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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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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重生之逆天 作者:阡陌霜华

    第28节

    丹霄派这一边,策剑长老谢天朗亦是低声唤了一句“宗主”,似有请示之意。

    陆淮风虽然未置一词,目光却冷厉地扫视四周,一身锐利如剑的杀气愈发凛烈逼人。

    长生派掌门尹正青道:“也许正如先前灵和真人所言,他们闻得我们今日前来,心怀畏惧,故而早早撤离此地,不敢与我们碰面。”

    尹正青虽是恭维话,但即使是灵和真人本人,此时也依然是皱眉不语,满怀疑虑。

    却在此时,冥王宫月使沈明达蓦然伸出手中折扇,轻轻一敲身旁沐毓的肩头,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来路走去。

    “你去哪里?”灵和真人愕然喝问道。

    “既然是空的,还留在这里作甚?”沈明达语气坦然自若,“我可不喜欢待在太|安静的地方。”

    沈明达口中话虽还算镇定,然而观其步伐,竟有迫不及待、急欲出去之态。

    玄阴派晖素长老宁樱看向掌门华玉,华玉不动声色地轻轻点头,突然对断沧浪开口道:“断叔叔,我也先行一步了。”

    言毕,华玉向身后玄阴派众人摆手示意,随即领头往外走去。

    冥王宫、玄阴派两派之人一走后,魔宫之中顿时更显得空阔宽敞。

    断沧浪虽然尚未表态,身后琅邪谷众人却纷纷出声请示谷主是否也该出去了,既然没有魔修需要对付,再留下来与正派之人混在一起又算什么。

    而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傅钧,也觉得眼下的情形实在是料想不到之事——以秦湛对薛烬的评语,对方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畏事、龟缩不出的人,再说自己又不是没有跟薛烬的下属项晟接触过,而项晟的狂傲骄矜、目中无人之态,自己尚且记忆犹新。

    ……但以秦湛一人之力,似乎不大可能在这短短三日之内将薛烬等人尽数消灭。

    他心念辗转,只见道修三大正派之首低声商议了片刻,随即由蓝玦出面对站在一旁的断沧浪道:“魔宫内既然无人,我等不妨先出去,再去其他地方瞧瞧。以本派前辈留下来的记载来看,灭天教余孽,绝非胆小畏缩之辈。”

    断沧浪并无什么异议。

    傅钧随着众人一同走出魔宫,然而脚下刚刚迈步踏出大门之外时,傅钧陡然意识到不对劲——冥王宫与玄阴派两派之人竟然完全看不到踪影了。

    虽然三大正派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才决定出魔宫,但以两大邪派刚才的行走速度来看,绝不可能做到这么快便让全部三百多人都消失不见。

    ……难道是中了什么陷阱不成?

    傅钧心中暗道。

    就在此时,魔域天空中霍然呈现出一道巨大的裂痕,一刹那后又从裂痕中飞出一团足有百丈高的血红光芒,迅如流星掣电般,急速向众人迎头劈下!

    傅钧心中一惊,尚未出剑抵御那团红光,却在瞬间只见四周景致陡然如被卷入漩涡中似的扭曲起来,然而一息过后,他却已经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眼前再也没有什么红光,却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傅钧前后左右皆走动了一圈,然后确定并非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而是四下真的再无旁人,刚才明明有人站着的位置,此时却是空无一物。

    他知道这片迷雾应该昭示着自己业已陷入对方的阵法之中,但却不清楚这是什么阵法,又有什么潜伏的杀机。

    但在眼下,这阵法却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四周一片寂静,悄无声息。

    傅钧本来打算以逸待劳,然而凝神在原地等待了片刻,却始终不见任何攻击迎面袭来。

    他心中诧异,却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坐以待毙,遂又侧耳倾听了片刻,发现四面八方依旧全无任何异响,最后只得按照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大约小半个时辰过去后,虽然至今犹未遇到任何危险,但只要还在这迷雾之中,又不知道设下迷雾的人是何方人士,傅钧却是不敢有一时半刻放松警惕,一直高度集中精神,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留给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而且,傅钧总隐隐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对方似乎并无恶意。

    又过去一刻后,倏然间只听远方似乎传来一阵声响,依稀是脚步之声,虽然十分轻微,但在此时落针可闻的一片静寂中却显得分外清晰明朗。

    傅钧心神一振,立即疾步向那传出声响的方向走去。

    不到半刻,声音虽然越来越近,前方却始终不见任何人影。仿佛他与那声音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只能听得见声音,却永远无法接触到对方。

    傅钧心念转动,这时那阵脚步声却骤然停止下来,而下一刻,却又蓦地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是你?”

    那声音含着一丝疑惑,一丝惊喜,音色甜美悦耳,充满青春活力,而傅钧却一下便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竟是玄阴派掌门华玉。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秘男子

    傅钧知道华玉这句话肯定不是对自己说的,因为自己既然看不到华玉,华玉应该也看不到自己才合理,除非她就是布下这迷雾之阵的主人。

    而在此时,果然只听另外一人轻轻“啧”了一声,仿佛有着一丝隐约的不耐烦,而后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到底还是让你认出来了。”

    那声音对傅钧来说却极是陌生,低沉冷漠,饱含魄力,犹如数百斤钢剑重重击在心田一般,透露出无上威严,慑人心神。

    傅钧心想着此人倘若是道修邪派中人,也无怪乎自己不认识。

    玄阴派一向神秘隐匿,在清虚山上公开露面之前,只怕道修界中没有多少人知道华玉就是当今玄阴派掌门。而与玄阴派交好的人,作风也可能与其大有相似之处。

    “当然,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来?”华玉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面对着最熟悉的亲朋好友,语调中既有喜悦之情,又有少女般的爱娇之意。

    男子暂未说话,华玉忽又惊噫了一声,道:“你……何时竟然成了魔修了?”

