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单线行走 作者:嘻薙薙

    第9节

    「哈哈，你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讨好我对你可没有坏处哦？」

    这个男人发出愉快的笑声，并且将面容靠近，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铭高！」

    苑垣在对方脸靠过来的同一秒他不由自主地大声呼喊了铭高的名字。

    「啪！」

    门口这次又是猛然被推开，苑垣可以听到由于动作粗鲁滚轮传出嘎吱的类似断裂的声音。正站在外面的人正是苑垣呼唤的对象——铭高，只见他一只脚踏了进来声音洪亮地吼道：「你在干什么！」

    连基本的敬语都丢到一边了，铭高双眼瞪直，眉毛紧锁，跟在他身后的何宇则是一脸讶异的看着房间中的两人。

    「凝老爷，刚才那通电话是你派人打给我的吗！」

    欸？凝老爷？

    苑垣这才猛然想起来当初乔许交给他关于凝会的资料里面并没有附上图片，虽然文字记载得很详细，可是成员们却都没配有头像图，而当时苑垣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苑垣大惊失色地交替看着眼前的男子和铭高，原来这位散发着非同寻常气息的人正是站在凝会顶端的首领。苑垣原本想推开对方的手也停住了，正因为如今已深刻了解到关于黑组织的各种知识，所以才知晓对方的地位，苑垣明白自己不能得罪这个人。

    停下动作的凝老爷神色丝毫没有慌张，他缓慢地转过脸来，但还没有放开苑垣。

    「比预想中的时间快啊。」

    「那个骗子也就只有一点演技罢了！」

    愤怒中的铭高径直沖过来，那股气势让门口几个穿唐装的男子都吓了一跳。

    「只有一点演技也骗了你十分钟呢，可见你还太嫩了。」

    「闭嘴！」

    铭高恶狠狠瞪着凝老爷，一副兇神恶煞的模样。

    「你用这种口气和老夫说话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吧？」

    后果？

    这个词没有让铭高停下行动，反而令苑垣迟疑了一下。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么说着的铭高居然拿起了桌面上的酒瓶，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将瓶中的白酒浇到了那个男人的头顶上。

    「呀！」

    几个唐装男子瞠大双目发出惊叫，水花从男人的脑袋上一一流下，将他先前得意的表情全部抹去，只留下了一滩深色水渍在衣领上。

    「岂有此理！你对我们的首领做了什么好事！」

    在众人的咒駡声中，凝老爷倒是一声不吭。离他最近的苑垣可以清晰目睹这个男人神情的变化，只见他的眉毛急速向中间聚拢，五官也扭曲到了一起，凝老爷是那种喜形于色的类型。

    「苑垣，起来！」

    火速赶来苑垣身边的铭高将他拽了起来，苑垣的视线却停留在默默发散着怒气的凝老爷身上，斑白的髮尾还在滴滴答答掉落着水滴，这样得罪这个男人真的好么？

    不过事实上已经没有余力思考这个问题了，铭高像扛沙包般直接将苑垣整个人架到肩膀上，根本就是一溜烟的功夫，可见铭高的臂力的强壮。

    「哇啊……！」

    苑垣只得用声音发洩不满，他战战兢兢地抓住铭高的衣摆，还没有体验过被人这么抱起来，胸口抵着铭高宽绰的背部，有点呼吸困难。原本贴身的西装下摆就这么随着重力作用滑落，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显得很滑稽。

    他们两人是打算出去的，可是门口已经被愤怒凝会成员围得水泄不通。

    第85章 单线行走17f

    「首领，这要怎么处置？！」

    站在前面的一名成员向着凝老爷的方向提问，几个成员也沖到了凝老爷身边，一边帮他擦脸，一边围在他旁边，用身体拦成一堵墙。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好几声「干掉他们」之类的呐喊。

    现在情况十分紧急，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两个组织间的战争，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双方首领之间的较量。但是目前这个架势对白会不利，不仅是因为他们处于凝会的地盘上，而且在这里铭高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带过来的白会人数也远远少于凝会。苑垣揪紧铭高的衣服，这种吵闹的时刻居然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脏一直在飞速跳动，在这样下去真的会很糟糕。

