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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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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星与欧米茄 作者:陆田

    第11节

    “你和你男人惹的祸,总要让他流点血吧?”玉司南笑着说。“写拜帖,这妖怪好诗文懂风月,我们就这么大喇喇闯进去他肯定不高兴,要先递拜帖。”

    “你这一块破布,叫什么拜帖?”程冬冬一脸嫌弃的说。

    “你懂个屁,这是美人的衣角,笨蛋!”玉司南一边说,一边吹了口气,那片衣角便自己飘飘荡荡飞向大殿里面。

    ……

    幽冥界主像个变·态似的拿着那片布料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对余东说:“上面有美人的体·香。”

    “……”余东面无表情站在那儿,心里想得却是:这变·态真是个变·态。

    “他们马上就进来了,你先回避一下。”幽冥界主一边闻那片衣角,一边对余东说。

    “抓了程砚青我就可以走了,干嘛要回避呢?您这样通天的本事,何必跟他们一群小妖精周旋?”

    幽冥界主怒斥道:“无知竖子!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边民不懂礼数!”

    余东挨了骂,只好灰溜溜揣着一肚子气跑到后殿去躲起来。

    ……

    玉司南一路纠正旁边三个人的步态:“优雅!懂不懂什么叫优雅!”

    程砚青被他调·教得腿都快走成了麻花。

    及至殿内,玉司南走在首位,低着头垂着眼,向御座上拜道:“小生玉司南见过幽冥界主。”那声音聘聘袅袅,绕着幽冥界主的耳朵钻进去,一直麻痒到心里。

    幽冥界主坐在那里,已经为今天的艳遇喜不自禁,他故意沉声道:“免礼。”

    玉司南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男人刀削斧裁一样的脸,五官深刻冷硬,心里顿时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微微弯起唇角,眼含·春情,向坐上的幽冥界主道:“殿下真是百年难遇的伟丈夫。”

    程砚青眨眨眼,感觉这剧情走向有点清奇。旁边的程冬冬则直接看得掉了下巴。玉西城就看着玉司南卖骚不说话。

    幽冥界主几步走下御座,他身高逼近两米,站在玉司南面前颇有震慑力。玉司南状似害羞得低下头,露出一截羞到粉红的脖颈,不时抬头偷瞄他一眼,眼波流转无限风情。

    界主像怕吓到他一样,放轻了声音问:“你叫司南?这名字真好听。”

    后殿的余东已经急得手心脚心都冒了汗。

    “你喜不喜欢读书?看过红楼没有?”

    玉司南轻·咬嘴唇:“我最喜欢里面的潇湘妃子,讨厌蘅芜君。”

    “哎,宝钗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幽冥界主拉着他的手往御座上走,眼看就被玉司南的媚·术迷得神魂颠倒。

    余东急得挠墙,他灵机一动从后殿的桌上拿起一个茶壶托盘,一路着急忙慌走到前殿,在众人惊讶又了然的目光中在御座前站定:“殿下喝茶。”

    幽冥界主一时间又尴尬又难堪:“你怎么出来了?”

    余东一脸皮笑肉不笑:“我是来提醒殿下,时辰到了,该喝茶了。”

    第41章

    被余东这样一说,幽冥界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深知若是此时实施余东的抓捕计划,小美人定然不会再搭理他,因此说:“啊,本殿现在还不想喝茶,你先退下去吧。”

    玉司南没见过余东,也不知其人是谁,见他出现没什么大反应,只道是幽冥界主的仆从。但看界主的脸色又不太像,好像受制于人的样子。再回头,见他身后众人皆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便猜出这是敌人了。一脸天真问:“这是殿下的人?”他故意模糊了身份和称谓,只说是某某的人,显得十分暧昧。

    幽冥界主便慌了神,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就是一个……呃……认识的人。”

    余东一听这话急了:“殿下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忘了咱们的约定了?”

    玉司南稍稍抬头,嘴里发出一声不屑地轻笑,推开幽冥殿主的手要走下御阶,幽冥殿主赶忙拉他:“你别听他胡说。”

    “殿下既然已经跟别人有了约定,哪里还容得下我的一席之地?我还是拎拎清楚,自己走吧。”他眼皮一抬,眼底闪过似幽似怨的光华,粉红的唇瓣一启一合,叫幽冥界主看得心神荡漾,恨不得当即揉进怀里,张嘴喊道:“我心里从此以后只有你!你要是苏妲己,我就愿意做商纣王。”

    程砚青在御阶下小声问玉西城:“谁是、苏妲己,谁是商、纣王?”

    程冬冬抢上去凑到他耳边说:“苏妲己是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商纣王为了她连天下都不要了。”

    他这样说,程砚青便懂了,赞同的点点头,道:“那、幽冥界主、连天下都、不要了,能不能、放了我们?”

