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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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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爱 作者:禅和芦

    第5节

    这么一想,我也没再拒绝,放下本本道:“你先回去等我一下,等下出门了喊你。”姜何点头出去。

    我收拾了下自己,又穿回刚刚脱掉的加绒的大衣,我尤其的怕冷,却又不喜欢穿太多的衣服,也没有裹围巾的习惯,冬天里除了在有暖气的地方,否则都会冻的手脚冰凉。

    一条两百多米长的街道,各色各样的特色没事,过一座桥,就是宏村的经典,一片保存的尚且完整的深宅大院,高高的墙,破旧的门,雕花的窗,枯干的枝,青黑的石,清澈的山泉,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上皑皑白雪覆满山头。

    古老的银杏树立在村庄的出口,被很好的保护着,许是年关的原因,家家户户挂上了大红灯笼,离远了些看,倒也格外的喜庆。

    姜何倒是兴致挺高,说这是这里的梅干饼,这是熏的鸡腿,这种是鸭腿,那是毛豆腐,见我一直提不起兴趣。

    又走了几步道:“想不想和这里的自家酿的地道的酒?”

    我挑了挑眉头,慢吞吞点了点头,他又带着我换条路,七转八绕的在小巷子里绕,几分钟后,一家古老的店出现在眼前,掉了漆的木牌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

    我进去看了一眼,品种倒是齐全,极品女儿红,干红葡萄,各种鲜花口味水果口味,应有尽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在看店,笑的灿烂的让我们挨个尝尝。

    我要是挨个尝一遍今天就成酒驾了,尝是不能尝,姜何对这家店倒是挺熟悉,让他给我推荐点适合我爸我爷爷可以喝的顺便带点回去给他们。

    分了好几个竹筒装完,临走前小姑娘还多灌了一竹筒送给我。

    姜何帮我提着几个阴阳怪气道:“老师还真是有魅力,小丫头见色起义。”

    我把玩着晨曦送给我的打火机,古银色的机体浮雕着一只飞翔的鹰,盖子上下有两个稍微隐藏点的凹起的小点,底子上是稍有些纹路的英文字母,不算太重,手感倒是不错,也不知存了多久生活费买下的。

    “你嫉妒还是怎么的啊,送的那个给你?”

    “我吃醋了还不行啊,丫头片子老盯着你看个没完没了,早知道就不来这家了。”姜何嘟囔了几句,我即便是听见了也不会过多在意。

    宏村并不多大,走走停停,姜何又带着我蹭了个跟团的导游带着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小巷子里找些保存完整的深宅大院进去参观。

    一圈子转下来也不过个把小时,出了宏村又在桥头找了家饭店点了些这里的几道招牌名菜。

    刚来明川时听吃不惯这里的菜,苏长华开小灶做得饭菜也是地道的b市菜,闲着没事在厨房摆弄摆弄也是能勉强应付,晨曦的饭菜就是些普遍的家常便饭,今个骤然吃这里的菜,也并没有觉得有多美味。

    也是真的饿了,几个菜两个人竟也吃完了。

    看了一遍,了解了一下文化底蕴,我们就回到住房,休息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去黄山景区。

    而这两天,我没有联系过晨曦,晨曦也没有找过我,大概是真的再闹别扭吧。

    ☆、返回b市

    姜何倒是命好,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姿势,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和我比起来,他真是幸福的厉害。

    宏村离黄山不过几十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景区点是不准私家车随意出入的,我将车停在景区入口专门存放车辆的地方,将姜何喊醒。

    他迷迷糊糊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还是有些癔症的揉眼:“到了?”

    “睡的舒服吗?”我下车掐灭烟,等他下来后锁好车子。

    买了门票和去山顶坐的车票,姜何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跟着我,人倒真的不是很多,山下萧索的枯枝落叶铺满整个公路。

    随着专门跑景点的公车坐了一会,又换缆车直接上山,越往上去,越是冷的厉害,等下了缆车,整个手脚都是冰凉一片,姜何找了家看起来挺干净又冷清的旅馆,张口要了一间房,我挑起眉头他又改口道:“两间。”

    现在要是旺季以我们这种什么都不准备的人冒然上来,只怕就要露宿在山顶了。

    我赶了这一路,累的瘫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又一次觉得姜何真是活力无限,比苏长华还要有精神,最起码苏长华还是分时候的有活力。

    苏长华说我缺乏发现大自然美的眼睛,要眼睛何用,我赞同他的话,却不怎么认同,毕竟我的眼睛还是要看些别的东西的。

    身体越是累,头脑越是清楚,我看着手机屏幕,自己刚刚发了不久的手机短信,久久没有回应,倒是有些曾经的同学朋友时常联系询问我什么时候回b市好一同聚聚。

    我烦躁的将手机丢回床头,在床上滚了几圈不知不觉竟又是睡下。

    还是被姜何的敲门声吵醒,他是算着时间来的吧,我看了眼窗外,也不知是几点多了,窗外除了门口几盏照明的灯外在再看不清别的。

    我去打开门,又晃进洗手间洗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和我奶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甚至和我爸都不是很像,唯有一双祖母绿般的眼睛,和她的一模一样,连我爸都没有继承到的眼睛。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平日里人前深棕色的美瞳一直都戴着,也不过是最近才摘下,我也不是很在乎血统问题。

    骨子里,还是中国男人通有的大男子主义,我喜欢事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夜晚看奇山怪石别有一番风味,尤其夜幕笼罩,山上显得更为朦胧,月光普照大地,雾凇雪凇虚无缥缈的隐现着。

    每次当我单独的看着美景时,都会想,若是苏长华也在,肯定不会辜负这一番良辰美意。

    许是运气不好的缘故,即便起的很早,也并没有在山顶看到佛光,倒是大片大片层叠的云海,铺在脚下,波澜起浮,如此壮阔,也算不枉此行,我没觉得有多大遗憾,姜何长吁短叹一番也觉得真是运气不好。