    「让他走。」

    没想到这时候凝老爷他低哑又深沉的嗓音响起了，只有三个字却极具魄力。

    「但是……」

    在听了凝老爷的命令后，所有的成员都以为听错了，他们面面相觑，几个看起来有一定地位的属下发出质疑的嘘声。

    「铭高，你可别忘了，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最后凝老爷不忘留下一句话，而这句话就像小型炸弹投入了苑垣的心中，他绷紧姿势开始越发担忧起铭高的安危起来，而铭高一手放在苑垣的腰部，背对着凝老爷没有回答一个字。

    接收到首领信息的凝会成员都放下了手中的拳头，但个个都对他们怒目相视，花了点时间他们才愤愤不平的让开了一条小道。铭高扛着苑垣快速通过，苑垣能感受到似乎只要慢了一步就可能被这帮凝会成员撕成碎片。在门口处他们与刚才被凝会成员控制住的何宇他们汇合了，几个白会部下脸上还有淤血，可见他们刚才在外面曾经和凝会的成员发生了小型斗殴。

    铭高什么也没有说，何宇下令大家跟紧门主后，他们一席人飞快地从这间令人窒息的餐馆里成功脱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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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单线行走 18a

    单线行走 18

    司机也知道情况不妙，他是以绝对会被交警罚款的速度在道路中穿梭。铭高将苑垣扛进车里面后，就把他放在了自己身边，如今他们正平列坐在送苑垣过来的林肯车里，他们一上去车就发动了，后面则是跟着白会的其他车子。

    「喂，我可不是东西。」

    苑垣一边揉着刚才因被夹在铭高后背而酸痛的手臂，一边带着不满地碎碎念。

    「……」

    铭高没有理睬苑垣，他保持着沉默静静望着前方，就像在思考着什么。透过他们正对面的玻璃可以望见他们已经驶入了宽敞的大路，不必再担心凝会突然改变主意追上来这种情况了。本来苑垣是以为这下总算能放心了，可铭高的表情却不像这么写的。

    按道理来说苑垣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可眼下他倒是比较在意铭高惹怒了凝老爷这件事，毕竟是由于自己的原因铭高才会在那个时候发飙。

    「你干嘛不告诉我我要见的人是谁？对方可是凝会的首领啊。」

    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苑垣不客气地向铭高询问，这时铭高轻轻地瞧了他一会儿，然后回答：「那种老头，早就风烛残年了，他只不过在苟延残喘。」

    「可是只要他还是首领，就没有人敢撼动他的地位吧！」

    立刻就展开反驳的苑垣让铭高微微皱眉。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关心这个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我和他见面，而且还不告诉我对方的身份，你知道他突然抱过来的时候我差点就要打他了吗？」

    还好自己当时考虑到对方上了年纪才没有动粗，要不然自己造成的后果说不定比铭高泼水还要严重，不，这也不可能，毕竟铭高才是白会的象徵。

    「他对你做了什么？」

    在听到苑垣刚才的抱怨后，铭高那锐利的双目就直接射过逼人的视线，让苑垣不由自主的心里一寒。

    「……没什么，只是碰了我一下而已。」

    在无意识下，苑垣的声音变得低细，在察觉到自己不自然的神态后，苑垣别过脸看向旁边的窗子。

    「……你刚才不是说他抱你了么？到底是碰了你哪里？」

    铭高不死心地追问，一旦面对这种问题他似乎就会久久的纠结。苑垣脑里明白那是因为铭高在嫉妒，他的独佔欲特别强，虽说是由于自己而起的醋意，不过苑垣不可能高兴得起来，自己又不是女性，这种事情只会让自己觉得尴尬而已。

    「既然你这么不希望那个老头做出这种事情，那当初就不要让我见他啊。」

    「你很好的转移了话题啊。」

    铭高转过身盯着苑垣的后脑勺，苑垣为铭高识破自己的伎俩而在心里小声咂舌。

    「当时不告诉你他身份的原因是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

    苑垣发出疑惑的话音。

    「嗯，你今后又不会和那个老家伙再见面了，当然没必要知道他是谁。」

    「哈？那你喊乔许每天交给我的那些资料算是什么？让我学习那么多关于黑组织的事情，现在来和我说没必要？！」

    真是好生气，苑垣突然回头瞪向铭高，这个安然靠在椅背上的男人，正用那对黑瞳打量着自己。不过如果这家伙能事先告诉自己的话，自己应该会拒绝吧，虽然不管怎么说苑垣在白会里也根本没权利拒绝就是了。