    玉西城捏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御座旁的玉司南是个功力深厚的艺术家,曾经进修过京剧、越剧、豫剧还有河北梆子等多种门类的艺术表演形式,虽然都不精通,但张口就能来两句。“我哪里能当苏妲己?充其量也就是落个王宝钏、秦香莲的下场罢了。”

    程冬冬在台下看得牙酸,小声跟玉西城说:“玉哥,你弟弟这演技可比你强多了,以后你要不干了,让他来,李哥肯定高兴。”

    玉西城抬腿朝后踹了他一脚。

    幽冥殿主看着这小美人舌灿莲花,早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想抱一抱他,又怕唐突佳人,温柔道:“我绝不是薛平贵、陈世美那样的人。你看我这殿里,除了你还有别人?”玉西城等人被他自动屏蔽掉,接着幽冥界主一个七尺男儿咬着嘴唇小声害羞地问:“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做我的界主夫人?”

    这下事情可大条了,玉司南不过想略施美色叫幽冥界主放他们回家,可不想留在这连空气都让人过敏的地方当什么界主夫人。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眨了眨眼睛,从幽冥界主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故意背过身去,娇·声道:“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问得?”又说:“你不知道人界有一句话吗?”

    幽冥界主忙竖起耳朵问:“什么话?”

    玉司南垂下首,故意留给他一片让人遐想的背影,慢慢说:“告白是留在追求成功之后说得啊。”

    程砚青目瞪口呆地问玉西城:“他这么牛,怎么会、追了那么多次、都追不到、那个人的?”

    “要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真心直接剖给他,就想不到那么多手段了。”玉西城握着他的手慢慢道。

    幽冥界主早就忘了他们殿中这一群人,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扒干净了绑好送到玉司南面前,任他打骂解闷儿,其他什么都不在话下。痴痴望着他的背影道:“那我能不能追你?”

    玉司南十分矜持地轻轻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来看他,轻咬唇瓣,脸上飞上一片云霞,问:“那你能不能先送我和我朋友们回家?我叔叔还在家里担心呢。”

    幽冥界主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此刻被他一说也想起请他们来的目的,而且余东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看着,就柔声说:“等会儿就送你们回家,我还有事问你的朋友。”他指着程砚青说:“对,就是你,你留下来,其他人就可以走了。”

    余东兴奋起来,一脸笑容跑过去要逮捕程砚青的架势,上去就被玉西城推了个跟头。坐在地上一脸懵圈地问:“你怎么打人呢?”

    幽冥界主也从御座上站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公子这样粗鲁可有失君子风范。”

    玉西城不管他那一套文绉绉的说辞,只是皱着眉说:“他要动我老公,就是不行。”

    玉司南也说:“那是我嫂子,你留下他想干什么?”

    幽冥界主一时有些为难:“已经答应朋友的事,不好反悔啊。”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再也不要对我说什么山盟海誓的话。”玉司南冲他冷哼一声,走下台阶跟玉西城他们站到一起,说:“我还当你对我是真心,原来也是花言巧语而已。”

    第42章

    玉司南故意不看幽冥界主,但也只是装装样子,他深知若是真惹恼了他,别说程砚青,他们所有人都走不了了。

    幽冥界主看着他的样子果然犹豫起来,走到他身边讨好地搓着手说:“我就留他说一句话。”

    “要是只说一句话,那就现在当着我的面说!”玉司南挑起眼尾,斜睨着他,那表情又厉害又妩媚。“你就是骗我!”

    程砚青站在他们后面,紧紧握着玉西城的手,心里忐忑又害怕。要是真留下来,肯定不是说说话那么简单,说不定余东已经在幽冥殿的后花园里准备好了穿越时空的‘十方鼎’,只等着将他抓捕归案送上天了。

    幽冥界主看着玉司南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跟别人有约再先,毁约是小人才干的事。”

    “那你拆人姻缘,让孩子没了爹,就不是小人了?要是你为了遵守约定干出这样的事,才是真小人!”玉司南上前几步接着说:“我嫂子已经怀孕了,他们将他掳走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掉孩子!要是这样你还要遵守约定,就是助纣为虐!”

    幽冥界主被他说得果然犹豫起来,余东在旁边忙辩解道:“殿下不是知道内情吗?程砚青先跟我们皇太子有婚约,他枉顾约定逃婚,本来就是不道德的啊!而且在未解除婚约的前提下,跟别人有了孩子,那就是私通!用你们这里的规矩,是要浸猪笼的!”

    大殿里的气氛一时紧张起来,幽冥界主左右摇摆,这时余东又添了一把火道:“我们皇家把程砚青锦衣玉食从小培养到大,供他读书上学。现在他长大了,却不顾这样的浩荡天恩,说逃就逃,还偷走了我们国家科学院的秘密武器。您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程砚青脸涨得通红,浑身都气得抖起来,指着他哆嗦道:“你、你、你胡说八道!”

    “那你就说说,我哪句不是实情?”

    程砚青气得泪都流下来:“我入宫的时候、只有六岁,根本没有、判断能力,也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思想,跟他们说、我不要做、太子妃,我要回、孤儿院去,可是根本、没有人理我!”

