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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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红楼之贾琏为皇 作者:白衣慕卿相

    第15节

    “大内兄?”林如海望着傻愣的贾赦,心中不由揣摩,难道还是他说的太过婉转,对方没听懂?若非当年他暗中帮着忠成得罪甄家,恐怕他如今日子过得也不会如此艰难。

    “姑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与父亲在家守孝多年,又怎么会人通讯?”贾琏站起微微一躬身,淡然道:“这件事,二叔他们在京城恐怕消息比我们更加灵通吧。”

    “琏儿,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不要插嘴,出去玩去!”贾赦严厉的呵斥一句,把贾琏送到门口,紧紧关上书房大门,才好奇的看向林如海。

    说实话,他理解了那拐弯抹角的画外音后,真真切切被惊吓住了。

    “如何,你这么问,是不是有人卡着不让你升迁?”

    被人话说如此直白戳破缘由,林如海老脸火辣辣的红,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他只有硬着头皮解释道:“大内兄,说来惭愧。昔年初来扬州,因不通地方暗中规则,曾经年少气盛得罪过甄家,后又因岳父一事,那几个月颇受责难,事后内兄和平渡过危机,我陪伴敏儿闭门守孝,又直接出任知府,不到一年便升迁,让不少人眼红。有人背后手眼通天,将吏部考核硬生生的掐住,如此我才有如此一问,想要了解一番谁在背后给人支持。”

    “嗯。”贾赦点点头,目含同情的看了一眼林如海,“这件事待我回京后再找人问问,如今身在金陵,我也鞭长莫及,不过你怎么会得罪甄家,不管怎么样,你是贾家半子,我贾家与甄家有亲啊?”

    “这……”林如海眉头一蹙,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的确,因贾家缘由,江南各大家都给小弟些脸面,但也是政敌意见不合,借此生事,况且,甄家虽为贾家老亲,但是甄家子弟横行乡野,犯下的罪恶简直是罄竹难书,况且……”越说越气氛,林如海双拳紧紧握起,“官场上有人透出消息,甄家仰仗皇亲,手伸到科举上来了。”

    “真的?”贾赦疑惑,“先前众学子热议,我以为不过是嫉妒,没想到……这甄嘉应脑子被踢了,我小时候见过他,感觉挺正常的啊,怎么好当当的皇帝外家不当,偏偏作死呢?”

    因为全天下都知道皇帝母子不合!

    林如海心里嘀咕着,但看向喃喃自语的贾赦,心中莫名涌出一种恐慌,“敢问大内兄,你参考是否真有才……”

    “你什么意思?”贾赦气的拍桌,“我可是师出名门好吗?”

    “大内兄息怒,我不过是怕对方若拉你下水,你可如何是好?”林如海忙解释道。

    “拉我下水?怎么可能?”贾赦挥挥手,淡定道:“你大内兄我身边的侍卫是上皇的人,对外所有通信都是由他们检查过一遍,铁证如山摆着,如果真作死到我身上,那简直要清明节去祭拜一番,活活蠢死的。”

    “侍卫……上皇的人?”林如海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所有信件检查一遍,这不是软禁吗?”说完,不由脚一软。

    “会不会说话?”贾赦瞪眼,眼眸飘上房梁,使劲的夸,“皇叔叔对我可好了,嘘寒问暖比亲爹还亲,送的扇子每一件都是珍品,还快马加鞭送时令的鲜果,还顾念到我们父子后院没个主事的人,派了绣娘,厨娘,嬷嬷……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叔叔是个好人。”即使真被当小白猪一样养着。

    听着人一大串说个不停,林如海脑海思绪翻滚,万千揣测涌上心头,忍不住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干脆了当的昏了过去。

    ☆、第66章 学子上书

    贾赦帮人叫了太医看诊,本想去找皇帝问了究竟,难得小妹夫求到他头上一次,必须得瑟一下!但不曾想皇帝临时出去有事,家里剩下的就三小臭皮匠个个一脸兴致勃勃的在练武房玩沙盘。他走进时,正瞧着贾珍撩胳膊说得唾沫星飞的在两弟弟面前显摆。

    贾赦脚步一顿,瞥见徒炆的身影,脑子里面嗡嗡两声。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能说会道。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哪天皇帝走了,小炆子完全可以秒杀众大臣,直接把人说绕昏过去就行。

    “珍大哥,我也想去杀海贼,夺珠宝,攒私房!”徒炆挥挥胖嘟嘟的小胳膊,两眼放光,“父皇说了我以后要养天下人,可是我靠过年红包攒不了那么多钱~”

    贾珍闻言,身子一僵,抬手给自己一巴掌。瞧自己这张贱嘴,没事给人说什么军旅生涯啊,万一真把皇子,还是弘文帝唯一的独苗苗给拐跑了,出了什么事,就算皇帝姘头是他赦叔也救不了自己啊!

    “没听过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吗?”贾琏虽然也挺羡慕军中生涯的,但眼下还是先救贾珍之危比较重要。诱拐皇子,还按着皇帝对他爹的那股黏糊劲,没准眼前这个小皇子就是未来的帝王,万一缺个胳膊少个腿,他们一家全玩完。

    “非我族类,虽远必诛!”徒炆抿抿嘴,冷冷道:“是那帮无胆匪类先妄图挑衅在先,杀我华锦无辜子民,我朝将士鲜血不能随便流,不诛十族,难消我心头之恨!”

    听的人心头一颤,震撼的人发晕。

    贾琏刚想说话,便见先前一脸冷若冰霜的皇子殿下笑得一脸稚气,“我父皇这么说的,炆儿以后一定会做到的。”说完,还挥挥小胖拳。

    “…………”

    贾赦揉揉小心脏,对着儿子侄子一扑棱,敲个脑门。要折寿的,万一徒炆被带歪了,虽然说感觉本来就有点歪,万一更歪了,祸害的就是整个王朝了。

    “姨父,还有我~”徒炆挤进两人中间,拍拍脑门,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虽然宫里就他一个皇子,但是他一言一行处处被利益束缚着,没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而且因这些年,父皇就他一个皇子,私下被称为“无冕太子”备受着四方的压力。

    他喜欢姨父跟琏表哥这样温情的相处模式,可是他父皇只会说你怎么还不长大呢,长大了就可以批奏折,可以登基了。

    妄图把向皇祖父看齐,努力做到九岁等位,十四亲政,这样他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简直是痴心妄想!