    “与你无关。”男子异常冷漠地回答道,不含一丝情感。

    华玉似乎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颇含迟疑:“你……是在生我的气么?”

    “不是你,而是你的手下。”

    “他们犯了什么错?”华玉声音中既有一分惊讶,亦有一分小心曲意。

    男子语气冰冷如终年不化的高峰积雪,更含着一丝被触犯逆鳞般的震怒:“你是不是忘了,我叫你传令给你的手下人,无论何时都绝对不许动一个人。”

    华玉登时陷入缄默中。

    男子声调转为淡淡讥讽:“若你不曾违背我的话……那看来你这个玄阴派掌门之位坐得也不是很稳,手下之人竟然对你阳奉阴违。”

    华玉终于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男子陡然微微冷笑了一声,语气寒意逼人:“什么时候?温胤去括苍山夺取养魂木的事,难道在事前没有上报给你?”

    傅钧乍闻此话,心神不由猛烈一震。

    华玉似乎被问得无言可对。

    男子继而说道:“即便温胤擅自行动,在他死后,你总该知道是他是怎么自寻死路的。我记得温胤一直对你怀有恋慕之心,若他也会突然不听你的命令,倒是稀罕。”

    男子话声一顿,复又响起:“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似乎华玉欲待张口辩解,却被他毫不留情面地打断。

    “念在你我是血脉至亲的份上,这一次我对你便只是警告,但绝没有第二次,知道么?”男子话声中流露出一丝令人惊心的杀气,“至于你今日带来的那些手下,便看看他们有多少运气了。”

    “是,我知道了……”华玉答应得很是温顺乖巧,似乎不敢有丝毫不满,又在最后停顿了一下,方才柔柔唤出两字,“……哥哥。”

    “跟我来。”男子语气依旧毫无和缓,只是冷冷回复了一句话。然而之后便不再有任何说话声响起,仿佛男子与华玉两人皆已彻底远离此地。

    傅钧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见确实不再有半点声响传来,遂即陷入沉思中。

    这名陌生男子竟然身份是华玉的兄长,而且如今还是魔修,又在今日出现在魔域,那么即是说明了此人是薛烬的部下。

    玄阴派与魔域究竟有没有在暗中勾结暂且不论,但在听完华玉之兄这番话后,傅钧却无法不去惊疑,对方口中那个绝对不许动的人,指的是自己。

    ……温胤,括苍山,养魂木……当时山上除了自己与温胤,便再没有第三个人了。

    ……可是,为什么华玉的兄长要保自己?难道是奉了薛烬的命令?

    要不是声音全然不像、语气又过于霸道冷峻,傅钧几乎都要疑心对方是不是秦湛了。

    此外,之前秦湛说过华玉是前任玄阴派掌门独生女,可华玉却称呼对方为哥哥,那么要么是秦湛的情报有误,要么就是此人并非华玉的同胞兄长。而后者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因为华玉如果有嫡亲兄长,当年便不应该轮到十一岁的她来继承掌门之位。

    还有,那个飞书传信给辛玖、要求辛玖来括苍山上救助自己的人,难道就是此人?

    傅钧心念一转。

    ……那信上的字迹虽然娟秀婉约,像是出自女子之手,但是,没有人规定不可以找人代笔。若是对方存心遮掩他的存在,如此做法倒不失为一个妙计。

    而且方才在迷雾之中一路行走时,也是此人在暗中窥伺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么?

    傅钧心中警钟大响,但在对方没有正式露面之前,他也只能暗暗记住对方的声音,以待来日方长。

    他见四周暂无动静,自知不能在此地久待,便继续踏步前行。

    傅钧一直在迷雾中走了一个半时辰,这才见到前方有一丝隐约的光芒。

    他心中一动,速度却并未加快,依旧保持稳健步伐走向光芒所在之处。而不一时走到近前,只见眼前果然有一团灿烂鲜亮的赤金色光芒,高有丈余,宽有数尺,却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身躯进入其内。

    傅钧仔细观察着金光,心中思绪辗转,片刻之后,却毅然迈步踏入金光之中。

    瞬时只见眼前光华大盛,犹若旭日东升,金霞万道,极尽绚丽耀眼,一时间却是铺天盖地,彻底遮住了傅钧的视线。而待到金光终于四散消失之后,傅钧却蓦然意识到四周的迷雾已是烟消云散、化为乌有——自己似乎已经走出了迷雾之阵,却又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陌生山谷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天逆转

    在打量了四周一遍后,傅钧确定自己以前从没有来过这座山谷,虽然不认识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自己似乎已经不在魔域了。

    秦湛画给他的两幅图里,其中一幅是魔域内部地图,上面并没有这座山谷的存在;而另外一幅是魔域外围万魔之林以及南疆荒漠周围百里场景的地图,上面也没有记载着这样一个景致风雅宜人、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山谷。

    由此可见,这座山谷距离魔域的位置,怕是已经远远超出百里之外了。

    傅钧心头一动,暗道:……那迷雾之阵虽然看似对自己无害,但如今看来,其功效却似乎是强行将自己送出了魔域?