    从山上下来去泡了泡温泉,便也没有过多的逗留,原路返回f市,时间也不多了,从那里到b市怎么也要一到两天时间,便没有送姜何回明川,直接从f市上了回b市的高速公路。

    我倒没想到我爸也还在b市等我一起去老爷子那里,见我回去便是嘲讽大开道:“我还以为你这乐不思蜀不打算回来了呢,正想着用不用来张寻人启事。”

    我应付他习惯了,也不用管他听多了会是什么反应,连思考都不用:“你找我还用寻人启事,直接来个召唤术,我肯定比召唤兽还合你心意。”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他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懒得挤兑我,努嘴道:“去洗洗换身衣服,等下去老爷子那里。”

    苏长华说我活生生就是个纨绔子弟,说多烂的家教才能教出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样子,我不以为然,那是他没见识过我爸的嘴皮子。

    我爸比我会装,至少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看就觉得这人风度翩翩举止优雅与人交往又进退有度,不巴结也不会冷落了对方。

    其实他们都看走了眼,我爸就是看着人模人样的,说起这个来,其实也还有一件小事。

    我前些年过的混乱的时候,苏长华曾经忍无可忍的来过我家,他本意也是好的,倘若我不是很过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着我身后收拾烂摊子。

    偏偏那次我触了他的底线,在现在的我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和多个人同时上床罢了,后来也因为苏长华的搅局没有进行下去。

    那个少年我至今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或许是哪个贪玩想要尝鲜邻家的孩子罢了也或许只是一时经不起诱惑被欺骗过来的,到嘴的猎物也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只是,我仍然没有做到最后。

    苏长华说:“沈明伊,你现在这样,是在惩罚谁,除了糟蹋自己,有什么意义?”我觉得我的沉默只是将他的不理智推向另一个高峰,是的,在当时的我看来,苏长华就像个神经病一般。

    那时我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所以我没有反省过,从来没有一次很认真的思考过以后,所以我一直都知道,苏长华和我始终是要分道扬镳的,因为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管我们如何的相像,如何的趣味相投,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苏长华去找我爸我当然知道,只是谈的并没有多愉快,他揪着我走到半路看我一直乖乖配合的样子,气消了就有点认怂了,我是真的无所谓。

    我爸见到这个画面也是惊讶了一下子,在我面前他是向来维持不了自己的风度的:“沈明伊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爸这么一开口,苏长华倒是挺满意的,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借着我爸压制压制我让我收敛一点。

    话锋一转,他慢条斯理的抽了张帕纸将唇角沾着的干泽红酒擦干净了,才从又将视线移到我们身上,似笑非笑道:“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人带回来,真当家里没人管的了你了?”我耸肩不语,苏长华的表情想来也会很是精彩。

    我爸房间在二楼离楼梯口挺近,我的在三楼,平时为了方便回房间大多是从离他房间近的楼梯口,后来被扰烦了他便在楼梯上也铺上一层厚厚的羊毛毯子。

    房间一如我离开时候的样子,丝毫未动,却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扑在床上打个滚,整齐的被子上也是阳光的味道,即便知道他是不会抱着杯子去给我晒,有这份嘱咐的心意,对我来说,也是够了。

    我在飞机上心安理得的靠着我爸补起了眠,这个男人只是让我清楚的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我身在何处,有他在的地方,便能毫不戒备的安下心来。

    ☆、除夕夜尽

    老爷子家里也没有多少人,几个打扫看门的老仆,都是在庄园里过节,奶奶亲自在厨房包饺子,一只老的除了掉毛卖萌撒娇什么都不会还特丑的巴哥犬围着我打转。

    要不是尾巴太短,我觉得它的尾巴肯定会因为扭转量太大而折了。

    老爷子也在家,穿着暗红色的唐装,手里拄着装饰用的龙头梨木拐杖,看起来依然这么精神抖擞。

    看见我爸爱理不理的,见到我倒是笑的很和蔼,对着我招了招手,就带我去了书房。

    我爸倒是乐的老爷子不理他,苦了我了,询问完近况又说了下以后的打算,埋汰埋汰我爸再督促督促我。

    我规规矩矩的站着听他训斥了几个小时,要不是奶奶进来看我让出去吃年夜饭,还要几个小时家训。

    我爸将我远离老爷子带在国内长大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我一直不喜欢在老爷子面前多言,先不说说错什么话会被他训斥批评教育什么的,单单是举一反三的试探都是让我应接不暇。

    比如,他会问我平时喜欢吃些什么菜式,他能通过我的口味判断出我的品味连带着我交的朋友包括他们的家世。

    老爷子喜欢带着我一起去参加宴会,小时候不懂事尝个新鲜也爱同他一起,去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他也不介意。

    后来就要我学些经商治家之道,就连我选的专业都是他退让半步又进尺一大步让我重新改的金融经济和市场营销。

    我到底是妥协了,连我爸的嘲讽都没有放在心上。

    年夜饭里必不可少的饺子,是我喜欢的猪肉香菜,煎的煮的蒸的,还有专门替我弄的拌汤饺的拌料,吃饭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说话。

    这一点倒是全家都有的默契,除了奶奶用仍不是很熟练的中文招呼我们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刀叉摩擦着盘子,说不出多难听的声音。

    我觉的自己的吃相应该不是太难看的,这次老爷子终于没有再用那挑剔的眼光规范着我。

    这里的春节当真没有在国内的热闹,我跑到最上面的阁楼上透气,许是庄园远离热闹区的缘故,除了很遥远的天边不时闪过些绚烂的烟花,夜晚过于安静。

    我算了下时差与国内相隔的时间,七个小时,已经差不多是凌晨四点了,新年已经过了吧!