    虽然他懂,父皇喜欢姨父,对他们母子来说百利无一害,可是他觉得他姨父这么单纯的人配他爹这个不懂风月的还三妻四妾七十二妃的最重要的还祸害自家儿子的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龙粪上,太不值了。

    被自家儿子吐槽的徒律此刻正急得上火,他在站茶楼上,手握着望远镜,目视前方黑压压跪倒一片,前后相连数十米的学子,为首的十名太学生手捧所上之书,挺直脊背,一动不动,煞是壮观。

    今日巳时三刻,他接到消息,说是昨日领头的胡斌被人发现自尽家中,仵作还未检验,便有数百学子聚众而来,于贡院前跪地伏阙,意欲上书!

    太1祖有训:太学生伏阙上书,请命论政,帝听之。

    而华锦自开国以来,唯一一次太学生伏阙上书,便是太子废后而立。

    见状,沈意慢慢转过身,腿还有些僵,头微微垂,开口时,声音还带着丝颤抖,“皇上,臣舔为此届科举主考,不料出此大祸,难逃其咎,自请下狱,以平民愤!”

    “不必,清者自清。”徒律冷哼一声。他两辈子加起来,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经历过?不过区区利用舆论,三人成虎,众口烁金,罢了。

    只不过学子中怀疑有舞弊而已,便谣传的像是铁证如山一般,让人可笑。若非背后有人相持相协,他们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来伏阙上书!

    幕后推手能抓住学子愤怒点,也算攻心计使的不错。

    徒律淡定的吩咐道:“先让他们跪着清醒清醒,等他们……”话还未说完,忽地背后唰的一道身影飘过跪下,呼吸急促,“主子,大事不好,有一帮学子朝贾府聚集!”

    “什么?!”徒律心中一紧,脑中空白一片,还未来得及多想,早已身形飘动离开。

    正禀告到一半的锦江咂舌:果然恋爱傻三年啊~

    贾家守卫那简直是稳若金汤的存在啊,他想禀告的是……算了,人都走了。摇摇头运气离开,并未看见背后沈意望着徒律离开的背影,眼眸划过一道阴鸷。

    他从天真到世故,用不了十年。

    而他从英明果敢到罔顾公务,从明君到昏君,更是只在一念之差。

    他一路走一路嗤笑,待到下楼去接所上之书,才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

    这边,贾赦接到数百学子朝贾府涌来的消息,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贾珍一马当先的撩胳膊,手执剑,命所有护卫严阵以待,一脸来一个宰一双表情。贾琏忙不迭的挑派人手,首要是先护好一根汗毛都不能掉的皇子殿下,而后命人打探缘由。

    管十八气得浑身发抖,冷静了许久,才组织了词语,硬邦邦道:“这帮学子闹内讧,一则主废朱子理学,认为此禁锢人1欲,扬开蒙学,一则支持。本来两派之争由来已久,但近些年因南海贼盗入侵,又诸多外国小国前来带了许多奇巧淫1器,使得两派矛盾日益尖锐,此届科举,因郡王您参与其中,试题又与改革有关,且因传出科举舞弊,三方综合,今日凌晨,学子中后起之秀,今可会员胡斌自尽家中,疑惑重重,成导火索。各派学子纷纷聚集,诉说政治诉求。”

    “关我们贾家什么事?!”贾琏气得发抖,这完全是坐在家中,祸从天降。

    “清流一派认为一来郡王乃是江南地界最大的勋贵,与其看他们官官勾结,不如郡王出马,二来,郡王心怀学子,上书为学子修建考舍,功在千秋,三来,郡王虽然名次低,但是说明科考公正无比。故,学生们跪求郡王做主,一查胡斌亡故真相,为科举证明,为清流正名,肃清不良之风。若郡王拂学生们所请所愿,他们便永跪不起。”

    贾赦:“……”

    “放肆,他们这是挟持!”徒炆一拍桌案,面露愠色,“谁是领头之人,简直是其心可诛。姨父乃是贵僚,若为此事出头,且不说有无功绩,朝中勋贵清流两派人都容不得,他这是把姨父往孤臣上逼!”

    贾赦闻之,深深吸了一口气,揉揉怒发冲冠的小皇子,低声道:“乖,姨父谢谢小蚊子的关心,你带着你琏二哥他们到后院看看如海,这前面的事情交给姨父处理。”边说边看向贾琏,“琏儿,你也乖,为父知道你聪慧,但有些事你还小,不知道。”

    “可是……”徒炆不满,“可是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啊。”

    “冲我来又如何,我背后靠山可是你爹,怎么你不相信你父皇?”

    徒炆迟疑了一瞬,默默点点头,看着对面父子叔侄齐齐僵滞的面色,又摇摇头,眼睛上下飞飞,小声哼道:“大概,应该,事关,姨父,还是可信的,对吧?”

    贾家三人忍不住仰头问天。这爹怎么当的啊?

    “不然一点都不可信,真的,我跟你们说我父皇他经常忽悠啊,说不可胡乱吃东西,表现出自己的爱好来,竟然在糖葫芦里给我下巴豆,害我拉了一天的肚子,说不能随便相信人,尤其是爱献谄媚的仆从,天天安排人在我面前上演种种骗局,我不认出来不给我说话,天知道他有多么恶毒,不让我说话,说话,这是人的基本本能啊!说什么要喜怒不动声色,竟然把我最喜欢的东西放在眼前不让我捧,近在尺咫间却可望不可得……”

    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控诉,贾家三人一致呆傻。贾赦还眼眶微红。这样的童年生活简直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难怪小皇子看起来一会儿冷面无情,一会儿又露出一丝的童真。

    原来都是被逼的啊。

    抱着越说越可怜的徒炆,贾赦搂怀里安慰了许久,还顺着对方难得一见的软弱,上演一出父子情深,给人哄着讲完故事,还喂完中饭,听着外边熙熙嚷嚷,才猛然惊觉,他好像把一帮学子给忘了。

    懊恼的拍拍头,贾赦瞧瞧外边的日头,高高悬挂半空,骄阳似火,秋老虎热的不行。

    “去备些凉茶,饭食,再弄个大棚吧,跪着怪不好意思的。”贾赦思忖了一会道:“先说说我没在家,另外找一个人唱黑脸,我们一唱一和最好能把人忽悠回去。接下这案子,对我不说好处问题,而是背后牵扯太多,怕一不留神就掉坑里了。还有,去找人守着林如海,现在危机时刻,还是暗搓搓的多个心眼吧。”

