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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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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 作者:霜霖

    第46节

    郗苓特意吩咐服务员给他们上咖啡的同时外加两杯白开水,年轻的服务员点点头,对着郗苓这张精致的面庞竟然面红耳赤,再听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更是结巴地说不完整一句话,记下郗苓的交代,匆匆忙忙抱着菜单跑走了。

    郗苓对这位服务小姐的反应尽收眼底,无可奈何地笑笑。

    “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这样的烦恼么?”常妈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主动开口跟他说了这一上午以来的第一句话。

    郗苓摊手:“没那么夸张,今天这样纯属意外。”

    常妈妈对他的回答显然不相信,勉强勾了勾唇角:“小郗,不瞒你说,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孩子长得真是好看,又懂得体贴人,让人看着就喜欢,为什么我老催常钦结婚,却对你的感情生活不闻不问,因为我不知道,像你这样孤芳自赏的一个人,到底什么人才能配得上你,可是没想到。”常妈妈摇摇头,苦笑说,“你看上的,竟然是我们家常钦。”

    郗苓低下头,大拇指不停抠着身下软垫上的布面,幽幽地说:“对不起,干妈。”

    这时,刚才那位服务小姐呈上四个杯子:两杯咖啡两杯开水,分别放在俩人面前,羞答答地说了句请慢用。

    常妈妈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两个杯子,好奇道:“怎么你也有边喝咖啡边喝水的习惯?”

    郗苓不由自主扬起一抹笑容:“跟常钦学的。”

    常妈妈哦了一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半晌又加了句:“常钦那是跟我学的。”

    郗苓意外地看她,只听对方继续说:“常钦小时候,老爱跟我参加姐妹聚会,因为他从小就喜欢看漂亮阿姨。”常妈妈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看到我有边喝咖啡边喝水的习惯,久而久之,也跟着养成了。”

    “原来是这样。”郗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就说嘛,常钦这么养生的喝咖啡方式是从哪里学来的,原来是干妈您教他的。”

    他笑着说话,眼底却无半点笑意,说完后,他很快敛起笑容,小心地问,“干妈,常钦,他还好么?”

    常妈妈瞄了他一眼,有些忧心地回答:“还跪着,跪了一晚上了,我在他身|下垫了块厚垫子,又替他开了空调,暂时冻不着,就是,膝盖可能会不好受。”

    郗苓的眼眸立马就黯淡了下来,右手紧紧握住马克杯,指关节握得直发白,忽觉视线一片模糊。

    自从爸爸去世后,他几乎从未流过眼泪,就算有悲伤,也被他很快抹去,可这次,一个人独守过漫长黑夜,被焦灼和忧虑折磨地快要发狂,他从不知道,只是几个小时没有见到常钦,对他的思念却如雨后的春笋般疯长,现在听到常妈妈这么说,泪水控制不住地便流了出来,他抽了抽鼻子,用几近祈求的口吻说:“干妈,对不起,我不会放手的。”

    常妈妈听他这么说,立马失去耐心,强压着怒火道:“小郗,你别妄想了,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这事儿没得商量。”

    郗苓只觉得胸口一紧,针扎般地疼,但他并未退缩,不紧不慢地回道:“我不会放手,绝对不放手,如果您跟干爸不答应,那我就默默守着常钦,万一哪天他有别人了,结婚了,我就一个人过完这一生,总之,这辈子,除了常钦,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常妈妈被他这番豪言壮语吓了一跳,怔愣地看向对方。

    “我不是没有放弃过。”郗苓继续说,“一开始,我担心常钦会重蹈我的覆辙,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对家人酿成永远无法挽救的苦果,所以我离开了他,可没想到,常钦竟然追来英国,当我看到他淋了满身雨水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我多想冲过去抱住他,可我不能,因为我自卑,那时候我失去了学历,失去了工作,我一无所有,我没有脸面对他,所以我只能咬牙拒绝。当我再回国时,他已经是名震一时的金牌设计师,慕名找上他的开发商络绎不绝,他甚至登上了国际杂志的封面,可他对我却是一如既往地好,我没办法再拒绝他,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认真爱他,也要保护他,绝不能把他扯进我的仇恨中来,可惜事与愿违,我越是处心积虑地把他排开,他就越是要掺和进来。

