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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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日常 作者:lililicat
第18节
但是，苏璇还是苏璇，永远如同珠玉的光辉，那么完美。
“苏璇……你真美……”尹证微微喘息着，涌动的情愫无法克制。
苏璇往他脸边凑过去，被他一把揽住。
烛光透过大床的刺绣帐子，显得朦胧暧昧。
“为什么……你连那东西都准备好了……”尹证喘息着说。
“异国的秘制香油，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苏璇托着他矫健的腰身笑道。
“你真是……狡猾……啊……”
“没关系，你尽可以叫出来，这房间内外的人都被我支开了。”
“苏璇……啊……苏……璇……”
就这样，尹证和苏璇的重逢，沉浸在无比旖旎之中。
然而，完事后在浴池中清洗身体的时候，尹证突然握住苏璇的腿。
“你的腿是不是可以自己动的？刚才在床上你明明……”尹证惊奇的说。
“明明什么？”苏璇故意装傻。
尹证看着他，终于叹了口气。算了，随他高兴吧，而且就算苏璇能走路，他的腿那么纤细，也走不了几步。
“现在军中的形势如何？”尹证终于想起了正事。
“四皇子已经掌控了局面，但是刘公公却跑了——接下来，我要你脱离廖将军的身份，随我秘密进京，消弭一场琦朝的内乱。”苏璇闭目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这一次才是真的闯龙潭虎穴，因为你我二人，说不定早就被列为头号朝廷罪犯通缉了呢。”
“倒是可以用易容术，只不过——”尹证卖了个关子，故意拖长腔。
“只不过什么？”
“你这么好看，若是把你装扮成了丑陋之人，我于心不忍啊！”尹证说。
“我又不是小女孩家，怕什么丑不丑的。”苏璇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
“便是我说的，怎么样？”苏璇问。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易容的衣物和道具。”尹证睁大眼睛说。
就如同苏璇早已把润滑用的秘制香油准备好一样，尹证也给苏璇带来了易容的道具，看来他早就盘算着来这么一出了。
苏璇躺在床上任由他摆弄，梳头，换衣服。
等他睡了一小会醒来后，尹证已经在给他穿罗袜绣花鞋了。
“尹证，你把我装扮成了什么样？”苏璇问。
“马上就好。”尹证说罢将他抱起来，靠着靠垫坐着，然后给他拿来了一方铜镜。
镜子里，苏璇俨然看到了一名国色天香的民女，头戴银簪，嘴上抹着胭脂，就连眼角都被尹证细细涂过水粉，不仅如此，连银镯子，假耳环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
他挺着的大肚子。
苏璇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问：“我肚子里装的是什么？”
“自然是你我二人的孩儿。你已经怀孕七个月，而我则是往来塞外的商人。”尹证笑道。
天下敢这么摆弄璇神的，大概也只有尹证够胆。
不过，璇神看来并不在意。
他甚至还用这幅女装和秘密来送行的四皇子辞别，只是看到他挺着大肚子坐在轮椅里，一副孕妇的样子，和四皇子一起来的公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为了轻装上路，尹证只弄了一辆驴车，把苏璇装进铺着厚厚被褥的车厢，伪装成小商贩赶路。然而刚出了蛮族王城一天，苏璇就道：“我看我们这趟旅途，还要和刘公公打个照面。”
“哦？何以见得？”尹证问。
“刘公公为人狡诈狠毒，断然会留一部分人在外围做照应，他逃出王城，必然先找自己的爪牙，而且他轻易回京禀报这里的乱况，以皇帝多疑的个性，必然要治罪他，为了邀功，他肯定和自己的爪牙一道，暗中守在来往内地的必经之路的关卡上。现在，考验你易容术的时候到了。”苏璇道。
“我对我的易容术有信心！以你看，他们会在哪里设防？”
“白狼口，那里地势险要，路途狭窄，而且是必经之路，周围都是悬崖深涧，不能绕道，可以说一夫当关。”苏璇道。
“刀山火海，我也可以带你闯一闯！”尹证志在必得，朝着毛驴抽了几鞭子，加快了速度。
“哎呀，车子太快，我被你动了胎气了。”苏璇捂着大肚子说。
尹证呆呆的转过脸。
半晌。
他终于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讲笑话很冷？”
第89章
尹证用驴车拉着苏璇，原本就为了赶路，不敢在路上过多停留，眼看很快就要到了白狼口。
此时却见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往西北走，似乎是在逃难。
尹证连忙拦了一个老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老者才说，最近白狼口附近被一伙官兵强占，说是要彻查反贼，到处烧杀抢夺，凡是强行过关的人无一不被杀，没有任何缘由，劝他们也不要过关，趁早离开的好。
“定然是刘公公在造孽！”尹证将事情告诉苏璇时说。
苏璇一手撑着腰，一手按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说：“咱们必须要过关，事到临头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关？”尹证问。
“不仅要过关，还要拔了这颗狼牙。”苏璇道，“你我可以里应外合。”
“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当诱饵！”尹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你来当诱饵，我也没有意见。”苏璇说，“刘公公为人，狡猾贪婪，他的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听百姓说他们的恶行，也知道刘公公一伙人都不是什么正路的人，必然都是贪得无厌之徒。”
他话还没说完，驴车外便一阵混乱，马匹鸣叫，尘土飞扬，百姓哀叫不已，原来是刘公公的手下骑马追上来，见人就用鞭子挥打，大骂：“你们这些贱民！竟然敢叛逃他国！再敢跑走，统统追上杀无赦！”
在一片乱况之中，官兵自然注意到了苏璇乘坐的驴车，这些人立刻把这辆驴车围住，呵斥里面的人出来。
很快，一个黄脸汉子，满脸胡子拉碴，从驴车中钻出，那些人立刻盘问他的来历，那人只说自己是过往的客商，和妻子一起回家省亲。
这些官兵一听妻子二字，便要他将女人带出来验明正身，那黄脸汉子却说自己妻子是个哑巴，早年就摔成瘫子，现在还挺着大肚子，动弹不得。那群人才不听他辩解，将他一把推到一边，自己动手去车厢里抓人，不一会儿就吧车厢里的女子拖了出来，那女子趴在车头的地方，嘤嘤呻吟，的确是个大肚婆，而且双腿软绵绵的拖在身后，动也不能动。
她起初还带着面纱，在撕扯中面纱掉落，发丝散乱，但是却由此让她的花容月貌得见天日。
那当兵的一看，不仅心头乱撞，要知道他们在这种破地方驻守多日，周围的破山村里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就是半老徐娘的黄脸婆，而这孕妇的姿色，就算在京城最上等的窑子里，也是见不到的绝色。
这群豺狼顿时心动，于是恐吓起了那黄脸汉子：“你这歹人！这美娇娘怎有可能是你老婆！定然是你从半路上不知道哪里拐来的！快快滚开！这车我们没收了！再嚷嚷，让你人头落地！”
黄脸汉子见状，捶胸大哭，然而拿这群人多势众的强盗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抢走了家当和妻子。
等到这伙豪强远去后，那黄脸汉子才擦擦自己的脸，眼中闪烁着精光。
这人正是乔装改扮的尹证。
对方人多势众，他不知道苏璇要怎样和自己里应外合，话说了一半，那群官兵就追了过来，但是他相信，苏璇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天黑，因为苏璇在离开车厢时，冲他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让他三更时分，潜入这伙人的巢穴之中。
