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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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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真]重生之逆天 作者:阡陌霜华

    第34节

    傅钧乍闻此言,内心不由遭受到更大的冲击,仿佛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般,寒意彻骨,一时间浑身似乎皆被冻得僵硬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默然注视着眼前两人的举动。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秦湛面色倏然一沉,神情却似极为恼怒,眉宇间隐隐似有雷霆密布,目光异常冷峻而严厉,直令人心颤胆憷。

    那名自称为七杀的男子闻言亦是身躯微微一颤,把头垂得更低了,似是自知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只待领受责罚。

    秦湛继续厉声斥责道:“我不是吩咐过你,没有我的命令,你便得一直守在紫垣殿里,不得离开半步!”

    秦湛话声重重落下,掷地有声,七杀似乎对他极为敬畏,见到他勃然作色,愈发垂首伏地,不敢则声。

    秦湛见此,遂即喝道:“说,为何你今日竟胆敢违背我的命令?”

    七杀这才稍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属下确实奉主上之命一直守在紫垣殿内,未尝敢离寸步,但如今主上的魂灯已是日渐晦暗,属下实在不放心,故而冒昧前来此地叩见主上……”

    七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间俯下身去,重重磕了个响头,语气万分恳切地道:“属下只求主上停止此术,否则再这样下去,只怕……只怕……”

    “只怕我无异于自寻死路,对么?”秦湛截断他的话,冷冷一笑,容色冰寒如霜锷水凝,煞气大盛。

    七杀一时间似乎不敢接口,垂首不语,但这样一来,却不啻便是默认了秦湛这句话。

    秦湛忽又冷哼一声,脸上阴霾密布,道:“仅凭你一个人,是来不到这里的,怕是蔺宴他们齐心协力把你送过来的吧?很好,看来如今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说过的话也可以随便当作耳边风了!”

    “属下不敢!”七杀惶急地回了一句,又叩首回话道,“确是蔺长老与右使议定之后,合力施法送属下来此求见主上。”

    秦湛勃然变色,声音冷得仿佛冰碴子一般,从齿缝中缓慢地挤了出来:“你是我秦湛的下属,可不是他蔺宴的傀儡!”

    七杀垂首道:“可是,大小姐也亲自吩咐属下必须在今日见到主上……”

    秦湛闻言,似乎生出一丝意外,眉宇间的怒气倒是不觉收敛了一分,神情却依旧毫无缓和之意,冷冷道:“哦?她来乱凑什么热闹?你回去告诉她,叫她赶紧回她自己的地盘去,我的事还不需要她来操心。”

    “是!”七杀当即领命。

    “至于你,”秦湛眉毛微微上扬,声色俱厉地喝斥道,“你也给我滚回紫垣殿去,好好继续你的守卫职责!若是再敢违背我的命令,便与今日之事一并处罚!”

    秦湛稍稍一顿,复又一个拂袖道:“记得回去告诉蔺宴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过来给我添麻烦!”

    七杀立刻又是应声遵命。

    七杀应答已毕后,立时便见他周身白光一闪,整个身影竟是已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迅如风刮落叶一般,眨眼间便已销声匿迹。

    眼见七杀已经离去,秦湛这才像是舒了口气似的,重新坐下,伸手按住胸口,身体似乎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神色亦仿佛在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痛楚之色。

    仿佛被秦湛脸上的苍白之色所触动一般,傅钧浑身轻微一颤,至此方才终于回过神来,心中却是兀自陷入一片惊涛骇浪中,久久无法言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秘高人

    仅是短短片刻之间,傅钧整个人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风云突变,此时深陷于迷雾重重之中,惶惑迷惘不知所措,却也似乎窥见了一点隐藏至深的实情。

    他从未想过提前回到灵素山上,竟然会见到这样的隐情,听到这样的对话。

    傅钧无声地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理清脑中纷乱如麻的思绪。

    刚才秦湛与七杀的对话虽然短暂,也是没头没尾的,却似乎已经透露了许多他并不知晓的信息,以及提到了好几个陌生的名字。

    长老蔺宴这个名字他无论前世抑或今生皆从未听说过,似乎并非道修六大门派之人;而右使这个名号也颇为独特,他所知道的诸多门派其中皆无此等职位。

    还有那位大小姐又究竟是何许人也,听七杀的口吻,隐隐似乎与秦湛关系匪浅,或许是有亲缘关系。

    ……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物,难道是与秦湛的身世有关?

