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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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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炸天小丈夫 作者:毛呢格子

    第9节

    唧唧复唧唧继续刷:【贱哥,手贱的给你打了电话,再不回复爆你电话】

    河边草回复唧唧复唧唧,【爆电话吧】

    肥鸡回复:【华山论剑什么鬼,这年头搞基真的好么】

    正如许雷冬自个儿说的,他家几代学文,当真跟容权搅和到一块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顾君溪点了叉叉,对上礼任谦视线,站起身,“我要走了。”

    “剑亚圣的签名不是问题,跟你偶像见面也可以,剑亚圣限量版白金漫画集听说你还没有,顾君溪,我只问一遍,愿意留下来麽?”礼任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停了停脚步,脚后跟紧跟向前迈,为了陪薛小竹看晚会,宁可与剑亚圣失之交臂,这会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 的,他是没懂这话的意思。字面意思谁不会,人他妈自作多情才是最可悲的,这点自知之明跟尊严,他觉得还是应当具备。

    走进电梯,刚按下一楼,电梯门正要合上时,有人急冲冲的跑过来,他按下按钮,低低头,冲出电梯。

    食指中指夹着一支烟,他在赌,赌气或者赌人的都不那么重要。他在赌这人足不足够自己去赌,刚吐露一口烟圈,雾气缠绕时,顾君溪推开客厅的门,站在门外,大喘着气。

    “礼任谦,我没跟女人亲过嘴也没跟女人上过床,你是第一个,亲嘴是拉手也是,上床也是,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他走到礼任谦面前,“你什么也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老子到这会就知道你是个海归,喜欢打保龄球,其它的,让鬼去知道吧!”

    礼任谦注视着他,他觉得心赌又觉得舒了一口气,“我就是喜欢女人,打小我就觉得要娶个漂亮孝顺温柔的女孩,生个聪明可爱的小孩,我丫有什么办法,顾园林说的我丫的心里添堵,我小叔也说得头头是道,他们说跟你一块我才好,放屁!老子也是个大学高材生,一等一大学毕业的,能力哪差了,怎见得日后混不好!我就是个三流大学毕业出去,有能力,指不准还是个社会人才,为国家旅游业发展贡献发一份子力!”

    然后呢?似乎没有然后,他就觉得回不去了,什么都变了,看av,女人翘臀大胸,腰怎么扭,胸部怎么搓揉,压根没反应。

    好像是知道他要还说什么似的,顾君溪操了一声,“对,你是没有逼我,都强上了,第一次跟第二次,多几次了,能有什么区别,老子都自愿了,还觉得爽,就是倍儿没有羞耻,你没有逼我,你那叫没逼?第一次上,还搞车震的,你觉得不叫逼?”

    “抱歉。”礼任谦望着他,弹了弹烟灰,“当时你父亲有意跟我说起,许雷冬又说你还是个处,我以为你已经出柜了。”

    解释?好苍白的解释,完全没有说服力,就是想接受也不好意思接受。

    顾君溪对着他膝盖踹,“处男是我的错啊,老子30岁处男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很好,说也说了,气也撒了,踹也踹了,重点,下面的才是重点,顾君溪俯下身眨眨眼,“怎么才能见到剑亚圣啊?限量版白金漫画珍藏集那事真的假的?”

    饭桌上,顾君溪扒着玉米粥,第三碗了,最好的记录是一早上吃七个泡菜包再加两个红豆包,记录还在,并没有打破,与三碗粥相比。

    喝完后又自顾去盛了一碗满的,端到五指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去,碗没端稳,特完美地撒了一地。

    他余光瞄瞄一边专心致志盯着笔记本看的人,没做声。

    把碗放回厨房,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擦衣角,“袁辉说剑亚圣昨儿的机票,你诓我呢。”

    礼任谦抬头,看了最后一封邮件,关闭网页。回到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时手里多了件衣服跟薄外套。

    车子在陈都后门地下通道边上的室外停车场停车,顾君溪有些犹豫,他想不通自个儿偶像怎么会在夜总会,可是偶像啊,仰慕了九年的偶像,就要见面,顾君溪按捺不住了。

    进到电梯,礼任谦示意他按楼层按钮。

    顾君溪一颗心全都扑在见到偶像的兴奋之中,礼任谦按了电梯,反身将他按压至角落,嘴角带笑,“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季楠亚怎么就成了你偶像,还喜欢了九年。”

    “季楠亚谁?我喜欢他干嘛,是剑亚圣,只有一个字相同,能别混为一谈不。”顾君溪不急不缓纠正。

    礼任谦讪笑,“其实我不稀罕能有多懂,老婆,我还在这,适可而止,在你男人面前对着别的男人意淫,不见得事件好事。”

    电梯门开了,顾君溪逃似的窜出去,直接跑到e30贵宾会客室,差点激动地失礼到不敲门,直接想破门而入,一想到这是什么地方?搞不好的……顾君溪敲了敲,礼任谦紧随其后,直接开门而入。

    关于薛小竹为什么也在这里,他不是很好奇,可是,薛小竹为什么会在,能不能告诉他!好吧,因为柯盛安也在,再正常不过了。

    正中央沙发上,男人穿了件卡其色衬衫,配着件破洞牛仔裤,纯黑色板鞋,手上把玩着墨镜,左边刘海上翘挑染了两撮蓝色头发,剑眉下单眼皮,浑身散发着桀骜不驯的张狂气息,见到礼任谦时,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九年,老粉啊。”

    礼任谦笑,坐下,顺带将发愣的顾君溪拉坐在自己身边,“楠亚哥还真是老样子。”

    “在南非呆了两个月,变黑了不是,算不上老样子,有男人味了倒是真,小羽也夸了我。”季楠亚端着柳橙汁咬住吸管,目光在顾君溪身上来回逡巡,朝他抛了个十足的眉眼,“不要太紧张,偶像也是普通人,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应该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打击太大。”柯盛安笑,“看来你让他失望了。”

    季楠亚端起桌上的柳橙汁路过礼任谦身边,“礼少,迟未遥也在陈都,真是件头疼的事,不知道你怎么看,哎呀,怎么就说出来了,你就当做没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坐到顾君溪旁边,把柳橙汁丢给他,笑起来时那双眼睛仿佛都在笑,“可能是见到偶像太过激动了,一时忘记语言组织能力,这很正常,有话慢慢说,我在。”

    本来很激动的,可是,来之前还准备了一大串的场面话,没必要了,果然,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有点让人破口大骂的冲动。

    顾君溪深呼一口气,“别说你是剑亚圣。”

    “他就是啊。”薛小竹提醒,“君溪,我给你要了签名。”

    亡羊补牢算不算迟了,可是他这事儿跟亡羊补牢没多大联系,好像连基本性质都不一样。顾君溪偏头看向礼任谦,“限量版白金漫画集在哪里?”