如今刘公公盘踞在白狼口，将一处当地地主的土楼据为己有，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刘公公每日躲在楼中，不轻易出来，只指使爪牙出去搜查，谁也不知道他在楼中神神秘秘搞什么鬼，那些爪牙都住在楼中外围，平日也没人敢轻易打扰刘公公，除了前去送饭伺候的哑巴奴仆，其他人谁也不能轻易进出。
然而这些爪牙掠来了孕妇，在楼外大肆喧哗，竟然打扰了刘公公静修，刘公公从土楼上推开窗户，不耐烦的问：“发生了什么？”
那下面的头目连忙下马作揖道：“有几个村民逃走，被我们抓了回来，其中有个大肚婆，被兄弟们拿住。”
“什么大肚婆不大肚婆的！”刘公公骂道，但是他转念一想，突然就生出了极其邪恶的心思——他这辈子都没法再有子嗣，所以极为仇视那些正常生儿育女的家庭，听到大肚婆三字，他歹念横生，便冲下面叫道：“将那女人给我带到楼中二楼，我晚上要用她！”
听到刘公公说了这句话，那群手下顿时不作声了——他们本以为好不容易带到了个能够让他们一呈兽欲的玩物，谁知道刘公公那该死的阉人竟然要玩弄这个孕妇，当真是让人觉得作呕！但是刘公公要的人，谁敢再动，于是他们只好将那女子抬进了土楼。
土楼二楼是昔日地主家女眷居住的地方，里面有卧室床铺，那几个人便将女子仍在床铺上，将她的手绑住，随即锁上了大门。
众人都知道刘公公变态歹毒，想来这个小娘子也没什么好下场，都只觉得可惜。只怕轮到他们玩时，这女子早就被折磨得不能看了，说不定只剩一具尸体，根本不能让人尽兴。
眼看日头偏西，尹证躲在偏僻的草垛后，着了夜行衣准备动手，冷不丁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尹捕快，可还记得我？”那人幽幽道。
尹证一转头，竟然是上官空莲！
“你来做什么？！”他问。
“自然是来助你，你真的以为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摆平刘公公手下几百号人么？”上官空莲道。
“是苏璇让你来的么？”
“不，是我有求于他。只怕我的生死，都在他一手掌握中。”上官眼中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对于他来说，让他最为揪心的日期快要到了。
那个日期，就是“莲祭”。
第90章
刘公公在宫中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得不说他很有手段。
但是刘公公的心性也和他的主子一样，高深莫测，骨子里是残忍和变态。
宫中多的是被他的变态嗜好折磨而死的尸体，而现在被困在这么个穷山僻壤的破地方，让刘公公早就郁闷不已，他在宫中之所以从一个太监变成了天下第一的高手，靠的就是得到皇帝的赏识，能够进入皇家的秘密藏书库，学习世上那些最隐秘的神功。
而在这些能让人一跃成为不世高手的秘籍中，他唯独钟爱一种专门靠折磨别人增补自己的邪门武功。
这种武功需要吞噬人的骨髓来增进功力，在刘公公看来，天下再没有什么能够像这本秘籍那样满足他的邪恶欲望。
不幸成为他练功材料的人，往往都是被各种酷刑折磨致死。
那个被他手下抢来的孕妇，在他看来，恰恰是能够排遣他多日的不爽。
入夜之后，刘公公来到了关着孕妇的房间，他带来了精致的各种道具，为的就是划开孕妇的肚皮，将她腹中的胎儿先活生生取出来，再慢慢折磨她。
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床上躺着一个大肚子的身影。
刘公公的脸上挂上了邪恶的笑容，他走到床边，去看那个孕妇的脸——他在折磨人时，总喜欢先把那人的脸皮剥下来，观察那人丰富的表情变化。
但是看到那张脸时，刘公公吃了一惊。
这女人有点像他见过的一个人。
刘公公跟在皇帝身边，成为大红人，有一样手段是别人学不去的，那就是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分明记得这张脸，就算涂脂抹粉，他也认得出来。
那一天他伺候皇上，亲眼见到了苏璇和太子一起面圣，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是苏璇却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刘公公看人很毒很准，什么人发达什么人要倒霉，他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但是他看不透苏璇，看见苏璇时，他甚至觉得有点发怵。
“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人！”刘公公记得在边关听闻苏璇已经被蛮族人掠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民女只是过往商人的妻子，请公公大发慈悲！”苏璇捏着嗓子说。
“你就是苏璇！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苏璇一开口，虽然装腔作势，却也让刘公公认出了他来。
“刘公公倒是好本事，一眼就辨认出苏某，不过，苏某并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单纯过来看望刘公公而已。”苏璇躺在床上道，语气则瞬间恢复了昔日的淡定悠闲。
“以咱家看，苏先生只怕也不是单单来看望咱家！”刘公公眯起眼睛，突然后退数步，抓起了圆桌上上的小刀——他感觉到了危机，苏璇实在是个太过反常的家伙！
“怎么说呢？我本来想用正常点的方法，和刘公公进行人与人之间的斡旋，但是，你身上缠绕的那股沉重怨气和血腥味，却突然让我改变了主意。”苏璇换了个双手枕在头下面的姿势。
刘公公握紧了刀，额头冒出了汗。
“我听说你武功很高，让我看看高到什么程度如何？”苏璇说。
他话音刚落，刘公公手中的小刀就已然飞出——烛光映照的屋内景致，因为这又小又细的一把小刀蕴含的力道，竟然似乎使得空气都显得打了皱褶涟漪，在虚空中划出透明的路径来。
然而这把小刀，却在苏璇的床边凝固了下来，就那样静止在半空中了。
苏璇缓缓伸出手指，对着那把小刀的锋刃微微一弹，小刀突然改变方向，瞬间弹到墙壁上，伴随着一声巨响，偌大的一面墙壁登时迸散！
“啊啊啊！”刘公公突然大叫一声，纵身跳窗逃跑！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高手！
一刀试探，已经让他察觉到了苏璇的可怕！
而整个土楼外，那些官兵驻地中，却突然四窜火苗——原来是尹证和上官空莲联手，先放毒烟，再放火，引发了一场大骚乱！
穿了夜行衣的尹证趁乱潜入土楼，却恰逢二楼一声巨响，随即一道身影从楼中窜出——正是刘公公！
“哪里跑！”印证不假思索，提刀阻拦。
“滚开！挡我路者死！”刘公公慌不择路，早已是一心逃命，当下再也不顾其他，疯狂攻击尹证，试图杀出一条路来！
尹证只堪堪避开他一掌，便被刘公公深厚的内力震撼，一招之间，深浅立辨！
“尹证！杀了他！”苏璇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啊！你们这货恶徒！”刘公公大叫，当下一掌朝着尹证胸口拍去，势要将尹证碎尸万段！
“尹证，躺下。”苏璇竟然坐在了窗边，观看战局，他一声令下，尹证立刻躺到，竟然避开致命的一掌！
不仅仅是避开，而是，刘公公在一掌扑空之后，人头瞬间就飞了出去，身体便僵在了那里。
因为摘掉了刘公公头颅的人，是手持细长软剑，站在墙头上的上官空莲。
“璇神，你答应过我，要为我摆脱莲祭。”上官提着人头道。
“哈，我当然说到做到。这里，就是为你摆脱莲祭最好的地点。”苏璇道。
“不好也得好，‘莲祭’已经追着我来了！”上官空莲将刘公公的人头抛掉，刘公公的身体，此时才真正倒下。
“苏璇你没事吧？！”尹证爬起来，冲着二楼叫道。
“我当然有事。”苏璇说。
尹证闻言，连忙用轻功跃上二楼，查看他的状况，只见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似乎是没什么问题。
“你受伤了么？他对你用刑了么？！”尹证担心的说。
“我……感觉我羊水破了……啊~~我要生了~~”苏璇捂着肚子说。