    第87章 单线行走18b

    「怎么可能告诉你，你一定会勾引对方的吧？」

    「什么？」

    出乎意料之外，铭高给了个苑垣没想到的答案。

    「就像你勾引沈易一样。」

    苑垣因此呆愣了足足两秒，接着他怒火冲冲朝铭高吼道：「……你这家伙，怎么对我这么不信任！」

    简直就好像在说自己如果为了逃出白会的话，就能随便出卖身体一样，自己可不是别人的玩物。

    「勾引了对方后让对方带你走。」

    「住口！」

    被铭高如此露骨的猜疑让苑垣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攥紧拳头怒视铭高。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唔！」

    「砰！」

    铭高后背一弓，他被苑垣的胳膊肘一口气撞到了车门上。副驾驶的青年因震动而急忙回头，毕竟是隔音的窗户，苑垣只能通过他的口型判断他在大声呼喊「门主」。铭高抬起一边手示意他们继续开车，另一只手则是捂在方才被苑垣伤到的腹部地带。

    「稍微放鬆一下就被你钻了空子，你这个人还真是大意不得。」

    没想到铭高这么简单就中招了，苑垣也有点惊讶的看着铭高，于是铭高趁这个时候抓住苑垣刚才殴打他的手臂。

    「告诉我，你干嘛那么生气？」

    「放手！」

    苑垣的手腕被紧紧握住，并拎着老高，苑垣用另一边的手挡在了两人中间。

    「……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

    什、什么呀……

    苑垣因铭高这句话睁大眸子，他只是随着自己情绪而行动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最后铭高直接将苑垣的手臂丢开，他没有想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冷冽的眼神再次从他的脸上挂出，垂在肩膀上的黑髮因暖气作用而细细舞动。

    呵呵……怎么就对铭高发起脾气了呢，按理来讲，他说出这种嘲讽的言语自己本应该就无动于衷才对。当初自己诱惑沈易的时确实抱着铭高所言的那种觉悟，如果那时就提前被铭高识破的话，自己顶多只是哼笑一声吧。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苑垣被如此不相信自己的铭高而恼怒，不是因为觉得受到侮辱了，而是由于自己那份感情被铭高视而不见而感到焦躁。

    果然自己也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么？

    一路上他们两人都不再发一语，中途铭高神色严峻地打了通电话给乔许，要求待会儿召开紧急会议，预感到这个会议和刚才自己闹出的那件事有关，可苑垣也没有勇气继续打听了，他只能将头倚在玻璃窗上，假装无聊地看着眼前经过的风景，可心里却充斥着各种观点。

    好吧，其实说实话，当时自己被那个老头子性骚扰的时候，在关键的时机喊了铭高的名字，这个道理苑垣其实懂。不仅仅是由于铭高是最有可能解救自己人，而且自己已经开始依赖铭高了，可这份感情还很渺小，但即便渺小但同时又可怕，就如同黑暗里小小火苗，一闪而过。苑垣生怕什么时候会这簇火花会摇身一变，幻化成一大推火焰，最终变成一份满怀着炙热与浓度的火种，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一定会被烫伤。可是如此惧怕这种情景的自己，如今又在心底矛盾着，为了自己而存在的铭高，那么自己是否也可以回报他一下呢？哪怕就只有一点点呢？

    好危险的想法啊，苑垣禁不住轻轻歎了口气。

    第88章 单线行走18c

    「乔许，你送苑垣回去。」

    「好的。」

    一打开车门，乔许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笔直伫立着向铭高响亮的回应。

    「为什么你不回去？因为要开紧急会议吗？」

    苑垣用抱怨的语气向铭高询问，他们的车如今已经在xxx广场一栋写字楼面前停下了，苑垣知道这里是白会的地盘中心。

    「这和你没有关係。」

    交叠着手臂的铭高冷淡地给予回应。

    「不可能没关係吧，召开会议的原因难道不是由于那个男人威胁你说要你付出代价的么？」

    这是前面苑垣心里一直暗忖的事情，黑组织的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正因为苑垣渐渐对这个圈子了解，才明白黑组织里存在着错综複杂的利益关係。只要触动区区一个小环节，都有可能招致灭顶之灾，更何况对于眼下群龙无首的白会而言，还有即将继位的铭高而言，这是个绝对不能出差错的时候。