    礼任谦嘴角勾勒一抹浅浅弧度,“你偶像不是在么,你该问偶像。”随即,朝季楠亚说:“楠亚哥,你铁杆书迷问你要家里那本限量版白金漫画集。”

    “不给礼少脸,也要看在喜欢我九年的份上,双手奉上,实在不容易,白金漫画里的主人公浩神跟银勺知道最后怎么了,连载时我故意放在番外,想知道?”

    当初在杂志上连载时突然断更了,据说是合约问题,后来官方宣称不会再在任何平台发布,印刷了十本限量版白金漫画精装版,他没买到也不算遗憾,就十本限量版哪儿能说得到就得到。纠结了几个月的问题,后来还埋怨了剑亚圣一阵子,过了半年又屁颠屁颠跑去书店买书。

    去年楚漫一家新开的杂志高层和剑亚圣关系甚好然后特邀剑亚圣,白金漫画以另一种形式强势回归,就在去年下半年,白金漫画出版了,就是一个月十万册抢售完一空!好不容易让吴印龙给他买到了,压根就没写到浩神跟银勺在火泉山遇的事,到底再山大人死没死,压根没提到!

    然后,袁辉告诉他,那是番外,番外只有白金漫画集才有,白金漫画集是限量精装版的,一共就印了十八本,剑亚圣亲自印刷。

    顾君溪几乎脱口而出,“再山大人死了么?”

    季楠亚打了一个响亮指,“你觉得呢?”

    “再山大人不是去救灵角兽了,灵角受炎蚩的操控,后来你就断更了,我哪儿知道。”顾君溪说道。

    薛小竹:“君溪,太久了,人家都忘了,他刚跟我说的。”

    偶像也是普通人,而且有时候比普通人还要差劲儿,早知道还是不要见面的好,顾君溪颓废了。早知道剑亚圣是这样的人,早知道昨晚不去什么校庆晚会,早知道……有那么多的早知道的,他当初就该坚定不移拒绝他爸爸在金陵聚餐不是更好!

    季楠亚回到位置,咬着吸管,“总觉得我一趟南非世界都变了啊,陆洺那混小子不是成天嚷嚷让我回来,连个接风洗尘也没有。”

    “陆洺在云南。”柯盛安迅速夺过薛小竹拿红酒的手,“我还要上班,病人有预约,你们继续。”

    薛小竹走到顾君溪跟前,把签名放他腿上,“其实也不用太在意,很多事情习惯着习惯着也就看淡了。”

    “你不懂,老子这会特想抽自己一耳光,也许是梦来着。”顾君溪嘀咕着。

    薛小竹笑,“爱屋及乌。”

    一边正跟礼任谦说事的季楠亚视线投过来,“我长得太抽象,你觉得失望,对不起我画风,还是说,我长得太对不起市民影响市貌,你替我可惜,有话冲我来,这样窃窃私语很伤人……”

    哪儿伤人了,他就是落差很大,漫画家怎么说也是……嗯,他也不晓得漫画家该长多有艺术气息,但不管如何,也不该这样吧,吊儿郎当,说话不修边幅,完全不着调!

    无限感慨,顾君溪不说话,直到薛小竹他们走后,他无聊到刷论坛,继续看许雷冬帖子留言。

    限量版的白金漫画集到离开陈都,直至到家,也没有听到季楠亚提起半句!

    第33章 。

    十一月冷峰过境,十二月逼近。

    b市的冬天来得比以往早,更早的雨,更大的风,一样也不会少。总以为b市的春天姗姗来迟,人们总是后知后觉问春天来了么,眼瞎还是眼拙,立夏都过了,都夏至了好么?

    他们都说今年会下雪,他们只是说会下雪,并没有说一定会下雪,毕竟往年人们也都这样说,结果b市的雪比在撒哈拉的泉水要罕见。

    总之,长话短说,这会唯一的盼头就是,操,什么时候放假啊!

    似乎一切都在顺理成章的发生着,许雷冬顺理成章跟容权的基友关系越发离谱,吴印龙顺理成章成为名副其实的吴老板,几乎已经搬离了宿舍,薛小竹顺理成章的忙着跟他的医生攻破最后一垒,也许在更早时候。

    王嘉英跟吴教授一同去了新疆,顾君溪问他:“嘉英哥,你知道小竹马的事麽?”

    “我也知道许雷冬的事,君溪,其实生活里本身什么都不缺,尤其是破事泛滥成灾,感情这事,别人是别人的,你的就是你的。”王嘉英像打哑谜,又像意有所指,“我并不赞成你铤而走险,只是,这茬子事儿要是能说得透彻,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死在它身上,可不是麽。前不久园虎叔找我谈过,适不适合你这会也有谱了,还要我说些什么。”

    他思考了不只两天,为了王嘉英的话,王嘉英这人对他的影响就像蒸汽机对工业发展那样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重要,总觉得对不住王嘉英,比对不住他爷爷还要对不住王嘉英。

    一直觉得自个儿误入歧途,而王嘉英跟吴印龙一样,正朝着大好时光里的人生美好梦想蹦跶,他不愿意反观,一旦反观了,形成了对比,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许累冬戴着羊毛帽,他怕冷,大冬天的,这人绝对可以在羽绒衣里套一件皮衣,然后在皮衣里穿羽绒背心,口罩围巾耳罩全副武装,夸张的总让人感受到莫名的喜感。

    “今年过年去墨尔本。”许雷冬搓着手,笑嘻嘻说:“容权他们一家子也一块去,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

    顾君溪斜视他,继续玩手游,“什么打算,下乡陪我爷爷他们呗,哪能有你快活,还去墨尔本耍。”

    “贱人冬,瞅着你那怂样的不是应该去夏威夷。”余昊戴着耳机,篮球在手指上旋转,“刚我在新开的餐厅里看见何萧雪了,穿着酒红色丝袜,套件白色毛线,跟礼任谦一块,不知道聊什么,看着挺开心的,麻痹,我就就想问问,那女的不冷么?”