“别急，咱们的孩子还不能出生，一路上关卡多的是，所以你还要再怀几个月。”尹证弹了弹他的额头说。
第91章
整个白狼口的官兵，由于失火加毒烟，早就逃得逃，散的散，百姓也大都吓得搬迁，原本还算有些人气的小山村，已然成了死村。
尹证抱着苏璇找了户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人家过了一夜，上官空莲在第二日天一亮又来找苏璇，脸色似乎越发急切。
“璇神，距离‘莲祭’找到我，已经不到三日的时间了。”上官空莲道。
“莲祭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你都如此害怕？”尹证问道。
“莲祭，是莲族一种可怕的仪式，凡是动用莲族最高蛊毒之术的人，都会触发莲祭仪式的启动。”苏璇半躺在床上道，“据说经历过莲祭的人，无一人幸免，都只剩下一些身体的残损部分便再也消失不见了，是么？”
“没错，族中常有为了得到力量不计一切后果的人，但是他们最后都被莲祭仪式吞噬了。”上官空莲道，“那些人原本都做好了必死的信念，以为并不惧怕莲祭，但是当莲祭来临时，无不感到后悔绝望至极，甚至留下无数遗言，说莲祭是比死还要恐怖百倍的事情，警告后人千万不可进行莲祭。”
“即使如此，你还是选择了莲祭。”苏璇道。
“没错，我一开始自大的以为，那些人都没有真正的信念和理想，是怕死才会那么说。我为了复仇，不惜使用了莲祭禁术，我本来也以为无非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当那一刻就要到来时，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相信了那些因为莲祭而死的人的话！
我每一晚，都被莲祭的恶梦折磨，我在梦见它不停地接近我，马上就要将我吞噬！”上官空莲激动的说，“而且，死绝对不是莲祭的终结！”
苏璇道：“那是当然，那根本不是凡人应该掌握的仪式，实际上，那种仪式一旦发动，就会和天境相连，带给凡人的冲击，自然也是极其巨大的——这秘术，是失败的登天秘术。确实可以连通天境，但是却会召唤来天境的怪物。”
“你们说的话，越来越神神秘秘了，什么怪物不怪物的。”尹证抱着手臂问。
“这是我们神棍节的术语，你当然不懂，我们下面说的，你更加不懂，所以，我看你还是去准备早饭吧。”苏璇道。
“反正就是迷信的一套，好吧，我听也听不懂，我去做饭了。”尹证挠挠下巴说。
上官空莲道：“璇神，你的意思是，在我梦中不断逼杀我的，其实是借由莲祭禁术召唤而来的天境恶魔么？”
“是啊，而且，天境恶魔不会就简单杀死你，他甚至可以让你在尝到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但是这种秘术是不完整的登天秘术，所以这恶魔来到人间的时限有限，你的先祖当中，使用莲祭秘术而被莲祭杀害的人，应该都被天境恶魔吞噬掉了。现在，轮到你了。”苏璇道。
“我不求活命，我只想不死的那么痛苦！”上官空莲道。
“你的话未免太悲观了，有我在，你以为那怪物就算找上你，他会将你怎样么？”苏璇道，“从现在开始，你按照我给你的解蛊之术，逆转仪式，将你身上因为运转禁术而被刻上的，吸引魔物的‘烙印’去掉，可以让你隐藏身形，摆脱魔物对你的追踪。”
“这样的话，魔物就不会来到人间了么？”上官空莲问。
“非也，它来到人间的路径，早就在你使用禁术时就打开了。现在只是避免让你被追踪到而已。但是我另有方法，克制他。”苏璇道。
“你要像对付海神一样对付他么？”
“哈哈，你不用多管了，这是我和它之间的事情。这张纸中所写的，就是逆转仪式的方法，记住看完后，一定要销毁。”苏璇道。
上官空莲仔细看了看那张纸，突然疑惑道：
“为何这上面所写的阵法中，需要你的头发？莫非是你要将追踪的目标，转移到你自己身上？！”
“我说了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问。”
苏璇沉声道。
上官空莲不敢再问，当下将纸条揉碎，放在还没有燃尽的油灯上烧了。
之后他悄然告退，按照苏璇指示，寻找适合施展逆转莲祭咒术之所。
不一会，尹证用这些村民剩下没拿走的食材做了荷包蛋面条，以及炒腊肉。
虽然是简单的饭菜，却极为可口，苏璇好久没有吃到尹证亲手做的饭菜，竟然连吃了三大碗。让尹证微微瞠目结舌。
“果然不愧是有身孕的人，就是吃得多。”尹证不禁道。
“是啊，我现在是一张嘴吃两口人的饭。”苏璇抹抹嘴道。
“你肚子里的孩子貌似还在马车上。”尹证摸摸他的肚皮道，“你猜我在这家人的柜子里还发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又有什么发现。”
尹证神秘一笑，只见他取来一个包袱，包袱里都是结婚用的喜服，看来是这家人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准备的，还有剪好的红色喜字窗花和红烛。
“娘子，你还未和我成亲就有了身孕，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完婚了吧。”尹证半真半假的笑道。
说罢不待苏璇答应，竟然真的自顾自去贴了窗花，还把红烛在堂屋里点了起来。
苏璇原本觉得他只是犯了孩子气，谁知他过来将一件大红的喜服披在苏璇身上，自己也穿了一件，然后将苏璇抱到堂屋，面对那对红烛道：“我尹证，今日起与苏璇拜堂成亲，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说罢跪了下来，竟然就这样拜起了天地。
苏璇揽着他的脖子，笑道：“夫君，成亲可不止是拜天地这么简单。”
“我自然还要和你喝交杯酒。”尹证显得很认真。
“当然也不止喝交杯酒这么简单。”
尹证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那便……入洞房……”
第92章
在破山村住了半天，尹证准备带着苏璇乔装一番离开时，却突然被几名黑衣人敲门。
尹证叫苏璇先等在床上，自己则出门接待，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
谁知，尹证与那几名黑衣人相谈片刻，竟然返回卧室，告诉苏璇说，武林盟的朋友伸出援手，从水路掩护他们回京，不需要刻意乔装改扮了。
“伸出援手的人是谁？”苏璇问。
“是云山庄的云庄主。”尹证道，“云山庄是武林中的武学大家，百年来屹立于江湖不倒，专门钻研世上最高明的武学。庄主肯施以援手，但是——”
“想要和我商谈武学之精要么？”苏璇问。
“没错，自从你公布了武学秘籍之后，你在武林中，已经成为传说。很多人希望得到你。”尹证道，“但是无论多少人想针对你，我都会用尽我的全力，让你为你自己的理想而活。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差不多也能了解你的行动模式了，这个邀请，你肯定会”
“答应。”苏璇笑了一下，“既然有人能够提供水路给我们，而且现在是春季，顺风顺水，正好比陆路还要更快到达京城，何乐而不为呢？”
“云庄主不仅武功出神入化，更是据说聪明绝顶。但是我相信，你比他更聪明，甚至，更有力。”尹证道，“你是能为整个天下带来光明的人。”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苏璇摇了摇头。
“你我已经拜堂成亲，有了洞房之实，我已经把你当成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所以你还不相信我么？”尹证道，“苏璇，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对我坦诚相见。就算我渺小到甚至只是你背影中的砂砾，我也会追随你。”
“终有一日，你会选择和我一样疯狂的道路。但是，你并不后悔，而我，也并不后悔。就算我们的前路是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但是一路的堕落，也别有一番激情的风味。”
“我的人生早已因为遇到你脱轨。”尹证亲吻他的额头。
苏璇抱住他的头，回以一吻。
然后，他缓缓走下了床铺，走向木门。
“苏璇？”
“你刚才说，何时才是我们坦诚相见的日子，也许并非一定要等到一个煽情的时机，也许就是现在。”苏璇站在门口，看着他说，“我，就是苏璇。
无论是三百年前被凌迟的苏璇，