    “我这个人,心机重、心事也重,喜欢把任何事都藏在心里,不跟别人说,可是常钦懂我,他从不需要我开口,就能轻易地了解我内心苦恼,并替我一一解决。

    “我心头压着千斤仇恨,不配跟谁走完一辈子,所以早做好了自生自灭的准备,如果真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我甘愿接受法律的制裁,可常钦不允许我这么做,他拼尽全力把我救出水火之外,他包容我的冷漠和自私,原谅我对他所做的一切,因为他,自从爸爸过世以来,我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干妈,听了您跟干爸之间的爱情传奇,我知道,您一定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从小,我就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既不喜欢女生,也没对哪个男生动过心,常钦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七年前,当我第一次见到他,看到他坐在长椅上,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在发光,从此以后,他这个人,就深深埋进我心里,再也挖不出来了。”

    郗苓忆起往事,眼底无限柔情:“我何其幸运,此生唯一一次动心,得以换来对方全心全意的爱,这世上除了姐姐,再没有人像常钦这样懂我体谅我了,我跟自己说,就算死,我也要死拽着常钦的手死去,干妈,如果换成您,您会舍得放手么?”

    常妈妈被郗苓说得哑口无言,她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小郗,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两个的感情,我有眼睛,看得出我这儿子对你是真喜欢,他以前交女朋友时,哪一个都不像对你这般上心,可你是男人,你们执意要在一起,有没有考虑过未来?你们一起上街,不怕路人朝你们指指点点么?还有,结婚怎么办?生孩子怎么办?难道你们打算就这样两个人毫无保障地过一辈子,连一本结婚证都没有。”

    郗苓倒不以为然,不假思索地接口:“我们不怕别人议论,正因为我们知道这社会现状,所以我跟常钦平时很少出去逛街看电影,我这个人本就不喜欢热闹,与其混在嘈杂的人群中让人家指指点点,倒不如两个人窝在家里,做点自己爱干的事儿要来的轻松自在许多。至于结婚证,那不过是一张凭证罢了,只要我们两个不离不弃,证件什么的,不要也无所谓,就算有结婚证又怎样,一言不和,照样得上法庭离婚。至于孩子,我也想好了,等过几年,我跟常钦找一个合适的代孕妈妈,再用常钦的精|子代孕一个孩子,算是给常家留个后,给你们一个交代,干妈您放心,等常钦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像待自己的亲生孩子般待他的。”

    郗苓有条不紊地说着,就像对未来早已有了打算,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全是有备而来,常妈妈专心致志地听他说,听到最后,竟然有些动摇。

    郗苓察觉到对方的妥协之意,不免喜形于色,抓紧机会继续说:“干妈,本打算事成之后再跟你们讲,现在我不得不打破跟常钦之间的约定,提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常钦在湖边买了套别墅,是他自己设计的,打算等干爸退休了,就让你们两个搬过去定居,那里风景秀美,空气宜人,房子也很大,我们早给您跟干爸留好了房间,就等你们过去好好孝敬你们。”

    “干妈,”郗苓拉过常妈妈的手,谨慎地握在掌心里,“我从小就没妈妈,有时候我真羡慕常钦,有您这样又温顺又体贴的母亲,我看着您,忍不住就想把您当成自己的妈妈,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像对待自己的亲妈一样孝敬您,我要的不多,只需要你给我对常钦十分之一的母爱,就心满意足了。”

    郗苓诚恳地说着,几乎到了声情并茂的地步,常妈妈心肠软,终于被他的肺腑之言给说动,她反握住郗苓的手,妥协道:“好孩子,我答应你。”

    郗苓眼睛一亮,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掩不住满脸的笑意:“干妈,您说真的?”

