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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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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 作者:霜霖

    第38节

    他疼得浑身一颤,直起身子推开常钦,抓起丢在床头柜上的毛巾狠狠拍在对方身上,咬牙切齿道:“你是野兽么,每次都要把人咬出血!”他拿手背抹了把溢出血的嘴唇,冷声说,“你自己擦吧,我去洗澡了。”

    说完,径直从常钦身上爬起来,在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也不管依旧不省人事的常钦,直接跑向洗手间。

    而醉鬼常钦,伴着洗手间里传出的哗哗水声,重又沉沉睡去,甚至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把人给咬伤了。

    郗苓很快地冲完澡出来,见常钦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姿势一点儿没变过,毛巾依旧一动不动地挂在他半裸的胸膛上,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郗苓无语地败下阵来,他爬上床跨坐在常钦腰上,继续替他清理身子。

    这次常钦没有醒过来,直到郗苓把他全身脱光只剩条内裤,他依旧昏睡着。

    期间郗苓换了三四次毛巾,好不容易才把常钦打理干净,也懒得给他换睡衣,直接把棉被往他身上一盖,便由他睡去了。他自己则半坐在床的另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在台灯下仔细地翻阅起来。

    常钦乖乖睡了一阵,突然不安分地左右翻身。

    “要喝水么?”郗苓看了他一眼,问道。

    常钦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面颊在暖黄的灯光下泛出浅浅的粉色。

    郗苓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白开水,一只手从常钦后颈下穿过去,让对方半仰起头,对准他的嘴喂了口水。

    常钦吞下白开水,不小心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郗苓急忙放下水杯,轻抚他的胸脯。

    他又小心地喂了几口水,待常钦再次睡去后,郗苓这才放开他,拿起反盖在桌上的书,继续读着。

    “郗苓……郗苓……”常钦不再左右翻滚,而是改成了闷哼,他一直不停地叫着郗苓的名字。

    郗苓听见他的喊声,心里涌过一股暖流,面色却丝毫未变,仍旧无动于衷地看着书。

    “郗苓,不要离开我……”常钦喃喃道。

    “郗苓,不要,不要离开我,我想你……”常钦闭着眼,一只手往旁边乱摸,突然摸到一只温暖的手臂,便不管不顾地拉到自己嘴边,不停地亲吻。

    “郗苓,我想你,我很想你……”他边亲吻边说。

    郗苓偏过头,任由常钦亲吻自己的手臂,借台灯投射出的暧昧光线,视线在对方五官柔和的面庞上描摹了一遍又一遍,苦苦压抑许久的身体一秒就起了反应。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了一圈,直直地看向常钦,低吟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把手里的书往桌上大力一拍,整个人便向常钦欺过去。

    他掰正常钦的下巴,双唇在对方火热的唇上碾磨,趁他张口呼吸的同时,直接探进舌尖。

    感受到那阵熟悉的味道,常钦拢紧手臂,把人紧紧困在自己怀中。

    郗苓一边用力吻他,一边摸索着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他单手打开盖子,挤出一些啫喱,抹在指尖上。

    …………

    折腾了大半宿,常钦终于支撑不足,倒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郗苓拖着几近麻木的身子,一步一步挪到洗手间,爬进浴缸里,强忍住羞耻,把手指伸进里面,一点点掏出残留在体内的白浊,白色的液体掺着鲜红的血水,一点点滴在浴缸冰冷的白瓷面上。