    许雷冬哼了一声,“一些个女人心思是你能猜的准的?天气才刚转凉的弄得跟什么似的吹点小风就喊冷,这要真正冷了,我操,你都觉得自个儿跟她们不是一个季节的。”

    “嗯,所以,咱贱哥只对商英班班长情有独钟。”余昊说。

    许雷冬淡淡一瞥,“欣赏好么,是欣赏,甭拿他跟那些女人比,压根不是同一性质,能比出什么屌来!”

    收起手机,刚要出门,许雷冬叫住他,“今晚不回来了么?”

    “嗯。”顾君溪回应。

    “我说,别三天两头往人家家里跑,干脆就住过去得了。”许雷冬说。

    顾君溪开门,回头看了眼余昊,“冬哥,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别再把宇航员当做梦想了,真的不实际。”

    余昊点头,“是不实际,所以贱人冬这会正在考虑当一名摄影师,但我觉得这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算了,冬哥,你还是继续做着宇航员的梦,会比较符合你气质!”顾君溪说完就走了。

    顾园虎给他打电话时他正躺沙发上看旅行杂志,大部分都是季楠亚给的他,季楠亚是一家旅行社的社长,名义上的社长而已,没事就喜欢四处瞎跑,据说曾经穿越南北回归线,还到过喜马拉雅山山脚,没爬,不然可能活着回不来了,跟着几个酷爱探险的朋友横穿亚马孙平原。他还是愿意喜欢剑亚圣的,其实真人看起来除了说话的方式他不能把他跟剑亚圣联系在一块的,很多地方还是有共同之处。

    九年了,有谁能一直坚持着把一个从未见过面还默默喜欢着的人当做信仰一样的膜拜?

    很难吧。

    顾君溪有些悲哀的发现,人比人气死人在自个儿身上越发放大。

    “医院,你妈她也在。”顾园虎说。

    他愣是没反应,半响才哦了一声挂断电话。

    沈家老宅,床尾椅端坐的中年男人推推镜框,视线淡然里带着将人看穿的锋利,把玩着手里的雪茄,轻放在鼻尖嗅了嗅,既而轻笑,“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用意。”

    “渊哥的用意自然是明白。”礼任谦笑了笑,“既然当初决定离开龙帮,如今又何必多此一举,陈都的事情闹得不愉快,对谁都没好处。”

    沈渊,日本也好,整个东南亚地区,道上都尊称名号渊。

    “任谦,我器重你,这点你应该知道。”

    “离开龙帮是我自己的意思,与父亲没有任何关系。”礼任谦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目光在一边始终跪着的身上扫过,上身赤裸,被鞭子抽出的血痕触目惊心。

    迟未遥视线与他对上,勾起嘴角,他从容一笑,“不是说过,自家的狗就算教训也要关起门来再说?”

    沈渊吐出烟圈,晃了晃鞭子,“就为了个死去的人,我关了他一年,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年的自由么,礼任谦将左手的尾戒取下又戴上,抬眸,目光锐利如刀锋,冰冷而决绝,让人不寒而颤,“也是,人都不在了,一年的自由算什么,看是再关十年八年也无碍。”

    “他可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男人语气依旧,端倪了眼跪着的人,眯眼,笑了笑,“我以为你最起码会看在我的份上不去计较,也怪我当初做了错误的判断,轻信杰克,造成这样的后果。”

    礼任谦放下杯子,起身理了理衣服,“渊哥,陈都跟洪门的事,我不希望看见龙帮介入,对谁都没有好处,落得两败俱伤也没多大意义。”

    “听见了吗,”人走后,沈渊踱步走去,朝着脊椎骨又是一鞭,“你们两个的差距远远不止这些,未遥,你以为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输给他?”

    迟未遥抬头,扯着嘴角,笑容了多了丝讽刺,“你们只看见他,我再努力表现再好,你们也只是觉得他更好,不是,我做的都是理所当然,我应该这么做,他不管怎么样都好,是么,这么多年了,还不都是一样!”

    “荒野训练最后的终极死亡赛,他赢了猎鹰他就比你强,他整个组都活下来他就比你有能力,比你先找到死亡圣地,比你先走过死亡圣地,未遥,他比你更适合生存,而你终归是输了。”说完,在背上又是重重一鞭,原先破裂的皮肉,在肉里抽打,鞭子染上了血色。

    他吸了一口气,望着男人。“未遥,你跟他比,只能是输,是时候明白了,没必要活在他给你制造的阴影下。”男人意味深长说道,在肩胛骨狠狠地抽了一鞭,“当年他这里被1911子弹穿过,就差那么一点,命都是捡回来的,礼舒伯把他扔进龙帮,不闻不问由着他历练,你跟他比,拿什么比!”

    花园医院,顾君溪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在医院门口徘徊了许久,里头接待的走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看着周遭的人,寻思了又寻思,没理接待的医生。

    手机铃声响了,是顾园虎打来的,显示的来电界面,他不无犹豫的挂断。

    “唉,麻烦让一让,不好意思,让一让。”身后几位医生推着担架车,与前面堵着人群说道。

    他退到一边,坐在椅子上,翻出手机给薛小竹打了个电话,正在通话中,又给王嘉英打电话,暂时无法接听。盯着手机上的主题看,那是礼任谦做的,当时那会还是拒绝来着,后来看着看着就顺眼了。

    翻到联系人一栏了,才刚拨出号码,那边便接通了。

    “在哪。”礼任谦问。

    他抬头,对面坐着的一对夫妻,妇人脸色蜡黄,男人显得憔悴没有神气,他吸吸鼻子,“礼任谦,以后一起过日子吧。”

    礼任谦将车停在放在车库里,关上车门,好笑道:“不是早就过日子么,难不成以前都是假的,嗯?”