    常妈妈含笑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把你当成我的干儿子,你就是我的亲儿子,是常家的一份子,等我回去替你们跟他爸爸说情,他爸这匹犟驴,也就只有我能说动他,常钦也是死心眼,不像你懂得抓技巧,他去求他爸爸,在屋外跪上三天三夜都没用。”

    郗苓喜极而泣,一下子湿了眼眶,他赶忙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花,激动地语无伦次:“干,干妈,谢谢您,干妈,我,我爱你。”

    常妈妈板起脸,故意生气:“还叫我干妈?”

    郗苓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连忙改口:“妈。”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怔住了,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位女士喊出这个称呼,从不知道,原来这声称呼竟然这样好听,他忍不住一叠声地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一脸宠爱地看他犯傻,笑着笑着,眼角不知不觉也跟着湿了。

    郗苓把两只手都架在桌上,紧紧抓住妈妈的手不放,整个人仿佛时光倒流,变回了孩童时幼稚的模样,撒娇道:“妈妈,原来这个称呼这么好听,妈,妈妈,您让我多喊您几声吧,妈妈我爱您……”

    妈妈的手又温暖又柔软,就像母亲的爱,无私而伟大,郗苓如获至宝,嘴角甜甜地上扬,身心得到满足,眼泪便控制不住地不停往外涌,他泪眼婆娑地看向妈妈,目不转睛地与对方四目相对,边笑边哭。

    妈妈慈爱地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跟他保证回家一定会跟家里那头老倔驴好好聊聊,让他放心,回酒店舒舒服服地睡一觉,郗苓在窗前一站就是一夜,眼窝下面两团青黑的阴影,他的皮肤白,倦容便越发明显,妈妈心疼地叹了口气,凑上前抚摸郗苓修整地干净的鬓角,感叹:“两个都是倔孩子。”

    郗苓轻笑着摇摇头,常钦跪了一夜,他又怎能心安理得地睡觉,此时他真想跟妈妈一起回去看看常钦,又怕自己冒然出现反而会把事情搅得一团糟,只好按捺住焦躁的心,听妈妈的话,回酒店等消息。

    回到房间,郗苓脱去外套半坐在床头,从昨天开始神经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到现在好不容易过了妈妈那关,身心得以些许放松,无尽的疲惫便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捏了捏眉心,拉过棉被和衣睡下,刚一闭眼,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极复杂的梦,梦见爸爸也终于接受了他俩的关系,常钦回来了,对自己甜甜地笑,郗苓忙跳上前搂他,忽然见他身形一闪,不知被什么东西扯了去,郗苓的手臂停在半空,怀中一片虚无,他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茫茫一片白雾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四下里张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郗苓急了,没命地大喊常钦的名字,连着喊了几声,突然被一张温热的唇堵住了嘴,紧跟着,牙关被撬开,一条湿滑的舌头探进他的口腔内,贴着他的上颚随意进出,郗苓皱起眉,觉得这触感过于真实,真实得不像在梦中,正疑惑间,对方结束了这个吻,贴着他耳垂低吟:“做了什么梦?在梦里还喊我的名字。”

    郗苓彻底清醒过来,立马睁开眼,眼前浮现出常钦好看的笑容。

    郗苓愣了好几秒,清澈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这才反应过来,他急忙弹起身搂住常钦的脖颈,惊喜道:“你回来了?”

    常钦坐到床边,把他圈进自己怀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郗苓察觉情形不对,紧张道:“怎么了?”

    常钦叹口气,拉过他的手,放在指间慢慢摩挲:“爸爸还是不同意,他给我下达了最后指令,明年必须找个姑娘结婚,否则再也别想进家门。”

    郗苓放开常钦,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干爸真的这么说?”