    「那好吧，就算有联繫，这也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

    铭高毫不在意的这么回答，这令苑垣心里又是一阵火大。

    「那至少我可以帮想一点办法吧——」

    「苑垣大人！」

    平常都是扑克脸的乔许表情有一丝起伏，他打断了苑垣的话并且用想要表达什么讯息的眼神看向苑垣。

    「请您跟我下车，我带您回去别墅。」

    苑垣注视着乔许那认真的神情，在迟疑了片刻后苑垣便不甘心地下了车。在踏出车门那一刻，一直围绕在身边的铭高气味瞬间被冷风吹散了。苑垣裹起大衣跟在乔许身旁，匆匆往另一架车方向走去。

    停在广场上的这几辆高级轿车令一些行人不禁驻足，他们掏出手机纷纷拍照。苑垣向那边有些热闹的人群瞥了一眼，这时何宇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接住！」

    何宇甩过一把钥匙，乔许敏捷地用一只手就将钥匙接好。

    「乔许，你去把我的车开进地下车库然后代替我参加会议，我则是送苑垣先生回去。」

    言毕乔许和苑垣都愣住了，乔许用有些踟蹰的声音回应：「可是门主是让我送苑垣大人回去的。」

    「我有些不舒服，也想回别墅休息，你待会就这么和门主说。」

    嘴角向上提前一个微笑的何宇语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辈分比较小的乔许手里握着钥匙没有行动。何宇转头向苑垣送出笑容后走了过来，他很自然地拍了拍乔许的肩头，接着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后面。

    「苑垣先生，请随我上那辆有司机的车。」

    有司机也就意味着自己会和何宇两人坐在一起，苑垣对这个情况感到棘手，他本来就不是很擅长应付何宇这个人，所以苑垣便求助似的望了乔许一眼。乔许用手撑起镜架，他的目光还有点疑惑，不过乔许很快就扭身朝苑垣做了「放心」的口型，最后大步离开了他们两人。

    苑垣于是只得在何宇的监视下走往另一辆黑色轿车。这次除了司机，只有何宇一个人看住自己而已。让苑垣讶异的是，走过来的这一路上，明明遇见了好几名路人，可他完全没有向周围人求救的念头，也没有逃跑的打算，而且直到上了车后苑垣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自己果然是变得不一样了，从最初暗暗反抗、密谋逃走到现今的安安分分、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苑垣心里明白得很，他需要一个契机去改变，改变造成这一切结果的那个人。

    第89章 单线行走18d

    「你还真是个祸害。」

    汽车没行驶多久何宇就立刻变脸，他那干哑的嗓音切断了苑垣的思考。

    「……你讲话真难听。」

    果然，何宇临时要把乔许换下，没有他方才所说身体不舒服那么简单。

    「因为你才让我们彻底和凝会翻脸了，这下五行会提出的盟约便势在必得。」

    结合着现有的情报，苑垣马上理解到何宇指的是什么。亦敌亦友的凝会虽然一直和白会保持着正常关係，可是敌对组织五行会正在拉拢凝会加入他们除掉白会的阵营，一旦这条阵线形成，白会将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不是你们让我去见那个老头也不会这样！」

    虽然知道这件事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可苑垣不打算在何宇面前示弱，他不悦地简单回答。而何宇则是泰然自若地拿出打火机点烟，打开窗后便面朝前方抽了起来。

    「呵呵，你根本就没搞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

    察觉这件事还有隐情的苑垣不再作声，他一味地盯着何宇那张已经失去笑意的圆脸。

    「门主为了你放弃了和凝老爷的婚事，那是首领曾经答应过婚约，是为了和凝会结盟的筹码。当首领住院后，门主就把婚事推掉了，这件事让凝老爷勃然大怒，他派人到处打听铭高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然后发现了你。」