    想到这里,傅钧心中猛然泛起一丝不安来,当即施展御剑飞行术,纵身离开这座不知其名的山谷,而后未过多久,他便发觉自己的推断并没有出错——这座无名山谷,果然坐落在南疆荒漠的东南方百里之外。

    傅钧记得在自己陷入迷雾之阵前,当时有一团红光从天而降飞袭向众人,而他尚未见到红光被抵挡住便已落入迷雾之中,却不知道眼下魔域之中众人的情况又是如何了。

    ……不过有师父与灵煦真人、蓝玦等人在旁,应该不至于会无法化解那团来势汹汹的红光。

    ……自己在迷雾之阵中被困了大约有三个时辰,只怕魔域之中的战役早已进入尾声了。

    傅钧心中不免浮上淡淡苦笑,虽然对自己无法为此事出力而感到少许遗憾,但却依旧选择向南疆荒漠飞去——也许此时战役还未完全结束,他也可以略尽一份心意。

    不到片刻后,傅钧便已降落在南疆荒漠边沿,正打算进入其中,再次前往万魔之林,并启动万魔之林中的传送之阵进入魔域,然而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唤:“主人且慢。”

    那声音低沉醇厚,颇含气魄,但却并不苍老,像是出自年轻男子之口。

    傅钧立刻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名身形伟岸的青年男子,浑身素白,宛若冰雪铸造的雕像一般,屹然绝俗,唯独相貌却甚是平庸无奇。

    “你是……小白?”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傅钧的记忆力却极好,一眼便认了出来。再者,世间上会如此称呼他为主人的,也没有几个人,因此就算认不出来,也并不难猜到对方是谁。

    “正是属下。”小白立时屈膝行礼,态度恭谨,又见傅钧皱眉示意他不必多礼,这才起身禀告道,“少主说此时魔域已经戒备森严,尤其在传送之阵落脚点更是布下天罗地网,还请主人切勿只身涉险。”

    傅钧无心去纠正小白对他与秦湛称呼上的混乱——一为少主一为主人,乍听起来倒像是他与秦湛差了辈分。

    他听到小白此言,不由得眉头一紧:“戒备森严……”难道这次道修众派进攻魔域并未取得胜利?

    小白似乎十分了解他的心思,紧接着又道:“眼下道修众派皆已离开魔域,主人不妨等待来日再做计较。详细情况少主尚未告诉属下,还请主人移步与少主面谈。”

    既然知道众派已经不在魔域,傅钧也不会傻到独自一人去硬拼薛烬等百余名魔修,遂道:“秦湛他现在何处?”

    “少主已在灵素山上等候主人多时。”

    “他此时不在魔域里?”傅钧稍微有点意外。在这个关头,秦湛居然能够从魔域之中脱身?难道不会引起薛烬的猜疑?

    小白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便沉默下来。

    傅钧见小白既然不知情,也不再追问,旋即道:“走吧。”所有疑问,不妨等见到秦湛本人再说。

    然而一刻之后,傅钧在灵素山碧华洞中见到面如金纸、气色惨淡的秦湛后,心底所有的疑虑不由悉数转为惊诧,失声道:“你……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秦湛坐在石榻上,姿态虽然还算端正,后背却紧靠着墙壁,似乎仅凭自身身体已经无力支撑,必须倚靠墙壁之力才能坐稳。此时秦湛一张脸颜犹如霜雪之白,双唇更是毫无一丝血色,呼吸亦是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并不平稳。

    而在秦湛身旁,仅是侍立着一人,对傅钧来说却也并不陌生——那人正是一身黑衣、曾经化名玄昊为众人引路的小黑,此刻却毫无三个时辰前那般深藏不露、犹若隐士高人的神态,而是变成了垂首待命、恭肃小心的模样。

    “你们都退下。”秦湛挥手示意黑白二人,待到黑白二人一声不响地迅速退出山洞后,方才冲着傅钧微微一笑,神色仿佛终于放下心来似的,温声轻语道,“你果然安好无恙,我也总算可以安心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傅钧一面问出口,一面却忍不住上前握住秦湛的手腕,认真把脉的同时,也悄悄施放了一个灵识术探测秦湛的身体状况,随后震惊地发现秦湛此时不但丹田内灵力几乎荡然无存,而精气神也全部降低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再不精心治疗,下一步便大有可能迎来散功了。而散功之后,等待秦湛的,却只有身死魂灭四个字。

    “我已经尽力了。”秦湛却似答非所问,唇角泛起一丝温柔却又隐含苦涩的笑意,不待傅钧出言,忽又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薛烬确实是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竟出乎我的意料。”

    “你把话说清楚点。”傅钧微微皱了下眉,语气却也并无丝毫恼怒之意。他最不喜欢秦湛总是把话说一半藏一半,而且直觉判断,秦湛此时隐讳不欲直言的,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秦湛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捏,似有安抚之意,口中柔声道:“你既然想知道,我又岂会瞒着你?只不过……”秦湛沉吟了一下,方才徐徐道,“今日道修众派进攻魔域一事,结果并不如人意。”

    秦湛虽然说得十分婉转,但傅钧对他一向了解极深,却已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不觉一阵心惊,立时道:“伤亡如何?”

    秦湛见此,语气中叹惜之意愈加明显,却并不犹豫:“道修众派死伤过半,而魔域众人分毫无损。”

    “这怎么可能?!”傅钧无法置信地冲口而出,却又知道秦湛不至于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道修中小门派折损犹重,许多门派但凡是派去了魔域的弟子,皆无一生还。”秦湛轻声叙述。“而六大门派虽未到全军覆灭的地步,却也伤亡极其惨重。三大邪派之中,琅邪谷谷主断沧浪虽然侥幸逃生,谷中七位长老却已阵亡四人,余下弟子更是死伤无数;玄阴派除了掌门华玉无恙以外,四大长老折损一半,门人亡魂无数;仅有冥王宫一派伤亡未知,似乎离开得还算及时,损失最小。”

    “……”傅钧一时间仿佛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住了,默然无声。

    “而三大正派这边,太华宫百余名弟子中,唯有宫主蓝玦等十数人得以生还。”秦湛稍稍一顿,似乎看出傅钧心底闪过的念头,复道,“你那好友辛玖运气着实不错,正好在这数人之中,也是同辈弟子中唯一一个活下去的人。”

    傅钧虽然很想为好友大难不死感到一丝欣慰,但听到太华宫众人如此死伤惨烈的消息后,心情却难免十分沉重,宛然一座千钧之重的大山压在心田上,呼吸不觉略有几分艰难。

    “天清观观主灵煦受伤不浅却幸存于世,但却不见灵和、灵音二人的踪影,想来均已阵亡。”

    傅钧心中只觉吃惊不小:前世封印过自己一身灵力的灵和竟然已经身亡了?