还是三百年后的苏璇，
都是我。
我，就是苏璇。”
门缓缓打开，阳光透了进来，照在苏璇的脸上，苏璇背着手，和房门外的青衣男子面对面。
“每个时代，武林中都会出现一位意志坚定的武圣。”苏璇说。
“这一代的武圣，就是我。”青衣男子说，“别人都叫我云庄主。苏璇，我仰慕你的武学知识而来，但是我相信，你同样也是世间罕有的强者。我想见证你的强。
因为强是我的毕生追求和信念。
我想亲眼见证这世上的‘最强’。”
“他很强！”尹证在苏璇身后道，“强到足以对抗数十万大军。他的强，不是你用凡人的标准能够衡量。也许只有用神才能形容他的强。
他的智慧和他的强力比起来，只是助兴的游戏。
因为，他的力量可以压倒世上一切阴谋！”
“我人生中，这是我唯一一次，也是让我神魂俱裂的感受到了强者的恐惧。仿佛凝视你的眼睛，我就要被吓疯了。但是，我仍然想要亲眼见证，你的强。”云庄主看着苏璇的眼睛，竟然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
“凡人中没有一个人拥有你这样的勇气和意志。”苏璇道。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水路的援助，条件是请让我见识你的强。”云庄主道。
“不对等的交易，但是作为对你勇气的嘉奖，我准许你在真正的‘战争’中观战。到达京城后，跟着我一起去皇宫大内吧。”苏璇道，“但愿你不会因为观战而崩解。”
“见识到力量的顶峰，是我，不，是我的家族的毕生夙愿。”云庄主一字一句道。
“那么，等着见证我的‘爱好’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现在，那一刻已经近了。”苏璇突然无比邪恶的笑了，“尹证，你问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和你坦诚相见，我可以告诉你，我留在京城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等着一个时刻的到来！”
“是怎样的时刻？”尹证站在他的影子中问。
“我听闻山中的樵夫说，这个辽阔的皇朝，现在由一位贪婪而狂妄的暴君统治着，就连那深山中农夫，都知道他的污名，他享受了一生的荣耀和欲望，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是真命天子，九五之尊，他有配得上他身份的智慧和运气，以及野心，他想要长生不老，结果他也成功了。
他想要世上最扭曲的游戏，他把自己的亲生子改造成了供他压在自己身下发泄欲望的嫔妃，他也成功了。
他想要更多的国土，他成功了。
现在，他要开辟永远属于不死的他的万里疆土，永世永代。
他即将成功了。
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看着他在最荣耀的巅峰，看着一切破碎时的表情。
世上，没有比这等乐趣，更能娱乐我的存在了。”
苏璇伸出手，在尹证的角度看来，早晨初生的朝阳，犹如在他手心中一般。
“你在登仙之后，将这样将罪恶者从巅峰拉到谷底的游戏，进行了了多少次？”尹证怔怔的问。
“无数次。
我的乐子，就是看着他们在登上巅峰时刹那的恐惧和绝望。”苏璇道，“我并没有所谓的真正的改革时代的理想，那只是我给凡人带来的附加产物。
我只是，
收获那种表情而已。
尹证，这就是我的坦诚相见。”
尹证呆呆的看着他，终于道：
“我差不多明白了，你为什么会登仙成功，以及，你为何会与我相见。
指引你到来的一切，
也许是这世上发生的一切愤怒和怨恨，苏璇，不，真正的那个苏璇早就死了。死于凌迟和剥皮。
你只不过是，天界和这个世上的‘法理’的化身而已。为了修正世界而存在的律法。
你既不是魔神，也不是已死数百年的智者。
你是修正本身。
你是有了‘自我’的修正本身。
苏璇，这是我的坦诚相见。
我思索了你究竟为何这个问题数百年，这就是我的答案。”
尹证说着握住了苏璇的手。
他眼中的神采，已然全然不是名为尹证的凡人能够焕发出来的，很显然，成为天人的未来尹证和如今的尹证，激发出了某种能够跨越时空的共鸣和涟漪。
“我的挚友，我们的真正合作，今天才算是真正开始。”苏璇转过身来，握着他的手。
那是属于未来的人们惯用的礼仪。
看到这一切的云庄主，也不知道到底最后苏璇背对自己时，露出的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隐约感到，他也许见证了某个非常不得了的时刻。
尹证看着苏璇，脸上的表情则由方才的激动转变为震惊，震惊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些话来，但是下一刻，他却突然被苏璇极大的感动了。
他无法说清楚这种感动。
他第一次被苏璇感动于沉入沉狱的途中，苏璇所说的关于信任和改革朝代的理念。
然而这一次，苏璇告诉他，曾经的一切都是自己用来伪装的谎言，但是，他却比上一次，更加激动澎湃。
那是因为，苏璇此时此刻，每一句话，都是无比真诚。
无比真实。
甚至握住他的手的苏璇，露出的笑容。
“我信任每一个人，我不惧怕背叛。但是，我比任何人，都要信任你。你曾经和我约定，让我见识你能否改变我的冰冷的心。
我的心从未冰冷。
我的狂妄从不停息燃烧。
而你，我的挚友，你让我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你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是供我在布局之中利用，最后轻易诀别的人。
我不惧怕亦不痛苦于背叛，我也不惧怕亦不痛苦于你的追随，我们相伴的旅途，没有痛苦，只有信任的惊喜！因为你的意志之坚定，总有一天会超越世间万物！
爱情，亲情，都不足以定义你我牢固绵长的羁绊！”
尹证呆呆的看着苏璇，
半晌，
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落泪了。他吸吸鼻子，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若无其事：“我以为和你拜堂就是我这辈子能想到最狂野最豪迈最浪漫的情话，我万万想不到，你这人，平时看来狡猾神秘，松松散散，总是没半句真话的样子，认真说起情话来，却是生生让我犹如剜心。
苏璇，
算你狠！”
第93章
“为了庆祝我们坦诚相见，晚上吃点好吃的吧。”苏璇补充了一句。
然后什么气氛都没了。
那之后，苏璇和尹证去了云庄主的大船，云庄主是个很讲究吃穿的人，祖上积累起来的财富足够他悠闲地生活一辈子，然而他的夙愿却是见证世上最终极的一战。
苏璇是世间的奇迹，也许最终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走向最疯狂悲惨的境遇，但是每个人看到的苏璇都是不一样的。
云庄主看到的，只是这世上的力量。
天境子民看到的苏璇，代表着无序的破坏。
四皇子看到的苏璇，代表着皇朝的希望。
已死的那些人眼中，苏轩代表绝望和毁灭。
而在尹证眼中。
苏璇会把他在世上难得的轻松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苏璇并非是不可相处，高高在上的人。
换上了一身白衣的苏璇，又显得那么精致优雅，只是静静地看书，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京城了，若是你解决了皇宫中的事情之后，我们去哪里？”尹证问。
“我原本也只打算在京城呆到那时为止，后面的事情，我倒是没考虑过。”苏璇道。
“我们可以去江南，做回普通人。”尹证坐在他旁边，眼中闪烁着憧憬，“我也没想过我以后去哪里，我还以为我会一辈子都在京城当个小捕快。”
“我也没想过我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苏璇放下书卷，看着窗外的江色，眼中的神色竟然如春日里的江水一般。
尹证不由自主搂住他，也只有这个时刻，他才能看到真正的苏璇。
没有繁冗的算计，没有如火的斗志，只有平淡如水的希冀。
“那我带你去过你没过过的生活可好？你已经改变了我的人生，就让我也带你体验你没有体验过的人生吧。”尹证把下巴搭在苏璇的肩膀上说。
“听起来似乎是不错的建议。”苏璇摸了摸下巴。
“这次进京，我会想办法把我以前的家什变卖下，攒出我们离开京城的银两。”尹证道。