    何宇向窗外深深吐了一口白气，烟雾瞬间就被窗缝外的冷流带走。

    「五行会和凝会那两个组织一旦结盟，白会今后生存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当我们听说结盟事情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想办法去说服凝老爷了。结果凝老爷很爽快地表示只要见到铭高心仪的对象他就可以放弃盟约，而这种节骨眼上凝老爷的要求当然让门主难以拒绝。况且这也是证明门主确实无法和凝老爷千金结婚的好机会，所以门主深思熟虑后才决定让你们见面的。」

    何宇用那有些胖墩墩的手摸着下巴，他嘴里叼着的烟头那红色火光隐隐可见，苑垣深吸了口气。

    「所以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都是我害的对吗？」

    苑垣的口气很平静，可他心里早就因何宇的话掀起的波浪，根据何宇这么一解释，之前所有零碎的情况全部都串起来了。五行会由于政变急需扩张地盘，加上詹木藏身在白会的消息不慎走漏，五行会和白会战争剑拔弩张。为了更大力度争取胜利的几率，本来与白会势均力敌的五行会向凝会提出同盟请求，而在这之前，白会本应该是可以借由婚约从而维持与凝会的关係。但如今加上了苑垣，一切就都变了，白会不可能再走原来的和平主义路线，铭高的稳定继位也成了难题，而这统统全部都是由于苑垣的存在。

    当时铭高向凝老头子泼酒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不可能没有考虑的吧，铭高是白会目前最有权力的人，一直成长在如此环境的他，不可能不清楚他的行为会为白会带来怎样的打击……可是铭高当时却一点犹豫也没有就这样救下苑垣。

    事情比自己猜想的还要糟糕，苑垣用一只拳头抵在额头处持续保持沉默。

    「你的存在就是门主的唯一弱点，身为门主的支持者，我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让你滚出白会。」

    何宇用轻蔑的眼神扫视苑垣，他指尖夹着的烟头仍在热烈地燃烧。

    第90章 单线行走18e

    「可惜其他人都是单纯听门主的命令办事，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不止如此，还在你面前帮门主讲了这么多好话，撮合你们。殊不知，这些都是令白会步向毁灭之光的柴火。」

    不愧是白会资历最高的干部，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代表着组织真正的利益，句句直戳苑垣的痛处。

    「再说了门主本来就需要有后代继承组织，和你一个男人在一起能搞出什么名堂？最后还不是得找个女的令其怀孕么？难不成你以为门主真打算就这么和你呆一辈子？」

    何宇的话让苑垣无言以对，苑垣只得僵硬地扯扯嘴角，自我讽刺的反问道：「所以说，你要除掉我？」

    「呵～」

    何宇从鼻腔处发出讪笑，他不置可否地将烟头随手往窗外一甩，继而又掏出一根烟，意犹未尽地继续品尝起来。

    苑垣迷茫的把头掉转方向，窗外已经可以望见层层树林，不知不觉中他们开到了森林公园里了。苑垣将视线对焦到窗子玻璃上的自己，第一次穿的新西装已经起了点褶皱，早上打理过的髮型也早就被冬风吹乱了，但比起外面寒冷的天气，苑垣感到自己的心此时此刻正被内疚的寒意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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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单线行走19a

    单线行走19

    紧急会议比自己以为的时间还久，铭高是晚上十点多才回来的，那时候苑垣坐在一楼的会客厅独自等待着他，完全没有吃晚餐的欲望，毕竟如今的形势也不是安心做其他事情的时候。

    当铭高一回来后，苑垣便紧紧跟了过去。佣人们将铭高的呢子大衣脱下，他便头也不回地準备上楼。

    「喂。」

    苑垣跟着步子飞快的铭高进入电梯，伴随铭高左右的乔许很知趣帮忙按下电梯关门按钮，随后退下。

    「你有事找我？」

    桥厢门闭上，只剩下他们两人。铭高站立在电梯中央，以有些疲惫的眼神看着身边的苑垣。

    「我在这里能找的人也就是你了吧！」

    苑垣瞥了瞥嘴，无意间露出虎牙的鹅蛋脸在这种时候显得有些稚气。铭高注视着苑垣此刻的容貌，并为他这种理直气壮的说法而感到好笑，他嘴角上扬起来。

    「也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嗯？」

    苑垣发出疑惑的音节望向铭高，可从铭高的表情里找不出丝毫线索。铭高的眼瞳深处好似有一潭湖水，在寂静的黑夜中完全没有浮蕩的迹象，他总是能够恰当好处地伪装自己，就像自己被他绑架之前的那场同学会上，苑垣一点也没有察觉铭高的计画。