    随着贾赦一声令下,在外的学子饶是跪着腰板挺直,但是看着源源不断传出来的香味,还有在他们头上飞来飞去,扯开一尺尺黑步为他们遮挡烈日,众人一时恍惚,不知如何是好,交头接耳嗡嗡声不断传来。

    领头之人乃是此届乡试第七名沈瑜,年三十又五,来自金陵下辖临海县沈家庄,一个尚富裕的小村庄。他又因其祖父乃是村长,家中尚有余粮,故此一直供他科考。落第三次,终于得中举人之名。

    他此番有胆子前来跪在郡王府邸前,说是为了相交的好友,但也算有些私心。毕竟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黄土朝天的农民,没有丝毫的路子,若此番能得大人物赏识,便能青云直上。

    那人说,他要努力获得郡王的欣赏,最为重要的是借此进入贾府,为西席,教导世子爷。

    刚思忖着,便听到一声毫无波澜的声响响起,“诸位士林学子,郡王刚收到消息回府,尔等诉求郡王业已经知晓,请学子推选出七八位入内代表诸位与王爷详谈,其余可自行离开,或在刚修建的凉棚稍作休憩,等待结果。”

    管十八干脆利落的传达完贾赦的意思,站在大门口,一手执剑,睥睨众人,嘴角一勾,“我家王爷虽然仁善不与诸位计较,但我奉劝诸位莫要徒惹是非,皇家威仪不容被侮。”

    “既然主子仁善,你身为仆从为何又口出狂言?”

    管十八挥剑搁在说话之人的脖颈上,“本官的主子只有皇上,可懂?你们所认为高高在上的郡王有时候活的提心吊胆,他出手帮助你们,带给他自己的只有无尽的灾难。”

    话语刚落,群情哗然。

    管十八嘴角一勾,冷酷不比的扫视众人。心中泪流满面,为什么要他唱黑脸!明明还有狗娃子,还有各种河流。

    好吧,谁叫他老主子取名字不走心,害他猜拳猜输了。

    ☆、第67章 黄牙白牙

    人下意识的总会同情弱者,尤其是“强者”提到架在脖颈上,一副惟我独尊,盛气凌人的模样。故此,被挑选出来的七名学子代表在沈瑜的带领下,战战兢兢跨进贾府,看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护卫,不由唏嘘感叹:郡王难为啊。

    等绕过正院,瞥见后院一望无际的草野,完全没些奇山异水,珍品花卉,反而孤零零的竖着一排众人眼熟得不能在眼熟的号舍,一行人全部恍恍惚惚,整整一刻都说不出话来。

    管十八瞅了一眼众人发白的面庞,无聊的耸耸肩,视线往阴影处扫过,眼眸泛着锋刃,一群没有一丝同袍爱的家伙,欺负老人家腿脚不好,反应慢!

    隐藏暗中的护卫齐齐摊手:尊老爱幼喽。

    刚从王府后院如此朴素的装饰中回过神来,又被凌空僵滞的气流给弄楞了。丝毫不见先前的义愤填膺,一帮人恍若游魂,浑浑噩噩的踏进了迎客厅。

    大厅里,贾赦正端着茶,轻轻拨弄茶沿,静静的摆出郡王的威仪,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小幅度抬头,飞快的环视了一圈,不由眼眸一眨。

    哟哟,个个都被蹂1躏成小白菜,一脸苦逼样~

    这管大叔真不愧是上皇的心腹,下马威一个牛字形容不尽。

    抿了口茶,贾赦并未开口,好似这屋内就只有他一人一般,继续悠哉悠哉的拨弄茶叶,看着泛起的圈圈涟漪,思忖着该如何婉拒这一帮学子。

    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感,他恐怕没多少。他向来是围观看热闹,要是牵扯到他,大吼一声我祖父是荣国公的主。而且,他趁机了解过前因后果,这件事幕后黑手针对的是谁,他完全不清楚,若冒然一时意气用事,牵扯进来恐怕惹得一身腥。

    立在一旁的管十八为人引荐完贾赦,静待了许久,不见学子开口,不由面色一僵,重重咳嗽了一声。

    听着“咳咳”不断的声音,众人才回过神来,齐齐躬身见礼:“学生拜见祚郡王。”

    “免礼。”贾赦放下茶盏,眼眸含笑的望向众人,请人坐下后,悠然道:“说起来本王与诸位也算同科学子,相遇便是种缘分。先前本王因出孝备考外加预备收拾行囊,没有参与过学子交友会,倒是有些脱节。本想着离京之前邀请同科学子,没想到大家心有灵犀,我们想到一块儿来了,这日不如撞日,今日丹桂飘香,我们不妨游园畅饮一番。”

    众人:“……”

    沈瑜本也愣怔,但因自己有所求,心中留个心眼,听人这么一说,心中一惊,唰得一下子站起身,上前两步,立于贾赦座位之下,面露焦急之色,“还请王爷听学生一言,学生此番请愿而来是因为会员胡斌一案!”怕人阻拦,沈瑜语速飞快,倒豆子一般说明缘由,“胡斌曾代表众人朝知府与国子监上奏,道是无意之中发现有证据证明此次乡试舞弊,但是知府接案后不过一日便被发现自尽家中,此案疑惑重重,还请郡王出面,以正视听。”

    见人说的过于直白,后面几个学子纷纷补充道:“吾等闻郡王仁善爱民之心,沐圣人教化,为我等同袍修号舍,又抛却尊贵之身,以才学入场为试炼,令我等敬佩万分。”

    “郡王大人您有将心比心之心,不妨在此以情换景,公益正义,天之昭昭,如今被奸小蒙蔽,正需要王爷您这样不畏权势,又关爱学子的人出面,还公道于民。”

    “安岩兄所言甚是,今日我们自愿自发请愿而来,还求郡王亦能自愿自发,只为公理正义而战!”