    常钦点点头,苦涩道:“爸妈给我挑了几个他们认为合适的姑娘,等过完年,我就要一一见见,最后选一个我自己认为不错的,明年完婚。”他顿了顿,遗憾道,“郗苓,对不起,我不能辜负我爸妈的养育之恩,所以只能顺从他们的意思,你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发誓,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等回去了,你也找个喜欢的姑娘,好好过完这一生,好么?”

    常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脸上的倦容显而易见,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抚过郗苓白皙的面颊,刚一触及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后者突然嘴角一压,唰地一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常钦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眼泪,紧张地问:“怎么了宝贝,怎么突然哭了?”

    郗苓咬着牙,恶狠狠道:“要结婚你去结婚,反正我不结,我这辈子都不结,我走,我现在就走,免得在这里搅乱你的好事儿。”

    他说着就要跳起来收拾行李,被常钦一把拽回去,唇贴着他透薄的耳垂哄道:“别生气,你听我好好说。”

    “没什么可说的,”郗苓用力推开对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亏我还为你提心吊胆了一整夜,你倒好,这么轻易就妥协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娶老婆,碍于我在所以不敢这么做,现在有你爸妈替你撑腰,总算可以随心所欲了,你放开我,放手!”郗苓使劲儿甩开常钦的手,眼泪越掉越多,想到今晚得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委屈的酸楚便涌上心头,压也压不住。

    常钦突然乐了,使出更大的劲儿把郗苓死死摁进怀里,再也装不下去,只好妥协:“傻瓜,我骗你的,刚才我是跟你闹着玩儿的。”

    郗苓前一秒还在常钦怀里扑腾,后一秒顿时僵住,他怔怔地看向对方,眼角还挂着泪滴,带着哭腔问:“干爸同意了?”

    常钦微笑着点点头:“没有明确表示,但是至少开门了,也让我进书房,跟我平心静气地谈了好一会儿,他见我态度强硬,也就没多说什么,只让我想清楚自己的选择,并且告诫我,身为男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郗苓不可思议地听着,只见对方嘴角一斜,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问道:“是你去找我妈的?”

    见郗苓不吭声,常钦已猜出大半,发出一阵长长的喟叹,把对方搂进怀里,掌心在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来回抚摸:“是我妈妈说服我爸爸的,也是我妈送我来的酒店,郗苓,你真有能耐,竟然知道要搞定我爸,必须得先搞定我妈,你怎么知道我爸爸这个人虽然倔强,但是最后还是都听我妈的?”

    郗苓还未从这过山车般突变的剧情中回过神来,只是机械地回答:“这有什么难猜的,以前你爸每次生气,只要你妈妈一句话,他的火气立马就消掉大半,我们刚到的那天,你爸因为酒店的事儿把你训了一顿,不也是妈妈唬了他几句,他就哑口无言了。”

    常钦愣了愣神,突然笑出声,郗苓分析地头头是道,他竟无言以对,对方这种无时不在的小心机让他真是又爱又恨,拿手使劲儿搓弄郗苓柔软的黑发,把他搓成一头乱毛。

    郗苓的刘海本就长,被常钦几下玩|弄,全都跑到了眼前,他撅起嘴,冲挡住视线的刘海吹了口气,顶着满头的乱毛怒气冲冲地看向常钦,瞪圆眼睛龇牙说:“有你的常钦,胆肥了,敢耍我了!”

    他操起枕头就朝常钦身上拍去,常钦被他这可爱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一把抽过枕头,拉过郗苓胡乱地亲。

    郗苓失而复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激烈地与常钦吻作一团,鼻子贴着对方温热的肌肤深深吸气,感受到那熟悉的体味充满鼻腔,鼻尖再次忍不住一酸,他是真想常钦了,虽然分别才不到二十四小时,却从未有一刻像这次这样想他,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忍不住把电视剧里那些父母逼着儿子二选一的桥段都过了一遍,越想越恐慌,万一两位长辈死咬着不松口,甚至不放常钦回去,他该怎么办,想到可能会独守空房一辈子,手脚便开始发凉,偏偏这家伙刚才还耍了他一把,把他吓得灵魂差点出窍。

    他身心愉悦,动作幅度就跟着大起来,脚一抬,整个人跨坐在常钦腿上,后者“哎呦”一声,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郗苓急忙坐回床上,掌心抚上常钦的大腿,担心道,“腿疼么?”