    “这次,我想认真的试试看,”他看着天花板,又慢慢低头,刚跑得急,没注意地上水坑,一脚踩下去的,后脚还默契地紧跟着踩,“你什么都比我好,什么都不缺,我害怕你丫的在骗我。”这心理,说白了,叫做自卑。这人足够优秀足够耀眼,他终归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顾君溪也玩不起太大,赌不起太多,本来就乱了方寸,还想怎么样!他不自信是真,害怕也是真,他始终没忘记自个儿信仰佛教的事实,可是,他觉得自己玷污了佛教的圣洁,简直一塌糊涂。

    想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谁都没有逼,顾园林没有,小叔也是,这人呢?有些时候,我们都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那些人那些事,美好的纯粹,但都不在了。

    他终究是害怕。

    “你多想了。”礼任谦说,“抬头。”

    顾君溪抬起头,嘴角微微上翘,“靠,为什么每次你都能找到我?”

    他穿了件灰色的线衫,中长款的呢大衣,将手上的外套披在他肩上,“这么显眼,又怎么会看不见?”夸奖,绝壁是夸奖,顾君溪脸颊的酒窝往里陷,没事, 礼任谦下一句说道:“怎么还是一副呆样?”

    他瞅着礼任谦,眼珠子瞟向对面的夫妻,又转回,“对不起啊,让你失望了,打小智商就这样。”

    “没事,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好。”礼任谦拉起他的手,朝楼道走去。

    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看护病房,顾园虎站在窗户边打电话,他走进去。“还挂我电话?”顾园虎努努嘴,示意他看床上,“胃出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一听到顾园林在医院抢救,他一时之间什么都忘了,就想着要见到他,片刻也不愿意耽误,然后在忽然冷静下来的瞬间,他才发觉自个真他妈没用!

    他到底是自私,想要自己好,也不愿意他们横加干涉生活,想他们慢些老,他好多呆在他们身边。顾园林平坦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唇干的有些脱皮,也是不年轻了啊。

    “半夜突然不对劲,吓坏嫂子了,又不想你担心,刚打电话还是我偷偷的。”顾园虎笑了笑,“才刚睡没多久,有什么话的,以后说,嫂子一晚上没睡,我刚劝了让他回去休息,你可别吵着哥了不然嫂子心疼。”

    心里堵得厉害,说不出哪儿不舒服,不是排山倒海般的波涛汹涌,就像静流 ,下雨时候荡漾起的波纹,密密麻麻。

    “叔,这我看着就好,你也回去休息吧。”顾君溪说。

    顾园林走到礼任谦跟前,拍拍他肩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礼任谦笑容谦和,“会的,你放心。”

    暗自松了一口气,所有的担忧与沉重的石块慢慢得以落下。有那么一瞬间,他做了最糟糕的准备,做了最坏的打算,做了一切不可能发生的糟糕境遇,还是距离崩溃边缘有点远,冷静地几乎可怕,天晓得他心里有多害怕!

    将床上人胳膊边的被子掖好,坐在椅子上,拿了一个苹果,见礼任谦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嘴贱了,“ 看着我干嘛,脸上有花不成!”

    拿过桌上的水果刀,靠在他椅子上,手接过苹果,“多久没做了?”

    顾君溪哼自然地往他胯下看,又倍儿谨慎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特想竖中指来着,真的,可是看到人家还在削平果,他哼哼唧唧地不做声了,可是,好吧,他不是败给礼任谦,从来不是,他哪次不是败给自己啊!“你鸡巴真丫的讨厌!”

    很好,非常完美的证明了,主角君真的不算好公民!他要是真心信仰佛教的,这话哪儿能说得出口!

    “注意你措辞,注意你的音量,岳父说不准已经被你吵醒了!”

    囧!顾君溪撇头,“换一个称呼好么?”

    “老婆!”礼任谦递过苹果。

    他略微思考一番,“我是男人。”这是个铁铮铮的事实!

    “那叫老公,好么?”礼任谦笑。

    咬了一口苹果,嚼下后,慢吞吞说:“啊……哦,也好……也好!”

    礼任谦咬着他耳垂,私语,“等哪天你在上面了,我叫给你听。”

    第34章 。

    一直到下午,顾君溪妈妈来医院,礼任谦接了通电话后才离开,临走之前跟柯盛安交代了一些事。

    柯盛安脱了白大褂,从书架上取了本书,“你当我是保姆还是保镖?礼少,这是医院,你要找保姆不是应该找家政。”

    “我放着b市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不用,不是很可惜?”嘴角一勾,笑容优雅,手搭在门把上,“安哥,听说跟情人闹别扭了,要是不哄回来,该是让别人追走了,到时候……”没把话说完,门轻轻一带。

    顾园林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眯眼,适应了好一会儿的光线。

    第一句话:“你妈妈呢?”

    声音略微沙哑,脸色跟昨天相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顾君溪觉得要好上很多,没昨儿的苍白,只是两片唇还是干得厉害。

    这丫的,儿子在眼前的你爸问你妈妈呢,什么滋味?就像在电话里问爸,妈呢,好吧,基本没多大的感觉,顾君溪将他扶起,枕头垫在他后背,“去买早饭了,你饿不饿啊,饿也没有用,这会其它的甭想着吃,你只能用喝的。”

    倒了杯温水,顾园林接过水杯润了润喉,笑说:“怕了?不用担心,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年轻时候从山坡上滚下来时,你爷爷都说要没命了,在鬼门关走了两天两夜,阎王忙着都不管我。”

    顾君溪坐在椅子上,翘着脚,盯着掌纹看,“谁担心了,我担心干嘛?”能不担心么,这能不担心么?

    过了一会,抬头,“你丫的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啊,成天吃好穿好的,好端端怎么还……”他瞅着床上的人,“爷一听说你出事,急得在家里闹,说要来看你,小叔今早赶回家帮着劝!”

    “跟爷瞎说什么劲儿,这不是好好的么,老人家的,没事就爱瞎操心。”顾园林抬手,要去拿手机。

    他眼尖迅速夺过手机,“你又想干嘛,不要命了是不是,妈都说让你好好休息了。”

    “跟你爷打电话啊,报平安,说他儿子这会好着,能干嘛?”顾园林说。

    还以为又要给公司打电话,他注视着顾园林,好一会,才道了一声哦。

    洪梅提着油条跟豆浆,见着父子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笑:“行了,这一层楼属你两最吵,医院,当是自己家?”