    鬼使神差的,又拨通了那个号码,几乎没有拨打过,因为我知道即便这样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话筒里是拨通的声音,来回的响,几十秒间无数次想要挂断,念头一闪而过,我掏根烟出来,正要点燃,手机一声轻微的震动,是接听的信号。

    烟僵在指缝之间,似乎隔着大洋彼岸就能听到他缠绵悱恻的呼吸。

    “晨曦,新年快乐。”我几乎是逃难般的匆匆说完,挂了电话,久久难以平静,挂断电话又觉得自己太过鲁莽,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年龄还是可以再肆无忌惮几年。

    晨曦的消息倒是回的挺快,我一根烟尚未抽完,手机在裤兜里轻微的震动着。

    阁楼有些凉意,我掐灭烟头,又站了好一会,才回了屋里,我爸正坐在我床对面的沙发座上品酒,见我拿着手机进来挑起眉头。

    缓缓一笑,惊人的魅力:“沈明伊,你变了。”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爸还是很敏感的一个人。

    “是吗。”我伸手将身上的厚实的灰色呢子大衣脱掉挂起来,这才坐在他对面的床上,掏根烟点上,烟雾缭绕。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喜欢不起来,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你。”他随意的嘲讽却让我顿时面色一变。

    他毫不在意,无视了我的惊讶,一口饮尽,这才放下杯子,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我直觉上他应该是又喝多了,然而那清明的眼神却让我打消了这个想法。

    下巴被掐住,坐着的姿势让我不由自主的呈现出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你和你妈长的倒是一模一样。”他倒还能记起我妈长什么样子。

    我甩开他的手,往床里无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惹来他轻笑的嘲弄。

    “别以为你那点小技俩小心思能逃过谁的眼睛,老爷子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不就是想要自由吗,为什么不自己去争取。”莫名的我想起了沈诺的话,和他一模一样的话。

    “你和沈诺说的还真是一模一样。”我极快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情,不紧不慢的反击他。

    我能清楚的看到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迷茫,不解,自嘲还有浓浓的恨意,转瞬即逝,那不加任何掩饰的,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道:“你这么恨他?”沈诺出现之前,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出现无法挽回的裂痕,沈诺也只不过是一个催化剂。

    “我在明川无意中见过他。”我想了想,尽量的简便的在他不耐烦的打断之前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纵然我如此不喜欢他,他始终是我血缘至亲的亲人。

    “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我说完,看着他,很遗憾,那种痛彻心扉的神情被他掩饰的很好,丝毫没有再泄露。

    “管好你自己就好。”他不耐烦打断我的话结束这个话题。

    走之前迟疑了一下,终是又嘱咐一句道:“小心你那几个叔姑。”

    我要可以安心等个十几年,老爷子必定会选我当他的继承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不容许我任性胡来。

    我觉的我爸说得对,我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我能要的真正的自由就是倾尽全力,摆脱他的桎梏。

    我一直想要无拘无束的自由,然而我的身份不容许我有丝毫的懈怠,曾经不觉得,如今想想,这是我的优势也是我最大的劣势。

    我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做下决定,明川的半年实习生涯,我尝试了许多和从前不一样的习惯,那是和我自小生活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我甚至完全无法否认它同样的诱惑着我继续待在那里。

    ☆、全新气象

    我爸离开后我也没在老爷子那里待多久,回去了也只带了几瓶老爷子收藏的红酒,收了老爷子的一个大红包,别的倒也没带多少东西,不对,老爷子又在书房和我深刻的谈了大半夜,听了不少他的益言。

    从那里回来后,我便满满的心事,小时候除了我爸不太喜欢我之外,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上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住校,只是我爸不许我做丢他脸的事情,比如小学时候和苏长华一起去跟人家打架,若带伤回来,输了赢了都要挨揍,理由是,别像个小混混似得打架。

    再后来我们学会打架不伤在脸上了,为此我还特意去学过几年跆拳道柔道和别的乱七八糟的打法,终于不再像个普通的地痞流氓。

    再后来,当我发现自己的生活一直在别人的安排监控之下后,我便再也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我家离b大最远,高考前我便拼了一股劲考了b大。

    用自己的成年为条件和我爸谈了一场交易,我以为他是真的不打算管我了,后来我便知道,原来一直以来,他是真的想放我自由。

    我记得他曾经和我说过的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话,在我成人礼那天,他用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语气,认真严肃的和我谈过一个夜晚。

    “在你成年的那一刻,我应该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待你,所以,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能对你的任何言行举止负责,身为一个儿子,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继承人,如果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如果不做到最好那就不要去尝试,记住,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教育自己的孩子,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尽全力争取到手。”

    如果那时候我对他的话一知半解,现在,便是真的理解了,而在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我最想要的便是自由,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恐怕也不想时时被老爷子压一头。

    这么一想下来,我已经迅速在心里衡量好了利弊,再见到苏长华时,这货围着我上上下下扫视一圈后惊讶不已。

    “明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处处散发着圣母玛利亚的光辉啊。”

    “我说你是不是一直对我芳心暗许啊,这么多事你不干,有空观察我?”我挑了挑眉头,径自翻看着记下的笔记。

    苏长华凑近我道:“你现在这样我还真有点担心,上次考b大倒是这么拼过一把,结果倒成了你爸谈判的筹码,你说你这次又要干嘛,告诉我,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合上书看了一小半的《活法》,我很喜欢里面的一段话,简单的概括起来,就是:命运不是在事先铺设好的轨道上运行的,根据我们的意愿,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

    “我要出国。”我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极为平静的,哪怕是和曾经最好的朋友,没有任何商量的,突然就这么决定了后路。