    常钦咧着嘴,痛苦地直哼哼:“涨,又酸又涨的。”

    郗苓小心地替常钦脱去裤子,露出精壮的大腿肉,当裤子除到膝盖处时,上面两片紫红色的乌青让郗苓的动作骤然顿住,他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僵在那儿。

    常钦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开玩笑道:“你看你,一点儿眼力界都没,我妈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我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才走进房间,你倒好,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坐,疼得我差点儿没晕过去。”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突感大腿一凉,一颗晶莹的水珠掉在上面,紧接着又有一颗掉下来,在泛紫的膝盖上碎成一片,常钦呆住了,连忙掰过郗苓的肩膀,后者深深埋下头,不愿意让他发现自己的窘样,瘦薄的双肩却抖个不停,常钦心一揪,揽过郗苓就往怀里摁,替他揩去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怎么又哭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好了好了,不哭了,乖,不哭了啊。”

    他从未见过郗苓哭,就算面对他爸爸的事儿,顶多也就红下眼眶,郗苓的眼泪比宝石还珍贵,没一会儿竟然被他弄哭了两次,常钦轻抚他的后脑勺,一股暖流直窜心底,嘴角深深地抿成一条弧线,他哄了好半天才把郗苓哄住,忍不住嘲笑他:“都多大的人了,还哭,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郗苓拿手背抹干净眼泪,突觉自己今天泪腺格外发达,半辈子的眼泪都要在今天流光了,他睁着哭红的眼睛怒道:“还不都是你招的。”说完低头吹了吹对方膝盖上的乌青,忧心道,“干妈不是说给你垫了垫子么,怎么还弄出这一大片乌青。”

    “那垫子薄,跪久了也吃不消,不过不碍事儿,这点伤过两天就好了。”常钦若无其事地捏着他的手。

    “带药了么,我给你擦擦。”郗苓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不用了,你夫君我哪就那么娇贵了,”说还没说完,郗苓已经坐起身,他灵活地像尾银鱼,手一撑,就从常钦身上翻下去,后者见他已经站起来,无奈地撇撇嘴,“我一晚没睡,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你帮我擦一下,我困死了,想睡会儿。”

    郗苓哦了一声,连忙跑进洗手间,拧了几条热毛巾出来,先抖出一条替常钦擦一遍身子,又拿起另外两条覆在他的膝盖上,轻声说:“你睡吧,我给你捂腿,好得快些。”

    常钦没有拒绝,干脆叉开两条腿,任由郗苓又是热敷又是按摩地替自己服务,身心舒爽,发出的声音就有些飘飘然:“妈说了,让我带你回去吃年夜饭,你看准时间,四点之前叫醒我。”

    郗苓听闻却紧张起来:“那我先过去帮忙吧,早上干妈买了这么多菜,我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说完就要起身穿衣服,又被常钦一把拉回来,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没事儿的,晚上我们家有几个亲戚也要过来,我姨娘会早点来帮忙,暂时用不上你这个儿媳妇。”

    他勾过郗苓的后脑勺,用鼻子蹭了蹭也的鼻尖,后者被他调戏地有些脸红,嗔怪道:“我早上刚认了干妈做亲妈,你可别乱了辈分,我是你亲弟弟,不是你的什么媳妇。”

    常钦哑然失笑,看着他直眨眼睛:“弟弟?天哪,那以后我不就得压着我弟弟睡觉了。”

    郗苓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打了他一下:“滚蛋,谁压谁还不知道呢。”

    常钦邪笑着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不停地吻:“还嘴硬,这几天不是被我压得挺舒服的么,都叫出声了,嗯?”