    然后他打开花洒,又把自己全身上下冲洗了一遍,常钦的□□和着点点红色的血液慢慢混进白色的泡沫里,悉数卷进下水道孔内。

    他并不排斥跟常钦刚才那般行为,毕竟,他深爱着对方。

    只是,刚才常钦看向他的眼神,和身下毫无半分怜惜的动作,都让他绝望。

    他已经,这样恨我了么?郗苓把脸对准温热的水柱,在汩汩而下的水流中,悲伤地想道。

    回到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染了血的床单,在白色床罩的映衬下,特别触目惊心。

    郗苓疲惫地抚住额头,只好拖着半残的身子,扯起床单一角,用尽全身力气从常钦身下抽出来,床上的大块头顺势滚向一边,毫无知觉地继续熟睡。

    郗苓气呼呼地朝那光裸的背脊瞪了许久,恨不得把那个肇事者一脚踹下床。

    他从柜子里翻出新床单,费力地铺回床上,又从洗手间拧出一条热毛巾,洁癖十足地把常钦全身上下又擦了一遍,擦干净他大腿根部残留的血迹,这才躺回床上,关灯睡觉。

    刚一沾上枕头,郗苓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有一只手揽过来,然后他整个人就被箍进一个温暖的怀里,郗苓觉得热,推着对方的胸膛想要挣开些,结果那只手反而将他搂地更紧,占有欲十足地宣示主权。

    郗苓累得不想再动弹,便安分地躺在那个人怀里,沉沉地睡去。

    一夜好梦。

    第二天,常钦难得能够自然醒,他在松软的床上滚了一圈,用手背揉揉惺忪的睡眼,盯着白色的天花吊顶愣了半晌,待意识慢慢回笼,他才发现原来这不是自己家。

    不用转头看四周的摆设,他也知道自己躺在哪里。

    笑容,便不由自主地溢出嘴角。

    他把身上的棉被拉到鼻翼下,深深嗅了一口,只觉得整个鼻腔都充满了郗苓的味道,对方身上特有的清香,是让他熟悉又痴迷的味道。

    在床上傻愣了片刻,常钦爬起来,光着身子走出卧室,四处找寻了一番都不见郗苓身影。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其中一份只剩下一半,看样子是郗苓赶着要上班,只吃了一半并且来不及收拾。

    常钦简单洗漱了一番,坐在餐桌旁一边啃着吐司,一边回味前一晚的点点滴滴。

    酒醉三分醒,对昨晚的种种行为,他全都有意识,他承认,自己昨晚确实借着酒劲儿做了一件挺荒唐的事儿,其实对于跟郗苓之间的相处,谁在上谁在下他都无所谓,只要能跟对方冰释前嫌,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明明在车里还自怨自艾地认为,怎么都没办法原谅对方,短短一夜过去,又变成了怎么样都可以。

    真是没原则啊。常钦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嘴角却扬得更高。

    下午,他们跟叶氏集团有场会议要开。

    待常钦慢悠悠地吃完早(午)饭,也差不多到了开会的时间,他冲了个澡,换回昨天的衣服,拦下一辆车直奔叶氏集团大楼。

    这次,会议厅里不再只有他跟郗苓两个人,长长的会议桌边几乎围满了人,而正中间的主席位上却空着。

    常钦在蒋立达边上坐下,后者面有愠色地瞪了他一眼,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问了句:“怎么这么晚?”

    常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蒋总,起晚了。”说完,忍不住朝郗苓的方向瞟了一眼,后者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正低头翻阅文件,好像对自己的到来全然不知。

    常钦失望地心一沉。

    蒋立达对常钦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对于常钦早上的无故旷工,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常钦只觉得自己刚一落座,又跟着全会议室的人站了起来,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庄严无比。原来是叶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叶世兆出现在了会议室里,叶总风流倜傥,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衬得他威严无比,vi继承了他老爸一大半的优良基因,才生得如今这般英俊帅气,只见叶世兆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走向空着的主席位前,vi紧跟在身后,那张永远面带笑容的脸上,难得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叶总,你好。”张明远第一个伸出手,礼貌周全地与叶世兆握了握。

    跟着是蒋立达。

    “你好,这个项目让你们费心了。”叶世兆用一口流利的国语与他们对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一开口,气场尽显。

    “哪里哪里,能跟鼎鼎有名的叶氏集团合作,是弊公司的福气!”蒋立达恭维道,说着,拉过一旁的常钦,跟叶世兆介绍说,“这就是负责此次项目的主案设计师常钦,叶总别看他年轻,但在业内已是声名鹊起,曾经拿下过两岸四地建筑金奖。”