    “什么时候?”苏长华倒是没有多意外,从我口袋里顺出烟拿了一根点上。

    “我已经在准备报考哈佛的资料和备考,如果不出意外,再在明川呆上一学期不出问题,还有,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曾经我十分抵触的事情,如今说来,也能这么坦然自若。

    苏长华笑笑不说话,我也不再多言,这才是最无可奈何的命运。

    七中在元月十二号开学,也没我们什么事,学校最蛋疼的地方就是开会时不管有事没事任何教师不准缺席。

    我们提前一天到地方,家具用白布盖着揭开后也没有什么太过碍眼的灰尘。

    明川比起年前还要冷些,干冷干冷的,呼啸的北风直往人敞开的衣服里钻,刮的脸颊生生的疼。

    苏长华裹得跟个毛茸茸的球似的鄙视我,我虽然很怕冷却更不耐烦穿的像个熊。

    这学期的活动倒是挺多的,我的私事却也不少,本来是想推掉一个班,后来又觉得推掉哪个都不太好,大不了以后常待在办公室好了。

    刚开学最多的事就是婚宴多,黄道吉日,无非五一十一元旦和春节前后,人多图个热闹,七中大多都是些新毕业的教师,谈婚论嫁的也多,三五天就有传个喜讯过来,一个办公室的,一个楼层的,一个年级的,人人随礼,一个也跑不掉,许是地方不同,随的也不多,一百两百的,却仍会有不少人抱怨,毕竟工资也就千儿八百的,一月下来光随礼也要花去部分。

    我不想成为每月依靠一点工资过活,以后会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闲事闹的不可开交,我不想以后所有的心思都操劳在生计上,一生太长又太短,即便这是最基本的生活,我也不想再浪费,与其等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再反抗,倒不如现在就步步为营。

    一忙碌起来总觉得时间过的特别的快,冬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黄金三角洲的柳树冒出了翠绿的嫩芽,香樟的枝叶比起去年又是茂盛了不少,房间里开始闷了起来。

    我对英语的考级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也只是照常的看些关于专业知识的书籍,偶尔也会分析分析市场营销,背地里也用些小钱投资了些股市。

    一看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一从座椅上站起,就是一阵头昏眼花,阵阵的晕眩好一会才会缓过来。

    苏长华说我太拼命,我反倒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似得,曾经过的太放纵了,落下的太多。

    心一静下来,顿时觉得周围也跟着清静了不少,等我再清静下来好好的思考时,突然发觉晨曦似乎很久都没有闹腾过我了,就连姜何都很少出现似得。

    我觉的有些奇怪,问了苏长华班里的情况,这么一问,竟然忽略了沈诺要来助教的事情,苏长风想让他带自己的班。

    沈诺虽然留学麻省理工,但毕竟是从国外回来的,与别的代课老师总有点冲突的地方,我前几天和苏长风谈了谈就顺势辞了三班,苏长风便去找校长走个形式让沈诺来接手,真是皆大欢喜,不知怎的就得罪了小祖宗。

    我一直觉得晨曦闹脾气比不闹脾气还让我招架不住,任何人都有可能冲我大喊大叫的折腾一场,唯独他不能,也不会。

    开始觉得小孩子闹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好的,然而这次真是比上次和姜何单独去黄山还要严重些,或许,他也该是有所察觉了吧。

    想及此,顿觉头疼不已,我唯独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却偏偏忽略,他才是最细心的人,怎么能瞒的过他,这熊孩子,一丁点聪明算计全用在我身上了,看来有必要和他好好的谈谈了。

    ☆、晨曦晨惜

    这一学期,七中也取消了双休日,改为完整的一周,周六上午才会放学,这一政策伤了不少同学的心,对我倒是没有多大影响,倒是晚自习也改了规矩。

    从周日到周五,三节五十分钟的自习改为两节八十分钟的大自习,且不排课,一个老师一晚上,也是目前为止最让我头疼的时间,还好推掉了一个班。

    八十分钟一节课只有大学教授专业导师那种级别才能从头讲到尾不带停歇顺口气的做到完美。

    我通常发张卷子做一节课,第二节课再讲一张,如此反反复复,课程倒也进行了不少。

    三班与五班相隔的真不远,我倒是经常见从门口去办公室的沈诺,晨曦有意躲我,我还真不好找到他,偶尔遇见,也是抱着成套成套不同的套卷拿着英语单词小本匆匆的离去。

    晨曦学习应该也是有些压力的,几次考试的排名前前后后的动了许多次,唯有他一直在第一名的座位上,分数看着还是很不错,也没有太过偏科的痕迹,不少人考试都是以将他拉下宝座为目标。

    看到他这么认真的学习我应该是很欣慰的,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认为他有多大机会考上b大。

    b市的学生上b大简单的就像a省的学子考上a大一样,然而跨省的话却是高了许多分不说,每个省的名额还是有限的,毕竟b大是建设在b市的大学,最主要方便的还是b市学子。

    我不是对他没有信心,我只是现在仍在对摸索中前进的七中不抱多大的希望,依我的了解,明川一中太中每年能考上b大的也不过寥寥几人,七中发展再怎么快,也不过是刚刚建校四年的新校。

    老王不止一次说过,七中最关键的一届就是当届的高一,不止他,所有的老师都对这一届的学生抱有很大的希望,他们都希望这一届能考出个好名次然后将七中发扬光大。

    第一次月考后,晨曦不负众望,即便是第一名分数也是不断的提高着,尤其是英语数学方面,有时候能甩理科班的拔尖十多分。

    我忙的很,也不路过三班,平时也不去食堂水房超市什么的,有些什么消息都是苏长华喋喋不休的唠叨着,比如三班谁谁谁又犯了什么什么事,老班怎么怎么处理怎么怎么收拾的。

    我嫌他吵闹,让他闭嘴,他还很不服气的嚷道:“不就是没有说到晨曦吗,也不要不耐烦的这么明显,说起晨曦,倒是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我比他能沉得住气,还不等我问他就自己说出来:“晨曦今天和蒋斌打了一架,这会正在办公室挨训呢你见了吗?”我第一反应是苏长华在说笑,接着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漫不经心问:“三班是对我推了他们班而没有推掉五班不满意?”