    郗苓抽回手,脸颊跟火烧般通红:“你到底睡不睡?”

    “睡睡睡。”常钦滑进被窝,拍拍旁边的空位,命令道,“你过来,陪我一起睡。”

    郗苓笑眯眯地收起毛巾,掀开被子爬进去,指尖轻轻抚过对方眉角处的伤口,哑声问:“还疼么?”

    昨天他给常钦贴的创可贴已经撕掉,伤口结了个指甲盖般长的痂,等伤好了掉痂了,很有可能还会留下疤痕,幸好大半都被眉毛盖住,远看不明显。

    常钦在他唇上亲了亲,微笑道:“不疼,宝贝儿,哪里都不疼了,放心吧。”

    郗苓放下心来,紧紧搂住常钦的脖子不停哼哼:“常钦,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常钦摸着他手臂上来回摩挲,大爷似地嗯了一声。

    “我没法再经历一次跟你分别,以前我看不惯那些死缠烂打的情人,觉得他们为了爱情什么颜面都不顾,可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变成那样,整天提心吊胆,担心如果你真的不要我,随了你爸妈的意娶媳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常钦,你逃不掉了,这次我得到你,死都不会再放手了,你怕不怕?”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常钦。

    “怕啊怕啊,怕死了。”常钦笑着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难得觉悟这么高,以后自觉点,乖乖洗干净,躺着等我啊。”

    郗苓哼了一声,反驳道:“现在在你家我让着你,回去了咱们还是老样子,没得商量。”

    “你……”常钦被他气得哑口无言,仅剩的一点精力也很快耗尽,他是真累了,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跪了一天一夜,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随意跟郗苓打闹了几句,便再也没了力气,搂着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90章 九十(终章)

    郗苓把头枕在常钦手臂上,看他宽厚的胸膛极富规律地上下起伏,心里就像抹了一层蜜,幸福地合不拢嘴,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分外珍惜当下的每分每秒,之前做了这么多思想建设,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地就解决了,他伸出食指,沿着常钦俊朗的侧脸线条虚空描摹,然后凑上前亲了亲他长长的睫毛,常钦被吻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嗯,郗苓坐起身,微笑着拍拍他手臂:“你继续睡,我给你敷腿。”

    常钦没说话,眼珠在眼皮底下转了一圈,很快又睡着了。

    郗苓拿起床头柜上的毛巾,跑进洗手间浸上热水,回到床边,细心地敷在常钦膝盖上,跟着揉捏他硬邦邦的小腿,舒展肿胀了一晚的肌肉。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郗苓准时叫醒常钦,帮他穿上裤子,一切打点好后,搀扶他出门。

    常钦的膝盖没法施力,走起路来僵硬着腿,姿势十分古怪,过路的行人皆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搞得常钦一路尽翻白眼,郗苓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小心翼翼地扶他慢慢挪出酒店,随手拦下一辆车。

    车子没法开进常钦家楼下,就在小区大门外停住,两个人相携着一步一步走回家,突见不远的前方奔奔跳跳跑来一个妙龄少女,冲他俩使劲儿挥手,大喊着:“表哥。”

    常钦眼睛一亮,嘴角不由上扬,也跟着朝对方挥手,侧头悄声对郗苓介绍:“这是我表妹,我姨妈的女儿,那晚吃饭也来了,你应该有印象。”

    郗苓点点头,含笑看表妹跑向他俩。

    小表妹两三步跑到常钦跟前,笑眯眯地搂住他的腰,撒娇道:“哥哥我下午来找你,你怎么不在家,你都好多年没回来陪我玩了,想死我了。”

    常钦宠爱地揉揉她的头发,表妹矮了他一个头,此时趴在他胸前,需要一个劲儿地仰头才能看清常钦的表情,她嘟嘴闹腾完,发现身旁的郗苓,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坏笑道:“我猜的果然没错,你们俩还真是一对,表嫂你长得真好看,比我们寝室里那几个姑娘追的大明星还要好看,你跟我哥哥看起来真般配。”