    “哪儿有你们的,哪儿就是家。”顾园林嘿嘿笑。

    顾君溪戳开豆浆,瞥瞥他,“别寒碜我了成不成,搞得七八十年代文艺青年似的,当是在歌颂祖国大好河山。”

    洪梅拍拍他后脑勺,笑嗔,“怎么跟你爸会说话的?”

    医生进来做检查,柯盛安也一同来了,其实他觉得见到薛小竹的几率是挺大的,至少会比陆洺大。

    陆洺捧着一大束马蹄莲,跟洪梅和顾园林问了好,在他眼前晃晃手,既而打了个响指,“唉,你也别多想了,不是多严重的事儿。”

    “你来干嘛?”顾君溪问他。

    这是对的,要是顾园林是个名人,作家或者其它公众人物,送一束花顺带捎上句关心,那倒是没什么,重点,重点是,告诉他,这走的哪层关系,他怎么看不明白?

    “我来干嘛?”陆洺嘴角抽搐,“我探望病人还天理不容了?”

    柯盛安回头,嘴边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不算是天理不容,太突兀了,其实还是要有一个合乎其理的解释才算好,换做是我,也会觉得惊悚。”

    事情的原委再简单不过,陆洺同志闲的蛋疼,礼任谦有事来不了,怕顾君溪无聊,于是就叫他来,不要见到谭永航,让他去上课都是种恩赐,何况是这个?陆洺看着他手里的半杯豆浆,问:“还没吃早饭?”都该吃午饭了。

    洪梅走过来,“这有我在,不用担心,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改天再过来,都在医院呆着有什么事的医生护士都在,你也帮不到忙,什么时候有空去乡下看看爷,年纪大了想儿孙得紧。”

    看着正在跟做检查的医生聊天的人,顾君溪又把视线移到柯盛安身上,随即说道;“我在这陪他说说话,医院闷得慌。”

    “你跟他说什么话,早不说晚不说的,好不容易有时间安顿下来,就该好好休息,你两凑在一块的,能聊出哪些有用的深刻事儿来?”洪梅看着他,稍许,“君溪,你爸爸累了。”

    “我明早过来,有什么事打电话。”顾君溪朝顾园林看过去,“爸,我先走了。”

    顾园林正跟柯盛安聊起昨天郑氏集团记者招待会上的事情,只听顾君溪说要走了,忙点头,笑道:“跟任谦说我挺好的,别让人家孩子担心。”

    你爸思想挺开放!出了医院后,陆洺说道。

    忽然不那么愿意说话,坐在副驾驶上,电台正在播放关于一档子午间无聊的娱乐新闻,伸手按了开关按钮。

    在新世纪广场看见薛小竹,带着耳罩,穿一件白色羽绒衣,后背斑点图案,身旁跟着个男的,一身纯黑的休闲衣,手搭在薛小竹肩膀。他叫停,陆洺戴了蓝牙耳机在讲电话,没听见,一直到下个十字路口,“你刚跟我说什么?”陆洺问他。

    他语气平淡,“让你停车来着,你甭跟我装蒜。”

    “我真没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停,这一段路不给停车。”陆洺有些无辜。

    实在是想不出反驳的点来驳他一驳,最后把椅子调到后仰,盯着车顶盖看。

    一家室内装潢堪称气势恢宏的火锅店,直接穿过一楼,跟着走进三楼豪华包厢,点的是鸳鸯锅,两个人,一桌子的火锅食材,鱼豆腐、羊肉、千页豆腐、鱼丸、火腿、鸡肉、虾、牛肉。金针菇、海带结……顾君溪扒拉着碗里的生菜,又从锅里夹了块里脊肉,嘴唇辣的一圈都是红的,脸色越加发烫。

    “呀呀呀,陆弟弟吃火锅也不知道叫上我!”门外一道影子忽地闪了进来,迷彩大衣,牛仔裤,脚踩着一双油光岑亮的红棕色皮鞋,紧挨就搂住顾君溪,撅起嘴在他脸颊上啵一声地倍儿响亮,“偶像给你的见面礼,不要激动。”季楠亚笑得妩媚,手指挑起他下颚。

    他咬着半截的里脊肉,眼神错愕,下一刻季楠亚衔住他剩下的半截里脊肉,动作尤显得暧昧。

    “操!”顾君溪赶紧着咬断,将嘴里的全吐了出来,擦擦脸,忍不住翻白眼,“激你毛线,以后别说你是偶像,打我知道你就是剑亚圣那会,我丫的不是觉得自个儿瞎了眼,是脑子给驴踢了!”

    季楠亚拉过椅子挨着他坐下,眨眨眼,“说违心话会给雷劈。”随即,拿了他刚才的筷子夹了个他碗里的鱼丸,吃得津津有味。

    “放你丫的狗屁,全世界说违心话的人多得是,是不是天天都有人给雷劈不成,过不了十天半个月,还不都死光!”这丫的是不是都当他傻啊!顾君溪再一次反思,深刻的反思,他究竟是哪儿表现的一股子傻劲儿?告诉他,他保证不让许雷冬死给那人看!

    季楠亚眯眼笑,“说粗话是流氓,是不是啊陆狗,说粗话是种粗鄙的行为,要及时改正,学坏了就不可爱了。”

    陆洺真专心剥虾,眼角上瞟,“你不是去的南非么,怎么跑泰国去了?”

    拿起桌上的纸巾就丢过去,不偏不倚正中脑袋,“明天开始,从我家客房搬出去。”

    “我没说违心话没说流氓话,我说错什么了?”陆洺抬头,认真问道。

    季楠亚手横在顾君溪椅背上,话锋一转:“你知道这人最怕谁?”

    顾君溪不假思索,“不是谭永航么?”

    眉头微蹙,“谭永航是谁,陆狗这人有一特点,最怕谁的一定最爱谁,怕他哥就跟老鼠见到猫一个德行,他怕谭永航?以此类推,他一定心里对这人爱得深沉,不过,鉴于我太久不在b市的原因,谭永航是哪位?”