“不用，钱的问题不需要你操心，我会弄到钱的。”苏璇说，“以后我来养你。”
“我觉得你赚不到钱，看你在京城惨淡的神棍生意就知道了。还是我来养你吧。”尹证撇嘴。
“看你一穷二白的捕快生涯也知道，你也不会赚到多少钱，但是，我起码可以问一个人借钱。而且不用还。”苏璇道。
“你是说云庄主么？我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我说的是皇帝。”苏璇道。
第18节
恋耽美
第18节
但是，苏璇还是苏璇，永远如同珠玉的光辉，那么完美。
“苏璇……你真美……”尹证微微喘息着，涌动的情愫无法克制。
苏璇往他脸边凑过去，被他一把揽住。
烛光透过大床的刺绣帐子，显得朦胧暧昧。
“为什么……你连那东西都准备好了……”尹证喘息着说。
“异国的秘制香油，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苏璇托着他矫健的腰身笑道。
“你真是……狡猾……啊……”
“没关系，你尽可以叫出来，这房间内外的人都被我支开了。”
“苏璇……啊……苏……璇……”
就这样，尹证和苏璇的重逢，沉浸在无比旖旎之中。
然而，完事后在浴池中清洗身体的时候，尹证突然握住苏璇的腿。
“你的腿是不是可以自己动的？刚才在床上你明明……”尹证惊奇的说。
“明明什么？”苏璇故意装傻。
尹证看着他，终于叹了口气。算了，随他高兴吧，而且就算苏璇能走路，他的腿那么纤细，也走不了几步。
“现在军中的形势如何？”尹证终于想起了正事。
“四皇子已经掌控了局面，但是刘公公却跑了——接下来，我要你脱离廖将军的身份，随我秘密进京，消弭一场琦朝的内乱。”苏璇闭目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这一次才是真的闯龙潭虎穴，因为你我二人，说不定早就被列为头号朝廷罪犯通缉了呢。”
“倒是可以用易容术，只不过——”尹证卖了个关子，故意拖长腔。
“只不过什么？”
“你这么好看，若是把你装扮成了丑陋之人，我于心不忍啊！”尹证说。
“我又不是小女孩家，怕什么丑不丑的。”苏璇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
“便是我说的，怎么样？”苏璇问。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易容的衣物和道具。”尹证睁大眼睛说。
就如同苏璇早已把润滑用的秘制香油准备好一样，尹证也给苏璇带来了易容的道具，看来他早就盘算着来这么一出了。
苏璇躺在床上任由他摆弄，梳头，换衣服。
等他睡了一小会醒来后，尹证已经在给他穿罗袜绣花鞋了。
“尹证，你把我装扮成了什么样？”苏璇问。
“马上就好。”尹证说罢将他抱起来，靠着靠垫坐着，然后给他拿来了一方铜镜。
镜子里，苏璇俨然看到了一名国色天香的民女，头戴银簪，嘴上抹着胭脂，就连眼角都被尹证细细涂过水粉，不仅如此，连银镯子，假耳环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
他挺着的大肚子。
苏璇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问：“我肚子里装的是什么？”
“自然是你我二人的孩儿。你已经怀孕七个月，而我则是往来塞外的商人。”尹证笑道。
天下敢这么摆弄璇神的，大概也只有尹证够胆。
不过，璇神看来并不在意。
他甚至还用这幅女装和秘密来送行的四皇子辞别，只是看到他挺着大肚子坐在轮椅里，一副孕妇的样子，和四皇子一起来的公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为了轻装上路，尹证只弄了一辆驴车，把苏璇装进铺着厚厚被褥的车厢，伪装成小商贩赶路。然而刚出了蛮族王城一天，苏璇就道：“我看我们这趟旅途，还要和刘公公打个照面。”
“哦？何以见得？”尹证问。
“刘公公为人狡诈狠毒，断然会留一部分人在外围做照应，他逃出王城，必然先找自己的爪牙，而且他轻易回京禀报这里的乱况，以皇帝多疑的个性，必然要治罪他，为了邀功，他肯定和自己的爪牙一道，暗中守在来往内地的必经之路的关卡上。现在，考验你易容术的时候到了。”苏璇道。
“我对我的易容术有信心！以你看，他们会在哪里设防？”
“白狼口，那里地势险要，路途狭窄，而且是必经之路，周围都是悬崖深涧，不能绕道，可以说一夫当关。”苏璇道。
“刀山火海，我也可以带你闯一闯！”尹证志在必得，朝着毛驴抽了几鞭子，加快了速度。
“哎呀，车子太快，我被你动了胎气了。”苏璇捂着大肚子说。
尹证呆呆的转过脸。
半晌。
他终于道：
“有没有人说过你讲笑话很冷？”
第89章
尹证用驴车拉着苏璇，原本就为了赶路，不敢在路上过多停留，眼看很快就要到了白狼口。
此时却见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往西北走，似乎是在逃难。
尹证连忙拦了一个老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老者才说，最近白狼口附近被一伙官兵强占，说是要彻查反贼，到处烧杀抢夺，凡是强行过关的人无一不被杀，没有任何缘由，劝他们也不要过关，趁早离开的好。
“定然是刘公公在造孽！”尹证将事情告诉苏璇时说。
苏璇一手撑着腰，一手按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说：“咱们必须要过关，事到临头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关？”尹证问。
“不仅要过关，还要拔了这颗狼牙。”苏璇道，“你我可以里应外合。”
“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当诱饵！”尹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你来当诱饵，我也没有意见。”苏璇说，“刘公公为人，狡猾贪婪，他的手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听百姓说他们的恶行，也知道刘公公一伙人都不是什么正路的人，必然都是贪得无厌之徒。”
他话还没说完，驴车外便一阵混乱，马匹鸣叫，尘土飞扬，百姓哀叫不已，原来是刘公公的手下骑马追上来，见人就用鞭子挥打，大骂：“你们这些贱民！竟然敢叛逃他国！再敢跑走，统统追上杀无赦！”
在一片乱况之中，官兵自然注意到了苏璇乘坐的驴车，这些人立刻把这辆驴车围住，呵斥里面的人出来。
很快，一个黄脸汉子，满脸胡子拉碴，从驴车中钻出，那些人立刻盘问他的来历，那人只说自己是过往的客商，和妻子一起回家省亲。
这些官兵一听妻子二字，便要他将女人带出来验明正身，那黄脸汉子却说自己妻子是个哑巴，早年就摔成瘫子，现在还挺着大肚子，动弹不得。那群人才不听他辩解，将他一把推到一边，自己动手去车厢里抓人，不一会儿就吧车厢里的女子拖了出来，那女子趴在车头的地方，嘤嘤呻吟，的确是个大肚婆，而且双腿软绵绵的拖在身后，动也不能动。
她起初还带着面纱，在撕扯中面纱掉落，发丝散乱，但是却由此让她的花容月貌得见天日。
那当兵的一看，不仅心头乱撞，要知道他们在这种破地方驻守多日，周围的破山村里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就是半老徐娘的黄脸婆，而这孕妇的姿色，就算在京城最上等的窑子里，也是见不到的绝色。
这群豺狼顿时心动，于是恐吓起了那黄脸汉子：“你这歹人！这美娇娘怎有可能是你老婆！定然是你从半路上不知道哪里拐来的！快快滚开！这车我们没收了！再嚷嚷，让你人头落地！”
黄脸汉子见状，捶胸大哭，然而拿这群人多势众的强盗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抢走了家当和妻子。
等到这伙豪强远去后，那黄脸汉子才擦擦自己的脸，眼中闪烁着精光。
这人正是乔装改扮的尹证。
对方人多势众，他不知道苏璇要怎样和自己里应外合，话说了一半，那群官兵就追了过来，但是他相信，苏璇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天黑，因为苏璇在离开车厢时，冲他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让他三更时分，潜入这伙人的巢穴之中。