    “你所谓的、皇恩浩荡,不过是枉顾、别人的意志、强加给别人的、恩情罢了,我不接受也得、接受,到最后、反倒是我、不仁不义了!”程砚青已经哭得泪水连连。

    玉西城将他抱进怀里,轻轻亲吻他的泪水和眼皮。

    幽冥界主外表粗犷,内里其实有一颗柔软感性的少女心,此刻看着程砚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而且他本来看这对cp也很萌。他想了想,指着玉西城说:“这样吧,程砚青是你的夫人,你理应保护他。可我已经与人约定好了要将他捉起来,这时候要是放了你们,显得我没有信誉。你跟我打一架,要是能接住我五招,我就放你们走。要是不能,到时候就什么也别说了。”

    余东一听这话急了,还要再辩,被幽冥界主制住。“你要是不同意,就回去跟你们老大说清楚吧,这忙我不帮了。”

    御阶之下的玉司南也着急起来,他心知玉西城刚刚解除封印,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抵不住幽冥界主这老妖怪的招数,何况现在妖力刚刚觉醒。他的焦急写在脸上,正要再用色·诱,就被幽冥界主制止道:“司南,你也不必再说。你哥哥是个男人,为了自己夫人出战,难道不是理所应当?若他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趁早还是把老婆还给人家吧。”

    玉西城站在那里抿了抿嘴,声音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道:“我应了。”

    程砚青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玉西城拍拍他的手:“等我打赢了带你回家。”

    殿外的桃花瓣悠悠转转有几片飘到殿里来。

    “准备好了吗?”

    玉西城站出来,让程砚青与玉司南他们待到安全的地方,说:“好了。”

    幽冥界主赞赏道:“真男人。那我就动手了。”他稍稍抬手,掌心冒出一团紫色的火焰,那火焰愈演愈大,中间滋滋响着,闪出雷电的白光,等那团火焰长到两个脑袋大小,他说:“我这一招只用八成的功力。”说着将那团火焰猛地推出去。

    “不要!”程砚青尖叫一声朝玉西城身边跑,被玉司南和程冬冬死死拉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劈啪作响的力量在空中像暴怒地狮子一样猛地胀大,狠狠将玉西城击中,整个人包裹起来甩出去几米远。玉西城受到重击,在空中化出赤狐的原形,重重跌落的大殿门口。它像死了一样,很久都没有动一下,身上还有残余的小簇的紫色火焰在跳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声。

    一瞬间,程砚青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心疼地快要碎了,一边哭一边喊:“我跟你们、回去!我跟……你们回去啊!”

    玉司南被他挣扎地竟然制不住,被他跑到玉西城身边,抱住玉西城的原身,眼泪落到那红色的皮毛上,他把脸挨到那狐狸脸上蹭着,颊上沾了狐狸毛上的血迹。“玉西城!”

    红狐狸受了重伤,却没死,它伸出舌头舔程砚青的眼泪,从他怀里挣出来,四条腿抖得几乎站不住,却还是爬起来再次走到大殿中央,看着幽冥殿主的目光坚毅又充满挑衅。

    程砚青爬过去挡在它面前,朝余东喊:“我跟你走!我放弃了!我错了!我跟你走!”他抽噎着,已经没有眼泪,看向御座上的幽冥界主,匍匐在地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跪拜一个人:“求求你!我放弃了!”

    幽冥界主问:“玉西城,还要继续吗?”

    程砚青颤抖着摇头:“不继续了!不继续了!是我的错!”

    红狐狸走上前,对着程砚青的脸凑上去,用尚沾着血迹的长嘴巴亲了亲他,然后抬起前爪轻轻推了推他,让他到一旁去待着,虽然动作温柔,但态度却不容拒绝。

    第43章

    殿外的风渐渐大了,把淡黄色的阳光一点点地吹走,天空终于变成了铅色。桃花瓣落了一地,躺在那里枯萎起来。

    一只火红的狐狸像滩烂泥,铺在幽冥殿中央,嘴角往外不断地冒血。程砚青颤抖着爬到他身边,长久的哭泣让他的声音嘶哑到漏风,他轻轻唤着玉西城的名字:“玉西城,玉西城……”

    大殿里一片寂静,程砚青吻了吻红狐狸的毛发,说:“我会、救你的。”

    那红狐狸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看起来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玉司南怔怔地望着殿中那团红色的皮毛,已经忘记了反应。他看到程砚青咬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他细细的腕子流到红狐狸尖尖的嘴边。程砚青掰开它的嘴巴,轻轻唤:“玉西城,张嘴,求你了……张嘴……”

    程冬冬已经吓得瘫坐到地上,他扶着墙站起来,不敢置信的跑到红狐狸身边,小声问:“他死了吗?”