    凡是提到那人的,自动屏蔽。陆洺桌前一堆子的虾壳,在锅里捞了两片土豆跟藕片,夹了块鱼豆腐。

    季楠亚身子斜过去,嘴唇几欲贴在他脸颊上,一说话热气就全喷洒在周遭,顾君溪不自然抖了抖,撇头,“男孩子太白了容易被说成小白脸。”季楠亚笑说。

    “正常肤色成么!”顾君溪盛了碗饭,顺带把椅子给挪了挪。

    不消一会儿,季楠亚又将椅子移到他身旁挨着,坐在对面的陆洺辣的呛喉,一口气的将半大杯可乐一饮而尽,目不斜视看着两人。好一会,“顾君溪,你给我说实话,就这样的人,怎么就坚持崇拜了九年!”

    “长得好看的没才华,有才华长得歪瓜劣脑,像我这样才华与帅气兼具,人格魅力无限上升的男人,想不喜欢的都难啊。”季楠亚按压着太阳穴,转而看向顾君溪,眨了一下眼睛,“所以,偶像对你的特殊照顾,你是不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我也不会介意。”

    顾君溪愣是忍着没爆粗口!麻痹,真是瞎了眼,时光倒流回到纯真无邪的年代,再选择一次,他绝壁会崇拜另一个他当初犹犹豫豫抉择最后放弃崇拜的漫画家,绝壁会!

    以没有开车来的粗暴理由,让陆洺送他去旅行社,结果是,在车后座,不止一次受到茶毒。

    我崇拜的是剑亚圣,不是他!顾君溪再一次给自己解释,怎么可能是他,是剑亚圣啊!嗯,是剑亚圣,就是剑亚圣!

    “顾君溪,你知道林羽的事么?”要下车时,陆洺叫住他,“关于林络,你知道多少?”

    第35章 。 唧唧哪能乱摸

    事情大多数遵循着这样的规律,风平浪静时得过且过,一旦起风,随即一波接着一波海浪击打出更高的浪花,你忽然才发觉无计可施。

    你还是要明白,其实,生活大多数困扰都是无理的存在着,但一定有其存在的必要性,说的简单些……还是说得白话一些的吧,日子过安逸了,就会忘记生存的本能。嗯,好吧,说得粗暴些,甭想着日子可以一帆风顺,那是做梦好么!

    整个人窝在五指沙发里,盯着落地窗外边看。

    接到薛小竹电话时,他还不明所以,不是薛小竹本人,直到电话那头挂断,他还懵里懵懂,然后腾地站起身。

    顾君溪,林络,关于他,你知道多少。

    或许他还是要故作深沉地思考,人跟人平等的这个观念对还是错?是不是放缓心态是不是凡事秉着积极乐观的态度,是不是摒弃世俗的偏见,固执一次,偏执一次,坏一次,真的会活得更轻松一些?

    去丫的,跟谁说平等?工资平等,男人跟女人平等,穷人和富人平等,住在别墅里的跟桥洞底下的流浪汉平等,住在总统套房的富豪跟住在贫民窟的平民平等……是这个意思么?甭在这较劲了,没什么卵用!

    直到那刻,他终究是要明白,自己与礼任谦之间,无关贫富,无关其他,只是,好像,那些个距离,真他妈远啊。

    路过洪门龙城很多次,来的话还是头一遭。

    门口站着四个保安,比起陈都来说,洪门反倒更然人觉得舒坦,这绝壁是天大的内心独白,纯纯的好么,哪能说假话!

    大堂里的装修大气又不失优雅,金碧辉煌不失令人耳目一新的自然之色,洪门娱乐场所居多,不乏情色场所,其中又以龙城赌场经营为之最,掌管龙城的高层有b市政府官员作为背景,表面上是风光的娱乐场所,实际,早就是名副其实的赌城!

    所以,叫什么不重要,说到洪门实际就是在谈龙城,说到赌,在b市不会有几个人不知道龙城。

    龙城一共分为二十个赌场风云城,其中龙狱为最大的一个赌城,八个娱乐间,会议室、豪华大厅,接待室,健身房,泳池……各种硬件设施和软件施舍一应俱全,赌场分为中场蓝场黑场豪华场,小赌豪赌赌钱的赌人赌车赌事业赌命,孤注一掷,下定赌注,只在一念之间,赢了钱权财随你掌控,输了,轻则倾家荡产,重则万念俱灰。并不夸张!

    顾君溪扫了一圈,这装修,跟赌场各种违和感。分明就是个……就是什么呢?

    环绕四周后,有人走过来,是服务员的样子,衬衫外一件西装背心,打着领结,朝他鞠了一个躬,“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君溪扯扯嘴角,“找人。”

    服务员微笑,“先生您现在所在的场是蓝场,如果不介意,可以告诉我先生要找什么人,方便我们帮先生您寻找。”

    靠,门口显示屏里不是写了么这是蓝场,当他眼瞎啊!项傅松让他自个儿到蓝场来的,自己不来还弄个小喽啰来的几个意思?

    顾君溪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后是个女的在说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当中,总之,10086客服总有很多理由能把你气死,当然,那女的不是客服,他这会埋怨客服,纯粹在泄愤!俗称无理取闹!或者对调,也可以好么,只要你能明白,主人公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耐着性子解释,“项傅松,我找他。”

    “项经理刚去了接待室,您可以稍等,接待室在二楼大堂处。”服务员说。

    场地很大,人又多,每到一个地方,两脚丫子都没落地,就有人回头看他,目光或是惊讶或是淡然或是不解,各种别扭。

    跟着服务员转溜到了二楼大堂,“就在里面,祝先生您在龙城愉快。”

    薛小竹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水晶杯,身旁两人双手放置在身后,不动声色站着,沙发上的人将手枪装了又拆拆了又装,另一张沙发上的男人穿一件黑色毛线,手指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壁。

    微微抬头,看了两眼身旁的人,人高马大,于是,薛由衷并且由内而外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性。

    看到顾君溪进来时,他愣愣地问:“君溪,你来干嘛?”没有必要,薛小竹想。

    话才刚一出口,小腿由一阵细微的密密麻麻的疼,紧接着蔓延,排山倒海的疼痛汹涌席卷而至。薛小竹望向举着手枪的人,或多或少不可思议,又低头看自己的脚下,他想动一动的,可是害怕脚一动,血流的更多。

    真的痛了,比起柯盛安说不爱自己更来得痛。

    好像没有那回事啊,什么精神上的痛比肉体的痛更让人活不下去,骗人啊!这样的痛直接而迅猛,赤裸而骇人,比精神的痛来得更让人触不及防,不是吗?