如今刘公公盘踞在白狼口，将一处当地地主的土楼据为己有，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刘公公每日躲在楼中，不轻易出来，只指使爪牙出去搜查，谁也不知道他在楼中神神秘秘搞什么鬼，那些爪牙都住在楼中外围，平日也没人敢轻易打扰刘公公，除了前去送饭伺候的哑巴奴仆，其他人谁也不能轻易进出。
然而这些爪牙掠来了孕妇，在楼外大肆喧哗，竟然打扰了刘公公静修，刘公公从土楼上推开窗户，不耐烦的问：“发生了什么？”
那下面的头目连忙下马作揖道：“有几个村民逃走，被我们抓了回来，其中有个大肚婆，被兄弟们拿住。”
“什么大肚婆不大肚婆的！”刘公公骂道，但是他转念一想，突然就生出了极其邪恶的心思——他这辈子都没法再有子嗣，所以极为仇视那些正常生儿育女的家庭，听到大肚婆三字，他歹念横生，便冲下面叫道：“将那女人给我带到楼中二楼，我晚上要用她！”
听到刘公公说了这句话，那群手下顿时不作声了——他们本以为好不容易带到了个能够让他们一呈兽欲的玩物，谁知道刘公公那该死的阉人竟然要玩弄这个孕妇，当真是让人觉得作呕！但是刘公公要的人，谁敢再动，于是他们只好将那女子抬进了土楼。
土楼二楼是昔日地主家女眷居住的地方，里面有卧室床铺，那几个人便将女子仍在床铺上，将她的手绑住，随即锁上了大门。
众人都知道刘公公变态歹毒，想来这个小娘子也没什么好下场，都只觉得可惜。只怕轮到他们玩时，这女子早就被折磨得不能看了，说不定只剩一具尸体，根本不能让人尽兴。
眼看日头偏西，尹证躲在偏僻的草垛后，着了夜行衣准备动手，冷不丁自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尹捕快，可还记得我？”那人幽幽道。
尹证一转头，竟然是上官空莲！
“你来做什么？！”他问。
“自然是来助你，你真的以为只靠你一个人，就能摆平刘公公手下几百号人么？”上官空莲道。
“是苏璇让你来的么？”
“不，是我有求于他。只怕我的生死，都在他一手掌握中。”上官眼中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对于他来说，让他最为揪心的日期快要到了。
那个日期，就是“莲祭”。
第90章
刘公公在宫中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得不说他很有手段。
但是刘公公的心性也和他的主子一样，高深莫测，骨子里是残忍和变态。
宫中多的是被他的变态嗜好折磨而死的尸体，而现在被困在这么个穷山僻壤的破地方，让刘公公早就郁闷不已，他在宫中之所以从一个太监变成了天下第一的高手，靠的就是得到皇帝的赏识，能够进入皇家的秘密藏书库，学习世上那些最隐秘的神功。
而在这些能让人一跃成为不世高手的秘籍中，他唯独钟爱一种专门靠折磨别人增补自己的邪门武功。
这种武功需要吞噬人的骨髓来增进功力，在刘公公看来，天下再没有什么能够像这本秘籍那样满足他的邪恶欲望。
不幸成为他练功材料的人，往往都是被各种酷刑折磨致死。
那个被他手下抢来的孕妇，在他看来，恰恰是能够排遣他多日的不爽。
入夜之后，刘公公来到了关着孕妇的房间，他带来了精致的各种道具，为的就是划开孕妇的肚皮，将她腹中的胎儿先活生生取出来，再慢慢折磨她。
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床上躺着一个大肚子的身影。
刘公公的脸上挂上了邪恶的笑容，他走到床边，去看那个孕妇的脸——他在折磨人时，总喜欢先把那人的脸皮剥下来，观察那人丰富的表情变化。
但是看到那张脸时，刘公公吃了一惊。
这女人有点像他见过的一个人。
刘公公跟在皇帝身边，成为大红人，有一样手段是别人学不去的，那就是过目不忘的本事。
他分明记得这张脸，就算涂脂抹粉，他也认得出来。
那一天他伺候皇上，亲眼见到了苏璇和太子一起面圣，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是苏璇却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刘公公看人很毒很准，什么人发达什么人要倒霉，他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但是他看不透苏璇，看见苏璇时，他甚至觉得有点发怵。
“你到底是谁！你是什么人！”刘公公记得在边关听闻苏璇已经被蛮族人掠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民女只是过往商人的妻子，请公公大发慈悲！”苏璇捏着嗓子说。
“你就是苏璇！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苏璇一开口，虽然装腔作势，却也让刘公公认出了他来。
“刘公公倒是好本事，一眼就辨认出苏某，不过，苏某并没有什么目的，就是单纯过来看望刘公公而已。”苏璇躺在床上道，语气则瞬间恢复了昔日的淡定悠闲。
“以咱家看，苏先生只怕也不是单单来看望咱家！”刘公公眯起眼睛，突然后退数步，抓起了圆桌上上的小刀——他感觉到了危机，苏璇实在是个太过反常的家伙！
“怎么说呢？我本来想用正常点的方法，和刘公公进行人与人之间的斡旋，但是，你身上缠绕的那股沉重怨气和血腥味，却突然让我改变了主意。”苏璇换了个双手枕在头下面的姿势。
刘公公握紧了刀，额头冒出了汗。
“我听说你武功很高，让我看看高到什么程度如何？”苏璇说。
他话音刚落，刘公公手中的小刀就已然飞出——烛光映照的屋内景致，因为这又小又细的一把小刀蕴含的力道，竟然似乎使得空气都显得打了皱褶涟漪，在虚空中划出透明的路径来。
然而这把小刀，却在苏璇的床边凝固了下来，就那样静止在半空中了。
苏璇缓缓伸出手指，对着那把小刀的锋刃微微一弹，小刀突然改变方向，瞬间弹到墙壁上，伴随着一声巨响，偌大的一面墙壁登时迸散！
“啊啊啊！”刘公公突然大叫一声，纵身跳窗逃跑！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高手！
一刀试探，已经让他察觉到了苏璇的可怕！
而整个土楼外，那些官兵驻地中，却突然四窜火苗——原来是尹证和上官空莲联手，先放毒烟，再放火，引发了一场大骚乱！
穿了夜行衣的尹证趁乱潜入土楼，却恰逢二楼一声巨响，随即一道身影从楼中窜出——正是刘公公！
“哪里跑！”印证不假思索，提刀阻拦。
“滚开！挡我路者死！”刘公公慌不择路，早已是一心逃命，当下再也不顾其他，疯狂攻击尹证，试图杀出一条路来！
尹证只堪堪避开他一掌，便被刘公公深厚的内力震撼，一招之间，深浅立辨！
“尹证！杀了他！”苏璇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啊！你们这货恶徒！”刘公公大叫，当下一掌朝着尹证胸口拍去，势要将尹证碎尸万段！
“尹证，躺下。”苏璇竟然坐在了窗边，观看战局，他一声令下，尹证立刻躺到，竟然避开致命的一掌！
不仅仅是避开，而是，刘公公在一掌扑空之后，人头瞬间就飞了出去，身体便僵在了那里。
因为摘掉了刘公公头颅的人，是手持细长软剑，站在墙头上的上官空莲。
“璇神，你答应过我，要为我摆脱莲祭。”上官提着人头道。
“哈，我当然说到做到。这里，就是为你摆脱莲祭最好的地点。”苏璇道。
“不好也得好，‘莲祭’已经追着我来了！”上官空莲将刘公公的人头抛掉，刘公公的身体，此时才真正倒下。
“苏璇你没事吧？！”尹证爬起来，冲着二楼叫道。
“我当然有事。”苏璇说。
尹证闻言，连忙用轻功跃上二楼，查看他的状况，只见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似乎是没什么问题。
“你受伤了么？他对你用刑了么？！”尹证担心的说。
“我……感觉我羊水破了……啊~~我要生了~~”苏璇捂着肚子说。
“别急，咱们的孩子还不能出生，一路上关卡多的是，所以你还要再怀几个月。”尹证弹了弹他的额头说。
第91章
整个白狼口的官兵，由于失火加毒烟，早就逃得逃，散的散，百姓也大都吓得搬迁，原本还算有些人气的小山村，已然成了死村。
尹证抱着苏璇找了户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人家过了一夜，上官空莲在第二日天一亮又来找苏璇，脸色似乎越发急切。