    “他没死!”程砚青愤怒地咆哮起来:“他没死!”他嘴边还沾着自己腕上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红狐狸了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

    程冬冬嘴唇嚅动了两下,看到程砚青抱着那狐狸收紧了怀抱,站起来,像疯子一样,小声重复着:“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玉司南站在那里反应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擦,才发现落了泪,看到程砚青的样子,也不制止。抬首对御座上的幽冥界主说:“五招打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幽冥界主的嘴唇动了两下,却没说出话来。他手腕一翻,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御座发出玉石摩擦的震动声,咔嚓一声挪到了旁边,露出身后一面雕龙嵌玉的墙壁。他抬手在空中随意画了个符号,那里闪着紫色的光,出现了一道黑黝黝的隧道。“从这里走吧。”

    程砚青怀抱着狐狸,手腕上的伤口还未凝结,鲜血滴答滴答流到地上,形成一条触目惊心地痕迹。

    余东在一旁看到忘记阻止,眼睁睁地目送他们离开了。

    穿过幽长的隧道,程砚青整个人还有些神志不清,他搂着那身体尚且温热的红狐狸,坐在车子里,谁也不让碰,又将自己的手腕递到狐狸嘴边,使劲挤出更多鲜血。口中念念有词:“快喝掉,乖,西城,快张嘴,喝掉……”

    程冬冬看着心里发酸,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开着车,不时抬起袖子擦眼泪。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玉司南回答他:“去,到最近的医院去。”他一边说,一边给玉三省打电话。

    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事,似乎正在往回赶,声音显得很慌乱:“你们在医院等我,我给你的乾坤袋里有一个小的黄色蜡丸,你给西城吃了,先让他变回人形。”

    玉司南挂掉电话,在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掏出个荷包大小的丝绸袋子。那袋子被他甩了一下,瞬间胀到篮球大小,被他搁在腿上,手伸进去掏来掏去。实在找不到,他又将袋子口扯大,直接把脑袋伸进去,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摸出个小指大小的黄色蜡丸。拆开上面密封的蜡壳,里面露出一枚火红色的小药丸。

    玉司南拿着那药丸,感觉到上面好像有灼人的热度,将药丸送到程砚青怀里的红狐狸嘴边,却被程砚青警惕地躲开。玉司南看着他神经质的样子,只好放缓声音道:“嫂子,给我哥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程砚青这才将信将疑地接过那药丸,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最后慢慢送到玉西城嘴边。那药丸像有意识一样,自觉滑到了玉西城口中。过了一会儿,程砚青感觉怀里的狐狸身体热起来,像抱着个火炉,玉司南也察觉到那热度,他想了想,叫程冬冬把车子停在路旁。好在他们行驶在郊野,人烟稀少,他叫程砚青把红狐狸抱出车厢,三个人跑到路边的野地上。

    程砚青感受到玉西城的生命迹象,整个人又有些清醒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活了?”

    玉司南心中隐隐有个猜想,但不知是对是错,便道:“应该是。”他叫程砚青将红狐狸放下,三人退到旁边,围着玉西城的真身,定定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红狐狸身上火光一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变成了玉西城人形的模样,程砚青惊叫着要扑上去,被玉司南拦住:“先等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玉西城身体大幅度地颤了一下,一柄半人高的巨剑在他身体里慢慢浮现出来,他的身体几乎呈半透明状,里面的巨剑闪着红色的火光。

    直到那火光平息,躯体表面的皮肤恢复正常。玉西城忽然睁开眼睛,揉着额头坐起来,他瞳孔里闪着前所未有的力量。程砚青看得呆住,有种陌生的感觉,直到玉西城在那里坐了半晌,朝他张开双臂,他才叫了一声扑上去。

    程冬冬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长长舒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我的妈呀,今天这一晚上……”

    玉西城的身体很热,上面未着寸缕,抱着程砚青亲了亲,程砚青感受到他皮肤上灼人的热度,小声问:“玉西城,你是真的、玉西城吗?”

    “从没有这样真过。”他摸了摸程砚青的头发,问:“你为什么给我喝你的血?”

    “如果你、还有一口气在,我的血、可以救命。”程砚青把头靠在他的颈窝上,现在才松了一口气。“我刚刚快要、吓死了。”

    玉西城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在他额角上轻轻亲了一下。

    “老流氓,快回家吧,你这赤身裸·体的,明天要上报了。”玉司南爬起来,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程砚青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围到玉西城腰间,将他腿间那东西遮住。然后不可置信的再一次抱了抱他。“吓死我了。”

    玉司南一边走一边给玉三省打电话,叫他不要去医院了,直接去玉西城的家。

    第44章

    或许是因为兽类的本性,玉西城赤身裸·体十分坦荡,他腰上围着程砚青的衣服,坐在车子里一点儿不觉得难为情。

    程冬冬做他的助理多年,早就在换衣间看过不知道多少次,因此也并不惊诧。玉司南更不必说,两人从小一道长大,连第一次变换人形都围观了全程,此时就更无所谓了。

    只有程砚青低着头有些扭捏,一个是因为他被玉西城当众搂在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另一个原因是,他不太想让别人看他男人的裸·体。

    车子开到小别墅的时候,已经是这日的凌晨三点多钟。程冬冬看了一眼手机,给他母亲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只说工作上突然有事耽搁了,没来得及说一声。他受了惊吓,实在是又困又疲倦,去厨房吃了点东西,就自觉找了间客房睡下了。

    剩下三人在客厅里等玉三省过来。程砚青已经给玉西城张罗着洗过澡穿上了睡衣,两人刚刚经过一场生死离别,此时黏在一起更加难分你我。

    “其实你、之前一直、有意识吧?也可以听到、我说话?”程砚青坐在玉西城腿上,摸着他的脸说。

    玉西城点了点头,在他的手心蹭了蹭:“我当时还想,万一我醒过来你真的疯了该怎么办。”

    玉司南从厨房里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扭着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们腻歪吧,我先去睡会儿,叔叔来了叫我。”他端着牛奶抬起一条腿刚要上楼,就听见大门外滴滴地喇叭声。“这就来了?”