    薛小竹手指不自觉戳戳膝盖,心跳漏了半拍,他抬头,看见顾君溪跑了过来,“操,有什么冲我来啊!”顾君溪嘶吼。

    “以后还能走路麽?”薛小竹问顾君溪,目光惊恐,“你走吧,跟医生说我不能走路了,他会来接我的。”

    迟未遥朝他走过来,枪口顶在薛小竹脑袋上,朝身后的的人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可以聊聊,像朋友,心平气和聊天,不是更好?”迟未遥嘴角上翘,枪口下滑抵在薛小竹下颚,扣动扳机,“你听话,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手腕给身后的人反手扣住,顾君溪深呼一口气,伸脚踹了站在前面的人一脚,然后狠狠踢了一脚身后那人的胯部,拉住那人衣领膝盖骨狠狠顶撞在小腹上,利落地转身给了身后的人一拳。

    这丫的,别威胁好么,有话好好说又不是不可以,咱不是这么粗鲁的人,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的,你他妈都用上枪了解决个屁啊!

    小竹马都给吓傻了,心平气和聊天,操蛋,逗他玩呢!

    桌上的水晶杯碎的倍儿刺耳,子弹横穿水晶杯高脚三分之一,迟未遥淡笑,“顾君溪,我不说假话。”

    他看着薛小竹脚下殷红一片,这人显然是惊吓过度了,捏着拳头,却触不及防给人撂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看清人,一只脚踩在他胸膛前。“没看出来,身手不错,只是在我的地盘闹事,恐怕不合乎其理。”项傅松嘴角噙笑,一双桃花眼,极尽风流与冰寒。

    下颚被捏住,粉碎性的生疼生疼,项傅松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联系人后直接扔给迟未遥。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嗯?”项傅松拍拍他脸颊,笑容戏谑。“我可是经常想着你后面的骚穴呀,操起来滋味应该不错,啧啧,你说当初答应了我,也不至于。”

    要不是捏着下颚,估摸着要吐唾沫星子,两类人,平日里最膈应,长得就那样却照旧自以为是我行我素,顾君溪跟他水火不相容,另一类,分明是个男人却娘炮的,有时候恨不得狠狠在他脸上打上几拳,很好,项傅松成功在第一类上榜。

    这时候门外进来三五个男人,前面两个长得虎头虎脑,膘肥体壮两个,其中一个脸上一道将近十公分的刀疤,薛小竹冒汗,手心,脸上,后背,他怕自己真的要完了,一直低头凝视着脚下,呼吸急促。

    迟未遥揪住薛小竹额前几缕头发,拨通了手机号码。

    “顾君溪,我们做个选择如何,三分之一的命中率,这一次我们猜一猜礼任谦的选择。”迟未遥说,将手机开扩音,“就三个选项,跟当年一样。”

    电话里礼任谦语气波澜不惊:“在哪?”

    迟未遥哂笑,“要么礼任谦死,要么他死。”枪抵再薛小竹脑袋,“或者他们活着,你也活着,只是活着总是要牺牲一点,牺牲什么好?他们一个个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半年训练营呆着早就是饥渴难耐,是时候解解闷了,你好好满足他们,伺候好了,也就无所谓好还是不好,不是?”

    指甲陷进肉里,大脑皮层都在发麻,他狠狠刮了眼迟未遥,终究是忍不住,“混蛋,你当老子谁!伺候……”

    “啊!”薛小竹发出一声尖叫,左小腿子弹穿破血肉。

    鲜红色的血渗透而出,蓝绿色的地毯,血水顺着凹槽汇聚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在某一点的笔直流到他肩膀那块地。

    “桌上的沙漏,我们以它计时。”挂断电话,将手机抛出窗外。

    “小竹马!小竹马!操,薛小竹……”薛小竹意识越来越薄弱,一头栽在了地上,顾君溪眼睛猩红,“你疯了,你他妈疯子!”

    身后的人搬来椅子,项傅松坐下,踩着他胸脯,脚尖用力下压,“礼任谦害得我到手的一个亿吹了,好不容易拉拢的人脉也解了,寒哥把我从心腹的位置剔除,你说这笔账我找谁要,你还是他,还是去找礼舒伯?”

    他总想着这样很牵强,也把自己的错推脱到十万八千里,再坏一些,这些个事儿跟他没关系,这些分明是礼任谦的事儿,跟他没有关系,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个男人带给他的除了震惊之外都是各种他妈的霉运,他的一生都走得太顺利,以至于风起云涌有时候就像天塌下来的样子,假使没有这礼任谦在,他的生活还是继续走,走啊走,一直都在过着平坦而让人空虚到觉得心安理得又他妈无聊到爆的日子。

    他也试着问自己,究竟怎么就喜欢上了,他也觉得奇怪,究竟怎么就陷进去了。

    像一味清醒剂,在他草草的生活里,添加的一抹清醒剂,猛烈的让人胆战心惊,偏离轨道,偏离各种该走的路,一时之间,开始了某种剑走偏锋的极致,他也害怕,也退缩,除此之外也自怨自艾,对那人,他只是能躲就躲,骂不过打不过说不过,能怎样,不是?

    大概什么时候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变味的,什么时候心动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吧,毕竟,关于情情爱爱这玩意,他还真不在行,见过猪跑,可是还是不太明白啊。

    他问礼任谦看上自己哪了,礼任谦说哪都没看上,他再一次问的时候,礼任谦:整个人都看上了。

    算是开玩笑吧,就让他当一次真。

    好吗?