    傅钧回忆起就算是前世他与秦湛最初在十岁相识之时,秦湛也极少提起自己的生身父母与亲戚故旧,偶尔提及也只是一言蔽之,更不用说重生以后了。

    傅钧知道秦湛并非如他一般自幼便是孤儿、不知父母是谁,而是有确切的生身父母,只是秦湛对亲缘似乎极为淡薄,又时常对他说“我在这世上的家人只有你一个”,因此傅钧也只当秦湛过往与亲族之间有着难以释怀的恩怨,并不曾多问,免得秦湛为难。

    ……可是如今看来,只怕秦湛在身世来历一事上,还隐瞒了他不少事情。

    ……不过,虽然只是短短一刻的接触,但他已经足够看得出来,七杀并不是魔修,全身上下的气息虽然幽冷阴寒之极,非同一般之人,宛如一柄久经沙场、浴血无数次的宝剑,但确实也隐隐逸出一丝属于道修的清气,不容错失。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点让傅钧特别奇怪的是:为何秦湛要说,仅凭七杀一个人,是来不到这里的?

    ——若是秦湛真在灵素山上布下了阻拦外人闯入的结界,自己不可能半点也觉察不到。

    但是这些深深困惑着傅钧的疑问,都远远比不上最为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秦湛突然吐血的原因,以及应该如何救治。

    根据七杀所言,秦湛似乎是因为一直在施行某种法术,所以才会身体衰弱,以致如今严重到吐血的地步。

    而七杀说的魂灯晦暗……虽然不知道魂灯具体是什么东西,但显然与秦湛性命攸关,故而才引起七杀的警觉,贸然在今日现身于灵素山上求见秦湛。

    傅钧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愈发疑虑重重:秦湛暗中施行的法术究竟是什么?若是不找到真正的起因,只怕难以得到有效的治疗。

    但傅钧也很清楚,即使他自己现在就走上前去质问秦湛,秦湛只怕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一切,怕是只会隐瞒真相,岔开话题。

    ……但无论如何,总得一试。

    傅钧伸指一捏法诀,解除掉身上的隐身术,踏步走向秦湛。

    他并未如寻常一般走路轻巧无声,而是刻意发出了沉重的脚步声,但秦湛此时似乎身体正自虚弱,微微垂头,双目轻闭,静静坐在原地,却是一直待到他走到近前,方才惊觉似的抬起头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声调也不如以往一样镇定自若,而是透着一点仓促:“你……已经回来了?”

    “辛玖那里事务繁忙,我也不便过于打扰他,故而提早离开了。”傅钧说的却是实话。“我刚刚回来,便已闻到空中的血腥味,故而循着气味寻来此地。”

    秦湛静默了一瞬,唇角缓慢地勾出一丝苦笑,语气宛若自嘲般的道:“……隐身之术,是么?”

    傅钧知道秦湛已经醒悟过来了,此言也并非是在询问自己,因而并不多言,只是蹲下身,伸手扶住秦湛。

    秦湛对他的举动依然不曾有丝毫抗拒,顺势将头倚靠在他肩膀上。

    傅钧一面扶稳了秦湛,一面低声道:“你究竟何时开始有了吐血之症?眼下又应该如何救治?”

    秦湛慢慢闭上双眸,不答反问道:“……你听到了多少?”

    “不多。”傅钧微一犹豫,终究不愿以谎言相欺,选择实话实说道,“只有在七杀现身后,你与他之间的全部对话。”

    “他只是危言耸听罢了。”秦湛一面语气轻而柔缓地回答着,一面睁开眼睛,双眸澄澈透亮犹如清波明镜,似乎毫无掩藏,心意诚挚,“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最清楚。而他嘴上说得忠心耿耿,其实心里却也未必真是担心我的生死,只怕更担心的,是他自己的生死而已。”

    说到最后,秦湛唇畔仿佛闪过一丝隐含讥嘲的冷笑,稍纵即逝。

    “……”傅钧默然不语。虽不反驳秦湛的话,亦未露出认同之意。

    他心里觉得七杀看上去确实对秦湛忠贞不渝、敬若神明,并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情绪,但他也只是今日第一次见到七杀,而秦湛才是真正认识七杀的人。

    秦湛见状,复又微微叹道:“我今日只是第二次吐血而已。上一次是在七日之前,你也知道了。之前瞒着你,只是因为不想小题大做,让你白白虚惊一场而已。”

    “……只是第二次?”傅钧重复了一遍,仿佛犹有疑虑未曾消除。

    “是。”秦湛坦然答道,突然伸手握住傅钧的手掌,一面轻柔地抚摩着,一面温声软语道,“你放心,我如今既已知晓吐血一事并非偶然,自然会不遗余力运功疗养,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嗯。”傅钧沉默了一下,终究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而之后的半个多月,秦湛日夕不怠地运功调息,似乎确实好转了不少,也不再有呕血之事发生了。