    “……”

    耳边不断响起激昂的陈词,贾赦目光一呆。虽然一帮人话说的很让人心动,但是他忍不住想要后退。因为他看着对方嘴巴张张合合,只关注到一口不和谐的小黄牙。

    他知道,眼前一行人经历过的苦难不是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所能想象的,真正的苦心志劳筋骨,没准还挨过饿。

    但是,小黄牙啊,还夹杂着菜叶子。

    啧啧。

    他很不厚道的觉得对方礼仪欠缺。

    沈瑜见知交在不断游说,而对方却未多说一词,反而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们,不由心中忐忑不安,后背衣衫浸出冷汗来,微露胆怯,却又舍不得蒙面之人所许诺的高官厚禄。三年一出的状元最初能授领五品衔,此后更是青云直上。而他若完美完成此事,风头定能压过众学子,待日后会试,进士及第少不了他。

    犹豫了半天,恢复了理智,沈瑜直接下跪,面色悲壮:“还请祚王爷应学生之求。”

    说完,其余人一看也纷纷跪下,异口同声道:“还请祚王爷应学生之求。”

    “这个啊……”贾赦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我只想问一句,本王若是不允,你们真打算跪到我应下为止?”边说,手往后一掏拽出一把折扇,唰的一声展开,微笑,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口白若无暇的牙齿,“且告诉本王,这是谁的主意。”敢拿民意来威胁他,小样!分分钟让你们明白爷的牙口有多好!

    “这……”众人一愣,似乎没想过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这么一个问题,定定的看了贾赦许久,又互相看了看,刚想开口说话,话语到舌尖又被扼住,因为他们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沈瑜头皮一紧,后背愈发湿透,双臂上前,拉着贾赦的衣衫,哭诉道:“王爷,自古学子伏阙上书不外如是,您既然问出这话,想必也是认为背后主谋可耻,怜我们苦苦追求公正。”

    “……”

    贾赦忍住弹腿的冲动,提提衣襟。刚做的新儒袍呢,今天特意在探花郎妹夫前显摆的。

    “也是,自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贾赦故意拉长了语调,“诸位,这件事自有有司衙门会妥善去处理,大家找到我,莫不是想要本王插手,而后以权压势?无视华锦律法?任性妄为?”边说,扇子轻轻一扬,指向北方,“还是说,在诸位的眼中,因为一条尚未审理的人命,就大过于宗法伦常?!圣人曰:名正言顺,秩序井然。”

    最后八字收尾,铿锵有力,向一把重锤一把一下下把字盯进每个人的心里,扎出血来。

    “那王爷的意思是……”

    贾赦将众人神色一一扫过,看见揪着他衣裳的沈瑜面露急恐的神色,露出深思的表情,拍拍自己的胸膛,痛心疾首着,“本王如今也不过一学子,身为学子面对如此蹊跷之事,自然也是愤怒无比的。”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以便观察。

    这种无事献殷勤,无利不起早的,真当他乡下人进城,没见过自发俯阙上书的模样?

    万人空巷,群情激奋。

    若不是他当年被看得牢牢的,也忍不住上街示威的。

    像这种明摆着有组织,有策划,能迅速形成小规模的,肯定是背后人为安排好的。

    贾赦下巴抬起,略有些怜悯的望了一眼神色迥然的人。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也许多年后,这些人中也有会官拜一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或许日后贾家败落了。但就算到了那时,他与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像他宝贝儿子形容的那样,三观不合,怎么在一起玩耍。

    “故此,本王替诸位去找全金陵最好的讼师,定能帮人,帮你们讨回公道。”贾赦昂首挺胸,一副去战斗的模样,热心肠的说道:“话说,我因守孝六年不得外出,之前也居住京城之中,不知道这边讼师有哪些比较出名的,还请大家集思广益的想想……”

    似被触动,大家不知不觉思绪跟着贾赦走。

    徒律火急火燎的飞身赶回来,见到的便是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模样,不由脚步一滞,一直静默的呆坐在一旁,他要好好冷静冷静。

    难得英雄救美的机会,又没了。

    贾赦笑意盈盈的把人送走,才松口气。说时候,他还是喜欢跟他的狐朋狗友在一起玩耍,跟这些伪读书人在一起,说一句话也要绕三个弯,还要说句典故,太废脑子了。

    连累你了。徒律看人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靠着椅子,碍于身旁耸立的一根根碍眼的“柱子”,只得讪讪的叹口气,朕本想南下肃清盐政,借科考号舍修建来吸引眼球,但没曾想有人借机生事。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贾赦迷茫,那啥号舍,好像是他上书的吧,皇帝也不能跟他抢功劳,这是为他儿子攒的,钱都是他出的。

    “修建号舍一来称你心愿。”哄你开心,徒律笑笑,也是为了锻炼贾琏行事能否走一步看三步,既然要这赞誉也要经受起诋毁。

    突如其来的情话,就像“熄火戏诸侯”一般,弄得贾赦怪不好意思的垂头,因此忽略了对方后半截眼眸闪过的算计。

    “二来,科考之前如此大动土木,所费银钱必然不少,时间又紧迫,这样匆忙之下,原本精心编撰的账册就会露出纰漏来,借此为契机,就可以破解账册密码,进而查找盐税真的账本。不过因你参加科考之故,集聚了众人的眼球,朕盐政查的倒是干脆利落,可误打误撞牵扯出来的科举舞弊一事,也算可笑可悲。”

    “真有舞弊?”贾赦好奇的问一句,但看对方面色不愉,想起科举才是选才为国的大事,不由讪讪的闭了嘴,想想又禁不住心底跟猫抓痒痒一般,好奇的难受:“因为我,我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是,他们想多了。”徒律嘴角一撇,“当年你连升两级,成华锦朝第五位异性郡王,众人本就关注至极,更何况,京中隐隐还流传着琏儿身世,不管怎么说你是太子连襟,又是朕的堂连襟,与我关系在外人眼中便是对立的存在。况且,想想这些年,父皇跟流水一般的赏赐,虽然是暗中,但也会有一二端倪显露出来。加上你自己,一出孝,就参加科考。这样种种叠加,还能不让人多想。”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想的有些少。”贾赦后怕的摸摸脖子,眉头一蹙,“我总觉得自己眼皮跳个不停,好像今天一帮人朝我这里来,目的我想少了。”

    “别胡思乱想,我……”徒律话还没说完,外边传来几声狗吠。

    ☆、第68章 劝说如海

    贾赦听得熟悉的狗吠,手不禁紧握成拳,忍不住想要咆哮,到底他还有没有一家之主的威严了?!他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了,贾家只准出现萌萌的小奶狗!

    要萌萌的,有湿漉漉的小眼神的,而不是听着汪汪就感觉看家护院的。

    他什么都缺,就不缺看家护院的!