    听她这么说,郗苓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永远都不习惯别人喊他媳妇嫂子什么的,私下里常钦叫着玩儿还行,当着外人面,这类称呼对他来说就分外敏感,甚至是忌讳,他总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被人喊这种女性专属的称呼,一秒就变得娘了吧唧的。

    常钦察觉他脸色突变,知道对方不喜欢被这么叫,赶忙制止小表妹继续胡言乱语,佯怒道:“别瞎说,什么表嫂,等会吃饭的时候可不许乱叫。”

    表妹眨眨眼,不明就里:“难道我猜错了,可我刚才看你俩亲亲密密的模样,还手牵着手,凭我多年的经验,不可能失误啊。”

    常钦哭笑不得,正要奚落她几句,突然想起什么,蹙紧眉头严肃道:“我跟郗苓的事儿,是不是你跟我妈说的?”

    小表妹笑意盈盈地接口:“怎么,姨妈打你了?她是不是不同意,姨夫姨妈要不同意,我替你们去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求异性恋,他们难道没听过‘性别不同如何相爱’这句话么?”

    两个人听完她这一堆不着边际的解释,忍不住纷纷笑出声,常钦捏捏她的小脸蛋,一头黑线:“你跟哥说说,你在学校里成天学的都是些什么?不好好读书,净看一些乱七八糟的。”

    “表哥!”小表妹委屈地辩解,“我站在你们这边,你却取笑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说完撂下脸,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里,也不管后面还在慢慢挪腾的俩人。

    常钦笑着摇摇头,跟郗苓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神色。

    郗苓羡慕地感叹:“你们家真热闹,我爸爸妈妈都是独生子,爷爷奶奶也走得早,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常钦轻捏他的指头,眯起眼责备:“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现在这里就是你家,记住没?”

    他勾起指头刮了刮郗苓高耸的鼻尖,郗苓受宠若惊,偷偷四下里张望了一番,见此时周围没有人,凑上前,快速地在常钦唇角亲了一口。

    常钦环住他的腰,笑得恣意盎然:“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两个人一路玩闹着来到常钦家门口,可临进门,郗苓却变了脸色,他不安地看了常钦一眼,后者捏捏他的肩,鼓励说:“放心吧,没事儿的。”

    这时妈妈刚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楼道里的两个人,急忙笑呵呵地上前迎接:“傻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说着拉过郗苓的手,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干爸同意了,现在在书房里,你过去好好跟他聊聊,把上午跟我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这事儿就算解决了,啊?”

    郗苓转头看向身后的常钦,常钦的手从他肩头滑下来,贴在他腰际上轻轻捏了一把,算是给他打气。

    郗苓深吸一口气,认命地闭了闭眼,心想大不了豁出去了,事到如今,反正怎么都是躲不掉的,他换好鞋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常爸爸浑厚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郗苓推开门,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连脚步都迈得颤颤巍巍地。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常爸爸收起前一天的狠戾,面色十分温和,他耐心地听完郗苓解释自己对常钦的感情,最后对郗苓说了同样的话:身为男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一旦决定了,就不可轻易放手。

    郗苓忙不迭地点头保证,差一点儿又要流眼泪。

    晚饭时间到了,几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其乐融融,这是郗苓这辈子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他笑意盈盈地向每一位长辈敬酒,又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其事地冲常钦的父母喊了声“爸爸”、“妈妈”。

    不管是亲儿子也好,亲儿媳也罢,这两声称呼喊出来,郗苓觉得,自己从此以后,总算有了个完整的家。

    吃完饭后,郗苓帮妈妈收拾干净碗筷,又自告奋勇地去洗碗,常钦在沙发上坐不住,也跑进厨房帮忙,两个人一个洗碗一个擦桌子,忙得不亦乐乎。收拾妥当后,他们回到客厅,陪家人一起看春节晚会,常钦的小表妹从袋子里拿出一大堆烟花,嚷嚷着要两个哥哥陪她去楼下放烟火。