    两人保持安静不再说一句话，苑垣盯着铭高的侧颜，和小学时候那个铭高比起来，他的身高蹭地向上爬了很多，就连体格也是壮实了不少。大学的铭高虽然和眼下的他外形已经很相似了，可决定性的东西依然不一样，此时的铭高更具魄力，还有多年磨练出来的沉稳与锐气，只是在人群里一站，也能让大家很快分辨出来他不是简单的角色。

    于是就这样，苑垣只得跟随铭高的步伐走出电梯。他们去的地方不是五楼的房间，而是三楼的书房。其实自从沈易那件事以后苑垣就再也没有勇气踏入这个房间，感觉只要进去，就会想起那个时候的场景，那是他最痛恨铭高的时刻，同时也痛恨自己的无力。在那个噩梦似的夜晚，苑垣体会到了铭高的恐怖，还有他残酷的温柔，而最可怕的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兇其实就是自己。

    一旦思及此处，就仿佛有个铁锤击打着苑垣的心脏，让他感到痛苦，而铭高强迫给予苑垣的爱也令他觉得呼吸困难。就是在这么一种矛盾的漩涡中，苑垣艰难地做出着选择。

    当门被铭高用密码打开后，苑垣便发现房间的家俱都换了摆放的位置，书桌被移到了另一个角落，而原本发生惨剧的那个位置如今早就被书柜盖住了。

    「在想什么？」

    一只手还放在门把上的铭高就这么站在门口，因为苑垣呆立在走廊上，脸色有些难看。

    「不，没什么。」

    其实不用特意说明，铭高应该懂苑垣的心思，不过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这件事。苑垣于是假装镇定地进入房间，他没有坐下的打算，所以甯立于一角，凝视着铭高一举一动。

    铭高来到书桌前面，用钥匙打开了里面的抽屉，接下来他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交到了苑垣手上。

    「这是什么？」

    苑垣一打开信封口，一串钥匙就「哗啦啦」的掉在了苑垣手心上，在看到这个东西那一刻，苑垣张着嘴巴，连续好几次交替看着这个物品和铭高，几乎说不出一个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握着这个东西的苑垣聚拢着眉间的皱纹，以震惊又不解的语气朝铭高发问。因为他手里拿着的这串金属物体正是苑垣的车钥匙，也就是他最初被铭高他们抓来那天所开的suv小车。

    「我原来和你讲把你的东西全部处理掉了，其实并没有。你的衣物，汽车，还有你的钱包和手机都留着，待会乔许会带你去拿，汽车就停在别墅另一面的车库里，如果你不熟悉回去的路话，等一下也可以让乔许帮你开车。」

    铭高就像背台词似的机械说出了一连串话语。

    「为什么？」

    苑垣表情十分迷惑，他本以为自己没有回去这个前提了，但为何好不容易才做出的选择，结果在这种时机又突然出现了新的选项？

    第92章 单线行走19b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留着这些？你早就故意留下一条后路了是吗？」

    铭高用手撩起垂落眼前的黑色刘海，他做出无所谓的态度瞧了苑垣一眼后静静说道：「……让你走你不走么。」

    难得一见的温柔嗓音，这让苑垣忆起了大学时代的他，那时铭高也是用这种音调和自己打招呼的。

    「混帐……你这家伙，硬是把我掳过来，现在又喊我走？」

    已经开始混乱了，苑垣扯住自己右脑勺的髮根，目视前方。背对着落地窗的铭高正在视野中间，冬日提前打烊的夕阳将残光从远处投射而来，朦胧的光线覆盖在铭高身体四周，而他的正面则是留下一大片的黑暗。