    他看着薛小竹,有些想哭,眼泪也没争气到哪儿,顺着眼角流下,流到耳廓里,似乎要跟薛小竹的血液融为一体那般。

    “为什么?”他问迟未遥。

    迟未遥朝刚进来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点头,男人走过来,向迟未要鞠了一个躬,“迟少。”而后又朝项傅松鞠躬,“项哥。”

    “可惜了。”项傅松松脚,笑了笑。

    迟未遥面色平和,“项总,对别人好了,无非对自己过不去,不需要,上帝给每一只鸟都准备了一只矮树枝,我们这样的人要是飞得矮了歇得不够隐秘迟早死得渣都不剩。”

    项傅松挑眉:“我对长得好看的男孩没有抵抗力。”

    “人们大多时候都是死在美好的事物之上。”迟未遥冷冷一笑,随即看向顾君溪,“水哥,满意吗?”

    被叫做水哥的男人轻哼,嘴皮很厚,咧嘴笑发出厚重的声音,“迟少安排的,怎么会有不满意的道理。”一把抓起顾君溪,将人横在桌上,脱了外套跟套头毛线,接过项傅松递过来的绳索捆绑住手腕。

    男人的手在他小腹上游移搓揉,时轻时重,接着手一把罩在胯部。

    日,顾君溪操了一声,往边上挪,唧唧哪能乱摸,还给这么个粗大汉摸的,能不叫大事么!除了礼任谦,哪能给别人摸的道理!信仰佛教的人对这方面很注重好么,虽然他……嗯,他只是名义上信仰,可是他特么想踹死这人。

    迟未遥俯身,笑意逐渐,食指在他侧脸划过,“水哥,不急这一时。”

    手从胯下离开时,顾君溪目光黯然,刚大气都不敢出的这会总算是大呼了一口气。你不得不承认这么个窝囊的事实,还是害怕,不只是害怕,萌生的恨意以及绝望也成了正比。

    “礼任谦没告诉过你陆洺的事吗?”枪口刚好在他大动脉部位,“也对,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让自己有污点!”

    “别说话好么,听到你声音我脑袋疼。”顾君溪侧过脑袋。

    一声嗤笑,枪口又滑到下颚骨,“三年前,被杰克那老贼抓住,杰克问他,是要救我的命还是要保陆洺,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被十几个男人扒光衣服轮着干,选择来救我,你说我是不是要感谢礼任谦,嗯?陆洺那蠢蛋闹到自杀,他在我哥面前告我一状,连龙帮接班人竞争的资格都不需要了,禁闭一年。

    顾君溪,你说我是不是要好好谢谢他呢,我所受过的,一笔一笔讨回来,一刀一刀重新还回来,我们这一类人,最可悲,也最傻,怎么办才好,人活着可不就是争一口气,我妈嫁到沈家死里逃生跟了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下我后养了几年又都死了,沈渊找到我把我带大。这又算什么?出生就是错,到现在也没被人正眼瞧过?能输的不能输的都输给了礼任谦,我怎么甘心,一起死吧,既然我得不到,他也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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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少不是个善茬,一直不是个善茬。

    “有意思——”

    枪口瞄准地上的薛小竹胳膊,男人一脚刚好踏在小腿上,薛小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给枪打了,子弹还在小腿上呀,睁开眼,呼吸急促而虚弱,他终于是急了,“你丫的想闹出人命不是啊!”

    “人命……”项傅松淡淡一笑,拿起水果刀在他裸露向前划过一到,举起酒杯,酒精含量96%的伏特加洒在伤口,滋进血肉里,转身对迟未遥说:“黑场有点事,我去去就来。”

    他倒吸一口气,盯着薛小竹小腿,薛小竹这会神情苦不堪言,他冲着迟未要喊:“叫医生,我让你叫医生啊……”

    “放心,在礼任谦来之前,我不会让他死。”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一直靠在墙边的几个男人,逐渐朝他逼近,为首的男人按住他脑袋,先前被叫做远哥的男人脸上挂着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他错了,厚嘴皮的男人,不一定都是好人!

    门是给踹开的,柯盛安绕过沙发径直走,薛小竹眯眼,想笑,嘴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安哥,我没想过你会玩真的。”迟未遥坐下,笑容多了几分讽刺,“这就是你说的负责?还真是让人心寒啊,几年前把人灌醉,上了床,信誓旦旦说要对我好一辈子的,如今,却对我说心里住了人。”

    柯盛安半蹲,将薛小竹揽在怀里,“没事,我来了。”

    薛小竹在他胸前蹭了蹭,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以后不会走路了……”这次不长痔疮了,鼻子不发炎……只是,真的,腿痛了……

    “有我在。”柯盛安亲了亲他鼻端,面色缓和,“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能跑能跳了。”

    薛小竹嗯了一声,合上眼睛。

    “安哥,”柯盛安走到门口,回头,项傅松站在门口,枪指向薛小竹。迟未遥:“留一个吧,他们两个总得死一个,我不做赔本买卖。”

    柯盛安望了一眼顾君溪,说:“未遥,别让我为三年前所做的事后悔。”

    迟未遥哼笑,“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才是对我真心好,却原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三年前么,安哥,我不记得三年前做了什么,就像安哥忘记我把你当做最重要的人一样的道理,既然回不去就做个了断吧,要么他们几个一起上,你们走,要么,安哥跟我回日本。”

    “三年前险些被你大哥派人做了,这人为了你费尽心思,不惜动用司岸那边的势力来跟我交换放你一命,既然那么恨我,何不对付我一个人就好,伤及无辜,届时对谁都不好。”礼任谦神色从容,扫了一眼桌上的人,冷峻的脸瞬间变得阴沉。

    柯盛安抱着薛小竹离开,项傅松见迟未遥没说什么,也就没拦,至少,他对柯盛安还没能有任何意见,上次还救了自己一命的,这人情还是需要还的。

    扣动扳机,指着礼任谦太阳穴,笑了笑,“猜一猜,礼少,您觉得这次我会开枪么?”

    “季楠亚在龙狱。”洪门龙城大哥的女人是季楠亚亲姐,你说这关系,是什么关系?“楚寒现在应该在电梯里了,不出一分钟就到。”礼任谦语调一如既往,听不出语气里的情绪。

    关于季楠亚,洪门龙城里认识的不多,他偏偏是为数不多里认识的一位。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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