    苏长华说:“他们难免会有些意见,毕竟你带三班的时间更长些。”

    “反正都是要走的,多一学期少一学期有什么区别,让他们更快的适应沈诺不好吗,你去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把晨曦一起带过来去。”苏长华并没有立刻就打电话,而是有些严肃的看着我,每每此时,我便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明伊,你告诉我,你改变是因为晨曦吗?”我顿了下,很快就摇头以示回答。

    “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你骗不了我的。”苏长华得意洋洋肯定道。

    我沉默不语。

    苏长华道:“无论你以后会在哪里,无论你以后会和谁在一起,无论是晨曦姜何或者是别的我不认识的人,明伊,我都希望你能幸福,你明白吗?”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我现在任性不来,而苏长华更不可能任性胡来。

    我说:“我知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干涉我的一生,我不会弃我所爱,我也不会,在明知道不该的时候去表示什么。

    “你放心,我肯定会把他培养出来。”苏长华说罢起身去给他哥打电话,我一时心乱如麻。

    教学楼离教师公寓楼不近,苏长华去隔壁下厨做饭,我在这边抽烟思考自从来明川发生的种种的。

    不可否认,我是来到明川之后才彻底的下决心想要争取权利自由的,我不清楚晨曦占了几分理由,这不是现在的我该思考的,哪怕我知道很多事情唯独骗不了自己,即便如此,我也不会。

    门被进来的晨曦轻轻的带上,乖乖往我面前一站,脸上白白净净的不像我们那时候打架回回挂了一脸的彩我也放心了,想来也是被同学拉开了或者,打在了别的什么地方。

    我示意他随便坐后,沉默不语的抽烟,若是以往,这熊孩子必定早已上来我的烟夺了去掐灭,许是知道自己犯错了,又或许。

    我掐灭烟,看他一眼,闪闪躲躲的眼神就是不看我,是在纠结怎么开口问我吗。

    “晨曦,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件事要是在我离开之后再从别人口中听说,似乎也不怎么好。

    “我不想听。”我还在酝酿,晨曦就大力摇头,倔强的看着我。

    我叹息一般轻呼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熊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晨曦很少有咄咄逼人的时候,然而此时此刻,我觉得这比咄咄逼人还让人无法招架。

    我早该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还自欺欺人的想着也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顺着就好,他无声的质问更是让我难以招架,只要点头,这一段就能终止了,看着他亮彻黑暗的眼睛,我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要是知道不说话的后果就是被扑上来的熊孩子抱着头毫无章法的咬嘴我肯定不会再这么沉默,没办法,总有些心虚的感觉在作祟,嘴唇舌头被咬的生疼一片,腥甜味在口腔里到后来都痛的麻木连他小心翼翼的轻舔着安抚都几乎察觉不到。

    他狠狠的瞪着我:“等我考进b大。”我算了算时间觉得等他考进去我都毕业好多年了,也不会在一个学校,正要提醒一句,看他少有的野兽般凶狠的视线盯着我,僵硬的扯个笑来,又疼的拧起眉头,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最起码两天不能出去见人。

    熊孩子多大仇啊,下这么狠的嘴。

    ☆、美食节日

    嘴上的伤在苏长华肆无忌惮的嘲笑了两天之后终于完全的恢复过来了,期间没见过别人,倒是苏长风似笑非笑的嘲笑:“那孩子真够狠的。”我还能说什么。

    学校举行为期一周的文化节,从比书法到能歌善舞,从班级到年级再到学校,加上运动会和美食节,每天上课都会缺少一部分人跑去凑热闹。

    四月份天气已经有了热浪,办公室里也只有几台风扇在吱吱呀呀的吹动着,我正叼着棒棒糖翻阅着资料写着论文,就有四班同学门都不敲的进来找钱宝宝。

    钱宝宝名字可爱,人长的也可爱,故意生气瞪大眼睛赏你白眼的样子能逗笑不少人,他班的学生都不怎么怕他,还放肆惯了,连着请假的络绎不绝,安静的办公室很快就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我没忍下去,借着透透气的名头出去清静一下。

    今天已经周四了,周五有一场全校公开的表演,节目应该预选的差不多了,周六便是同学最期待的美食节,也是七中第一次举办,对于这些我并没有多期待,我的生活如今已经是千篇一律的忙碌了,现在还好,至少平日里还有空调戏调戏苏长华,周末还是有空出去看个电影吃顿美食什么的。

    沈诺这人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在我毫无防备之下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被刺激了这么多次我也能处变不惊,毕竟我和他真算不上有多大仇。

    “我看你最近在写学术论文,快毕业了?还是要出国了?”他倒是毫不避嫌,一点也不会看我脸色。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的拍掉他搭在我肩上的手,面朝楼下,就不信他还能站到我面前。

    “我有必要随时关注一下情敌的去向,顺便关心关心我的小晨曦啊。”他往我旁边的围栏上一趴,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我。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他,若说他喜欢晨曦吧,不应该是对我即便没有十分的不待见,也该有七八分,若说不喜欢吧,看他平日里对晨曦真是很照顾,面面俱到。

    比起晨曦对我做的,我觉的要是他出手肯定不会到现在晨曦还只是叫他沈诺哥这么简单,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对这个称呼有些耿耿于怀,不知是不是晨曦这么喊他的缘故。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怎么待见他了,白他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七中,别告诉我你这辈子就扎根在这里了啊?”

