是管家。
“什么事?”
“顾医生,三少爷请你过去。”管家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顾沁也没有在意,反应慢了一会才理解三少爷就是晴朗,微微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关上房门离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日记本上,笔歪在一旁,书页上能清楚看到写到一半的字迹。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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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这张照片……”她身子忍不住轻颤,脸上瞬间血色褪去。
照片是一张大合照,黎安馥也在其中,她穿着顾沁身上一样的制服,而手正搭在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肩上,男人穿着病号服,一头清爽短发,碎碎的刘海下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那个男人他们都认识,现在的医生荀烨。
“啊——”黎安馥尖叫了起来,扭曲痛苦的脸上尽是疯狂狰狞,身子都开始在床上痉挛起来。
“别过去打扰,”晴朗拉住顾沁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靠近,他看着黎安馥的癫狂,“她刚才那样才是不正常的,现在她正从梦中醒来。”
顾沁愣怔,没明白晴朗说的话,只是他本能的选择听从,和他并排站着。
黎安馥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卷发在刚才的翻动中凌乱不堪,但眼神却清明,甚至有一丝锐利。
“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的秘密会被揭开。”黎安馥因为刚才的疯狂举动还没缓过来,喘着气,胸前上下起伏,嘴角却勾起快意的笑。
“黎姐,这到底是……”顾沁诧异的脸上满是不解。
“跟这个照片一样,我曾经是一名护士,我照顾的病人,就是荀烨,”黎安馥苦涩得笑了笑,眼神却有着恍然,似乎沉浸在了过去,“当时院长告诉我,荀烨是一名高级催眠师,并具有高智商的精神病患者。”
“我想,我真的是被催眠了,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爱上他了。”黎安馥手指微动,眼神多了一丝痛楚。
一直注意她的晴朗看到了这个举动,而顾沁听到话时下意识看了晴朗一眼,但很快红着脸撇开。
“黎姐,那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样?我偷偷将他放了出来,他拿到了院长的万|能钥匙,放出了具有强大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用催眠操控了他们。”
“那天是地狱……”黎安馥缩着身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晴朗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所有人……都死了,剩下我也被他一直催眠着,他则和其他人取代了我们,继续招聘着新来的护士,每一批护士都不会活多久。”
[她很可怜,我们带她走吧。]
“人死不能复生,我和顾沁决定逃离这里,需要你的帮助,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晴朗放缓了语气安慰道。
“是啊黎姐,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然后报警让警方处理。”顾沁也一起劝着。
“来不及了……”黎安馥苍白的脸上只有无奈的苦笑,她忽然举了一下手,袖子滑下的瞬间,在顾沁的惊呼声和晴朗诧异的眼中,一直被遮掩的手腕终于露了出来。
白皙的手腕上有着一条细细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是看上去分外狰狞。
“他把你的手……”晴朗的手不由得握紧,他没有将话说尽,可在场都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不光是手,他把我脚也废了,只能在床上进行日常生活。”黎安馥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语气淡淡的,眼眸都布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灰霾。
“黎姐……”顾沁眼眶微红,再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是不停呢喃,“太过分了……太过分……”
“我希望你能帮我们,我可以帮你杀了荀烨。”晴朗微眯着眼,语气透着幽深的寒意。
“杀了他?不必了,我帮你们就是了,我希望你们出去后可以报警,至少不要让这里成为怪物的天堂。”黎安馥目光灼灼,伸手想抓住顾沁的衣角,却发现使不出力气,眼神一黯。
顾沁立刻抓住了黎安馥的手,“黎姐,你放心,我和晴朗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我相信你们,你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晴朗走上前,拿出了那本黑色的记事本,眼神都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他沉声说,“在行动前,我们需要先杀死怪物。”
顾沁对上了他的眼神,心里一颤,最终眼底只有满满的决然。
殷裘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走廊上,阴沉的眉宇间也多了一丝诧异,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床上醒来。
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很浓,他脸上却没有半分表情,那双黑色眼眸只有不变的幽暗。
“嘀——嗒——”
他大步地走着,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昏黄灯光照得他脸上晦暗不明。
“嘀——嗒——”
有什么声音一直响彻着,殷裘找不到声音来源,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烦躁,手时不时收紧又松开,眼眸也漫上了一丝血色的暴虐。
“殷裘!救我——”
“呵呵,你在叫那个怪物?”