    傅钧本来担心秦湛会在七日后再次吐血,但在正月十四当日,秦湛却始终安然无恙,也一直很温顺地不曾离开傅钧的视线。而过了午夜之后,见到秦湛气色如常的面容,傅钧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半个多月过去后,傅钧却霍然意识到,秦湛虽然面上并无异状,身体却似乎较之半个月前消瘦了少许。

    傅钧察觉到此事后,试探着去问秦湛,秦湛却不出所料地矢口否认,傅钧便不动声色地又在暗中观察了半个月,发现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秦湛真的是在以肉眼不易察觉的速度渐渐消瘦下来。

    秦湛一直不肯说出吐血的真正原因,每当傅钧问起之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傅钧只觉无奈,想到不能再让秦湛这么若无其事下去了,秦湛虽然不肯说,但他也可以尝试着外出寻找灵药,或许哪一种便能够彻底医治好秦湛身上的病症。

    他外出寻药之事并没有瞒着秦湛,而秦湛也没有阻拦他,只是温柔无奈地劝说他不必过于担忧,自己真的并无大碍。

    傅钧知道秦湛是个向来坚持己见、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的人,可他也同样是一个心性固执的人,即便秦湛始终不肯说实话,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置之度外。

    二月十九早上巳时,傅钧只身降落在翊阳山头,目光仔细扫视了一遍四周,遂即踏步往前走去。

    他最近在辛玖的帮忙下,打听到了世间有一味灵药,名曰九转归元丹,据闻功效显著,无伤不愈,甚至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而且无论道修或是魔修皆可服用,或许能够治疗秦湛的病症。

    而炼制九转归元丹所需要的一味最重要的药材“冰玉灵华草”,便生长在这翊阳山上。

    但是冰玉灵华草从未有人见过,不知究竟是何等模样,傅钧也只得慢慢寻找任何可疑的药草,拿回去再仔细研究。

    只不过找遍了整个翊阳山,傅钧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蕴含着灵气的药草,普通草木虽有不少,但皆非傅钧所需要的。

    他并不气馁,继续走向山顶,打算再从头仔细寻找一遍。

    然而尚未走至山顶,傅钧便已看见前方迎风站着一道青色人影——那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身形颀长挺秀,衣袂翩跹欲飞,整个人飘飘然有若神仙中人,直令人心折。

    如此飘逸出尘之态,隐隐似乎有一丝眼熟,傅钧心念蓦然一动,不由想起了去年七月初七的夜晚,在灵素山上见到的那位身份神秘的青衣人,也正是那个人告诉自己秦湛也是重活一世的真相。

    ☆、第一百七十八章 身世之谜

    傅钧呼吸微微一滞。

    纵然只是遥遥相望,他亦能隐隐感觉到从青衣人身上传来的阵阵压迫感,只觉得其人修为高深不可估测,犹如一座擎天巨山横在眼前,令人凛然生畏。

    傅钧愈发断定青衣人的修为仍然远在自己之上。

    但在去年初见青衣人之时,他还只是虚剑初期境界,如今却已因魔域之行而达到了天一初期境界,能让他依旧感到如此压迫之力的人,应该并不会仅仅是超过他一两段境界而已。

    然而天一境界已经是丹霄武道的最后一重境界了,天一初期上面只有天一中期与天一后期,在天一后期之后便会迎来天劫,渡过后则是可以飞升成仙。

    其他道修门派纵然修为境界名称与丹霄派并不全然相同,但总体上却是大同小异,也是分五重境界,每一重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每个阶段的实力亦与丹霄武道相若。

    ……如此说来,莫非眼前的青衣人竟然已是仙人之身?

    傅钧此念一动,心头不自禁地轻微震荡了一下。

    他虽然步履几近无声,但青衣人似乎早已听到身后的动静,陡然侧过身来,神目如电,威仪天成,淡淡说道:“原来是你。想不到你也会在今日来到此地。呵,秦湛他倒是忍得住不把你时时刻刻留在身旁,牢牢看紧了?”

    青衣人口吻虽然看似云淡风轻,却隐隐有着讥嘲之意,而傅钧更是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对自己出现在这里颇有几分不满,姿态中流露出一丝被打扰了的情绪。

    对于青衣人的戏谑之言,傅钧并未回答,心里愈发清楚地意识到青衣人与秦湛绝非初识,只怕交情不浅,故此对秦湛的性格为人了解颇深。

    傅钧禁不住问出心中埋藏已久的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衣人置若罔闻,反而闲闲问道:“你来此地,想必是为了采摘灵草,炼制出丹药,然后拿回去给秦湛服下吧?也难为他凭一己之力可以一直撑到现在,可惜终究还是要撑不下去了。”

    傅钧心神立时狠狠一震,脱口而出道:“你竟然知道秦湛受伤一事?”