    他惊讶道:“你竟然还不认为我是为了晨曦来到这里的。”我挑了挑眉,从前我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做这么傻的事情,那样会让我觉得这个人很不理智,而现在,我觉的真爱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愿意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情。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会培养他进b大,然后,我也会去b大。”他轻佻的一笑。

    “你猜,下面是不是就要来个双宿双飞?从此和谐美满了。”他想的倒挺美啊。

    “八年前,晨曦不过七八岁,我似乎有十七八了吧,我第一次看着他掉眼泪,隔着我离去的车窗,我曾经告诉他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不相信,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晨曦便是那个时间段嗓子出问题的,只是看起来他倒不像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

    “那段时间他刚刚因为嗓子受损而不能说话,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倔强到这个地步,就为了和我赌气,从此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我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嗓子又是怎么回事?”直觉上,这件事依然和他脱不了关系。

    “因为我。”沈诺声音里已是隐隐的怀念。

    “这么一想,竟然这么多年没有听过他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隐约的透着一股子怀念之情,他走时倒是和来时一样干脆,却给我敲了这么大一个警钟。

    我刚想抽根烟又想起这是教学楼的范围,烦躁的收回手又搭在走廊的栏杆上,胳膊就又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子。

    “老师。”姜何的声音离我并不远,没有回头我就知道只有他一个人在。

    “怎么了,不还没上课吗?”我偏过头,五楼仅有的一点微风扫在脸颊上,整齐的发都被吹的有些凌乱,刮的脸颊痒痒的,我正考虑着下次要不要学学苏长华用点发胶将头发稍微硬化一下。

    “你要走?”偷听能别听的这么光明正大嘛,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我现在也不想隐瞒了,总归都是要离开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我点头轻嗯一声,他问:“那你以后还会来明川吗?”这个我还真不好回答,或许会,又或许不会。

    “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时不相信你是老师吗?”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气质,比如你,真是没有一点教师的样子。”我真听不出来他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我没有班里那些爱看乱七八糟的言情的女生的癖好,不会幻想自己是什么灰姑娘有一天会有一个坐着白马拉着的南瓜车风度翩翩的过来的王子。”这倒是,我觉的他要是想,也该想的是有一天骑着白马风度翩翩的迎接他的公主,姜何笑了笑,昔日飞扬跋扈的眸子此时倒显得有些落寂。

    “我不相信什么缘分,重逢不过是刻意的安排,所以老师,以后我不会去b市,真遗憾,不能再蹭你的饭了。”我竟然无言以对。

    他潇洒的转身离开,我想了想,觉得此时说离别的话还是有些太早的,离放假还有两个多月,两个月,也不过□□个周而已。

    周五的大型文艺表演我并没有过去,天气这么热,晒几个小时看那些节目怎么想怎么不划算,反正也没有什么课,我就躲在公寓楼里偷了会懒,对于表演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其实现在一点都不好奇,晚自习总会有些闲着无聊的话题,更何况,明天就是美食节了,他们也一定坐不住的。

    去五班上晚自习时即便是有了些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教室后面的墙角处堆满了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从附近居住的同学家里弄来的锅碗瓢勺什么的,除了没有摆放东西的橱柜,简直比厨房的布置还要齐全。

    “你们这是打算明天满汉全席吗?”我粗略扫了一眼又回到讲台,对于厨房的任何事情我都没有多大的兴趣,要是摆在我面前的是做好的饭菜我此时倒是可能会有兴趣多瞧上两眼。

    “老师明天一定要来品尝品尝啊,老巫婆给我们放了好几节课的视频了,就等着明个大显身手了。”班长跃跃欲试要是让杨姗姗知道他们是这么喊她的,估计会后悔死占用几节课给他们放视频。

    对这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就不进厨房家娇生惯养的孩子来说,我是真不敢对他们的厨艺有所苟同,当下随意应付过去让他们自己玩的开心就好,即便明天不是美食节也是周六,今晚肯定是没有心思听课做题什么的。

    我一向比较民主,自然也不强求什么。

    ☆、斜阳草树

    周六的天气并不如周五的那般温暖,从早上就开始刮起了风,朝阳倒依旧很好,从八点开始,陆陆续续就有班级从教学区搬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来到操场。

    早已分好的区域被一块一块的占领着,都在布置准备当中,也没什么好看头,我逛了一圈就准备回去,苏长华倒是兴致勃勃的加入三班的准备之中。

    一个人待在公寓里也不觉得有多无聊,随意的坐在地上把玩着手里的刚回过消息屏幕还没有暗淡下去的手机,隐约觉得有些饿意,又不想再出去。

    刚准备召唤召唤苏长华带些吃的回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苏长华人未进到,欢快的炫耀声就先传了过来。

    “明伊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这个时候即便他带的是自己用鸭肝代替的鹅肝做的料理我也不会嫌弃他的,真的一点都不。

    他献宝似得将两盒做得卖相差不多的寿司放在茶几上:“三班第一锅出炉的米饭做得寿司,先尝尝看哪个是我做得?”我说过,家常便饭苏长华真不是能手。

    “这个是晨曦做得。”我根本就不用尝,单单从卖相上就看的出来,家常菜的卖相并不太如意,不如苏长华太过讲究布局,单单看那码的整整齐齐,非挤相同距离的色拉酱我就知道这个是苏长华做得。