    「你呆在这里很危险，眼下是随时都会混战的地步——」

    「所以我才要留下来！因为你比我更危险！」

    铭高本来打算耐心的解释也被生气的苑垣打断了，他眯起双眸看向苑垣，双手插入口袋里。

    「……」

    「当每个人都和我强调你有多喜欢我，为了我牺牲有多大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从第一次来到这里开始，不管碰上谁，沈易也好，乔许也好，白蒹也好，就连这儿的佣人们也都是一副把自己当成铭高伴侣的态度。不仅如此，关于铭高的很多事情，苑垣并不是亲耳听他本人谈起，反而是通过其他人口中得知铭高为了得到自己而做出的种种努力。

    那全是一些很荒唐，苑垣所不能理解的事情。打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那个一开始到底是什么时候，恐怕在他们彼此拉勾那一刻就已经被决定了。之后铭高经历的每一个困难，他做出的每一个行动，其实都是在为得到自己打基础。

    这么一想，不由得感慨铭高真是个可怜的人。

    「……」

    「我在想，你的爱究竟是有多扭曲啊。」

    苑垣上前两步，他笔直盯着阴影中铭高。明明坦白过世界的中心正是自己，而如今铭高却轻易说出要抛弃自己这种话？铭高很可怜，也很可恨，自己既同情他，也憎恶他。而在这两种心情的夹缝里，却陡然而生另外的一种情感。

    「呵……再扭曲那也是爱啊。」

    铭高冷笑着也走上前两步，两人之间仅剩一个手臂的距离。

    「就算我的身体臣服于你，我的心也不会认同你！即使是这样，你也觉得没问题吗？」

    让自己走了，铭高然后会怎么样？没有了世界中心的他会变得怎么样？老实说，这些其实根本不该是自己关心的事情，可苑垣无法置之不理。被改变的心情，如同渐渐融化掉的棉花糖，而被改变的那一部分，融入到血肉中，于肉眼里早已消失不见。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得到你的心。」

    「……你在说什么啊！」

    「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啊，你无法认可我的生活方式吧？」

    直到前不久，苑垣确实也认为两人并不属于一个世界，可是今天当他看到普通人在大街上行走的时候，虽然说是早已经该熟悉了的画面，可苑垣却产生了一种近似排斥的感觉。他没办法想像自己也走在那些路人中的样子，那种平静的生活对苑垣来说几乎不存在了，可自己也没有羡慕其他人的感觉，这种改变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第93章 单线行走19c

    「你这个笨蛋！」

    一个拳头从空中飞过去，却在下一秒被铭高果断挡下。那是苑垣恼怒的一击，不过曾经中过苑垣一拳的铭高这次果然没有再犯低级错误了。

    苑垣气呼呼地鼓着脸瞪向铭高，他们就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先动。

    自己究竟为什么发气，难道是希望他回答我会努力得到你的心这种答案吗？

    不明白。

    苑垣纯粹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在行动罢了。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还是铭高先发话，他放下刚才阻挡苑垣的右手，转而抓住了对方的肩头，苑垣被他拉近了一步，苑垣顺势将原本在半空的拳头耷拉在铭高胸前。

    「混蛋，你为什么就不努力一下，让我稍微喜欢你一点呢！难得我对你已经有好感了！」

    近乎是嘶吼的将这句话说完，苑垣都好久没试过这么不冷静了，平时他的那种沉着眼下已经全都消失，就像卸下防备水蚌正打开两壳，将内心的珍珠袒露。

    可接下来却是漫长的沉默，漫长到可以使苑垣重新背一次九九乘法表，漫长到足以令苑垣有股冲动飞奔出门跑个八百米，漫长到让苑垣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你是不是患上了……那个，那个斯德？尔摩症？」

    铭高挑起一边眉毛，不可思议地看着苑垣。

    「是斯德哥尔摩症，怎么连这个词也说不好！都怪你没有好好上学。」

    「学校也没有在教这些吧！」

    这时铭高背过脸去，明显在逃避苑垣的目光，在他转头的那瞬间苑垣发现了铭高表情摇晃了一下。

    「那为什么我又懂呢？」

    「你本来就很聪明啊！」

    「你也不蠢好么！真的蠢的话我早就从这里逃出去了！」

    两个人的对话突然进入小学生级别的吵架，铭高显得无可奈何般耸耸肩，他应该还是不能理解苑垣方才所表达的意思。其实不要讲铭高了，苑垣自己也不晓得怎么就忽然之间说出了那种话了。铭高放鬆了捉住苑垣的力道，苑垣就趁这时拉开一点两人的距离。