    秦湛连他都想要隐瞒到底,更不可能轻易将如此关于自身的机密泄露给旁人知晓。

    ……青衣人究竟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难道一直在暗中窥伺着他与秦湛的举动不成?

    傅钧直觉以青衣人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骄傲自负之气,是绝对不屑去做隐藏行踪、暗中偷窥的事。

    “我当然知道。”青衣人意态似乎颇为轻蔑不屑,语调漫不经心地回复道。“这翊阳山上可没有什么好东西,你来这里寻找灵草,怕是要白费一番力气了。”

    傅钧心中一沉,只见青衣人语声一顿,神情一下子变得若有所思,话锋忽而一转:“不对,倒是差点忘了,这里确实还有一种稀世灵草,也只生长于此地,似乎是叫做……冰玉灵华草。”

    “你知道冰玉灵华草的形貌?”傅钧乍然见到希望,语气中不免难掩一丝激切。

    “知道又如何?”青衣人以眼角余光斜扫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我可没有必要指点你。你的秦湛是生是死,与我可毫不相干。”

    傅钧缄默了一瞬,声音不觉微微低沉了下来:“你难道就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秦湛既然能与你做交易,我也可以。”

    青衣人闻声,仿佛中了无形无色的冰冻术一般,所有动作猛然一顿,整个人彻底静止住了。

    一瞬之后,青衣人却霍然转过身来,目光如炬一般炯然生辉,其中威势犹如锋芒毕露的利剑,令人心魂震慑——那道目光先是落在了傅钧的额头上,又自眉眼间慢慢往下移动,逐步审视过傅钧的脸颊、脖颈,以至全身上下,最后却在傅钧腰间悬挂的半枚麒麟火玉佩上停留了下来——那玉佩鲜红明艳,莹润如酥,仿佛一团绚丽夺目的火焰,十分引人注目。

    霎时间只见青衣人容色似乎微微怔忡了一下,眼底隐隐浮现出一分不可置信之色,神情有一刹那变得似悲似喜,复杂得难以言喻。

    傅钧心中不由感到微微错愕,只听青衣人再度开口,语调却似有一丝缥缈与恍惚:“先前你不是问我是谁么?你可以唤我……丹昀。”

    傅钧虽然不明所以,却是问道:“你姓丹?”

    丹昀此名似乎并不见经传,起码数十年间寥寥几名飞升成仙的道修并无此名者。

    ……不过,此名似乎有点耳熟,总觉得在哪里曾经听见过……

    傅钧心中一动。

    “竟然也是这样的问题……果真不愧是血脉至亲……”青衣人微不可闻地轻轻喃了一句,随即神色似乎显得愈发柔和了,口中慢慢答道,“不,我姓应,双名丹昀。”

    “应丹昀……”傅钧重复了一遍,依旧觉得这个名字似是陌生又似有点熟悉,但确实名不见经传。

    可是以青衣人如此高深莫测的修为,不应该不出名才对。

    而且——

    “血脉至亲?”傅钧面上虽然犹未失态,内心之中却已是大为震动,“你……竟知道我的身世?”

    应丹昀轻轻应了一声,道:“你的先祖,叫做……”应丹昀稍稍一顿,目光霍然幽深如冥冥长夜,其中情绪浓烈如酒,仿佛从齿缝间强行挤出半句话来,一字一顿,“……谢长乐。”

    “先祖?”傅钧心中微微惊异。用到这个词,难道说明应丹昀的阅历比自己想要的还要深?

    应丹昀似乎瞧出他心里的想法,轻一颔首,淡淡一笑,道:“我可是活了数百年的人,你的高祖父也不够资格与我平辈论交。”

    “你真是仙人之身?”傅钧微微失声道。若非已经得道飞升,一般道修绝不可能活到如此之久的寿命。唯有成了真仙之体,方可长生不老。

    应丹昀容貌极其年轻俊美,只如二十许人,虽然一身迥然出尘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但却丝毫不见苍老,依旧发如墨染,脸上亦无一丝皱纹。

    “若论功力与寿命,应该算是了。”应丹昀淡淡道,似乎对仙人的身份并无自豪之意,转而又言道,“你要找的是冰玉灵华草是吧?随我来。”

    话声甫落,应丹昀便已动身迈步前行。

    傅钧虽然对应丹昀忽然改变的态度颇为意外,却当即毫不犹豫地跟随上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当局者迷

    应丹昀步履不疾不徐,一路领头走至翊阳山半山之处,倏然却停下脚步。

    傅钧见状,亦随之止步驻足,双目中露出淡淡疑惑。

    应丹昀回身对他说道:“你之前一直找不到冰玉灵华草,乃是因为它并非生长于地上,而是埋藏在地下。”