    程砚青跑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玉三省满身是血,衣服也破破烂烂,样子非常狼狈。玉三省在他满眼的震惊中走进院子。

    玉司南已经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渍。玉三省进屋看到,下意识地伸手将他嘴边的奶渍擦掉了:“不是告诉过你,吃完东西要擦嘴?”

    玉司南看着他的样子,舔了舔嘴角,尝到一丝血液的腥气。“你这是怎么了?连修鹤打你了?”

    玉三省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索性换了个话题,问玉西城:“火云杀还给你了,以后别动不动就发火,否则我还是会没收的。”

    玉西城没说话,玉司南倒是不放过他:“你还是别管我哥了,你现在自顾不暇,还好意思说别人。连修鹤也太嚣张了,他现在居然还敢家暴了?当你娘家没人吗?”

    玉三省心里十分混乱,实在不想跟他说这件事。“你先别管我的事。”转头问玉西城:“怎么突然被弄到幽冥界去了?幽冥界主还把你打成重伤?”

    程砚青有些怯怯地小声开口:“是我的错。”

    玉西城接口道:“阿青以前的身份比较特殊,有人要追捕他,就把我们引到了幽冥界,想借幽冥界主的手把我们解决掉。但是……”他停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

    程砚青跟玉西城对视了一眼,接着他的话说:“但是追捕、我的人,以前根本、不认识、幽冥界主,也不可能、知道那个地方,一定是有人、告诉他,并且帮他联络了、这个关系。而且……”他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玉三省皱了皱眉:“而且什么?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学会吞吞吐吐了?”

    “而且阿青怀孕的事,当初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可是第二天,追捕他的人就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但知道他怀孕,还知道了我狐狸精的身份,并且找到了我家里。”玉西城看着他叔叔的眼睛说:“我们里面,有内鬼。”

    玉三省皱着眉垂下眼,向后退了一小步,跌坐在沙发里,轻声问:“你们怀疑连修鹤?”

    “除了他没有别人,除非是你。”玉西城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将玉三省的自欺欺人搅了个稀烂。

    “可他跟你们没有什么矛盾,即便有,也不至于出卖你们啊?何况他跟砚青根本不熟,出卖他能得到什么好处?”玉三省把脸埋进手掌里,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玉西城看出来,也不再逼他,而是问:“你不是去查案吗?怎么弄成这样?”

    厨房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不一会儿,里面飘出了淡淡的奶香味儿。

    程砚青从里面端了一杯热牛奶出来,放到他面前。玉三省接过来,送到嘴边啜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件‘干尸案’有眉目了……”

    “是乔俊杰、做得吗?可他不是、死了吗?”

    “有他做得,也有别人做得。”玉三省捧着温热的牛奶杯,想借那一点温度来暖暖手心。他脸上的表情无力又悲戚,是从来没在侄子们面前袒露过的脆弱和无措。

    屋子里一时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玉西城开口问:“这个别人,是连修鹤吗?”

    玉三省仰头靠到沙发背上,没有回答,默认了。

    “可他为什么啊?副处长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杀人了?是活腻味变·态了吗?”玉司南虽然看不惯连修鹤的为人,但他更怕玉三省伤心,于是宽慰道:“会不会是搞错了?”

    玉三省缓缓道:“他带有前几世的记忆,起了贪念,不想再轮回了,想用魔修的法子长生不老。”他说完站起来,往楼上的客房走去:“我去休息一会儿。”

    程砚青却咬起嘴唇,看着他的背影,一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样子。

    “怎么了?”玉西城注意到他的表情。

    程砚青犹豫着说:“我们那里,有一个国家密藏、叫‘十方鼎’,据说有、很多功能,其中有个说法是、它能以命换命、长生不老。余东就是、用了它、才过来的。”

    玉三省上楼的脚步顿住,抓着楼梯栏杆的手背上绷起青筋,颤声问:“你说得是真的?”

    程砚青被他的样子吓住,半天才答:“真、真的,但是、没人试过。”

    玉三省的背影如风中残烛,站在那里晃了两下。众人都看到他的肩头微微颤动,半晌听到一声悲伤到极点的叹息,仿佛千年的执着都揉进这声叹息里:“是我的错……”

    楼下的众人看着他进了房间,都有些惶惶不安。玉司南红着眼圈说:“早就说连修鹤不是什么好东西。”

    玉西城皱着眉,听见程砚青慢慢道:“叔叔心里肯定、不好受,他指不定觉得、是自己害连修鹤、变成这样的。”

    “他那个老好人,什么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肯定是这么想得。”玉司南吸了两下鼻子:“王八蛋,我要宰了连修鹤!”