    往事历历在目,徒律眉头微微蹙起,薄唇紧抿,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但,闹妖作死的熊孩子并没有出现。

    而是……

    徒律看着一抹急匆匆的身影在外面踉踉跄跄,身后追着几只狗,跟着贾琏,还有他家看起来像要债但露着两小酒窝,明显兴奋不行的话唠儿子,尾缀着贾珍还有几个小厮,呼拉拉地一群人跑了过去。

    似乎不是冲着他来,但是凭着他开始眼皮跳脑袋疼额头跳青筋,就明白自己注定要擦屁股了。

    尤其是前头慌慌张张的身影很眼熟。

    “如海?”贾赦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看着一溜烟似得离开的队伍,错愕的眼睛瞪圆。

    徒律悲壮的点点头,看着贾赦跨出房门,自己也随之而上,但是却被无情的推进屋内。

    “皇上,您先在里面别出来吓着人。”贾赦迈出步伐,忽地脚步一滞,想起被吓昏过去的林如海,很贴心的转头对徒律建议着。说完,忙不迭去追查真相,点了两个侍卫,打个响指,毫不犹豫的命令道:“去把琏儿给老爷我提过来!”

    作为被追寻的真相源头贾琏也很气馁,看着林如海慌不择路的模样,嘴角抽抽。

    先前,贾琏被“恭敬”的请到后院。为避免自己因学子上书而胡思乱想,故此趁着难得的空隙时间,打算找林如海谈谈,也算抵消他的愧疚,让自己日后行事心安理得。

    到了客房,林如海正巧喝完药,见贾琏信步而来,眼眸露着一丝惊叹。不说贾琏如今正雌雄莫辩的年纪,少年如何容貌俊美,单说一点,此人身上洋溢着世家子弟的气度,整个人看起来比敏而好学但周身抑郁不忿的贾珠来的讨喜。

    贾琏跨进了门槛,行了几步,离人大概有七八尺远站定,躬身行了一礼,“侄儿拜见姑父。”

    “嗯,贤侄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林如海脸上笑意温和,但笑意却未达到眼底。

    “多谢姑父慈爱,但终究礼不可费,且我们多年未见,也该让侄子尽尽心。”贾琏的笑容恰到好处,颔首回道。

    林如海眯着眼笑道:“你这孩子有心了。”但眼角的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审视。

    眼前不足十岁的贾琏风仪万千,不禁使人想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但正因为这样,他才心寒如冰。

    母孝三年,妻孝三年,六年时间,贾琏几乎接触不到外人,可这样气度不是一朝一夕以一己之力能够养成的。

    若他一般,在人前被人赞一句少年探花,风华绝代,无愧书香门第出身。可这背后的艰苦又如何与他人诉说?不说摸爬滚打,就说待人接物,但绝对不是闭门造车般可以练出。

    若是贾赦所教,那么此人心机之深,着实让人害怕。

    曾经的大内兄,在他耳朵里皆是不甚入耳。嫡妻怨他不求上进,不如二内兄,岳母不喜,岳父也尝尝哀叹此子不堪大任。甚至还有些花边传闻,为人毫无风骨,贪花好色又好大喜功爱听奉承的话儿……言而总之,对于他这般翰墨人家来说,是极为不喜这样的纨绔膏粱,于国于家无望。

    说句心里话,曾经对方即使封得国公爵位了,他依旧不喜,反而受到消息后还透着一股鄙夷,当真小白脸无疑。

    可这一切,如果都是虚假,他装纨绔,骗过了他,还几十年如一日的骗过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么此人定是狼子野心。

    还有最为恐怖的一种,之前贾赦的话振聋发聩,让他心中涌出无限的猜测,每一个都让他惊恐万分。再联合京中若有若无流传的谣言。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如海心中咯噔一下子使心跳加促,呼吸紧张,胸口闷不可言。

    这边林如海思绪翻飞,另一边,贾赦摩挲着茶杯,低垂着眼睫,看似一副纯良之相,但微微下垂的弧度,很好的遮挡住对方打探的视线,也避免了自己外泄的心绪。

    【宿主触发任务“蝴蝶剧情”,选定对象林如海】

    【林如海,智慧值92,气运值89,阅历值60,武力值25,请在三个月时间让九代单传的林如海成功有子。】

    成功有子???

    贾琏心中一震,狠狠暗吸一口冷气。

    管天管地,如今还管人怀孕生子,真当他是送子观音身边的小金童吗?

    贾琏正默默腹诽着,但接下来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因为他被系统一长段一长段看似理由充分,利益客观的话语给击败了。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系统检测贾宝玉已经降生,绛珠仙子在近日也将来到人世。若男女主双双诞生,则会享有无敌的金手指光环,届时宿主日后面临的困难重重。若趁警幻小仙动手之前,破坏了林家九代单传的格局,且林妹妹多了一个哥哥,那么有男丁的林家就不会送女去贾府,不进贾府就不会遇见宝玉,不见宝玉就不会哭终身,同样,绛珠仙子历劫条件缺乏,其余风流孽障就更缺有利资本。经此以来,红楼的剧情就会被彻底糊掉。】

    贾琏:“……”合着,本次他撕的不是林如海,而是背后的仙子?一想起当年,他打算对贾政动手,但是有所谓的“金手指光环”,面色暗了一寸。

    【所以……我要给他下药?还是收集偏方?】

    【亲,请自主选择办法,么么哒,成功了,不但有奖品,还有积分哟,绝对草鸡轻松赚奖励。】

    贾琏:“……”

    忽略掉那一长串的奖励单,贾琏花了极大的忍耐性,才咬牙认下这个无厘头的任务。

    因为彻底糊掉剧情,这一半截让他心动。

    他不要成为话本中供人闲谈的笑柄一般存在的人物。

    寒暄了几句,贾琏组织着话语打算将话题引导到政务上来,至于那彪悍的任务,可以问老爹拿春1药?

    能撂倒大将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探花郎有什么好忧愁。还有后宫斗争出来的皇帝在,宅斗必备良药绝对少不了。

    一想起贾赦,贾琏眉头一簇,好不容易养的白菜就这么被拱了。

    见贾琏面色变化,欲言又止的踌躇模样,林如海思前想后,权衡一番,虽然光表面上浮现的不虞便让人畏惧,底下隐藏的暗樵更是让人惊恐,但不说富贵险中求,便是自己施政理念的推行就让他少不得遇到一个贤主。

    而若能遇到一个与自己有关系,还能“雪中送炭”的人,那无疑是条捷径。

    林如海眼中闪过精芒,听着贾琏旁敲侧击的问及清贵圈子的分派,嘴角的笑意多了一丝真挚,“琏儿你不必担忧,虽然你出身武勋,但外祖一家具是文人雅士,传承千年的书香世家,如今张家三爷还是莲花书院山长,众人不看佛面看僧面,也定不会给你难看。且在江南……”故意拉长了音调,林如海望了着贾琏,笑意盈盈摆出长辈的慈爱,“你姑父我虽然比不得大儒,但姑苏林家还是有几分薄面,待日后我带你参与学子聚会,大家相互认识一下,便可。”

    “……多谢姑父厚爱。”贾琏躬身谢道。

    “怎么……”看这脸色,林如海温和道:“贤侄似乎有话要说?”