    味道差距倒不大,裹着海苔片的米饭里裹着甜萝卜黄瓜条和肠并不多难吃也没有多美味,我吃了几个稍微垫了下肚子却再也没了胃口。

    晨曦昨天整个晚上都是在我这里看书,现在他似乎尤其粘着我,就在苏长华进来之前,他才刚刚发过短信,周六去约会,地点还是在他老家,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我还虽然得有空多和同学交流交流更好些,然而想了想,反正还有余下的两年时间,他爱粘着我,我也不反感,也就随他去了。

    我开了瓶红酒,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吧台上摇晃着思考着,慢慢的喝,苏长华坐在我旁边感慨道:“这一年真快,就这么过去了,总算有点光阴似箭的感觉。”

    我点头,不否认。

    苏长华又抱怨道:“三班那群人真是气死我了,数学从来没有考好过。”

    我不置可否,不止是三班,整个年级数学都不好,包括理科班的,拔尖的并不多。

    从窗口处看小广场,只隐隐露出一角,时不时会有些路过的同学,肆无忌惮的嬉笑着打闹着。

    我想起曾经初中时我们似乎也是如此,在放学的路上,骑着单车追逐着彼此,穿着雪白的衬衫躺在绿油油的草地,吃着几块钱一碗的牛肉拉面喝着冻的冰凉的可乐,看对方不爽了就朝腿踢几脚。

    这种生活现在已经离我太远了,我无法再去追逐。

    “想什么呢?”苏长华自己倒了杯酒轻轻磕在我的杯沿处,清脆的撞击声招回了我的走神,我挑眉看了他手里乘着暗红液体的晶莹高脚杯一眼。

    苏长华没有品酒的天分,也不知道像谁,能将红酒当成扎啤喝的,我身边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苏长华一个。

    平日里他也是很少喝酒,相较于饮酒,我觉的那种酸酸甜甜的奶更合他的心意。

    “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努嘴抬起下巴将酒一饮而尽,重新倒了一杯抬手撞击了一下,我扯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其实我很少能看透苏长华,我除了能游戏人间,别的都不如他。

    很快就移开了话题,我们实在不适合在这种时候悲秋感春。

    后来很多年,我都觉得一切就像是命运早早写好的,注定了的有些人总要孤独一生,只是,我不想那人是苏长华,亦或者是晨曦。

    校园里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该回家的估计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去了,晨曦的老家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宁静的乡村,早起时有很清晰的空气,村子里几乎家家都会养些土狗,一犬吠起来就是好一阵吵闹。

    我的车走在哪里都是耀眼之极,反正也呆不长时间,载学生一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也不避讳什么,跑过小操场从艺术楼前的路绕到大门处。

    七中的大门开的足够大,从来不会拥挤,毕竟人也不多,教学楼离的远的近的出行的时间也不同,畅通无阻的上了马路,不用他指路我也记个大概,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车上的烟都被苏长华没收了,我摸了一圈没找到,正有些憋的慌,晨曦剥了个蓝莓味的糖正塞进我嘴里,我是怕了那甜的发腻的味道,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这么一个小动作没有逃开他的视线,估计是见多了我被苏长华逼着吃糖以为我喜欢,含着糖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

    明川离的最近的县开发区红绿灯处,晨曦便大胆的贴到我面前勾着我的脖颈索吻,趁机将糖勾到他嘴里去。

    绿灯亮起,才意犹未尽的舔舔我沾着糖液的唇,缩回去吃着嘴里化了一半的糖。

    我们总是避免谈起以后的话题,不知该从何说起,从哪里结束,甚至不知道,可不可以随意的谈起。

    或许这么一来对他会太不公平,潜意识里,我还只是将他当成小孩子,相处这么久,我可以疼他宠他纵容他,却从来没有将他和我放在同等的位置上考虑过以后,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们从不点破乐此不疲的玩着。

    上次来是初秋,枯叶满地一片萧瑟,现在却是绿意正浓,没有见过的野花蝴蝶,虫鸣鸟叫,很是欢快,很有春意盎然大地回春的特色。

    这会晨曦反倒是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在打瞌睡,我也没多管,他家也很好认路,一条直行的水泥路到庄最东头转个弯过个十多米的通道,也能容下一辆车并行,我将车熄火停在门口,他也没睁眼,我才有空细细的看他。

    皮肤不是很白,胜在年少活泼,紧致又有弹性,甚至到现在还带着婴儿肥的轮廓,下巴后一点使劲儿低头时还有一圈软肉,唇也不薄,却软软润润的,许是习惯咬着的缘故,反而下唇有些水嫩的厚,眼圈下方有淡淡的青黑圈是常熬夜所致。

    别人能看到的是他每次考试名列前茅,纵观整个七中,有几人像他那般熬到凌晨多只是看书写卷子背单词,世间哪有几个天才,无不是在许多人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努力着。

    突然想看看他那泼墨般黑色的眸子,染上星辰般的亮光,这么想着,指尖就忍不住往上眼皮轻轻划一下,黑色的睫毛突然颤栗两下,我还来不及收回作乱的指尖,就对上他骤然睁开的双眼,看到那朦胧一片我倒有些不那么担心了,他刚睡醒时总有一会的癔症,比那些撒娇卖萌的宠物还可爱些。

    我淡定的收回手:“到家了,看你睡熟了没喊醒你。”他癔症涣散的容颜慢慢的恢复过来,露了个笑容,翻找钥匙下车开门。

    我印象中的满园杂草并没有出现,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许是前几天回来过吧,我也没有太惊讶,熟门熟路的顺着他推开的门找到沙发座躺下休息一下。

    据我的经验,晨曦只怕还要好一会收拾顺便趁着午日的斜阳晒晒被子,我喜欢刚晒过的被子上说不清的阳光的味道,也喜欢乖乖将自己送上床任我享用的晨曦。

    ☆、藤萝瀑布

    趁现在时间还早,晨曦也就简单的收拾了下厨房似乎也是准备要晚上下厨了,我也不急,他忙着我也没太闲着不是,他家的房子在村头的最外边,平日里不常住人,人本就不多,这下子更不会有人来串门子。