    楼上,玉三省蜷在床上,他紧闭着眼睛,俊逸的脸上全是痛苦。他看起来很年轻,没人能猜到他已经活了一千多年。见惯了世上的贪嗔痴念,没想到真正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是如此的灭顶之灾。

    第45章

    玉三省离开侄子家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他下楼时看到厨房亮着的灯,好奇是谁凌晨六点钟出现在这里,走过去,发现玉西城正在将切碎的银耳和红枣一起倒进紫砂锅里。

    “怎么这时候做饭?”他开口问。

    玉西城将锅放到火上,擦了擦手道:“阿青想喝银耳汤,这个东西耗时久,我怕明早做来不及。”他上下打量了玉三省一遍,问:“你这个时间准备去哪儿?”

    “回家。”玉三省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我也有自己的家啊。”

    玉西城看着他的脸,过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道:“之前阿青在,我怕他多想,便没说。”

    玉三省似乎有些误会,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奈的笑:“多想什么?”

    玉西城却没跟他开玩笑:“……连修鹤那样做固然不对,但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把人间的正义扛在肩上,除了压痛你自己的肩膀,这么多年你得到过什么好处?”他认真看着玉三省的眼睛:“叔叔,其实你不必这样严格要求自己,我们是妖怪,我们没有维护人间秩序的责任。”

    “你现在回去找连修鹤,难道要杀了他?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杀了你爱了一千年的恋人?你甚至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何必呢?”他抄着手靠在身后的流理台上,轻声说:“不管连修鹤采补也好,以命换命也好,都是别人的命。他们甚至不是你的同类,你干什么要为了他们跟自己过不去?当然了,前提是连修鹤不要再打阿青的主意,否则我也要弄死他。”

    玉三省听了半晌,才慢慢开口:“我以为小砚青已经把你改造好了,原来没有,早知道就不把火云杀还给你了。希望你弟弟不要跟你想得一样,否则我这辈子就太失败了……”他说完,长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之前,想了想又留下一句话:“管好你自己,要是让我知道你胡作非为,你可想好了后果。”

    玉西城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觉察到玉三省的身体好像有一些发抖,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玉三省摇了摇头,然后缓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玉西城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随后这声音跟着夏季凌晨清冽的风渐行渐远。

    小猫以为是程砚青,晃悠着出来,在他脚边闻了闻,打了个转又回了窝里。

    天色大亮的时候,程砚青才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厨房里守着的玉西城,凑上去黏糊糊地抱着蹭了蹭。玉西城轻轻摸了摸他的肚子,说:“好像大了一点。”

    程砚青把衣服掀开,露出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摸了摸又抬头看他:“会不会、很丑?”

    玉西城蹲下去,朝着他肚子最凸起的部位亲了亲:“很漂亮。”

    程砚青这才满意了,看到砂锅里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银耳汤,笑着说:“以后不要、早起做、这些了,我情愿你、陪我多睡一会儿。啊,对了,叔叔还在、睡吗?感觉他昨天、状态很差。”

    “他已经回家了,我一会儿得过去看看,怕出事。”他脱下围裙拍拍程砚青的肩膀:“去洗漱吧。”

    程砚青被他推得朝前走,忍不住扭过头来看他:“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怀着孩子,还是不要再奔波了,我怕到时候出意外。”

    夫妻两个正在争辩这个问题,玉司南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们就问:“叔叔呢?我刚刚怎么看他房间门开着?今天早上吃什么?”

    “他回家了。”玉西城把程砚青打发到卫生间,回过头来对他说:“一会儿去看看吧,我总怕出什么问题。”

    ……

    玉三省摸出钥匙的时候,手有些抖,他们的房子已经住了些年头,这是他这一世找到连修鹤之前买得。房子周围全是高耸的摩天大楼,显得很破旧,前两天还说要拆迁……

    锁头上沾了一点血迹,他捅了半天都没捅开。生锈的铁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连修鹤英俊又性·感的脸,他身上穿着跟玉三省一起买得情侣睡衣,但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也是一夜没睡。“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指尖还夹着一根烟,看到玉三省的那瞬间,赶紧徒手掐灭了。

    玉三省越过他走进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烟草味儿,浓郁到令人窒息。他走到沙发的另一端,打开窗子,将装满烟蒂的易拉罐瓶子扔到垃圾桶里。“不是让你不要抽烟吗?”

    连修鹤一直低着头,见他还肯跟他说话,便挨过去,从背后拥住了他。“还在生气吗?”

    玉三省陷入他的温柔里,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烟草味儿,还有性·感的体·味,整个人挣扎着告诫自己不要沉沦,但千百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地放松身体,靠到连修鹤身上,他太爱他,太贪恋这份温柔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连修鹤把脸凑到他颈边,轻轻挨了挨他的脸,结实有力的臂膀贴着他腰侧敏感的皮肤轻轻蹭动。“原谅我好不好?”