“璇神，距离‘莲祭’找到我，已经不到三日的时间了。”上官空莲道。
“莲祭到底是什么？竟然能让你都如此害怕？”尹证问道。
“莲祭，是莲族一种可怕的仪式，凡是动用莲族最高蛊毒之术的人，都会触发莲祭仪式的启动。”苏璇半躺在床上道，“据说经历过莲祭的人，无一人幸免，都只剩下一些身体的残损部分便再也消失不见了，是么？”
“没错，族中常有为了得到力量不计一切后果的人，但是他们最后都被莲祭仪式吞噬了。”上官空莲道，“那些人原本都做好了必死的信念，以为并不惧怕莲祭，但是当莲祭来临时，无不感到后悔绝望至极，甚至留下无数遗言，说莲祭是比死还要恐怖百倍的事情，警告后人千万不可进行莲祭。”
“即使如此，你还是选择了莲祭。”苏璇道。
“没错，我一开始自大的以为，那些人都没有真正的信念和理想，是怕死才会那么说。我为了复仇，不惜使用了莲祭禁术，我本来也以为无非是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当那一刻就要到来时，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相信了那些因为莲祭而死的人的话！
我每一晚，都被莲祭的恶梦折磨，我在梦见它不停地接近我，马上就要将我吞噬！”上官空莲激动的说，“而且，死绝对不是莲祭的终结！”
苏璇道：“那是当然，那根本不是凡人应该掌握的仪式，实际上，那种仪式一旦发动，就会和天境相连，带给凡人的冲击，自然也是极其巨大的——这秘术，是失败的登天秘术。确实可以连通天境，但是却会召唤来天境的怪物。”
“你们说的话，越来越神神秘秘了，什么怪物不怪物的。”尹证抱着手臂问。
“这是我们神棍节的术语，你当然不懂，我们下面说的，你更加不懂，所以，我看你还是去准备早饭吧。”苏璇道。
“反正就是迷信的一套，好吧，我听也听不懂，我去做饭了。”尹证挠挠下巴说。
上官空莲道：“璇神，你的意思是，在我梦中不断逼杀我的，其实是借由莲祭禁术召唤而来的天境恶魔么？”
“是啊，而且，天境恶魔不会就简单杀死你，他甚至可以让你在尝到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但是这种秘术是不完整的登天秘术，所以这恶魔来到人间的时限有限，你的先祖当中，使用莲祭秘术而被莲祭杀害的人，应该都被天境恶魔吞噬掉了。现在，轮到你了。”苏璇道。
“我不求活命，我只想不死的那么痛苦！”上官空莲道。
“你的话未免太悲观了，有我在，你以为那怪物就算找上你，他会将你怎样么？”苏璇道，“从现在开始，你按照我给你的解蛊之术，逆转仪式，将你身上因为运转禁术而被刻上的，吸引魔物的‘烙印’去掉，可以让你隐藏身形，摆脱魔物对你的追踪。”
“这样的话，魔物就不会来到人间了么？”上官空莲问。
“非也，它来到人间的路径，早就在你使用禁术时就打开了。现在只是避免让你被追踪到而已。但是我另有方法，克制他。”苏璇道。
“你要像对付海神一样对付他么？”
“哈哈，你不用多管了，这是我和它之间的事情。这张纸中所写的，就是逆转仪式的方法，记住看完后，一定要销毁。”苏璇道。
上官空莲仔细看了看那张纸，突然疑惑道：
“为何这上面所写的阵法中，需要你的头发？莫非是你要将追踪的目标，转移到你自己身上？！”
“我说了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问。”
苏璇沉声道。
上官空莲不敢再问，当下将纸条揉碎，放在还没有燃尽的油灯上烧了。
之后他悄然告退，按照苏璇指示，寻找适合施展逆转莲祭咒术之所。
不一会，尹证用这些村民剩下没拿走的食材做了荷包蛋面条，以及炒腊肉。
虽然是简单的饭菜，却极为可口，苏璇好久没有吃到尹证亲手做的饭菜，竟然连吃了三大碗。让尹证微微瞠目结舌。
“果然不愧是有身孕的人，就是吃得多。”尹证不禁道。
“是啊，我现在是一张嘴吃两口人的饭。”苏璇抹抹嘴道。
“你肚子里的孩子貌似还在马车上。”尹证摸摸他的肚皮道，“你猜我在这家人的柜子里还发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又有什么发现。”
尹证神秘一笑，只见他取来一个包袱，包袱里都是结婚用的喜服，看来是这家人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准备的，还有剪好的红色喜字窗花和红烛。
“娘子，你还未和我成亲就有了身孕，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完婚了吧。”尹证半真半假的笑道。
说罢不待苏璇答应，竟然真的自顾自去贴了窗花，还把红烛在堂屋里点了起来。
苏璇原本觉得他只是犯了孩子气，谁知他过来将一件大红的喜服披在苏璇身上，自己也穿了一件，然后将苏璇抱到堂屋，面对那对红烛道：“我尹证，今日起与苏璇拜堂成亲，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说罢跪了下来，竟然就这样拜起了天地。
苏璇揽着他的脖子，笑道：“夫君，成亲可不止是拜天地这么简单。”
“我自然还要和你喝交杯酒。”尹证显得很认真。
“当然也不止喝交杯酒这么简单。”
尹证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那便……入洞房……”
第92章
在破山村住了半天，尹证准备带着苏璇乔装一番离开时，却突然被几名黑衣人敲门。
尹证叫苏璇先等在床上，自己则出门接待，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
谁知，尹证与那几名黑衣人相谈片刻，竟然返回卧室，告诉苏璇说，武林盟的朋友伸出援手，从水路掩护他们回京，不需要刻意乔装改扮了。
“伸出援手的人是谁？”苏璇问。
“是云山庄的云庄主。”尹证道，“云山庄是武林中的武学大家，百年来屹立于江湖不倒，专门钻研世上最高明的武学。庄主肯施以援手，但是——”
“想要和我商谈武学之精要么？”苏璇问。
“没错，自从你公布了武学秘籍之后，你在武林中，已经成为传说。很多人希望得到你。”尹证道，“但是无论多少人想针对你，我都会用尽我的全力，让你为你自己的理想而活。和你相处这么久，我差不多也能了解你的行动模式了，这个邀请，你肯定会”
“答应。”苏璇笑了一下，“既然有人能够提供水路给我们，而且现在是春季，顺风顺水，正好比陆路还要更快到达京城，何乐而不为呢？”
“云庄主不仅武功出神入化，更是据说聪明绝顶。但是我相信，你比他更聪明，甚至，更有力。”尹证道，“你是能为整个天下带来光明的人。”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苏璇摇了摇头。
“你我已经拜堂成亲，有了洞房之实，我已经把你当成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所以你还不相信我么？”尹证道，“苏璇，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对我坦诚相见。就算我渺小到甚至只是你背影中的砂砾，我也会追随你。”
“终有一日，你会选择和我一样疯狂的道路。但是，你并不后悔，而我，也并不后悔。就算我们的前路是燃烧着火焰的地狱，但是一路的堕落，也别有一番激情的风味。”
“我的人生早已因为遇到你脱轨。”尹证亲吻他的额头。
苏璇抱住他的头，回以一吻。
然后，他缓缓走下了床铺，走向木门。
“苏璇？”
“你刚才说，何时才是我们坦诚相见的日子，也许并非一定要等到一个煽情的时机，也许就是现在。”苏璇站在门口，看着他说，“我，就是苏璇。
无论是三百年前被凌迟的苏璇，
还是三百年后的苏璇，
都是我。
我，就是苏璇。”
门缓缓打开，阳光透了进来，照在苏璇的脸上，苏璇背着手，和房门外的青衣男子面对面。
“每个时代，武林中都会出现一位意志坚定的武圣。”苏璇说。
“这一代的武圣，就是我。”青衣男子说，“别人都叫我云庄主。苏璇，我仰慕你的武学知识而来，但是我相信，你同样也是世间罕有的强者。我想见证你的强。
因为强是我的毕生追求和信念。
我想亲眼见证这世上的‘最强’。”
“他很强！”尹证在苏璇身后道，“强到足以对抗数十万大军。他的强，不是你用凡人的标准能够衡量。也许只有用神才能形容他的强。
他的智慧和他的强力比起来，只是助兴的游戏。
因为，他的力量可以压倒世上一切阴谋！”