    贾琏旋即笑道:“姑父,侄子的确是担忧文武之间,勋贵与清流之间分明的立场,可姑父容小侄说句大胆的话,派中有派,相互倾轧,你方唱罢我登上,但自认为苦心孤诣成功并不可靠,看的还是看官的脸色。且,我们唱戏之前,需要贵客点戏。”

    将整个官场比作下九流的戏台,着实不是令人很愉快的事情。

    “名伶年年岁岁不穷,但梨园常青树却无。”贾琏直刺林如海,目光清明,意味深长道:“父亲爱听戏,曾感叹过一事。那人本是戏台上的配角儿,泯然台上,几乎没三句话,但无意中却得父亲的眼缘,交代班主多加照顾一些,而后一月不到,他便成了当家花旦。然,还不到三月,父亲又爱另一出戏,他便沦落风尘。”

    屋内的氛围渐渐压抑起来,林如海眉头拧得死死的。他听明白贾琏背后的未尽之意了,竟是在敲点他。

    犯官家眷充当官妓,重罪者无法赎身。

    嘴角硬是扯出一丝笑意来,林如海道:“大内兄爱好多变,但若是那人能琢磨出大内兄的心思,得大内兄的意,成为不可缺少的休闲娱乐之人,岂不是能长长久久?”

    这不是007常说的“抱大腿”,真不愧是男主爹,这么快就想出反驳的话来。

    “也是。”贾琏笑笑,刚想开门见山说伴君如伴虎,还不如平平安安,但还没来得及说便见贾珍过来探望,后面还缀着一小尾巴,没来由的眼皮一跳。

    ☆、第69章 断戚林家

    贾珍含笑半弯一句“林姑父”还未诉说完,林如海便已经上前一步搀扶住贾珍作揖,话语中透着一股亲昵,“一别经年,没曾想今日竟有缘在此得见,珍哥儿这玉树兰芝般俊雅,难怪敬大哥无忧俗世。”

    “林姑父谬赞了,小子无能,不过舔受父辈荫庇。”贾珍略一颔首,顺势直起了身躯。他与林如海关系不算得亲密,不过碍着俗世姻亲关系称呼对方一句姑父罢而。

    众人寒暄几句,林如海目光悠悠一转,望了一眼抱着京巴犬自顾自玩耍的幼童,眉头微微一簇。这便如贾珍已经如是一品神威将军,而他不过是四品知府,但在贾家之中,他们尚未撕破脸皮,论的便是姻亲关系,这样可以不着痕迹的拉近两方的关系,但眼前之人却毫无规矩。

    贾琏顺着林如海的视线望了一眼冷着脸拍着京巴脑袋玩的徒炆,不知道这皇子表弟哪里不开心了。作为主人,该是给客人介绍一番,但如何介绍,说是唯一的皇子,他怕林如海再一次吓昏过去。

    幸运的是还没等他思定,徒炆放下京巴,上前一步,小大人一般作揖弯腰自我介绍道:“林姑父有礼,小子姓张名靖炎,乃江东张氏族人,承蒙五姑父不弃,养在府邸。”

    江东张氏,五姑父……

    林如海吃惊的瞅了一眼“张靖炎”,向来温和的面色有些绷不住。就算如今弘文帝后出生张家,但张家一脉依旧是罪裔!贾赦竟然收养犯官后裔,还……联想到之前贾赦几乎被”软禁”的话语,林如海不由的后怕,背后泛起一层冷汗。

    他是被甄家逼的神志不清了吗?竟还想着走走贾赦的路子,想要与虎谋皮一把?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与贾赦交好,冒得风险实在太大了。

    徒炆嘴角一撇无视着林如海错愕的神色,心中冷哼一声。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让他对外宣称自己姓张,还着重强调了要在林如海面前摆出皇子的谱来。但是如今一见对方眼神复杂的模样,一脸算计,顿时没了兴趣。还以为姑苏林家出身的探花郎有多么令人赞誉呢?不过是官场中普通的一员罢了。

    三年一茬探花郎,缺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怎么,林大人是瞧不起小子的出生了?”徒炆话语带冲,鼻音中冷哼一声,直接质问道。

    “还请林姑父见谅,表弟年纪小童言……”贾琏话还未说完,就被徒炆拉着衣袖,忧心忡忡着抢了话语:“表哥先别管我失礼不失礼了,珍大哥和我来找你是又要是相商的,怎么你们就说个不停呢,事情有轻重缓急,你可知道外面出大事了?!”

    徒炆话语一顿,眼眸扫了一眼林如海,力求口齿清晰语速飞快,铿锵有力道:“学子下跪扶书,说是科举舞弊,姑父以权压势,不仅自己,儿子,还连侄子一块儿弄成秀才!要知道,哼!”徒炆很不屑的加重了语调,“那帮酸儒也不看看昔年两房闹得有多厉害,就单单凭借着几分血脉关系,一丝的亲戚情面就一杆子打死全部,简直是可恶至极!你说说幕后推手会不会借此机会,将贾家九族之内人员全部涉及在内……啧啧,这种事情,你们是没什么关系的啦,反正承受祖宗荫庇,被人说嘴几句,爵位也少不了,就怕有些人,经此一难纵然日后洗刷冤屈,这名声终究败坏了~”

    悠悠一声长叹回旋在房梁之上。

    贾珍与贾琏习以为常,这小皇子一天不叨叨他们还感觉不正常了,但是林如海闻言却是身子僵硬的说不出话来。之前影影绰绰有些流言指着贾家父子舞弊,他是心中知晓的,但是如今为何会演变成学子伏阙上书?