听见声音的殷裘停在一间房门口外,抬眼却发现房号被白雾遮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边开始出现层层白雾,他立刻转动门把推了进去。
进去一瞬间他就愣住了,顾沁身上伤痕累累,衣服都破了几道口子,里面的伤口渗出鲜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迹,他脸上也是褪去了血色,甚至多了一层青灰色。
“殷裘……”他看见了殷裘,眼底露出了一丝亮光,身子刚上前又被束缚四肢的绳索给拖了回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可眼神却凄厉地看着殷裘。
握住绳索另一头的是黎安馥,她端坐在沙发上,神情淡雅,歪着头对殷裘柔柔一笑,“殷裘你这是做什么?闯进我房间,这合规矩吗?”
殷裘没有动,因为他看见了顾沁身上绑着的炸弹,脸上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他是我的。”
“你以为你是怪物,我们就得谦让你?”黎安馥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红色按钮,随意把玩着,“他是我的玩具,我想怎样就怎样。”
顾沁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泪流满面地看着殷裘。
“嘀——嗒——”
殷裘站了一会,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殷裘!”黎安馥脸色都变了,尖锐着嗓子,“你想我引爆炸弹?”
“你可以引爆。”殷裘话是对黎安馥说的,目光却从来没有从顾沁身上离开过,步伐开始稳稳地朝他走来。
“我从来不讨厌死亡,我讨厌被人威胁,被人捏住任何把柄……”
殷裘蹲下来一把抱起顾沁,对方这次没有在反抗,极其乖巧靠在他怀里。
“我很乐意看见我的敌人和我的把柄一同消失。”他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你真是疯子,”黎安馥摇摇头,手中的遥控器却垂放在身侧,“你就不怕死?”
“我不会死,因为我是怪物。”殷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一股邪气,他手指微动,朝黎安馥靠近,眼眸都染上了血色。
“殷裘……我痛……”
顾沁的声音冲淡了殷裘眼中的杀意,他停了下来,看着几乎被血染红身子的顾沁,一向阴沉的脸也柔和下来。
“别怕,你没事的。”
顾沁双手紧紧环住了殷裘的脖子,整个人凑得更近,这种全心依赖的举动让殷裘愉悦地眯着眼。
黎安馥看似失魂落魄地低着头,嘴角却也上扬着扭曲的弧度。
突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殷裘闷哼一声,下意识将顾沁搂得更紧,液体浸透了衣服,慢慢渗出从皮肤流下。
顾沁手举起来,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匕首,整个刀身都沾着猩红的血,猩红色的血液顺着银色的刀刃滴落至地,在地上晕染开来。
比血更红的,是他的眼眸,仿佛染着红色的光,视线里,满是杀意。
“殷裘,你死了。”
第52章 我成为怪物的日常
走廊上弥漫白雾,晴朗抬眼望了望,每个房间都看不清号码牌。
“嘀——嗒——”
他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漫步一般走着,脚下的雾气看起来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云端上。
[他死了吗?]