    「说起来，铭高你到底喜欢我哪里？」

    「全部。」

    想也不想就是即答，还理直气壮，铭高这点也让人很生气。

    「……太噁心了这个答案。」

    感到有些烦躁的铭高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香烟，却被苑垣先一步发现，他快速伸手一把打掉铭高刚握在手上的烟盒。银锡箔製成的高级烟盒被打落在地，无声地掉落于柔软的地毯上。

    「那就是全部我有什么办法！」

    铭高仅仅只是瞥了烟盒一眼，神情依然镇定，可口吻却带着稍许怒气。

    「……真是热情的告白。」

    「一直都很热情」

    一边听铭高这么回答，苑垣一边用手揪住铭高的脸蛋往外扯。

    「喂，你干嘛。」

    铭高果然变得慌张起来了，他硬是推开苑垣挤过来的手臂，在用蛮力制止住苑垣后他揉着自己发疼的右脸颊。脸部不出一会儿就变得翻红起来的，估计很痛吧，不过那是当然的，苑垣可是使出了很大力气去扭住这个地方。

    「我只是在想你果然是个孩子。」

    「什么意思？！」

    即将身为黑组织最高首领的人被人这么调侃，还是会发火的吧，苑垣一旦想到这点就故意冷冷一笑。

    第94章 单线行走19d

    「铭高，你今天在车上不是说你搞不清楚我在想什么对吗？那是因为你咬定我不会站在你这边，认定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你对吧！」

    「……那是，当然的吧！……我直接将你关起来，剥夺了你的自由，你喜欢上我才奇怪吧！」

    铭高迎上苑垣那双质问的眼神，并不着痕迹地抖动了一下嘴角。

    「我也觉得奇怪，明明是因为你自己一头热喜欢我，才害我落到这步田地，我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内疚的情感，不明白为何想要支持你帮助白会的这种心情会这么强烈。」

    他们的立场在这下反过来了，苑垣的手攀上铭高的颈项那一瞬，立即使力拽住了他的衣领。

    「就连现在你让我走也是，我并没有离开这里的念头……或者说，最起码也等你熬过了这段时期再说吧。」

    两人的重心慢慢向铭高身高倾去，没有阻止苑垣的铭高只好靠在了背后的书柜上。

    「这段时期？」

    「你不是要继承你父亲的首领位置么？想要趁你势力还没有稳固而把你除掉的人应该很多吧。」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眼下事态紧急，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

    「那你们今天开会说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话题，铭高眼神一凛，不出一秒他的神情就变回黑组织首领应该有的冷峻模样。

    「……詹木的病情好转了。」

    「哦，也就是说你们要送那个孩子回五行会？」

    换句话说，真正五行会的继承人詹木即将带领一批原本就忠心于已逝首领的部下们重新对组织洗牌。可苑垣并不认为需要安眠药才能冷静下来的詹木能够这么快康复，而且要回到组织里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咚、咚！」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铭高轻轻打量了一眼苑垣，苑垣就放开了原本攫着的衣襟口，铭高若无其事地向着门口问道：「谁？」

    「抱歉打扰你们。门主，白蒹姐拿了今天的会议纪要过来，还需要请您过目。」

    「好，让她进来。」

    门外的人是乔许，如果不是紧急的事他是不会特意过来在这么晚的时候打断铭高和苑垣的对谈的。虽然铭高没有直说，可苑垣能明白，今天这场紧急会议内容绝对关係着白会的生死存亡。

    乔许安静地拉开门，依然穿着一席黑色旗袍的白蒹正捧着一遝文件站在外面，当她发现原来书房不止铭高后，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不过铭高没有理会白蒹的反应，他面对乔许，以不容拒绝的气势向他命令：「乔许，你帮苑垣準备一下，等下送他走。」

    什么？！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说了这么多，结果铭高最后还是要自己走？

    苑垣已经了解到自己被铭高改变了，既然如此，他也希望铭高正视这份改变。但铭高却没有，他有意忽略着苑垣的表情，转而背过身，以背影阻挡住苑垣不爽的目光。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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