    要知道一旦士子请愿,那么无论事情大小,帝王必须过问。

    不管贾家舞弊是真是假,经此一事,必定会元气大伤。

    话语中多了一份急切,林如海迫不及待的问道:“学子上书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徒炆十分踊跃的回答,就差举手,连口茶都顾不得喝着润润嗓子,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将自己所知晓的全部说来:“今科金陵区会元胡斌被人发现自尽家中,他在此之前曾经联手前几名秀才认为此届科举舞弊,拒绝认名次与册封……”

    边说,徒炆见人愈发难看的脸色,偷偷利用狗毛打个结,然后拍拍脑袋,让狗自己跑出去玩。

    听着徒炆滔滔不绝的诉说,林如海心跳如雷。他怎么睁眼瞎到这个地步?

    光看到了贾赦身为祚王的风光,怎么忘记了他是推出来的靶子。

    实在不该与虎谋皮,让自己再一次陷入泥潭之中。

    林如海在心里第二次默叹。

    在一旁被徒炆抢了话语的贾琏面色黯然的看着林如海变化的神色。一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之前,虽明白自己外祖一家沦为罪臣,林如海眸子中有不认同之色,他思忖着也算人之常情。

    但此时此刻林如海闻言后那副自以为掩饰很好,但却露出算计,像是市井小民一般斤斤计较的利益得失的模样还是伤到了他。

    亏他先前还想着多多劝阻一番林如海莫要参与到盐政中来,如今看来这是探花郎自诩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上辈子才落到连个宗族之人都畏惧收葬,还是他这个纨绔懵懂的公子哥见钱眼开帮人收尸。

    罢了,既然对方是聪明人,聪明人有傲骨,能一言指出要“抱好大腿”,那他在劝说也无益。

    林如海丝毫不知自己“趋利辟害”的一番利益权衡伤到了贾琏的小心脏。他在听完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便觉得自己该告辞离开了。

    不是没有想过雪中送炭,但这风险博弈对他来说是肯定的赔本买卖。若是纨绔贾赦一家,被人轻轻松松的退出来做靶子,他看不到这父子两日后能带来的守望相扶。若是纨绔为假,贾赦那便是城府极深之辈,他如今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一二计谋没准对他来说不过是茶闲谈资的话柄,此行无异于“献媚”,他绝对不容发生。

    眼下,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便是头等大事。

    “如此说来,前院之中也云集了不少学子?”林如海收敛了思绪,眉头紧紧蹙起,问道。

    “是有不少。”贾珍见徒炆转身喝茶,而贾琏又心思恍惚的模样,站出来回道,见林如海面色苍白,一副忧愁的模样,贴心的说道:“林姑父不必忧愁,区区几个学子闹事而已,赦叔父已经命人推选了学子代表入府详谈,况且皇上……”

    “咳咳……”贾琏一听皇帝两字,立马清醒过来,清清嗓子,傲然道:“况且我们贾家清者自清,纵然皇帝命人查探我们也无所畏惧!”边说偷偷望了一眼林如海的神色,见人一副“烫手山芋”的模样,眸子闪过一道异色,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丝的羞愧,弯腰作揖,痛心疾首道:“姑父本休假之中前来探望我们父子,却不料发生此事,我们父子如今深陷其中也就罢了,可唯恐那些盲目听从被挑了火气的士林若是想到林姑父,那时我们父子就算有再多的颜面也愧对姑父您啊。”

    “琏哥儿你严重了,此事正如你先前所言清者自清,我相信大内兄一定有办法逢凶化吉的。”林如海嘴角挤出笑意来宽慰道。

    “的确,毕竟我们一言一行都在上皇掌控之中。”贾琏露出自嘲的笑意来。他已经问过他爹了林如海是被他爹直白的显摆皇帝的恩赐给吓着了。

    林如海话语一僵,不知该如何接口下去。

    还没等他组织好话语,便听得贾琏眉间露出一丝喜色,道:“我们贾家有办法化解,但是姑父若是被人知晓此刻您在贾府,纵然不过是走走亲戚也会惹人猜疑,不如先委屈姑父,我们走后门送您出去?”

    对于贾琏如此贴心的建议,林如海几乎想要立马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但是为了所谓的“亲戚情分”,他还是面上带着愁楚,急忙道:“这怎么可以,大难当前,我纵然出不了多少主意,但是多个人还是多份力量。”

    姑父大恩我贾琏定然没齿难忘,但是姑父您不但只是姑父,您还是扬州知府,若是学子上衙您不在府中?故意拉长了语调,留下无限的遐想,贾琏幽幽叹了一声,您还要想想姑姑呢,我们岂可让一弱女子在家中为男儿担忧?边说,眼睛一眨示意贾珍帮忙劝阻。

    只有林如海走了,贾府中没外人了,他们商议解决也快多了。

    “林姑父,正是琏儿说的这个道理。”贾珍收到示意,也加入劝说队伍。很快,林如海在“盛情难却”之下,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临走之前还拍拍贾琏的肩膀,道:“福兮祸依,祸兮福所系。没准这一次动乱,你们又像之前一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青云直上。”

    “谢姑父吉言。”贾琏含笑的把人送到垂花门,但还没等他吩咐人带林如海走后门出去,便听得汪汪的狗声传来。紧接着,他偷偷摸摸豢养的十几只狼狗就冲着林如海狂奔而来,还带起飞扬的尘土。

    林如海一惊,下意识的撒腿便跑。

    看着林如海被追的屁滚尿流,徒炆拍拍手,很是开心的笑了笑,露着一口小白牙,对着贾琏赞许道:“琏表哥,你的大狗养得真听话。”

    贾琏眉头一簇,对着半空质问,“谁允你们放出来的?”

    “琏表哥不要怪他们嘛,我可是皇子,唯一哒。”徒炆拉拉贾琏的衣袖,卖萌着:“你不觉得他装的很不爽吗?只是吓吓他。”

    “你啊。”贾琏一叹,“你皇子殿下作弄人是很爽,但是想过没有你能光明正大的对着人说你是皇子?别忘记了,你是微服出巡啊。”

    “哦。”徒炆鼓着腮帮子,眨眨眼,“那又没事,宣布微服结束就行啦,我们去找父皇。父皇肯定很乐意在五姑父面前表现自己能干的,五姑父最疼我拉。”

    于是,就有了两人先前所见的一幕。

    被贾赦“关”在屋内的徒律听完暗卫的来报,只得叹一声,道一句好儿子。

    接下来,却是眼眸闪现着一股戾气。这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断了贾赦兄妹之间的念想。

    没了偏心眼朝着贾政的贾敏,这林如海哪来底气道妹夫?况且,没了贾敏,他也替贾赦寻找了被贾母嫁入各地的几个庶妹。

    ☆、第70章 林家心思

    浑然不知自己昔年被贾母悉心出嫁散落各地的妹妹又被聚拢一起,贾赦在听完徒炆撒娇的诉说,贾琏又添上切中要害的几句补充,理清了原委,不由的一边敲一个。

    他是知晓探花妹夫与自己不太对付,毕竟人之常情嘛,他们之间又没多少共同语言。但贾琏又不是皇子徒炆,他只是一个大臣子嗣,大臣!官场之上姻亲,师座,乃是地缘乡亲都是联结利益的纽带。

    身为人臣,孤臣难为,权臣不易,这一步步都要靠自己慢慢摸索。如今仗着年少得罪人,万一日后林如海青云直上,该如何是好?