    蒋立达笑呵呵地跟叶世兆介绍自己的得意门生,出乎意料的是,叶世兆听闻非但没多大兴趣,反倒用一张意味深长的眼神仔细审视了常钦几眼。

    常钦世故圆滑,也不管叶世兆拿什么眼神看自己,急忙伸手道:“叶总您好,我是常钦,还望叶总多多指教。”

    叶世兆伸手与他握了握,礼仪性地笑了笑。

    就在俩人交谈时,对面一直有双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这边,当俩人刚一放下相握的手时,那人及时收回了视线。

    叶世兆在主席位上坐下,官腔十足地开口道:“感谢大家一直对叶氏集团酒店项目的支持和努力,谢谢张局,谢谢蒋总,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这次召集大家过来,就是想对酒店项目的初步方案有个大概了解,在会议召开之前,有件事情,我们想要提前宣布。”说完,他看向郗苓,示意对方开口。

    此全场的人统统看向郗苓,每人都是一脸困惑。

    郗苓站起身,冲所有人鞠了一躬,从桌上拿起一份红头文件,口齿清晰地说道:“首先感谢张局,还有‘晨曦’建筑对叶氏集团的大力支持,对你们的辛勤付出,我们深表谢意。”郗苓停顿片刻,跟着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一字一句地念道,“现在,我以叶氏集团中国分公司代理律师的身份,要求你们更换设计师。”

    第76章 七十六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其中最震惊的,自然非当事人常钦莫属,他呆若木鸡地看向笔直站在正对面的郗苓,而后者,在口齿清晰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也不躲不避地,与常钦四目相对。

    意外、愤怒、不甘、隐忍,通通在这两双明亮目光相交的一瞬间,一触即发。

    常钦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重得浑身跟着忍不住颤抖,连心脏撞击胸膛的节奏都能感受地一清二楚。相比常钦显而易见的情绪爆发,郗苓却淡定许多,或者说,这对他来说似乎跟自己压根无半点关系,他面无表情地与常钦对视了片刻,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坐回原位。独剩下常钦那双由不解转为凶狠的目光,仍然一眨不眨地黏在原处,执着地不肯收回,看向那张线条分明的侧脸,心脏一点一点地抽搐。

    坐在常钦身旁的蒋立达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自己刚刚在会议前跟叶世兆把常钦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一刻就被狠狠打了脸。

    “是这样的,”见众人一脸困惑,叶世兆面带微笑,耐心地解释道,“我知道,常总监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设计师,但是,叶氏集团的建筑和室内设计有我们自己独特的标准,公司也有专门指定的设计师,所以,我们非常高兴能跟‘晨曦’公司合作,但是在设计方面,我还是希望能够沿用以往的传统,望蒋总能够见谅。”

    说完,冲蒋立达充满歉意地点点头。

    话已至此,蒋立达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张了张嘴,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微笑着表示支持叶总的决定。

    后面的时间里,只剩常钦一个人全程黑脸到会议结束,叶世兆的一句话,让他从一个站在焦点中心的设计师瞬间跌落为无关紧要的看客,个中冷暖,只有他自知。

    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散会后,大家都忙着整理满桌的文件,常钦觉得尴尬异常,走得早显得自己没肚量,走得晚生生被路过的人笑话,只好埋头收拾手上的东西,恨不得找道地缝钻进去。好在人人都在专注自己的事儿,对叶世兆的决定,除了常钦自己,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蒋立达,临走之前,他在常钦的肩膀上重重地摁了一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在车上等你。”