晴朗双手别在身后,手中正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刀身血迹还没干涸,尖端处滴落的鲜血落在了地上,瞬间被雾气吞没,见不到踪迹。
【他可是怪物,哪那么容易死。】
[这样真的好吗?他……也是我。]
晴朗没有在回答,只是抿着的唇又紧上了几分。
“砰——”房门被猛地踢开,晴朗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踹中胸口,身子用力撞上了墙面,他好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喉咙瞬间涌上了一股铁锈味。
“殷裘……”晴朗刚张嘴,话就随着血涌了出来。
妈的,肋骨断了,才一下……
殷裘就那么稳稳站着,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后背被鲜血染红,哪怕是这样,他俯视着晴朗的姿态依旧是那么沉静,仿佛是睥睨一切的帝王。
他和晴朗一样的面孔,却如同两个人。
“嘀——嗒——”
“你是谁?”殷裘眼眸黑不见光,他想抓晴朗的头发却被对方偏头避过去,干脆掐着脖子。
晴朗看着他,唇瓣被猩红的血沾染,胸口的剧痛一直传来,说话间都仿佛扯动着心脏一般,“我不明白你的话……”
“他没有那种勇气反抗我,”殷裘看见晴朗痛苦不堪的模样,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脸颊,眼底暴虐这一刻显露出来,“我杀不了他,但是对付你,还是很容易的。”
殷裘的手开始收紧,晴朗失去呼吸的脸瞬间开始憋红,以对方的力气,只凭一下就可以拧断脖子,现在不过是在折磨他。
他握紧匕首就往对方手臂上扎去,殷裘吃痛下意识地松手。
晴朗用力朝殷裘腹部踹了一脚,立刻起身跑开,他没有趁胜追击,开玩笑原主根本没有殷裘的战斗技巧和敏锐的身体反应,光凭同等的怪力,斗得过才怪。
“嘀——嗒——”
“殷裘,你以为这里是谁的主场?”晴朗翘着嘴角,眼底的狡诈一览无遗,一团白雾缓缓将他包裹,随后就消失在视线中。
[他太厉害了……我们要不要还是像刚才那样,假装顾沁。]
晴朗找了一间房躲进去,随意躺在床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摸了摸疼痛的脖子,听到原主的话只是撇嘴。
【不可能了,同一个方法只能用一次,再说了顾沁的催眠只是门外汉,现在只能在意识海和他耗,毕竟刚才的暗示生效了。】嘴里的血腥味让晴朗想作呕,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才舒缓许多,第一次那么狼狈和无力,他摇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这就是被剥夺一切攻略福利的代价,除了继承了原主记忆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他刚才那一刀是冲着心脏去的,殷裘一定会死,这违背了原主善良的初衷。
可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了。
殷裘起身时晴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挨个房间寻找,而是笔直地朝前走去,随着步伐伤口一直渗出鲜血,走过的路都沾满了血,他脸色越发苍白,像是将血都流尽了一般。
可他周身的气场却越来越令人胆颤,那双眼眸没有因为受伤而露出一丝脆弱,反而沉淀了下来,如同漆黑的漩涡,任务人卷进去就别想挣脱。
他耳边听到了一阵凌厉的风声,身体本能地偏过去,可脸上却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溢出。
殷裘以为是晴朗,转过身却发现不是。
一样的面孔,眼眸却是血红色,望人的眼神就像没有理智的野兽,他收回了手,指甲上沾了一滴血。
很快他又迅速出手,殷裘凭本能躲闪,但失血过多的身体很快就被对方迅速抓住,掐着肩就用力摔倒在地。
殷裘脸上都挂了彩,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他的面孔,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被压制。
哪怕沦落至此,殷裘依然没有露出屈辱的表情,只是眼底的黑愈发浓重,他直勾勾地看了一会,笑了笑,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沙哑,“你才是怪物。”
那名被他叫做怪物的男人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抵在殷裘的胸口处,只见他轻轻一戳,指尖已经扎进了血肉。
殷裘身子因为剧痛不停痉挛着,密密的细汗从皮肤毛孔渗处出,和身上的鲜血交织融合。
怪物死死按着他,直到整个手掌深深扎进胸口他才停了下来,眼底的红光看上去几乎溢出了鲜血一般,他眼眸动了动。
跟随一起动的是手掌,只见他胳膊一转,“噗嗤——”一声,殷裘身子被猛地提起来,又很快倒下。
怪物的手里被鲜血染红,他抓着什么,从指缝间还不停流出鲜血,点点猩红落入殷裘失去生机的脸上。
白茫茫的雾气很快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嘀——”
躺着的晴朗忽然一只手按住了节拍器,顾沁心里一凛,对方猛地睁开眼,眼眸透出的幽暗深不见底,视线锁定在他身上。
他的瞳孔倒映着顾沁惊慌失措的脸,瞳孔里因为顾沁染上的颜色在此刻褪去,冰冷漠然。
“失败了……”顾沁干涩的喉咙微微吐出无力的字眼,眼眶承载的泪水越来越多。
殷裘伸出手,手指顺着脸颊轻轻下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顾沁没有反抗,只是瞪大双眼,滚烫的泪水落下来,滴在了对方冰冷的手背上。
殷裘没有动手,只是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凝视着,目光说不上愤怒悲伤,也没有一丝柔情,黑色瞳孔像是黑耀石一般,反射着冷冷的光。
顾沁被拉扯下整个人扑在他怀里,头正好抵在胸口处,对方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得传进耳里。
“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殷裘的声音没有再刻意压制着,清亮的嗓音如同夏日清风般舒心悦耳。
顾沁一愣,不明白殷裘的意思,只是轻轻点头。
“这是我们的最后了……”殷裘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话,他摸摸顾沁的发丝,神情这一刻有了些许遗憾。
“你这么弱,怎么办呢?”殷裘轻飘飘的说着,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停颤抖,他轻笑一声,没有人发现他微长的刘海下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眸。
“谁还能救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轻轻阖上眼,仿佛睡着了一般,任凭顾沁怎么叫喊,都没有再睁开。
晴朗在房间待了很久才出来走动,很快他就见到了的殷裘。
殷裘躺在地上,身上衣服被鲜血浸染成了深色,他仿佛睡着了一般,脸没有醒着时候的阴沉,眉梢和睫毛都沾着血滴。
晴朗想确认一下殷裘的死活,可走到跟前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因为震惊微微张开,连连后退。
[你怎么了?]