“我人生中，这是我唯一一次，也是让我神魂俱裂的感受到了强者的恐惧。仿佛凝视你的眼睛，我就要被吓疯了。但是，我仍然想要亲眼见证，你的强。”云庄主看着苏璇的眼睛，竟然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
“凡人中没有一个人拥有你这样的勇气和意志。”苏璇道。
“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水路的援助，条件是请让我见识你的强。”云庄主道。
“不对等的交易，但是作为对你勇气的嘉奖，我准许你在真正的‘战争’中观战。到达京城后，跟着我一起去皇宫大内吧。”苏璇道，“但愿你不会因为观战而崩解。”
“见识到力量的顶峰，是我，不，是我的家族的毕生夙愿。”云庄主一字一句道。
“那么，等着见证我的‘爱好’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现在，那一刻已经近了。”苏璇突然无比邪恶的笑了，“尹证，你问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和你坦诚相见，我可以告诉你，我留在京城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等着一个时刻的到来！”
“是怎样的时刻？”尹证站在他的影子中问。
“我听闻山中的樵夫说，这个辽阔的皇朝，现在由一位贪婪而狂妄的暴君统治着，就连那深山中农夫，都知道他的污名，他享受了一生的荣耀和欲望，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是真命天子，九五之尊，他有配得上他身份的智慧和运气，以及野心，他想要长生不老，结果他也成功了。
他想要世上最扭曲的游戏，他把自己的亲生子改造成了供他压在自己身下发泄欲望的嫔妃，他也成功了。
他想要更多的国土，他成功了。
现在，他要开辟永远属于不死的他的万里疆土，永世永代。
他即将成功了。
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看着他在最荣耀的巅峰，看着一切破碎时的表情。
世上，没有比这等乐趣，更能娱乐我的存在了。”
苏璇伸出手，在尹证的角度看来，早晨初生的朝阳，犹如在他手心中一般。
“你在登仙之后，将这样将罪恶者从巅峰拉到谷底的游戏，进行了了多少次？”尹证怔怔的问。
“无数次。
我的乐子，就是看着他们在登上巅峰时刹那的恐惧和绝望。”苏璇道，“我并没有所谓的真正的改革时代的理想，那只是我给凡人带来的附加产物。
我只是，
收获那种表情而已。
尹证，这就是我的坦诚相见。”
尹证呆呆的看着他，终于道：
“我差不多明白了，你为什么会登仙成功，以及，你为何会与我相见。
指引你到来的一切，
也许是这世上发生的一切愤怒和怨恨，苏璇，不，真正的那个苏璇早就死了。死于凌迟和剥皮。
你只不过是，天界和这个世上的‘法理’的化身而已。为了修正世界而存在的律法。
你既不是魔神，也不是已死数百年的智者。
你是修正本身。
你是有了‘自我’的修正本身。
苏璇，这是我的坦诚相见。
我思索了你究竟为何这个问题数百年，这就是我的答案。”
尹证说着握住了苏璇的手。
他眼中的神采，已然全然不是名为尹证的凡人能够焕发出来的，很显然，成为天人的未来尹证和如今的尹证，激发出了某种能够跨越时空的共鸣和涟漪。
“我的挚友，我们的真正合作，今天才算是真正开始。”苏璇转过身来，握着他的手。
那是属于未来的人们惯用的礼仪。
看到这一切的云庄主，也不知道到底最后苏璇背对自己时，露出的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隐约感到，他也许见证了某个非常不得了的时刻。
尹证看着苏璇，脸上的表情则由方才的激动转变为震惊，震惊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些话来，但是下一刻，他却突然被苏璇极大的感动了。
他无法说清楚这种感动。
他第一次被苏璇感动于沉入沉狱的途中，苏璇所说的关于信任和改革朝代的理念。
然而这一次，苏璇告诉他，曾经的一切都是自己用来伪装的谎言，但是，他却比上一次，更加激动澎湃。
那是因为，苏璇此时此刻，每一句话，都是无比真诚。
无比真实。
甚至握住他的手的苏璇，露出的笑容。
“我信任每一个人，我不惧怕背叛。但是，我比任何人，都要信任你。你曾经和我约定，让我见识你能否改变我的冰冷的心。
我的心从未冰冷。
我的狂妄从不停息燃烧。
而你，我的挚友，你让我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你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是供我在布局之中利用，最后轻易诀别的人。
我不惧怕亦不痛苦于背叛，我也不惧怕亦不痛苦于你的追随，我们相伴的旅途，没有痛苦，只有信任的惊喜！因为你的意志之坚定，总有一天会超越世间万物！
爱情，亲情，都不足以定义你我牢固绵长的羁绊！”
尹证呆呆的看着苏璇，
半晌，
他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落泪了。他吸吸鼻子，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若无其事：“我以为和你拜堂就是我这辈子能想到最狂野最豪迈最浪漫的情话，我万万想不到，你这人，平时看来狡猾神秘，松松散散，总是没半句真话的样子，认真说起情话来，却是生生让我犹如剜心。
苏璇，
算你狠！”
第93章
“为了庆祝我们坦诚相见，晚上吃点好吃的吧。”苏璇补充了一句。
然后什么气氛都没了。
那之后，苏璇和尹证去了云庄主的大船，云庄主是个很讲究吃穿的人，祖上积累起来的财富足够他悠闲地生活一辈子，然而他的夙愿却是见证世上最终极的一战。
苏璇是世间的奇迹，也许最终和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走向最疯狂悲惨的境遇，但是每个人看到的苏璇都是不一样的。
云庄主看到的，只是这世上的力量。
天境子民看到的苏璇，代表着无序的破坏。
四皇子看到的苏璇，代表着皇朝的希望。
已死的那些人眼中，苏轩代表绝望和毁灭。
而在尹证眼中。
苏璇会把他在世上难得的轻松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苏璇并非是不可相处，高高在上的人。
换上了一身白衣的苏璇，又显得那么精致优雅，只是静静地看书，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京城了，若是你解决了皇宫中的事情之后，我们去哪里？”尹证问。
“我原本也只打算在京城呆到那时为止，后面的事情，我倒是没考虑过。”苏璇道。
“我们可以去江南，做回普通人。”尹证坐在他旁边，眼中闪烁着憧憬，“我也没想过我以后去哪里，我还以为我会一辈子都在京城当个小捕快。”
“我也没想过我去过普通人的生活。”苏璇放下书卷，看着窗外的江色，眼中的神色竟然如春日里的江水一般。
尹证不由自主搂住他，也只有这个时刻，他才能看到真正的苏璇。
没有繁冗的算计，没有如火的斗志，只有平淡如水的希冀。
“那我带你去过你没过过的生活可好？你已经改变了我的人生，就让我也带你体验你没有体验过的人生吧。”尹证把下巴搭在苏璇的肩膀上说。
“听起来似乎是不错的建议。”苏璇摸了摸下巴。
“这次进京，我会想办法把我以前的家什变卖下，攒出我们离开京城的银两。”尹证道。
“不用，钱的问题不需要你操心，我会弄到钱的。”苏璇说，“以后我来养你。”
“我觉得你赚不到钱，看你在京城惨淡的神棍生意就知道了。还是我来养你吧。”尹证撇嘴。
“看你一穷二白的捕快生涯也知道，你也不会赚到多少钱，但是，我起码可以问一个人借钱。而且不用还。”苏璇道。
“你是说云庄主么？我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我说的是皇帝。”苏璇道。
第18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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