    常钦点点头,这才抬起眼皮,眼睁睁地看着郗苓与叶世兆边走边谈,并肩走出会议室,vi则乖顺地跟在俩人身后。

    叶世兆日理万机,参加完下午的会议,他就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应酬,郗苓和vi一直将他送到大门外,待叶世兆所乘坐的专车开走后,他背手揉了揉发酸的后腰,与vi一道走回公司大楼里,每迈出一步,他都微微皱一下眉头,为避免被人看出异常,他只能强忍住疼痛,走得若无其事。

    他与vi站在透明的观光电梯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电梯到达方才开会的楼层,“叮”地一声响,光可鉴人的不锈钢门向两边缩进,vi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一转头,突然对上一张戾气十足的脸,一双眼睛红得像是要杀人,vi急忙收回笑脸,怔怔地说了句:“常钦,你还没走?”

    常钦却自始至终都未看向他,目光越过vi挺拔的身型,一寸不差地钉在后面那个身着白衬衣的男人身上。

    气氛瞬间凝固,原本萦绕在这四方空间里的和谐氛围荡然无存,电光火石间,气压降至冰点。

    vi受够了总是夹在俩人间无法进退的尴尬处境,识趣地越过常钦,一脚迈出电梯外,冲仍旧留在电梯里,一动不动的郗苓说道:“我先回办公室,等会儿再去找你。”

    郗苓轻微地点了点头,双唇抿得死紧。

    电梯门缓缓合上,门外的人大力拍向摁钮,“啪”地一声,门再次开启,常钦一声不吭,视线牢牢地黏在郗苓苍白的脸上,抬腿埋进电梯里。

    想也没想,他直接摁了顶层的数字。

    电梯马不停蹄地带着俩人一路往上,身后的陈设在透明的玻璃外向下飞驰。

    常钦久久地叹了口气,凶狠的眸子有了些许缓和,他尽量压住脾气,冲郗苓柔声道:“我们聊聊吧。”

    郗苓想了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空无一人的宽敞平台上,风刮得肆虐,两个人身上的衬衣西裤都被吹得鼓胀如帆,一头黑发被立马变成乱毛。

    鬼使神差地,常钦竟然想起刚和郗苓重逢那会儿,对方要求自己带他去工地,刚一到达那荒凉的茫茫废墟上,也是这样的状态,满头乱发,被风沙迷了眼。

    一眨眼,竟然已是三年之前。

    那时候,他跟郗苓还不熟,交谈之间都带着彬彬有礼的恭敬,那时候,他压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对眼前的这个人动心,不仅赔上爱情,还赔上了所有抓不住的可能。

    “你究竟想怎么样?”在呜咽的北风中,常钦开口问道,话一出口,就被风吹得四分五裂。

    “这是叶总的决定,你也听到了。”郗苓平静地说。

    “别跟我装腔作势,就算是叶总的决定,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出现在这个项目里,还不是你郗律师一句话的事儿。”常钦恨恨地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又痛定思痛道,“一样的道理,你想把我撇开,同样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事实太过残酷,常钦说着这几个字,尾音甚至带上了轻微的颤抖。

    郗苓经不住他如利刃般的视线,别开目光,把焦点对向不远处一座高楼顶端的避雷针上。

    “常钦,你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来?”半晌,他挫败似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常钦皱眉道。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避开你,可是你为什么?”郗苓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重又看向常钦,泄愤般地怒道,“为什么,你要死抓着我不放?”

    “……”常钦久久不能言语。

    为了得到这个项目,他想尽了各种办法,拜托蒋立达,让蒋立达替他在股东面前说好话,又跟蒋立达一起出差与张名远交易,甚至不惜放弃黄堪特意留给他的高薪职位,他费劲千辛万苦,所做的一切,不过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他不求郗苓能多崇拜自己,只希望他听到这个结果,能够讨得他一笑就够了,可倒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不说,竟然白白招致这莫须有的厌恶。