晴朗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就觉得脑袋被狠狠一撞,视线陷入了黑暗。
“晴朗!晴朗!”
晴朗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顾沁慌乱的脸庞,他头发有些凌乱,眼眶微红,脸上还有未干涸的泪水,漂亮的五官多了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顾沁,你怎么哭了?”晴朗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一句普通的话更是打开了顾沁的水闸一般,他泪水止不住的流,像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紧紧环抱着晴朗。
“是你……你在什么都好……”他抵在晴朗肩上,说话间都带着喜悦的哭腔。
晴朗愣怔,最终还是伸手轻拍着顾沁后背,垂下的眼帘布满浓浓阴影。
“你们不要肉麻了,殷裘是不是已经死了?”一旁坐着的黎安馥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苦情气氛。
顾沁也松开了怀抱,看着晴朗衣服一大片湿润,脸上一红,撇过头不敢再看。
“殷裘死了。”相反晴朗没有太大表情,比起他平日常挂脸上的淡笑,此刻反而有种令人心疼的落寞。
“这不怪你,我们这是治疗啊,殷裘就是你的病,清除了他,你才能康复。”顾沁伸手握住晴朗的手。
晴朗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弄得心里一跳,随后想起蛇皮说的话,微微点头,“你说的对,而且他伤害的人太多了,不可饶恕。”
“晴朗,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顾沁满心欢喜地注视晴朗,眉眼都挂着笑,殷裘就像遮盖他心里的乌云,知道他所有不堪,试图掌控他的所有。
如今这道乌云终于褪去,迎接他的只会是阳光明媚。
第53章 我成为怪物的日常
“能打开所有病人的万/能钥匙在萧蕊手上。”
“医院的后院有一间仓库,里面有一辆小车,那把钥匙,则在荀烨手中。”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不了,我已经……不想离开了……”
善后工作处理好的萧蕊回到自己办公室,温和的眉目多了一丝不堪重负的倦意,唇瓣紧抿,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咖啡苦涩冰冷,直直地流入喉咙。
“咚咚——”一阵轻轻敲门声,萧蕊放下杯子,抬眼瞥向房门口,“请进。”
房门轻轻打开,走进来的是顾沁,他没有穿制服,而是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短发下的脸庞平静淡然,微微笑起来都透着一股清新俊逸。
“萧领班。”
萧蕊脸色却没有那么好了,手肘抵在桌上,双手交叉,眉头微皱打量了好一会。
“顾沁,你能解释一下你今天的服饰吗?”