    “至于丹霄派,”秦湛声调虽然依旧平缓柔和,不见仓促急迫之意,但傅钧听到这三个字后,眉头却不自禁地紧紧皱起,只听秦湛唇齿间依稀似乎泄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旋即正色道:“你放心,陆淮风及四大长老身上虽有轻伤,却皆无大碍,而你认识的所有人也都还活着,整个丹霄派中,至多不过是两三名修为最低的弟子伤重不治而已。”

    傅钧注视着秦湛此时犹显虚弱的面色,心头蓦然一震:“是你出手救了他们?”

    秦湛静静一笑,道:“是。”顿了一顿,“可惜当时我为救丹霄派百余人已是耗尽心力,实在无力再顾及其他人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抽丝剥茧

    “你……是怎么救下师父他们的?”傅钧难免询问道,眉间担忧之色仍未尽数消退。

    秦湛闻言,眼中倏时掠过一丝极深的阴鸷,直令人心生寒意:“薛烬对我也留了一手,在今日之前从未告诉过我,魔域中有阳羽亲自布设并遗存至今的阵法,名为摄灵夺魄阵。此阵一旦启动后,便无法遏止——它会笼罩整个魔域,不断摄取阵中之人的灵力以及精气神,直至对方精气耗尽、魂断身亡为止,唯有阳羽自己、或者阳羽的血脉传人方可破除。”

    秦湛声调不见起伏,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方才似叹非叹、似笑非笑地说出最后一句结语:“……我也破除不了它。”

    傅钧明白秦湛的言外之意即是表示他果然并非阳羽的后裔,并不出言反驳。

    “摄灵夺魄阵是阳羽留给灭天教余孽的最后一道防御阵法,倒也不负他身为教主的职责。”秦湛此时情绪已经收敛起来,淡淡道,“当年丹霄派宗主方鸿煊是凭借阳羽之血破除此阵,但如今的道修一方中,可并没有第二个方鸿煊了。”

    秦湛话到最后,唇角浅浅一弯,那缕笑容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傅钧眉宇轻蹙,心知秦湛还是瞧不起方鸿煊为了击败阳羽不择手段,有几分借机嘲讽的意思。

    “不过纵然阵法是破解不了,要从阵法之中救人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秦湛眼底寒芒一闪而逝,继而叙说道,“我两日前已经再次取得混沌之镜,而混沌之镜既为先天至宝,它的用处可多了,并不是只有施展回溯时光之术一个用途。今日我便借用混沌之镜之力,在魔域中生成一道全新的传送之阵,将丹霄派众人送了出去。摄灵夺魄阵成功启动后,虽然在魔域之内是无处可逃,但在魔域之外却毫无效用了。”

    秦湛说得虽然轻松自在,但傅钧知道他要以一己之力在摄灵夺魄阵中生出一道新阵法,虽有混沌之镜的助力,也必然消耗巨大,故而眼下秦湛才会是这般精气神皆几近枯竭的状态。

    秦湛解释完毕,目光静静扫过傅钧的面容,眼神一瞬间便变得柔和若春水,神色间仿佛还似有一丝淡淡的无奈与纵容:“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陆淮风等人的安危。他们早已平安离开魔域,返回丹霄派去了。”

    “……”傅钧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你出手相助了。”他不是不知道秦湛对丹霄派众人其实并没有多少情谊,会做到如此地步,甚至到了不惜损害自身的程度,也全是为了自己。但秦湛却决计不会为此而向自己邀功,反而说得十分轻巧,仿佛只是一件举手之劳、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可是秦湛面上越是表现得淡然无所谓,傅钧心中便越是情绪翻涌,浓烈如酒。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秦湛闻声,却是立时眉毛轻微一折,他听到傅钧这样致谢,面上非但未见丝毫欢喜之色,反而似乎有些不甚愉快之意,声调却依旧保持了温柔动听。

    傅钧见状,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无措感,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却见秦湛又在倏然间收起不悦之意,郑重其事地道:“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便一定会尽我之力帮你实现。”

    秦湛话声一落,不给傅钧反应的机会,复又温声道:“你在魔域之中,又是如何情形?”

    傅钧稍敛心神,却禁不住反问道:“你不知道?”既然秦湛当时也在一旁,又岂会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傅钧还没有说出口的另一件事就是,秦湛先前赠与他的匕首,虽然当时只是作为表明心迹之用,但在事后,傅钧却发觉那匕首并非仅仅是如此一个功效,还可以作为媒介,让秦湛能够随时施法探知自己的情况,无论相隔多远都不会失效,因为那是用秦湛心头之血制成的。

    若是在平时,傅钧一定会将匕首的事直说出来,虽然未必会与秦湛置气,但也要警告一下秦湛,下次不要在这种事上瞒着自己。但在此时,傅钧心里却唯独只剩下些许无奈,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秦湛似乎看出傅钧心中所想,目光一闪,眼神变得有些深沉难测,却很聪明地不多说一句,只道:“当时天空中劈下来的那团红光,就是摄灵夺魄阵已经运转的征兆。然而红光尚未落至你跟前,你身上却忽然散发出无数道金光,将你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之后你一步一步向魔域入口走去,而摄灵夺魄阵却对你全然无效。”

    傅钧顿然不由微微怔住。

    “我用密语术叫了你几次,可你却似乎听不到我的声音,只是一路走进从魔域回到万魔之林的传送之阵里。”秦湛继续道,“我试了一下,那金光防御之力极强,只要不是薛烬亲自出手,其他人绝无可能伤到你半分。而当时薛烬就在魔域里,你离开魔域反而更安全,我便暂时留在魔域与薛烬周旋,又命小白跟上你,随时护卫。”

    “竟是金光……”傅钧不自觉地喃喃低语道。

    秦湛反应极是机敏,当即问道:“怎么了?你与我见到的情形有所差异?”