    玉三省抓住他的手臂,反被对方箍得更紧。连修鹤的嘴唇挨着他脖子后面的皮肤吻起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下·身也隔着衣物磨蹭他。

    “你别这样!”玉三省反手推他。

    连修鹤便停下来,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有些怏怏地走到沙发那儿坐下,又点了一根烟:“你想怎样?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怎样?”连修鹤身上还带着昨天被玉三省打出的青紫,颧骨旁青了一片。

    “你打定主意要修魔道了?”玉三省强自镇定地问,但他手还在抖。

    “我现在不用修魔道了。”连修鹤掐了烟从沙发上抬头看他。

    “什么意思?”

    “我已经得到‘十方鼎’了,以后你不用担心我堕入魔道了。”

    “怎么来得?”玉三省握紧了拳头,不可置信的颤抖着问。“你杀了那个追捕程砚青的人?”

    “嗯。”连修鹤的态度轻飘到好像这事不值一提,他看着玉三省的眼睛问:“我不用轮回,一直这么陪着你,不好吗?”

    “以命换命陪着我?踩着别人的尸骨陪我?”玉三省的样子很狼狈,他扶着窗台,以免自己抖得支撑不住。“我们原来那样不好吗?我每一世都去找你不好吗?”

    “你根本不懂我的感受!”连修鹤站起来:“你知道我每一世有多害怕吗?我害怕你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没那么喜欢我,害怕你有了别人,害怕你不来找我……等你找到我,我又怕这辈子太短,跟你相处的时间太短,等我老得不能动弹了,躺在床上大肖便失禁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就那样看着我肮脏的身体……你懂我的感受吗?”

    他英俊的脸上有些狰狞,里面夹杂着丝丝落寞,他走到玉三省眼前,执住他的手,温柔道:“我永远陪着你,不好吗?我不想再让你看到我那么不堪的样子。”

    玉三省垂着头,他的嘴唇有些抖,睫毛上已经沾了眼泪,大滴的泪花落到地板上,几乎能听见它们敲击地板的声音。

    连修鹤拥住他的身体,让他趴在自己的肩上哭,用粗糙的大手温柔地抚·弄他的头发。“我就用这一次,以后都把它交给你保管好不好?等我长生不老,再也不杀人,再也不碰它,行不行?”

    “连修鹤……”玉三省趴在他的肩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

    “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你替我取得?”他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又熟悉又陌生,但那股千年织就的习惯和依恋不会变。“你当时教我,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教我万物皆有灵,你教我那么多……你自己怎么忘了啊?”

    空气似乎凝滞在这一刻……

    连修鹤沉默了半晌,有些艰涩地问:“……那你说怎么办?跟我分手?杀了我?”

    门铃忽然响了一声,没人应门,外面的人一脚将这破铜废铁形同虚设的门踹开了,窗帘被吹得飘起来。玉西城一行三人站在门口。

    连修鹤忽然发疯一样扑到门口抓住程砚青的脖子,玉三省来不及思考,拔·出腰间的配枪将他瞄准……

    猛然间,整个世界变成了一部慢动作电影。每一秒似乎都变成一分钟那样漫长。玉三省看着连修鹤捂着流血的伤口,一点一点慢慢倒下去。他自己的胸口似乎也开始感到剧痛,那种痛苦比亲身受那一枪还要痛得多,像徒手撕裂自己胸前的皮肤,然后将心脏掏出来,亲手捏碎在眼前。

    他怔怔地看着,泪水已经将他的视线模糊,直到听见连修鹤挣扎着用气声说了一句:“三省……下辈子,别来找我了……”

    玉三省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他丢掉枪踉跄着跑过去,颤抖着扑到连修鹤身上,五官因为悲痛至极的哭泣变得微微扭曲,那张脸仿佛在瞬间老了千年,再也不见昔日的神采……

    第46章 完结章

    程砚青的孩子出生在十月份。

    当时玉三省正满世界上天入地找连修鹤的转世。不过他好歹是第一次当爷爷,还是抽空过来看了一眼,给了一封厚厚的红包。程砚青打开红包,发现里面装着一沓符箓还有一枚小小的同心扣,给玉西城看过之后,帮孩子带上了。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程砚青产下的是一个七斤六两的健康宝宝,不管是abo还是狐狸基因都还没凸显出来,打眼一看就是个漂亮的从年画里蹦出来的胖小子。不过眉眼间继承玉西城的容貌似乎多一点。

    程砚青生产之后稍稍胖了一点,在家里买了台跑步机,一边跑步一边看孩子踩在学步车里跟着小猫来回疯。他穿了一件白背心,被汗水染得湿透,玉西城下班刚回来,身上还穿着西服,去厨房里端了一杯水给他:“下来歇会儿吧。”

    程砚青态度坚决地摇摇头,一边喘气一边说:“你别给我、拖后腿,我要减肥、还要练、肌肉。”

    “可你明明就不胖啊。”玉西城说完,关掉了跑步机,程砚青被他抱下来,浑身还湿漉漉的,一边挣扎一边大他的肩膀:“你干、干什么啊?”

    “你穿成这样分明就是为了勾引我,我不上钩多辜负你的好意?”

    “我才没有……”程砚青脸颊飞上一朵红云,生完孩子已经好久没做了,他也很想做,但还是小声说:“孩子、没人管,而且司南、马上就回来了。”

    玉西城探着头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幽冥界主在外面等他,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快就回来?你放心好了。”

    “那、那孩子呢?”