“我是来辞职的,萧领班。”顾沁平静得说着,放在身后的手指不停摩挲。
“顾沁,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萧蕊脸上笑容收敛,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面,她语气放柔,“合同我们来之前是签字的,必须做满五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顾沁不为所动,只是摇摇头,面对萧蕊沉下来的脸色,神情有些复杂,“萧蕊,你真不像一位精神病患者。”
“你在说什么?!”萧蕊瞳孔一缩,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杯子因为震动发出了轻微声响,她抬眼冷冷注视着顾沁,眼白都开始浮出血丝。
“一切都是你和荀烨的阴谋,你把万/能钥匙交出来,我不会为难你。”顾沁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好像自己只是说着普通家常话,而不是惊天大阴谋。
“呵……为难?你以什么身份这么和我这么说话?”萧蕊一改平日的温和,眼白布满了一条条血丝,嘴角上扬着夸张的弧度,这一笑几乎五官都扭曲了。
顾沁终于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轻轻一挥,光线下还能看看粉粒状的东西散落着。
这时萧蕊才发现从顾沁进来就一直闻到的古怪香味,本来她以为是香水,这种情况下也知道了不对劲,起身打算走到墙面红色按钮前,那个按钮可以联系到医疗室。
可还没走两步她就脑袋一沉,摔倒在地时下意识抓住桌布,“哗啦啦——”桌面的茶具一起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倒在地上,直勾勾看着顾沁逼近的身影。
“你逃不出去的……”萧蕊伸手抓住顾沁的裤脚,几乎用尽力气才能维持这个动作。
顾沁没有说话,只是甩腿挣脱了萧蕊的手,开始从抽屉各处翻找起来,他动作飞快又粗鲁,东西翻落在四处,此时已经无需在隐藏,他很快找到了黎安馥形容的万/能钥匙。
打开房门,临走前回头瞥了昏睡的萧蕊一眼,挑了挑眉,忍不住嘀咕,“那个白头发的迷香还挺好用。”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才平静没多久的医院又开始乱了起来,被放出来的病人纷纷将惊慌失措的护士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屠杀,短短不到一分钟,走廊就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残缺的四肢交织着血液散落一地。
荀烨穿着白大褂就站在中间,眼镜因为灯光反射着冷光,他扫了一圈,没有被这副人间地狱的模样吓到,步伐也像在公园漫步的行人一样悠闲,每走一步鞋子都踩在血泊中。
……
晴朗打开医疗室门,已经做好准备的他一进门发现荀烨不在,莫名松了一口气,老实说除了死去的殷裘,他最忌惮的就是这个伪医生。
“解开你铁链的钥匙在哪?”晴朗走到穆深面前,拿起铁链的锁头观察了一下,确实不同一般的锁头,看上去是特意定做。
穆深还是一副睡着的模样,他眼都没睁开,只见那完美的嘴型一张一合,“老地方,那幅画。”
晴朗一愣,很快从那副雏菊画的背后取出钥匙,他手指一下下摩挲着钥匙冰凉的铁面,将钥匙放进口袋,双手抓住画框两边,没见他怎么用力就成功拆下来。
画的背面还有两把钥匙,晴朗脸上没有多少诧异,直接全收了,打开束缚穆深的铁链,没有理会他,只是拉开了另外一个被白布遮掩的病床。
蛇皮趴在上面,厚厚的被子盖到脖子,紧闭着双眼,嘴唇带着不正常的发白。
“蛇皮?醒醒。”晴朗上前推搡了两把,手按压着柔软的被子,收回手却发现掌心都带着血,他看过去,刚才按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红色,像是被染上去的。
晴朗颤着手一把掀开,就看见蛇皮光着膀子,背部的皮都被剥去一大片,露出红通通的肉,还不停地渗出鲜血。
[怎么这样!太残忍了。]
穆深揉着手腕凑近看了一眼,语气轻飘飘的蹦出一句话,“哟,死了啊……”
晴朗眯着眼看了一会,被剥去的部分给人一种不和谐的感觉,恐怕荀烨是匆匆离开的。
“秃头,你死了我都不一定死,”蛇皮猛地睁开眼,看都不看瞬间变脸的穆深,眼眸转到晴朗身上,“搞定了?”
“多亏你,谢谢。”晴朗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蛇皮制造混乱替他们争取时间,很多事情确实做起来很麻烦,他打量着蛇皮的伤,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喂,还有我的药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他就是放放几条蛇而已,”穆深眯着眼打量蛇皮伤口,啧啧两声,像是欣赏着一幅精美的艺术画,“这手法精准得,瞧瞧,剥皮不带肉。”
晴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望着蛇皮,“你这样还能动吗?”