    傅钧便将自己陷入迷雾之阵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

    “迷雾……”秦湛沉吟顷刻,缓缓道,“看来是有人对你施下幻阵,阻止你参与魔域的战役,也在同时将你平安送出魔域。”

    傅钧静静听完秦湛的话,忽然道:“第二个了。”

    秦湛眉峰微微一挑,似乎略有不解:“什么第二个?”

    “除了你之外,这是第二个对我成功施展幻阵的人。”傅钧回答道,“你我不是猜测过,我身具粹华之体,让我可以免疫所有幻系法术?”

    至于秦湛,也无非是在前世最终利用九阶法宝“离魂铃”控制住傅钧的躯壳,让傅钧半夜提剑闯入正一宫后又往山门逃离,将杀害陆淮风的罪名彻底嫁祸给傅钧。

    傅钧虽然已经不再因为此事而生秦湛的气了,但却对秦湛能够成功使用离魂铃控制自己一事,一直心怀一丝疑惑。

    秦湛一时无言。

    傅钧心中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像秦湛这样不说话,倒是极为罕见。

    他暂且放下此事不提,却又说道:“我在迷雾之中虽未见到一人,却听到了一段谈话。”

    “哦?什么谈话?”秦湛目光一动,脸上倏时流露出一丝确切的惊讶,语气却还算轻快。“你在迷雾之中能听见外界的声音?”

    “我只听见了那段谈话,其他声音全无。”傅钧也不甚明白其中道理。“而且那段话似乎与我有关。”

    “……究竟是怎么回事?”秦湛眉梢间立时显露出关切忧虑之情。

    “说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是玄阴派掌门华玉,而另外一人,”傅钧顿了一下,“若是依据华玉的称呼,应该是她的兄长。”

    最后的“兄长”二字刚刚出口,秦湛神色陡然一变。虽然在一瞬间后,秦湛便又将所有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但傅钧早已看得清楚分明,因此不禁问道:“你认识他?你先前说过华玉是前任掌门独生之女,难道是谎言?”

    “……我的消息是从玄阴派一名弟子嘴里撬出来的,据他所说,玄阴派第五代掌门华嫇确实只有华玉这一个女儿,而且现今五大长老中也没有一个是华玉的亲属。”秦湛此时神情却变得十分冷静沉着,“我只是有些意外……华玉竟然还有一位隐藏极深的兄长。但是让我猜一猜,此人应该不是玄阴派之人吧?”

    “是。”傅钧没想到秦湛一猜就中,“他应该正是薛烬的下属。”说着,又将自己听到的华玉与其兄之对话重复了一遍。

    “魔域之中的魔修,但凡是有些名头的,我都见过,来历也极清楚,都不可能与玄阴派有任何瓜葛。”秦湛轻声沉吟道。“此人或许一直在外界行动,极少回到魔域。”

    傅钧眉头忽然一动:“你说此人是否会是燕飞?”

    此言既出,虽是源自于偶然一念,但傅钧越是反复思考,却越是觉得大有可能。

    “燕飞,本名白云蔚,是白逸飞与严玉英之子。其表妹燕雪是严青与宁樱之女,而宁樱却是玄阴派长老,华玉尊称为宁姨。这么说来,燕飞倒也算得上是与玄阴派沾亲带故了。”秦湛叙说到这里,话锋却倏而一转,“只不过燕飞今年应当是二十二岁,比华玉小三岁。若从年龄上来看,华玉称之为哥哥的,不应该是燕飞。”

    傅钧倒是一时间忘了这茬,此时听到秦湛一提醒,也觉得有理。

    他心念蓦然一动,暗道:如果从年龄来判断,秦湛……也不可能是华玉的兄长。

    傅钧一念未毕,却只听秦湛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放下捂住嘴巴的左手,脸色却在霎那间变得犹如死灰般的惨白。

    傅钧心头一震,陡然伸手捉住秦湛正欲悄然藏于身后的左手,立时便见到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掌心中染上一抹鲜红,鲜明亮丽得十分刺眼。

    傅钧没想到秦湛竟已伤势沉重到开始呕血,不由似有几分心慌意乱般的脱口而出道:“你既然身上还有内伤,怎么不早说?”一面责问,一面却从怀中取出好几瓶丹药,又打算起身去找疗伤灵药。

    秦湛却摇手阻止了他的举动,伸手拉住他,温温一笑,道:“你若真想救我,这些丹药可不管用。”

    傅钧一怔,随着秦湛的动作重新坐下:“那要如何救治?”

    “双修吧。”秦湛目光一瞬间变得灼热起来,眼中似有焰火跳跃。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魔高一丈

    次日清晨,傅钧、秦湛同时起身,秦湛气色好转了不少,去外面传召黑白二人,吩咐如何继续糊弄薛烬等魔修,而傅钧对此事无意旁听,自行去山巅吸纳天地灵气,修炼功法了。

    将天元玄功运转了一周天后,傅钧只觉得精神大振,因为双修过后身体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眼见天色已是大亮,旭日当空,照耀万方,想必秦湛的事情也早已解决了,遂起身返回碧华洞。

    一面走在路上之时,傅钧一面脑中却不自觉地转动着诸般念头。

    ……昨日在最后提及华玉与其兄的谈话时,秦湛的反应,似乎仍是有点非同寻常。

    且不说自己说出“应该是华玉的兄长”那句话时,秦湛颜色倏变、几近失态;即便是在自己第一次提到“在迷雾之中听到了一段谈话”时,秦湛的语气神情虽然还算正常,但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当时秦湛惊讶的神色之下,却似隐藏着一丝极为浅淡的慌乱。

    ……秦湛究竟在惊慌什么?他与华玉之兄,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密切关系?