    玉西城这才注意到,对世界尚处于一片懵懂的儿子正坐在学步车里,看到他,睁着大眼睛啊啊地伸着藕节一样的小胳膊要抱抱。玉西城百忙之中分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算是完事:“我已经给小猫开了灵识了,不会有事的,再说还有老鼠精他们呢。”

    程砚青意识到家里还有这么一群人,更不干了,捂着脸说:“咱们这、这样白日宣·淫,大家就都、知道了、到晚上再、再做好不好?”

    玉西城将他的两条腿环到自己腰上,托着他的屁·股往楼上走:“你不是要运动减肥吗?我们这也是运动啊,保证把你的腹肌都练出来。”

    程砚青被他的话羞红了脸,把脑袋埋在他胸前半推半就地应了,进房间之后倒还像从前那样放得开。他坐在玉西城身上一边动一边问:“宫小姐、那边,是不是已经、做过记忆、消除了?”

    玉西城对他的不专心十分恼怒,狠狠向上顶了一下,怒道:“怎么这时候还关心别人的破事?”

    “是你说,她得了、产后抑郁症的。”程砚青赶紧讨好地夹了夹那里,紧接着便被玉西城的动作折磨得无暇他顾,满脸潮·红,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低吟。“你慢点。”一边被颠得坐不住,一边放任自己趴到玉西城身上。“我不管了、你动吧,我快被你、弄死了。”

    玉西城笑了一声,搂着程砚青将两人调转位置,肆无忌惮地动作起来。

    这厢一室春光,外面很快传来开大门的声音。传说中要很久才能回来的玉司南拿了一封信走进来,将信封放到鞋柜上,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年头谁还写信啊?”抬头看到孩子正兴高采烈地满屋子追着跟猫玩儿。“我的天,宝宝,你爹妈·的心可真大,也不怕你出事。是不是正白日宣·淫呢?”

    他走过去将孩子抱进怀里亲了亲,被幼儿身上的奶香浸染地一脸陶醉,然后开始每天的例行练习:“叫叔叔,叔——叔,来跟我念叔——叔……这孩子别跟你·妈似的是个结巴吧?我跟你说你再这样叔叔可不喜欢你了。”这样的话他每天都要重复一遍。

    孩子刚刚玩儿得太疯,有点饿了,哼唧着爬到玉司南身上找奶,搞得他十分狼狈,一边往厨房狂奔一边诅咒玉西城这对狗男男。孩子得到奶,自己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起来,玉司南便看见程砚青的猫像只狗似的立起来,扒在喝奶的幼儿身上,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等玉西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程砚青挣扎着去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

    玉司南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玉西城下楼,翻了个白眼嘲讽道:“真能干啊。”

    玉西城不以为忤,心情很好地牵起唇角笑笑:“我以为幽冥界主会留你在外面过夜。”

    “我就知道是你!”玉司南有点愤怒的瞪他:“亏我当初以为你要被他打死,还掉了两滴眼泪,结果你自己先叛变了。”

    玉西城被他骂也不生气,笑了两声,拍拍他肩膀。“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拍广告吗?”

    “啊,对了!不知道是谁,给你媳妇寄了一封信,我回来的时候在门上别着,就给拿进来了。”玉司南刚刚想起来,赶紧指了指鞋柜的方向。“就在那儿放着呢。”

    玉西城皱了皱眉,拿起来。程砚青也腰酸腿软地从楼上下来,看到那封信,问:“谁的信?”

    “你的。”

    程砚青便走过去打开,信封被拆的那瞬间,虚空中突然腾起一个光屏,看到屏幕上那人的瞬间,程砚青的腿是真的软了,他扶着玉西城,几乎有点儿站不住。

    屏幕上那人长着一张深邃的欧洲人脸孔,严肃地看着程砚青,跟过去他认识的样子一点没变,操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程砚青,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你枉顾身份和责任逃跑,确实给皇室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不仅如此,还偷走时光机、杀害了御用侦查员余东。”

    “我没有、杀余东!”他飞快地反驳,忘记了这只是一段录像,屏幕上那人根本听不到。

    “不论如何,你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十四年后,你的孩子将替你成为我的皇妃,请珍惜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再见。”

    ……

    从此以后,程砚青再也没让玉小宝单独睡过觉,玉西城只有颠倒作息白日宣·淫。

    ……

    很久很久之后的后来。玉三省辞去了国家特别处的工作,整日跟着一个和自己侄孙差不多大的孩子,看着他长大,纠结着要不要现身去找他……直到有一日,那孩子盯着他藏身的拐角,轻声说:“玉三省,你还要藏多久?”

    “……不是你不让我来找你吗?”

    “我那是气话,你也听?”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哈哈~谢谢一直追文的小伙伴们,渣作者鞠躬感谢!

    六月底七月初会开新文,同样是生子文,但一定会比这篇好看哒!发誓!强攻强受,1v1,攻对受一往情深矢志不渝,黄瓜洁,菊花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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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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