“不能也得能了,再不走我就得被玩死了,操!”蛇皮一下子坐起身,扯动了身后的伤,痛得用力捶了一把床,叫骂一声,五官都因为剧痛扭曲狰狞。
“你等会,我拿绷带给你简单包扎。”晴朗从医药箱拿出绷带,将蛇皮上身都缠上几层,手穿过腋下将他揽起。
“我们走。”
刚踏出去就听见了远处传来阵阵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晴朗身子一顿,很快抬腿继续往萧蕊说的地方走去。
“我们能逃出去?”蛇皮几乎是被晴朗托着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豆大的汗从他发鬓滚落。
“除了荀烨我没能看透,其他人不是我的对手。”晴朗步伐没有停,语气虽然很自信,眼底却多了一股凝重。
“蛇皮,你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一直跑在他们身后的穆深听到这话瞥了晴朗一眼,唇瓣弯了弯。
蛇皮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古怪,“我不是被他抓住的。”
晴朗一愣,对上他的视线,很快又撇过头,没有追问,沉沉的眼眸没有丝毫情绪,“逃出去再说吧。”
荀烨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倒地昏迷的萧蕊,他不紧不慢走了过去,蹲下按着颈动脉一会,从白大褂的口袋取出一把手术刀,只是一个闪光,刀就扎在了她的手臂上。
“啊!”萧蕊发出一声惨叫,浑身疼地发抖。睁大眼半响没回神。
“清醒了吗?”
荀烨冷淡的声音瞬间让萧蕊反应了过来,她刀还扎在手臂上,鲜血顺着肌肤滑下,从手指滴落,她慢慢站了起来,紧咬着唇瓣,“荀医生……”
“看来他们已经行动了。”荀烨扫了一眼被拉出来的抽屉,纸张散落一地。
萧蕊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跑到抽屉里,翻了两下,一脸失魂落魄,怔怔抬头看着荀烨。
“病人的钥匙……顾沁怎么知道我有钥匙?”
“这点不重要,把外面的东西清理好。”荀烨推了推眼镜,将封死的帘子一把扯下,白光照射进来,铺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脸上的轮廓依旧俊朗,却也带着入骨的漠然。
“是……”萧蕊最终没有多说,只是低着腰退出了房间。
晴朗到达仓库门口时顾沁已经在那了,他看见晴朗时眼前一亮,刚想靠近,却看见蛇皮和穆深,下意识倒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蛇皮甩开了晴朗揽着的手,晃着脚步走到一边,而穆深只是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环着胸,目光游离在顾沁身上。
“顾沁,你……”晴朗觉得顾沁现在的样子很奇怪,换个衣服给人感觉都不一样,刚打算开口,对方却红着眼一把抱住他。
晴朗感觉到他不停发颤的身子,伸手揉揉发丝,“怎么了?”
“她们死了……都是因为我……”
顾沁嘴唇发抖,眼里都是惊惶,他抬头注视着晴朗,对方温柔的眼眸里让他缓和不少,喉咙动了动,“我不知道那些病人出来会那样……”
“你没有错,是我让你往他们菜里下药的,我才是罪魁祸首。”
感受到晴朗语气中的痛苦,顾沁立刻摇头,抓紧对方的手臂,“不……不是,一切都是荀烨导致的,我们出去后就报警!”