    “你知不知道之前我费了多少力气,避免把你卷进来,可你倒好,我越躲,你越要闯,你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咱们每天住在一起还不够么?非得要把工作也牵扯到一起,抬头低头全是我这个人,你不厌么?”郗苓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同时,常钦的双拳也攥得越来越紧,骨节间,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想在心爱的人面前证明自己,这是每个男人与生俱来的脾性,不否认,他一心要把自己卷进来,就是想跟郗苓共同完成一个项目,就像合作文化村项目时那样,让对方看自己在ppt前大展宏图的样子,看他手舞足蹈地尽情发挥内心的巧妙构想,最后在满屋的掌声中,信心爆棚地看向下面那个人,看他眼睛明亮地望向自己,嘴角挂着既崇敬又骄傲的微笑。

    单纯只为了朝夕相处,常钦还不至于幼稚到如此。

    常钦冷笑一声:“我知道了,原来你喜欢看我当个白痴,被你蒙在鼓里,然后再被你利用,我不仅一无所知,反过来还得讨好你,感激你,恨不得掏心掏肺给你,吻着你说谢谢你护我一世周全,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我。抱歉,郗律师,让你失望了,你太不了解我这个人了,你越要隐藏,我就越要挖掘,哪怕事实丑陋不堪,我也不想因此蒙蔽自己,白白被你当颗棋子。”

    常钦冷冷地道出每一个字,就像一道道寒冰,瞬间将郗苓冻住,内心冰凉一片。

    “从头到尾,你都是一直这样看我的。”郗苓心痛地念道。

    “不然你想让我怎么看你?事到如今,我还能够怎么看你?张名远的事儿、周永的事儿,你说,你要我怎么看你,啊?”常钦怒喝一声。

    “周永的事儿,把你卷进去是我不对,但是我既然能把你拉进去,就能把你完好无损地救出来。”郗苓理直气壮道。

    常钦哑然失笑:“是啊,是啊,你郗律师多能耐啊,这件事儿我真得好好感谢你,不是么?”

    郗苓凝神半晌,突然幽幽地沉吟:“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把你卷进来,我把周永弄进监狱,张名远已经对我起了戒心,他不可能会放过我,不知他从何打探来我在叶氏集团谋事的消息,刚一得知叶氏集团有意开展酒店项目,他就想尽一切办法揽下这个项目的审理权,并暗中把‘晨曦’也扯进来,我不知道,他跟蒋立达之间究竟达成了怎样一笔交易,让他就算明知道会被人举报的风险,也要‘晨曦’中标,而他牵扯进了‘晨曦’,不可避免的,肯定就会把你也卷进来,有了你的牵制,张名远便高枕无忧,因为他知道,碍于有你在,我不敢太张狂。”

    常钦越听越不对劲儿,他蹙紧眉头,一字一句地问:“什么叫有我在,你就不敢太张狂,原先,你究竟想干什么?”

    郗苓望进对方深邃的瞳仁里,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好。”

    常钦微眯着眼,向前跨近一步,咄咄逼人道:“那么文化村项目,你本来究竟想如何?”

    郗苓叹口气,妥协道:“我原本计划先诱使周永重蹈覆辙,在材料上动手脚,他这个人贪欲心重,只要稍一蛊惑便会动摇,而他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是有人在上头罩着他,他上头的关系错综复杂,张名远是那肮脏利益的受益人之一,周永洗黑钱,张名远的户头肯定也不干净,只是他极为谨慎,压根没法让人抓住他一丝把柄,我偷偷在他身旁蛰伏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够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我只能变被动为主动,只要把周永的事情闹大,张名远就算再小心翼翼,也不可能撇得清清白白。”

    “你打算怎么闹大?”常钦问。

    郗苓心虚地觑了他一眼,很快又调开视线:“我本打算,在剪彩仪式那天,将周永私吞公款的证据公布于众,还有,张名远在背后跟他沆瀣一气的事实……”

    常钦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道:“你竟然……原来你打算在抹黑文化村项目的基础上,跟所有到场媒体赌上一把,因为你没有张名远贪污的实证,妄想靠媒体的舆论,最终挖出他背后的黑暗交易,对不对?”