    小区的花园里到处都是前来放烟花的小朋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常钦从盒子里掏出几根仙女棒,分出一部分递给郗苓,笑得极富深意,他凑到郗苓耳边,小声说道:“vi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郗苓拿起打火机,分别为自己和常钦点燃棒子。

    “等跨年的时候,你主动亲对方,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常钦勾起唇角,神神秘秘地说,“是他教你的,对么?”

    郗苓身形一顿,脸颊顷刻间红到耳朵根,他张张嘴,尴尬地恨不得找条地缝塞进去,咬牙切齿道:“vi这个长舌妇,看我不回去把他大卸八块。”

    常钦哈哈大笑两声,指尖轻轻挠着郗苓的手心,极其无赖地说:“我跟你说,那天晚上别说亲我,你就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郗苓听着他这些挑逗的话,脸越发红了,幸好花园里光线黯淡,别人看不清楚,他觉得无地自容,只好紧抿住唇专心致志地摆弄仙女棒,无视对方的调戏。

    这时候,小表妹从旁边跑来,狠狠朝常钦肩膀捶去:“我让你陪我来放烟火,你倒好,又躲在这里跟表嫂卿卿我我。”

    常钦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仙女棒递给郗苓,从袋子里找出最大那盒烟花放在平地上,问:“你想放哪个,这个最大的好不好?”

    见小表妹连连点头,他便拿过打火机点燃引线,跟着跑回表妹和郗苓中间,“腾”地一下,一串火苗直冲天际,弹至最高处,在深蓝的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缤纷的花火,郗苓仰起头,半张着嘴兴致勃勃地欣赏这道美景,露出两颗小虎牙,五颜六色的烟火在他脸上打下一道道光线,瓷白的面庞在漆黑的夜里忽明忽暗,常钦偏过头,不错眼珠地观赏他精致的侧脸,正应了那句话: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一直到春节晚会结束,客人们才一一散去,爸爸妈妈见天色太晚,执意要常钦跟郗苓住在家里,明天一早再把酒店退了,常钦执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可犯难的是,他们的关系虽然已经公开,可当着两位长辈的面总归不好意思挤一张床,只能分睡两间房。

    夜深了,郗苓洗完澡躲进被窝里,觉得南方什么都好,就是没暖气这点让他适应不了,他天生体寒,所以特别怕冷,又不好意思一直开空调,只能强忍住严寒爬进冰冰凉的被窝,蜷缩起腿取暖,缓了好一阵,被窝总算有些回暖,这时,卧室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从外面摸进来,一瘸一拐地摸黑到床边,踢掉拖鞋钻进郗苓的被窝里。

    郗苓低低笑了几声,感受到常钦身上的寒气,连忙把他搂进怀里给他取暖,同时嗔怪道:“你怎么偷偷跑来了,不怕被爸爸妈妈发现么?”

    常钦亲吻他的脸颊,不以为然:“发现就发现,反正他俩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他皱起眉头,责备道,“屋里那么冷,你怎么连空调都不开。”

    常钦从抽屉里找出遥控器打开空调,又躺回去抱住郗苓,轻声问:“是不是特别不习惯,屋子里那么冷?”

    郗苓点点头:“有点儿,不知道你们冬天都怎么过的。”

    常钦拉过他的手,放到嘴边哈热气:“冷就抱紧我,我是个天然大火炉。”

    郗苓满脸幸福地看他,漆黑的瞳仁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常钦凑上前,噙住他的唇温柔地亲了一阵,语气颇有些遗憾:“本想在零点亲你的,也算还你多年前的那个吻。”

    郗苓笑出声,张开手臂反搂住他,低头回吻,喃喃道:“现在亲也不晚。”

    第4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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