“恩,我们先逃出去。”晴朗轻声说着,立刻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仓库门。
仓库内确实如萧蕊所说放着一辆小车,晴朗坐在驾驶座上,顾沁坐在旁边,蛇皮和穆深坐在后座,他们开车驶离精神病院,因为荀烨当年将所有人杀光,所以他们开出门都没有保安之类的人阻碍。
晴朗握着方向盘,树林不停得倒退,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渗入车内。
[我很久,没有看到阳光了……]
晴朗默然,原主自从进了这里,就一直关在不见日光的房间内,殷裘的人格,大概就是原主渴望无拘无束而产生的。
但是……
肩膀处传来一阵暖意,晴朗微微侧头看见是顾沁,他闭着眼,脸上的笑意从嘴边伸延开来。
蛇皮和穆深也闭着眼沉睡着,身子都歪到了一起。
【抱歉,我只想活下去。】
[我明白的,那些人……还有殷裘的死去我也很难过,你不要为了我内疚。]
不……你不明白。
此时正是夏日,天气燥热,晴朗却觉得心里一阵阵寒意。
【殷裘是死去了,但是怪物……】
留下来还没说完的话,晴朗意识开始模糊,慢慢脱离了原主灵魂。
他完成了原主的执念。
第54章 后续
荀烨站在仓库门口,原本放置里面的小车已经不见,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薄唇紧紧抿着。
“荀医生,一切处理完毕,关于人数上少了四个人,分别是护士顾沁,还有病人蛇皮、白发鬼……”萧蕊站在他身后,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一只手抱着文件夹,另一手不自然的垂放在身侧,手臂上包扎着绷带,说到最后她顿了顿,半响才轻声开口,“和怪物。”
“剩下的那些护士还是照程序走,至于逃走的不用管。”荀烨将仓库的门缓缓关上,转身准备离开。
“荀医生!”萧蕊永远无法从他冷漠的眉眼读出什么,她上前几步,“出逃的那些人恐怕会报警。”
荀烨回过头瞥了她一眼,镜片下眼眸冷冷的,萧蕊感觉心口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眼眸移开不敢再对视。
一阵凉风徐徐吹拂,带动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荀烨抬眼看向后院,那里种着一大片白色的雏菊。
此时正是夏季,是绽放的最好时期,荀烨伸手过去,雏菊随着风儿一下下晃到他掌心里,又很快退了出去。
荀烨的表情一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这是没有必要的。”荀烨起身,白大褂下的衣摆也被风儿吹得和雏菊一起轻轻摇晃。
“我从来都不阻止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逃离这里。”
他将白皙修长的手插|进兜里,碎发下的眼眸碎着柔光一般,围绕周身那股冷淡气场也褪去不少,声音随着风儿一同轻飘飘的传进萧蕊耳里。
“萧蕊,你觉得,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说的话?”
萧蕊心里莫名的有种寒意,阳光刺得她只能微眯着眼,隐约好像听见了一声轻笑。
“今年夏天雏菊的寿命不久,明年你再种上新的。”
“顾沁,醒醒……”
顾沁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晴朗带着淡笑的脸孔才突然清醒过来,自己竟然枕在对方肩膀上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他脸上多了一抹微红,他撇过头不敢对上晴朗的眼,余光看见后座没了人,“他们呢?”
“中途就各自下车离开了,放心吧,他们都有自己的路子。”
晴朗将车窗摇下,车内原本开着空调,一阵炽热的风涌了进来,但空气却好了许多,“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的顾沁愣怔了一会,半响才低声开口,“我回不去了,我原本就是代替我姐来当护士的,如今算是毁约回去,我爸妈恐怕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话。”
“我在那个家,从来就是多余的……”一直埋在心里的话在晴朗面前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他没有隐藏,将所有事情缓缓讲诉,包括他的性别。
说完他就紧抿着唇,心情忐忑得像等待宣判的犯人,藏在身侧的手早就紧紧攥成一个拳头。
晴朗有些诧异,但很快朝顾沁伸出手,微微笑了笑,“你好,我是晴朗。”
顾沁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颤着手回握住,头抵在晴朗肩上,明明眼泪不停掉落,可嘴角却翘着。
“你好……我是顾沁。”
顾沁来到了晴朗的家,虽然知道对方家里很富裕,但是看到这豪华别墅时还是心里惊叹。
“大少爷,三少爷回来了!”管家很快将他们带领进来,众佣人纷纷站在一旁弯腰,晴朗不紧不慢地走着,脸上还是挂着平和的笑,只是目光时不时有些恍惚。
“晴朗!”