    做人一线,日后好相见。

    贾赦揉揉被熊孩子熊出的三千烦恼丝,对着林如海深深一作揖,只道自己管家不严让仆从懒散行事,一不小心放出了看家恶犬,惊扰到了人。

    林如海面色刷白着,大口大口喘息平息心中的怒火。他静下心来脑袋一转便知背后定有主子谋划,但是冷冷斜睨了一眼推出来的替罪羔羊,又见贾赦一脸真挚的模样,也只有咬牙让自己咽下这份屈辱。

    毕竟对方可是祚郡王。

    “大内兄严重了!”林如海硬是挤出一分笑容,“内兄父子两人管理大宅实属不易,看来岳母来信道为内兄择选一佳偶,实在是很有必要。”

    贾赦:“……”

    久久呆了一会,贾赦才回过神来,出孝了续弦也是常理,对此贾赦并不在意,挥挥手笑道:“到时候还要商量来喝一杯啊~”

    贾琏默默拉着怒气冲冲的徒炆。他已经闻着酸味了。

    又寒暄了几句,赔上厚厚的重礼,贾赦送林如海出门。望着林如海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一句,“终于走了!”然后撩袖子,贾赦揪着贾琏的耳朵,万分不满,“你这孩子,我知道你主意多,又聪慧的,但是听过没有,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独木难支啊?!”说道最后,忍不住咆哮。

    “姑父,这是我干的,与琏表哥无关。”徒炆拉着贾赦的衣襟忙不迭的说道:“小皇子下的命令,莫敢不从。”

    贾赦眉头一挑,怒气早已崩断理智的神经,闻言立马痛心疾首:“你下的命令我才更要批你琏表哥呢,自己的地盘都做不了主!被人以皇权给调动了,说说当家主还有什么意思啊?懂不懂阳奉阴违,上有对策下有政策?”

    话音刚落,顿时恍若一群乌鸦嘎嘎飞过,留下一片寂静。

    贾琏身子一僵,默默的瞅了一眼贾赦,似对能说出这么深沉内涵话语的贾赦有些不认识。

    这妥妥的画风不对啊,他爹向来走无忧无虑吉祥物风的啊。

    贾赦丝毫不觉自己话语有多震撼,训完了熊孩子,拍拍手处理眼下的燃眉之急。他定要揪出背后阴贾家的人!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呢?

    他大爷的好歹是药倒过战神的人好吗?!

    正当贾赦雄心满志,借助皇家情报来指点江山,坑死人不偿命,这边林如海回府之后静静的一个人呆了书房许久。

    贾敏收到消息,想要探听一番原委,但无奈入得贾家大院林如海并未有小厮跟随。

    还没听人往下说去,贾敏只听得小厮未入内只呆在耳房便冷哼一声,怒不可遏的拍着茶几,“真不愧是祚郡王!我这大哥架子可真够大的啊~”

    林如海去拜访贾赦之前,曾经与她私下商议过。原本还带着珠儿一同前去,没想到对方回帖,只道一个人前来便足够。

    这本就已经够寡情决义。长辈恩怨哪能祸害到晚辈,更何况珠儿少年举子,又聪慧上进,乖巧懂事,身为大伯,很是出手帮扶一把,锦绣添花才对!

    但无奈权势压人,江南官场水深,以她荣国府嫡出的大少奶奶情面也压不住地头蛇,本想着借贾赦出孝回京的这股东风,拉他们一把先出了这江南漩涡。

    可万万没有想到贾赦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不仅辱贾家门楣,还无视姑苏林家!进门为客,不让客人小厮跟随无视大家规矩,可恶的还令人走后门回来,这是活生生的在打林家的脸,在打她的脸。

    贾敏越想越是怒火燃烧,但怒极之下又不禁悲从中来。她身为林家主母,娘家人竟然如此践踏姑爷的尊严,简直是把她放在炭火上烤,有没有想过她孤身一人远赴江南,膝下又无子嗣,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这样的大哥让她如何尊他?如何向着他?

    屋内的人闻言噤若寒蝉。虽然是林家仆从,但是他们哪有胆量妄议皇亲,胆战心惊的看着夫人摔茶砸瓷,呜咽哭泣自身遭遇。

    林如海听到丫鬟来报夫人哭的好不委屈,眉头一簇,并未向从前那般关心,反而是揉揉略有些思索疼痛的头,唤来管家。手指敲敲光滑的桌面,林如海叹口气,对心腹管家安排道:“派人送贾珠回京,就算是亲戚,长时间借住也不像话。况且珠哥儿榜上有名,该回京好好备考才对。”

    “是,老爷,奴才这便去安排。”作为服侍着林如海长大的老管家,对主子的话言听必从,丝毫没想着要去跟女主人打个招呼。

    “你派可靠的人,不,你自己上京,注意隐蔽行踪,将此密信上呈当今。”林如海抽出一份信封,上面贴合出盖着红泥,完全密封。这是他思索了许久的后路向皇帝投诚。

    弘文帝虽然登基已有六年,但是头顶着太上皇,又有诸兄弟虎视眈眈,这皇位座的颇为忧心。

    他虽是太上皇钦点的探花,又得太上皇赏识,但是上皇老了,而他还年轻。甄家是上皇一手扶持的,祚郡王也是上皇册封的,单凭这两点,他就不得不顾虑一二。

    而当今不管怎么说,如今乃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下定了主意的林如海望着老管家离去,松口气,终于有一丝心情用了晚膳。吃过饭后,面对贾敏身边打着关心主子所以斗胆来报的大丫鬟,冷了下脸,直接转身朝李姨娘的院子而去。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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