    傅钧不禁又想到九月初九那日在清虚山上,自己提到那个以飞书之术传信给辛玖的神秘人时,那时秦湛表面上似乎甚为惊异关切,但其实心里却并非真正担心神秘人会对自己包藏祸心。

    如今既然知道那个神秘人多半就是华玉之兄,那么昨日秦湛的反应,似乎也就不那么令人意外了。

    秦湛应该是真的早已认识华玉之兄,所以才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不利。

    ……可是,如此一件并不算严重的事,为何秦湛却要千方百计地瞒着自己?

    傅钧一时间想不明白。

    ……秦湛应当知道,自己对道修邪派中人并无偏见,好友杜熠琛就是琅邪谷门下弟子,秦湛即便与玄阴派有所瓜葛,也并不是什么必须讳莫如深的坏事。

    不过,华玉之兄又是早已堕入魔道之人,连其妹华玉尚且不知晓此情,或许其人品行颇有缺陷之处,故而秦湛才不愿意提及与此人相识。

    至于华玉之兄为何会在暗中保护自己……此等行为又与秦湛是否有关……在没有见到真人之前,倒是不好轻易妄下结论。

    傅钧一念未毕,眼前却已到了碧华洞口。

    眼见前方树木葱郁、青翠欲滴,傅钧方才收起思绪,绕过重重树木进入山洞里,只见黑白二人早已不见踪影,而洞中长身而立、宛如玉树琼枝的唯有秦湛一人,此时见他瞧来,脸上顿然露出浅浅一笑,恍若春风拂面,暖意醉人:“你回来了。”

    傅钧淡淡一应,心中念头渐渐落定。

    秦湛察言观色,立即含笑道:“看来你心中已有成算了。”

    傅钧素来不是故弄玄虚的性子,当下沉声道:“不错,我想下山去仔细打探道修众派如今的情况。”虽然昨日秦湛已经简明地说了此战后果十分惨烈,但傅钧仍是不愿放弃心中那丝微渺的希望,很想知道眼下道修六大派究竟是何等情况。

    秦湛明白他的意思,微微颔首道:“我昨日只来得及看顾丹霄派一派,对于其他诸派确实只知大概、不知详情,你去瞧瞧也好。正好,我也可以悄悄潜入魔域一趟,看看薛烬如今是什么模样,是否如我所猜一般。”

    傅钧不由问道:“什么意思?”听秦湛这样的话,似乎薛烬身上还有极大的变故。但如果不是极为要紧的事,秦湛不会突然在此时决定回去魔域一趟。

    秦湛眉毛仿佛不经意地轻轻一蹙,声调却还算平缓:“摄灵夺魄阵若是顾名思义,应该不会只是让对手死亡的普通阵法。”

    话声甫落,傅钧立时面容一震,低语道:“……摄取入阵者的灵力及精气神……难道还可以纳为己用?”

    “许是如此。”秦湛轻轻喟叹道,“阳羽亲自布设下的阵法……怎么样也该配得上他昔日魔君的名号。”

    “……”傅钧暂且无言,只能等待秦湛见到薛烬后的结果了。

    他与秦湛分头行动,约定在酉时再聚于灵素山上。

    傅钧这边,易容化名为君九后,除了丹霄派不方便亲自前往,其余太华宫、天清观二派倒是并无妨碍,因而先去了太华宫一趟。

    在太华宫中接见他的却是辛玖,傅钧本来一见辛玖,心中一跳,随即强作镇定,上前与辛玖相谈正事。

    好在易容术效果不错,辛玖似乎未曾认出他来,只是客气地与他互相慰问,又耐心地回答了他有关昨日魔域中情形的许多问题。

    昨日道修三大正派本来就在一处,因此对于丹霄派与天清观的情况,辛玖也十分清楚,见傅钧问起,便逐一回答。

    与秦湛所说相差不大,此战道修众派确实伤亡极其惨重,连三大正派亦未能幸免——

    太华宫前去魔域有一百五十人,幸存者唯余十一人,宫主师弟冯子石、康平、大弟子沈白修等人皆阵亡。

    天清观前去魔域有一百三十五人,幸存者唯余九人,观中长老灵和真人、灵音真人、大弟子明仪等人皆阵亡。

    唯独只有丹霄派损失极少,无一人当场死亡,受伤者虽有不少,但只有三名年轻弟子重伤,余者皆是可以救治的轻伤。

    而三大邪派之中,琅邪谷因为九幽派被灭门之事,谷主断沧浪立誓要剿荡灭天教余孽为九幽派报仇,因而此次带去魔域的有一百八十余人,是众派之中人数最多的一个,所以折损也最多,最后仅余下十几人。

    但其余两大派玄阴派与冥王宫因为消失得太早,直到战役结束后也不见踪影,因此辛玖也不太清楚这两派情形如何。

    至于为何会如此死伤惨烈,辛玖也大致说清楚了——红光降临后,道修众人立即便陷入对方的阵法之中,视野中充满血红迷雾,难以视物。

    此时那些魔修利用阵法之效,从后方在暗中偷袭众人,不少走在最后、修为较低的道修便不幸遇害。后来众人听到惨叫声,意识到不对,急忙靠拢起来抵挡敌人的袭击。

    但那阵法运转之后,众人的灵力及精气神竟然渐渐被阵法摄取,平日里得心应手的术法根本无法使用,攻击力大幅度下降。

    非但如此,许多人甚至并非死在魔修之手,而是被阵法吸干了精气神后,当场身亡。

    也有不少人虽未立刻死亡,但体内精气神被吸去了大半后,也是当即昏迷倒地,再不复苏醒。

    而魔修一方并未受到任何负面影响,而且那阵法似乎让他们成了金刚不坏之体,竟是浑身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且又越战越勇,久战之下也不见丝毫疲劳之色,反而越来越精神旺盛。

    魔修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十来人左右,却是每个人的修为境界都在凝血中期以上,已与道修六大派之首功力相当,所持有的法宝与兵器也极是阴狠毒辣——