    言毕,应丹昀蓦然抬起手来,掌心中刹时闪现出一道青光,明澈清澄宛如碧波之色,旋即应丹昀一个挥手,青光便如一支脱弦利箭般,笔直地往下冲击而去,瞬息间已是将他身前平坦旷阔的草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应丹昀又一扬手,霎时间只见一道纤细的白影疾如旋风似的从黑洞里飞了出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应丹昀的手心中——傅钧定睛一看,见那白影乃是一株小巧玲珑的白色药草,薄薄一片宛如冰花,叶子又细又长,通体更是透明无色,润泽如玉。

    傅钧此时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白草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浓郁灵气,禁不住向应丹昀确认道:“这便是冰玉灵华草?”

    “不错。”应丹昀颔首作答,却仍旧以手指拈着冰玉灵华草,并没有要将灵草递给傅钧的意思。

    “多谢。”傅钧亦未曾有过多指望,应丹昀能够指点他冰玉灵华草的形貌与生长之地便已经算是今日最大的惊喜了,因而只是拱手向应丹昀行了一礼表示谢意,旋即踏步上前,从黑洞上空缓缓降落其中。

    之前他与辛玖已经商讨过了,要想成功炼制九转归元丹,依照古方中的记载,需要九九八十一株冰玉灵华草作为药引,缺一不可,因此还需花费不少功夫。

    傅钧一面行动,一面却在心中暗暗想道:……但愿这里面有足够的冰玉灵华草。否则据说冰玉灵华草每年只生长一株,缺少多少株,便得等上多少年。

    而当下秦湛的身体状况……只怕并不能再多等许久。

    一刻功夫过去后,傅钧已经在洞中采摘到了生长在最显眼之处的十株冰玉灵华草,正自打算深入洞中去继续寻找其余的灵草,却在此时,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悠悠叹息,随后应丹昀清朗悠扬的声音在洞口响了来:“可惜你采摘再多的冰玉灵华草,到头来也只是白费力气,根本救不了秦湛。”

    傅钧身体微微一僵,立时回过头来,直直正视着应丹昀的脸容,目光亮若剑锋,犀利而冷峻:“你怎么知道九转归元丹一定救不了他?”

    应丹昀在他的目光下,依旧神色从容不迫,语气虽是淡然,却似十分笃定:“这世间没有一样灵药法宝能够挽救他的性命。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活不过二十五岁,你还是趁早死心吧。”

    傅钧面容仿佛轻微一震,沉默了一瞬,方才嗓音微微低沉地问出口:“是因为……回溯时光之术?”

    去年七月初七,在灵素山上,正是应丹昀在他面前道破了秦湛两世为人的真相。

    而也是在同一个夜晚里,秦湛说出了前世临终之际为了救活他们两人,不得不使出了上古禁术“回溯时光”,借用了先天至宝“混沌之境”的力量,将他们两人的魂魄一并送回十年之前,从而得以延续生存。

    当时傅钧也问过秦湛,施展禁术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然而秦湛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言以蔽之,并未详细说明。

    ……如今看来,或许这个才是秦湛会突然在暗中吐血的真正缘由,因此秦湛只怕是不愿他为此而难过自责,故而始终不肯直言说出来。

    傅钧想到这里,心潮不由变得起伏不定,动荡难安。

    然而应丹昀听到他的疑问后,却是微微一愕,似乎颇有些意外,道:“回溯时光之术?他是这么说的?”遂即微一颔首,道,“好吧,你可以当作是这个原因。”

    应丹昀话声甫落,傅钧脑中顿时不禁闪过无数疑问的念头。

    ……应丹昀既然如此反应,难道是表明了秦湛今时的吐血之症与回溯时光之术并无关系?

    可是除了回溯时光之术,却还有什么法术能让秦湛伤重至吐血的田地?

    七杀露面恳求秦湛停止施行的法术……不是回溯时光之术,却又能是什么?

    傅钧心下着实惊疑不定,禁不住质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与他有交易在先,也与他早已约法三章,不能告诉你此中真相。”应丹昀淡淡回道,话锋倏而却又一转,“不过,只要他一死,我对他的所有承诺便会悉数作废,到时候你可以再来问我。”

    傅钧心头霎时涌上一股浓烈的怒气,竟是深厚到了连他自己也吃惊的地步,同时也在瞬间本能地冲口而出,声调激越,颇含几分凌厉之意:“秦湛他绝不会死!”