    我虽然也不是很喜欢白日宣淫,不过肉就在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更何况,我可真不认为故意不穿裤子只穿着大白衬衫堪堪遮住臀部的晨曦会不是有意的在勾引我。

    熊孩子旁的都很好,唯独对付我的招数可谓层出不穷,十分的投其所好,既然他都这么下功夫了,我也不能太让人失望不是。

    手顺着他微弓着的身子摸上腰两侧时,晨曦动作顿了一下,仍是坦然自若的继续擦拭着手下的橱柜,米白色的沿壁亮的几乎要反光,纽扣方才开了两颗,晨曦便绷不住,扔下抹布,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揪着我的衣领就凑上嘴来咬。

    晨曦腰力是不错,面对着我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沿壁上,他倒是喜欢面对面,哪怕这极其的考验腰力。

    晨曦倒是早就做好了润滑,我一只手臂垫在他腰下,一来是怕他硌着腰,二来,也方便我动作。

    身下的人很配合,伸长了手臂毫无保留的揽紧我的脖颈,凑上前亲吻,放松着自己的身体方便我进入。

    这些日子做的挺频繁的,晨曦不能开口,床上其实少了很多趣味,我听不到他舒服的□□,无法用语言调戏或者欺负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看看他水汽朦胧的眸子委屈的控诉着我堵住他欲望不让他发泄的行为。

    我做这些事也很少会太失控,即便是有些,面对着他时,也多半会掩饰了去,明明只是才开始有了默契,却像是有了许多次的磨练,契合的像是要合二为一一般,这样的牵绊,莫名的让我有了些退却之意。

    这种念头其实也并非一日两日,从我察觉到这份禁忌已经开始有些变质之时,我想要掐灭这个不该有的念头,哪怕以后我会蔑视世俗,也不希望是他与我一起承受。

    是的,我是很自私,我只是不想他会因此受到什么不该受到的困扰,我只是希望他的一生远离坎坷,平安顺利。

    许是没有太顾念他的承受能力,待我最后发泄在他体内,才感觉到颈间一阵阵的麻痛,即便是没有看我也能猜到大概又被他咬了几个牙印,说不定还会有几丝鲜血溢出。

    没有随手从裤兜里摸到想要的东西,我拍拍他依然不肯松开的胳膊:“下来去洗洗,也不嫌黏腻。”

    晨曦笑笑,凑上前又是亲了亲我的唇,轻轻的摩擦,又麻又痒,索吻的意图明显,若不是他是真的带我过来去看景物的,只怕还是好一会儿的歪腻。

    没有一起去洗鸳鸯浴,我等他收拾好才钻进浴室,空荡荡的放置着刚摆上来的洗浴用品,用的东西都很挑剔,这一点上,我们倒是一致的相同。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欲西下的时间,风淡了许多,偶尔刮着扫在脸颊,阵阵的凉意。

    也不是忙种收成的季节,从小路上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挑些人较少走的路,也没多看见什么旁的人,晨曦打着一副不多话的样子,反正也不会将我拐卖了去,我就跟着。

    顺着上次来的去南地的路一直往东方走,越是冷清偏僻点的地方越是虫鸣鸟叫的厉害。

    我唯一好使点的就是耳朵,刁钻的厉害,比如晨曦先是闻到有什么比空气更加清新点的味道时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我则是先听到有些不同寻常的嗡嗡的煽动翅膀的声音。

    这片紫藤林有些大,晨曦即便是想要保持神秘也不好下手,反而是大方的为我呈上美景。

    已经是村子的最边缘了,一眼险些望不到边的深紫色海洋,两边长着粗大的枝桠,上空用铁丝细密的攀岩着以供花藤的摆放,正是花开时节,阵阵的香气扑鼻,地面上是随风摆动的花瓣。

    我不自觉的往深处走,恍若真的置身于深紫色的海洋之中,虽多,却一点都不杂乱,树根处种的也都是需精心打理才能存活的花枝,繁密茂盛,看得出来,主人对这片地很用心。

    “这里是不是很漂亮?”晨曦跟着我,伸出食指触碰着离的近的能碰到的花束,孩子气十足的动作,我看着他,却并不像是邀功般的炫耀,更多的像是一种感慨。

    “嗯。”我点点头,不置可否,而前方不远处静默站立着仰头赏花的人更是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淡然。

    晨曦笑着指了指遥远前方的一片紫色海洋道:“看那边的几棵,是我种的,这么久了,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要不是前几天沈叔叔指给我看,连我都要分不清了。”

    我挑眉:“这些都是他种的?”

    晨曦三两步往自己种的那几棵树边跑去,其实早就在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沈书钰,只是他没有回头,我也就没有上前,眼下,晨曦率先跑过去了,我也不好当做看不见。

    我的小心思被他看在眼里,倒是笑了:“这么多年,他没有来看过一眼,倒是你先来了。”

    我不置可否,不用沈书钰明说我也知道他说的是谁,这种事我本不该过多的过问,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懂得这种爱而不能,求而不得的感情时,或许才会深有感触,然而现在,我还做不到同他们一般释然。

    眼下,看着他这般费劲心思将我引来,我反而有了些兴趣。

    “晨曦和你不同。”我看他一眼,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不觉有点失望之意,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我也总是将晨曦放在我的以后了啊。

    晨曦一直对我很有兴趣,眼下,确是对这深紫色的海洋兴趣更大些,倒也方便了沈书钰对我讲故事。

    这些陈年往事,被深深的埋在记忆的最深处,也许一触即碎,也许早已尘封成佳酿,酝酿成酒,醇香诱人。

    ☆、深紫迷情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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