    其中有一人拿着一颗五色宝珠,只是轻轻晃动一下宝珠,便在瞬间让周围十丈之内的人皆身中剧毒,避无可避,防不胜防,而几个呼吸之后那些人便齐齐毒发身亡,竟是无法救治。

    后来被琅邪谷谷主断沧浪发现那颗五色宝珠是五毒赤炎珠,据说是“毒王”阴雩的贴身法宝,不知怎的竟落入魔修之手,结果反而用来对付了自家同门弟子。

    断沧浪亲自出手解毒后,五毒赤炎珠倒是失去效用,但此后魔修一方又祭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法宝,都是众人闻所未闻,却有着能在瞬间置人于死地的功效。

    有些法宝十分阴毒,沾之即死,连断沧浪也束手无策,只能命令众人尽量躲避。

    只可惜,那道不断摄取灵力及精气神的阵法始终无法破除,三大正派之首齐力尝试也未果,而战役拖得越久,便越是对道修一方不利。

    此时丹霄派众弟子又突然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阵法带走,情形更是急剧转向败象。

    ……最后,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再拖延下去只不过是让所有人跟着一起死,灵和真人与蓝玦当即联手开启传送之阵,送众人出魔域,而自己留下来殿后。

    辛玖本来不愿丢下师父,却被师兄沈白修给打晕了,交给师叔岑默带出魔域。

    等到辛玖苏醒以后,已是被岑默带回太华宫中,而身上所有伤口也被敷上了药膏。

    辛玖起身后,得知师兄沈白修为救师父,已经与其他师兄一同阵亡在魔域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白修没有白白牺牲,师父蓝玦确实得以生还。

    此战最可恨的是,魔域首领薛烬与那位极为神秘的魔域少主,竟然始终不曾露面。

    连真正的幕后黑手尚未照面,道修众派便已伤亡至此,焉能不让人恼恨万分?

    辛玖叙述到这里,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收敛着情绪。

    傅钧一时间竟无话可说,想出言安慰辛玖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道:“事已至此,还请辛兄节哀,我等来日一定会叫那些魔修血债血偿,不会让众人白白惨死。”

    辛玖点头道:“但愿如君兄所言。我也希望可以亲手为师兄、师叔等人报仇雪恨,方能不辜负多年同门之情。”

    ☆、第一百四十章 以计制敌

    辛玖收拾了一下心情,又不免好奇地询问了一句傅钧昨日是何经历,又是如何从魔域之中脱身的。

    傅钧颇感窘迫,只觉得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自己毕竟有惊无险、平安无事,比不得那些血战至死的人,心中不自禁地感到过意不去,却不愿隐瞒好友,便如实说了,只隐瞒了设下迷雾之阵的神秘人为华玉之兄一事。

    辛玖闻言,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之色,反而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贺:“君兄有此奇遇,实乃幸事。那布阵之人一定十分在乎君兄的安危,不想让君兄受到分毫损伤。”

    ……真是如此么?傅钧不由心里暗道。他与华玉之兄明明素不相识,为何对方会如此在意他的生死?

    ……倘若对方当真胸怀坦荡,对他只有一片好意,他又岂会是不知感恩、忘恩负义之人,为何对方却始终在暗中行事,不敢露面与他分说清楚?

    傅钧心念电转,却并没有出声反驳辛玖的话,只点头道:“但愿借辛兄吉言了。”

    他见辛玖气色隐隐似有几分疲倦,不由取出两瓶疗伤灵药赠送给辛玖——这两瓶俱是秦湛亲手炼制的药丸,倒也不怕会被人认出是丹霄派弟子之物。

    辛玖推辞了一遍,见傅钧诚心执意,便道谢收下了。

    傅钧知道太华宫经此一战役后元气大伤,恐怕有诸多事宜正待处理,而辛玖身为宫主亲传弟子,在太华宫中身份并不低,职责也不少,因此不敢太过打扰对方,遂起身告辞。

    辛玖见他请辞,脸上倏然露出一丝欲言又止之色。

    傅钧心中不觉大为讶异,只见辛玖却并未说出什么,只是起身亲自送他出去。

    然而走至门口之际,辛玖却忽然低声道:“多多保重……”辛玖顿了一下,方才以更低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傅兄。”

    话音一落,傅钧身躯立时微微一僵,脚步骤然停下,转身望向辛玖。

    辛玖双目亮如星光璀璨,唇畔泛起一丝轻微的笑意:“我知道是你。”

    “你……”傅钧刚说出一字,却又蓦然止住话语。

    辛玖却已明白他心里想问的话,唇边笑意不减:“我不会认不出真心相交的好友。”

    傅钧无话可对,心中却难免有些感念,也觉得有一丝恍然:难怪辛玖与他化名的君九明明素昧平生,却愿意将这样详细的内情告诉他,想来是早已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时只听辛玖轻声开口道:“那道救走丹霄派众弟子的阵法,是你所为吧?我就知道,以你的为人,像昨日那样的事情,绝不可能袖手旁观,必然也在一旁。有此一事,待到令师陆宗主得知真相后,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归门下的。”

    “不,不是我所为。”傅钧听到第一句话时已是微微怔住,却直到听完后方才反应回来,本能地否认道。

    他见辛玖面露惊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然而却也做不到违心之言,只是却不能再说出是秦湛救了人。万一此事泄露出去,秦湛现在还在魔域,这个真相必然会给秦湛带来极大的生命危险。

    当然,以辛玖的人品,他也可以告诉辛玖一个人,再让辛玖对此事保密,只是傅钧不确定秦湛是否想要辛玖知道真相。但若只告诉辛玖一个人,应该不会破坏到秦湛剿灭魔域的计划吧?