    应丹昀双眉一挑,脸上似乎稍稍流露出一丝讶异之色,不知是诧异于傅钧的怒气,还是诧异于傅钧的固执与坚决,但却对傅钧的反驳不以为忤,只是缓缓道:“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欺瞒诸多,绝不止一两件事情,而且与你自身密切相关,并不是什么小事。纵然如此,你还是要费心劳力地想办法去救他,即使明知是无用之功?如此自欺欺人,岂非可笑?”

    傅钧立即面色一沉,冷声回答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话声落下后,傅钧便不再理会应丹昀,转身继续去采集冰玉灵华草了。

    应丹昀似乎并未着恼,只是在他身后轻轻叹了口气,宛如喃喃自语般的道:“确实应该与我无关,但你毕竟是我故人之后,我才好心出言提点你一二。不过这世上诸事一向都是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你这样执拗的性子,倒是很有你先祖之风。”

    傅钧暂时并不想多听应丹昀的话,只觉得再与应丹昀说下去,只会扰乱自己的心神。他虽然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先救治秦湛身上的病症。

    三个时辰过后,傅钧终于采摘完了整整八十一株完好无缺的冰玉灵华草,遂即返回地面。

    他纵身飞出黑洞之外,轻巧无声地落在地上,随即举目扫视了四周一遍,发现应丹昀已经不见踪影了,想来早已离去。

    傅钧也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当即并不多做停留,径自召唤出青霭剑,施以御剑飞行术回到灵素山上。

    ☆、第一百八十章 先祖旧事

    碧华洞中,秦湛本来盘膝坐在石榻上,闭目运功,疗养调息,闻得动静,虽然极其细微,却立时便睁开双目,站起身来,迎向刚刚迈步踏入洞中的傅钧,温声柔语道:“你回来了。”

    傅钧双眉紧皱,眉宇间更是有挥之不退的深深郁悒之色,目光在秦湛身上一转,仿佛不自觉地微微一怔,随之眉心的皱痕似乎变得愈发深刻了。

    ……秦湛的形容,似乎愈来愈见清瘦了。

    秦湛对他的一举一动向来十分关注重视,见此立即询问道:“怎么了?你此行去翊阳山,难道未有所获?”

    傅钧意图炼制九转归元丹的事,一直不曾瞒着秦湛,因此秦湛也十分清楚傅钧今日前去翊阳山采集冰玉灵华草一事。

    “不,冰玉灵华草我已找到了。只是……”傅钧稍稍迟疑了一下,终是如实说道,“我在翊阳山上遇到了应丹昀。”

    秦湛面色倏然微微一变,眼中一瞬间似乎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似乎惊讶,又似乎懊恼:“应丹昀?”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应丹昀是谁,我便不用多做介绍了吧?”傅钧看得分明,却并没有勃然变色,只是沉声静气地陈述事实。

    “……”秦湛似乎对此话有些无言可对,目光愈发幽深起来,令人难以窥探其中真实情绪,过了一息后,方才轻声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傅钧心里倒是很清楚秦湛此时正在顾虑的是什么,依旧语调平静地答道:“他倒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既然与人已有约定在先,便不会泄露机密。”

    秦湛识趣地不做声,神色间却并没有彻底放下心来的意味,眉宇间仍是隐约浮现过一丝懊恼不安,但却稍纵即逝,仅在一眨眼间便已回归平淡,不见痕迹。

    只是这份平淡,亦仿佛仅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而已。

    傅钧停顿了一下,复又说道:“也是他出言指点我冰玉灵华草生长在何处,否则我不会这么快便能够回来。”

    秦湛面上立时显露出淡淡惊异之色,道:“应丹昀冷情冷心,虽然已为仙身,行事却愈发孤傲不群,并不会轻易出手帮助他人,对于不相干的陌路人尤为冷漠。他会助你,必然事出有因。”

    “因为他认为我是他故人之后。”傅钧并无迟疑地道,“他说我的先祖,叫做谢长乐。”

    “谢长乐”三个字一出口后,秦湛神色似乎轻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深沉犹如暮色,让傅钧无法辨析。

    然而一刹那后,秦湛容色便已恢复如常,转而侃侃而谈道:“谢长乐……若我不曾记错的话,此人乃是三百年前一位极有名望的神医,曾经一人云游四海,以举世无双的医术拯救无数黎民百姓,成为世人称道的‘神仙公子’。尤其据闻当年整个北方爆发了一场极大的瘟疫,死伤者不计其数,而谢长乐不顾己身,不畏险恶,走遍所有遭受瘟疫侵害的城镇,为一众病患悉心治疗,救活数十万人。”

    傅钧安静认真地聆听着,只见秦湛说到这里,话锋却是一转:“只是,瘟疫一事后不过数年,谢长乐便已彻底销声匿迹,此后再没有任何人见到他的踪影。据说是在当年不幸染上了瘟疫,因此他未过不惑之年便已身故,令人惋叹痛惜不已。”

    傅钧听到此处,心中亦感到十分惋惜,即便谢长乐不是他的祖先,与他毫无血缘关系,但其如此品格行止,自然令人心驰神往,恨不得一睹当年神医的风采。

    傅钧稍敛心神,禁不住问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他……是否有子嗣流传下来?”