    郗苓不置可否,对向常钦犀利的目光,点点头。

    “你……”常钦苦笑两声,忽然觉得这一切都那么荒唐可笑,“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倾注了多少?我辛辛苦苦奔波三年,终于能将这个完美答卷展现给世人时,你却早就准备好了一大盆冷水,给我兜头浇下?”

    郗苓轻叹口气,没有说话。

    常钦笑着摇摇头:“这样看来,我还得感谢那个小贼,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才打破了你的计划,是么?”

    郗苓笑笑:“张名远一直防着我,为了不让我有任何异常举动,他想办法在学历的事情上污蔑我,从而让我原先从事的那家律师行有理由开除我,但是,没用的,就算他能够让我不出现在剪彩仪式上,我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在仪式开始之前,提早透露给媒体,他一样当场颜面尽失。”

    “因为突然失窃,你苦苦埋的线提早暴露,为了救出我,你只好把黑锅全都丢在周永身上,周永被抓进去,剪彩仪式上暴露张名远的劣迹就站不住脚,所以,你一切的计划都失败了,不仅如此,你让原本光鲜亮丽的宫殿变得低劣不堪,高昂的黑檀木换成低价人造板材,虽然我们已经全力将破损的面板修复,可是那方圆几百里的场景,古殿一座接一座,本该是上等的配置,如今却变得不伦不类,我的心血,我的方案,全因你的私心,统统毁于一旦。”常钦干涩地笑起来,喉头突然又刺又疼,再道不出一个字。

    “我从来就不觉得,把老百姓的血汗钱放在这种公共项目上有多么大的必要,那宫殿不是给人住的,你用最昂贵的木材将它们打造成黄金宫,也没办法为任何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抵御温暖,或许你会觉得我异想天开,就算这笔钱被收回,也不一定能够造福市民,但是,你的任务是还原历史,而不是靠百姓的钱,去构造一个拜金的游园。”

    常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眶越来越红,“原来在你眼里,我也跟那贪得无厌的周永一样,用百姓的钱包装自己,只不过,他包装的是他的私人生活,而我,却是自己的名誉,是么?”

    郗苓被他看得避无可避,喉结上下滚了一圈,许久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句:“是。”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在俩人耳畔掠过,不远处的栏杆边,悬挂的广告牌变成一只擂鼓,被无形的棍棒敲击地啪啪作响。

    郗苓直直地审视常钦早就扭曲的表情许久,突然打破沉寂,问道:“常钦,你恨我么?”

    “我不恨你。”常钦简单地回答。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郗苓意料,他正要张嘴再问,只听对方冰冷地继续说道:

    “我恨我爱你。”

    这一刻,郗苓的胸腔也变成了擂鼓,被包裹在里面的心脏撞击地砰砰响。

    “对不起,伤了你这份真心。”他轻声说道。

    “不用对不起。”常钦立马接口,无所谓地回答,“这点感情,我还赔得起。”

    郗苓心领神会,勾起唇角,淡淡地说:“那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一声,又加了句,“很快,你就会不恨了。”

    说完这几个字,他转过身,一步步朝楼梯口走去。

    呼啸的北风中,郗苓的步履有些蹒跚,他迟缓地走进那黑黢黢的楼道里,西装裤管被吹得鼓胀如帆。

    常钦留在原地,不错眼珠地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随着对方的步子,裂成一片又一片。

    事到如今,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抓住过那个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永远只能这样,刚有过温存,转眼就稍纵即逝。

    昨晚,他借着酒意,把对方摁在身|下为所欲为,本以为,对方既然能容忍自己的胡闹,也就是变相承认想要与自己重归就好,只要能回到从前,常钦可以不计前嫌,两个人相敬如宾,好好过完下半生。

    结果。

    常钦自嘲地笑笑。

    结果,一直一直以来,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可悲的是,无论对方如何践踏自己,他就是,放不下。

    郗苓这个人,就跟他万年捂不热的体温般,永远若即若离。

    第3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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