    傅钧正自犹豫,久久无语,辛玖却似猜到了什么,遂又说道:“我明白了。放心吧,我绝不会说出去的,否则,恐怕会对‘那位’有害。”

    傅钧神情微微一震,心头涌上千言万语,却在最后只化作一句:“多谢。”

    “你我好友之间,不必言谢。”辛玖摆了摆手,笑容依旧如昔日般爽朗,皎皎如旭日映辉。

    说破身份后,辛玖也并未多挽留傅钧,只是又对傅钧道了一句小心珍重。

    傅钧辞别辛玖,走出太华宫,因为道修众派的具体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因此倒也不必再多去天清观一趟了。目前只有玄阴派与冥王宫的情况尚有未明之处,但太华宫不知道的事,天清观应该也不会知道。

    傅钧遂即径直返回灵素山,而秦湛尚未归来,傅钧便在碧华洞中静静等候。

    距离酉时还有一刻之时,一道修长挺拔的紫色身影蓦然呈现在洞口,容姿端华如画,衣袂飘逸若仙,正是秦湛。

    秦湛一见傅钧,立即疾步走至傅钧身前,伸臂揽住傅钧的腰身,柔声低语道:“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本来约定好的便是酉时,是我自己回来早了。”傅钧回答道,随即略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了一眼秦湛的手臂,示意秦湛放手。

    他素来端正守礼,如今虽然与秦湛成了情人,却还是不太习惯在光天化日之下过于亲密,尤其是谈论正事的时候,但是夜间到了床上却也不会拘泥。

    秦湛却对他的示意视若不见,非但未曾放手,反而半扶半搂着他一路走到石榻前,再拥着他双双坐下,又在傅钧侧颊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才略含笑意,口吻亲昵地道:“此行如何?可有所获?”

    “嗯。”傅钧轻轻一应,“我去了一趟太华宫,见到了辛玖。”

    “那想必辛玖将一切都跟你说了,倒也省事。”秦湛眼睛微微一眯,语气依旧云淡风轻,“让我猜猜,他是不是认出你来了?”

    傅钧对秦湛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并不意外,只是略觉一丝赧然,却再度如实应声。

    “辛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倒也不怕他会将你的行踪泄露出去。”秦湛语气不变,依然镇定自若。

    “嗯。”傅钧又应了一声,随即便将辛玖告诉他的消息简略地说明了一下。

    秦湛静静听完,神色间并无任何讶异,只是微微颔首不语。

    傅钧叙述完毕,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问道:“你此去魔域又是如何情形?方才你的心情似乎很好?难道是好消息?”

    “我是见了你心情才变好。面对着你,我又岂会愁眉苦脸?”秦湛轻声一笑,神态满含柔情蜜意,旋即敛容正色,回到正事上来,“果然如我所料,摄灵夺魄阵可以摄取入阵者的灵力及精气神,却让布阵者悉数纳为己用,修为大增。昨日魔域之战,薛烬实在得益匪浅,昨日他还是噬魂中期境界,眼下却已突破到噬魂后期境界了。”

    “噬魂后期境界……”傅钧低声重复道,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魔修的噬魂后期境界,若是以丹霄派修道境界对比,与其相当的,须得是虚剑后期境界。

    如今身为丹霄派第一人的宗主陆淮风尚且只是心剑后期境界,距离薛烬的修为还差了整整三个阶段。

    而太华宫、天清观两派的修道境界虽然与丹霄派名称不同,实际上的等级区分却十分相似,修行路数大同小异,也是五重修道境界,每重境界又分三个阶段。

    只是丹霄派选择以武入道,内外二功兼济并修,而其他道修门派则多数只修炼内丹,并不十分注重外功。

    而在道修界中,本来能与陆淮风修为相等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多半只有六大派之主以及极少数的前辈高人,更不用说要超过陆淮风修为三个阶段了,只怕当前道修界中还没有这样的人物。

    傅钧目光微微垂下,心中反复思量,却想不出如今道修界中还有哪位前辈高人可与薛烬一战,却又旗鼓相当。

    秦湛环绕在他腰间的手臂忽然微微收紧,傅钧不觉抬眸看向秦湛,双目中颇含疑惑,只见秦湛温温一笑,道:“放心,一个噬魂后期境界的魔修虽然极不容易对付,却也并不是真正的无敌于天下。而薛烬此人,爱憎分明,也未必那么难以将其击败。”

    傅钧见秦湛说得空泛,只当他是在宽慰自己,对此不置评论,忽然说道:“昨日死在五毒赤炎珠之下的,可有不少人。”顿了顿,方道,“你把五毒赤炎珠从阴雩手中抢过来给了薛烬,实在有点助纣为虐。”

    “我知道错了。”秦湛神情不见意外之色,只是温声柔语道,“幸好昨日五毒赤炎珠害死的人都是琅邪谷弟子、阴雩的同门,也算得上是他们当初纵容阴雩那般行事肆无忌惮的报应吧。”

    “……”傅钧一时间沉默无言,有心要反驳秦湛的歪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见秦湛沉吟了一下,倏然又徐徐开口道:“若要对付薛烬,首先,不能让他再继续这样利用摄灵夺魄阵增长修为下去。”

    “……”傅钧不语,心里却觉得此话毫无意义,因为这是人人都想做到的事,可是没有实际的方法,便根本无法实现,只能沦为空谈。

    “薛烬身在魔域之中,有阳羽布下的摄灵夺魄阵作为防护,确是无人可与之匹敌。”秦湛继续道,“所以要除薛烬,必须得先让他放弃摄灵夺魄阵。没有了摄灵夺魄阵的保护后,薛烬的修为再高,也终有力竭的一时。”

    傅钧虽然觉得秦湛说得不无道理,却也在同时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你要如何说服薛烬放弃摄灵夺魄阵?”

    秦湛虽然是魔域少主,如今被薛烬尊奉为主,但若是秦湛下令让薛烬下次对敌之时不能使用摄灵夺魄阵,薛烬只要不是愚蠢到底,便不可能遵行。

    秦湛唇角轻轻一勾,绽出一缕浅浅笑容:“能在薛烬心中胜过一切的,只有一个人——”秦湛刻意停顿了一瞬,方才缓缓说道,“阳羽。”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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