    秦湛轻轻颔首,道:“在传说中,谢长乐的妻子青年早逝,而他终身未曾再娶,故而仅有一子,名为谢匪思。”

    “谢匪思……”傅钧不自觉地重复念了一遍,仿佛是要用心记住这个名字似的。

    “是匪我思存的匪思,出自诗经郑风。”秦湛淡淡解析道,“也不知道谢长乐当初给儿子起这个名字时,究竟是在思念着谁。”

    秦湛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但傅钧已经明白了秦湛的言外之意,暗示谢长乐所思之人并非自己的妻子。

    ——否则,既有娇妻爱子在旁相伴,又何必平白做出匪我思且之叹?

    傅钧不由沉默了下来,只听秦湛继续叙说道:“而谢匪思资质卓异,自幼入道,在二十出头便已扬名于天下,以手中之剑惩强除恶、斩妖除魔无数,可惜未过三十岁,便于一场战役中阵亡。当时围攻他的足有上百名魔修,被他悉数斩杀,然而他却也在最终力竭身亡。因为他死时十分年轻,故而尚未成婚,亦未闻有任何子嗣。”

    秦湛微微一顿,见傅钧眉头不自禁地皱了起来,又道:“不过明面上的记载虽是如此,但在传言中谢匪思生前似乎与冥王宫中一名女子颇有纠葛,曾经进入冥王宫一年之久,其间行踪不明,因此留有子嗣也未尝不可能。”

    “冥王宫……”傅钧喃喃自语道。

    秦湛又是话锋一变:“其实说起来,谢长乐与丹霄派也有一点渊源,只不过鲜为人知。”

    “什么渊源?”傅钧闻言不觉微微讶然。

    “谢长乐本为丹霄派第四代弟子,后来不知何故突然叛离师门,转而拜入太华宫门下。此事曾经闹得丹霄、太华两派关系颇僵,因此在救治瘟疫一事尚未发生之前,谢长乐的名声其实毁誉参半。当然后来他离开太华宫,行走天下,救人无数,又经过瘟疫一事后,声誉大振,众人念及他救活万众百姓的恩德,便渐渐不再提起他曾为丹霄派弟子一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咯血之变

    “谢长乐之妻亦乃女中豪杰,身为太华宫第三代宫主,亦是至今为止的唯一一任女宫主,姓林名芩。只是红颜早逝,留下谢长乐孤身一人,与独子相依为命。谢长乐本来是随妻子居于太华宫中,在林芩过世之后方才离开太华宫,云游江湖,行医济民。”

    秦湛叙述至此,又做出结语道:“这些便是谢长乐广为人知的生平事迹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秦湛微微一笑,之前眼中的复杂情绪早已褪落得无影无踪,此时神色间只剩下满满的温柔体贴之意。

    秦湛话声落下,傅钧一时间却是缄默无言,仿佛陷入深思之中,片刻过后,方才再度开口,语气中含着深深疑惑:“应丹昀究竟是如何断定我是谢长乐的后人?难道我与谢长乐的相貌十分相像?”

    但谢长乐若是他三百年前的祖先,虽然一模一样的外貌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总觉得可能性似乎不大。

    傅钧回忆起应丹昀先前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譬如辨认胎记、滴血验亲等事情,仅仅是仔细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便认定了他是谢长乐的后裔。

    “或许吧。”秦湛眉毛似不经意地微微一蹙,继而道,“他究竟是怎么说的?”

    傅钧便将当时应丹昀的举动与言语详细叙述了一遍,又道:“你说,应丹昀会不会认错了人?”

    “以他的性情,若非十有八|九,只怕不会轻言断定。”秦湛稍微一顿,忽而轻声道,“做名满天下的神医谢长乐的后人……你不喜欢么?”