一声呼喊传来,晴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一把抱住,看清楚了人他伸手回抱住,“大哥。”
晴恒一身合体的西装衬得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五官没有晴朗俊美,却有种令人安心的稳重气场,他拍拍晴朗后背,“回来就好,这医院真是的,既然可以出院也不通知我,我好亲自接你。”
“大哥,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晴朗笑了笑,他后退一步,看向顾沁“这位是顾医生,这次跟我一起回来,主要是观察我的后续状况。”
晴恒也将视线看向顾沁,朝他伸出手,“幸会幸会,没想到顾医生这么年轻,我们晴朗多亏你照顾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沁回握一下很快收回,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没有多热情,这个身份是一早在车上商量好的,毕竟他们是逃出来的,晴朗在精神病院是交不到什么正常朋友,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只能说是医生了。
好在顾沁冷静自持的模样给他加了不少分,晴恒没有多问,只是客气了几句就和晴朗热情得聊家常。
“大哥,爸妈和二哥呢?”晴朗坐在沙发椅上,环顾四周不见其他人。
顾沁坐在他身旁,端着茶杯喝着,眉眼低垂,行为举止间尽是矜持。
“他们……”晴恒顿了一下,失笑摇了摇头,拍拍晴朗的肩,“出差的出差,旅游的旅游,老是丢你大哥我一人看家了。”
“恩。”晴朗点头,表情有些僵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刚到也累了吧,还有顾医生,我让管家带你们先去房间休息,晚上我们哥俩好好叙叙旧!”晴恒示意管家过来,吩咐了几下。
晴朗嘴唇微张,但在晴恒爽朗的笑容下还是什么也没说,和顾沁一起跟着管家离开。
晴恒就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直至身影见不到才重新坐下,伸手捏了捏鼻梁,闭目间都能清晰感觉到他浓浓的疲惫,完全没有刚才的爽朗热情。
“你们都下去。”他摆摆手,挥散了众人,诺大的客厅一时间寂静无声。
他睁眼看了一会天花板,良久才从口袋取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沉声开口。
“你好,是荀医生吗?”
……
到了晚上,晴朗还在房间看书,忽然房门被人敲响。
“晴朗,是我。”
“大哥,门没锁进来吧。”晴朗放下书,房门被推开,晴恒拿着一个保温瓶走了进来。
“在看书?注意不要看太久,多休息。”
晴恒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把手上的保温瓶盖打开,一股浓浓的香味四溢,他递到晴朗面前,“这是我特意吩咐厨子做的鸡汤,你以前很喜欢的,尝尝看。”
大概因为在家,晴恒已经换下了白天穿的西装,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在昏黄灯光下散着暖意,眉眼弯弯都是笑意。
晴朗觉得很久没有体会这种温暖了,感觉到眼眶的湿润,他接过保温瓶,掩饰地撇过头,“我会喝的,谢谢大哥。”
“你尝一口,看看咸淡合适不。”晴恒仿佛听不出晴朗言外之意,只是重复一次。
晴朗只希望不要被晴恒发现自己的窘迫,顺着他的话喝了一大口,汤的温度刚好,但喝得太快没有尝出味道,“大哥,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晴恒久久没有说话,晴朗诧异地抬头看,对方的目光很古怪。
“大哥?”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晴恒又恢复了以往模样,那一瞬间仿佛只是错觉,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准备离开。
“大哥!”晴朗叫住了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我知道我患的是双重人格,但当年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被你们匆忙送去医院?”
晴恒身体顿住,他沉默的每一秒气氛都凝重几分,在晴朗整个心都悬起来时才回过头,笑了笑。
“你当时到处乱砸东西,把其他人吓得够呛,”晴恒说得很缓慢,声音又沉又稳,“医生也拿你没办法,最后把你弄晕送去那里。”
“是吗……”晴朗对此全无记忆的,但是以殷裘的暴力性格,可以想象当时场景。
“好好休息。”晴恒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他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别墅外边另一个房子里,内部没有任何家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但因为时常有人打扫,所以依旧十分干净。
“大少爷。”管家站在不远处,轻声叫了一声。
晴恒沉着脸,斜斜看了管家一眼,“让人看好了,药效差不多就让那个姓顾的过去。”
“是,我明白了。”管家点头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晴恒走到一间房门前,握着门把轻轻打开,房间内同样放置的东西不多,只有面前有一处桌子,上面摆放着三个相框,上面印着三张灰白色面孔。
……
顾沁正俯身在书桌上写着什么,忽然听到敲门声,他起身打开一道门缝,看见是管家。
“什么事?”
“顾医生,三少爷请你过去。”管家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顾沁也没有在意,反应慢了一会才理解三少爷就是晴朗,微微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关上房门离开,房间内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日记本上,笔歪在一旁,书页上能清楚看到写到一半的字迹。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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