    傅钧只觉得秦湛此时的目光似有深意,心下颇生疑惑,但却只是摇了摇头,道:“并非不喜,只是仍有少许疑虑而已。”

    他其实心里还有许多话想问应丹昀,只不过当时应丹昀以那样笃定的口吻断定秦湛一定会死,语气冷漠无情,傅钧一时怒气涌上心头,便完全无法再与应丹昀谈话下去。

    ……下次再见到应丹昀,应该多问一些事情才是。

    傅钧心思微敛,又不自觉地微微凝思道:“而且我总觉得,应丹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秦湛目光一闪,浅笑道:“以他的身份与成就,若有后辈将他的平生事迹记载于书籍中,亦不足为奇。你以前在丹霄派藏经楼中,或许看到过有关他的书籍。”

    “不是书籍。”傅钧这一点却很确定,他的记性并不差,若是阅读过的书籍,绝不会记不住其中内容。唯有偶尔从旁人口中传入耳里、于自身无关紧要的只字片语,才会如同春风过耳,并不会放在心上。

    依稀记得,似乎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过“丹昀”两个字……

    傅钧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住额头,陷入苦思冥想中。

    然而倏忽之间,只听秦湛轻轻笑了一下,随后低声道:“你若再这样心心念念惦记着其他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秦湛说着,唇角似翘非翘,眉目间却流转着一丝清寒之色,笑意亦是未达眼底。

    傅钧双颊微微一热,似乎万万没有想到秦湛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立时瞠目瞪视了秦湛一眼,忍不住反驳道:“他可是比你我二人皆年长数百岁的前辈尊长。”

    “那又如何?”秦湛却似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何荒谬之处,目光冷冽如冬日泉水,“应丹昀的外貌可是年轻如二十来岁之人,而且仪容俊美之处,亦是天下罕见。”

    “难道你觉得我是会被色相所迷之人不成?”傅钧实在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名誉辩白,心里顿然生出一丝无奈,只觉得秦湛的醋劲似乎超乎寻常。

    秦湛闻言仿佛微微一怔,目中寒意渐渐消退,随即轻轻道:“是啊,若是如此,之前我又何须费尽心机……”

    傅钧明白秦湛未竟之语,心中愈发感到一分窘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但经过秦湛这么一打岔,他也愈加想不起来曾经在何时听过“丹昀”两个字了,于是只得暂且搁置一旁。

    至于应丹昀说过秦湛是救不活一事,傅钧既然打从心底拒绝相信那句话,便也不打算多费唇舌说出来了。

    有了最重要的药引冰玉灵华草后,其余的几味药材虽然也称得上是珍贵稀有,却远远不如冰玉灵华草那般难以入手。

    在好友辛玖与杜熠琛的双双援手之下,傅钧未过半月,便已集齐了炼制九转归元丹所需的全部药材,当即赴往杜熠琛所居的翠华林朝阳舍,借用杜熠琛平常所用的九阶法宝青龙鼎,开始炼制九转归元丹。

    这一炼制便花费了九九八十一日,其间傅钧惦记着秦湛的身体状况,自己却又走不开,便请杜熠琛帮忙为秦湛时常诊断,使用其他丹药暂缓病症。

    杜熠琛虽然因为妹妹之死而十分憎恨魔修,曾经立誓不会再救一个魔修,但因为傅钧是他为数不多的密友,兼之秦湛也非一般嗜血好杀的魔修,于剿灭魔域一事上更是出了大力,也杀了害死他妹妹的仇人,因此愿意为秦湛破例。

    八十一日过后,九转归元丹终于炼成,傅钧顾不得休息,立即返回灵素山上,给秦湛服下之后,见秦湛气色果然大为好转,心中稍安,想到应丹昀的话,暗道应丹昀虽然是真仙之体,却也未必事事皆能料中。

    然而一个月后的晚上,傅钧刚刚结束了练习剑法,正想返回碧华洞中,抬眼却见秦湛已经站在不远之处,目光温情脉脉,嘴角亦含着一缕柔和的微笑——在皎皎月光照耀之下,尤为神彩瑰丽,秀色夺目,宛若天人降临。

    傅钧立即收起青霭剑,走向秦湛,只见秦湛含笑说道:“恭喜你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看样子,再过不了多少时日,我在剑道之上便要彻底对你甘拜下风了。”

    傅钧轻轻应了一声,遂即却微微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你……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用剑吧?”

    他已经觉察到,自从秦湛叛离丹霄派之后,便不再专注于剑术之道,而是分心于各种五行法术以及阵法结界等,而且也不像以往那样时时练剑,日夕不怠。

    一个真正爱剑成痴之人,不可能像秦湛这般懒散。

    傅钧心里忍不住揣测秦湛在丹霄派之时,是否刻意压抑了自身的喜好。

    秦湛也并不否认傅钧的话,只是柔声回答道:“可你喜欢。”

    傅钧心头倏然一震,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秦湛此言虽然简短,却是意味深长,仿佛他练习剑术一事,竟全然只是为了自己而去做的。

    秦湛见他暂时沉默不语,复又温言道:“此处夜里寒气甚重,我们还是早些回洞中去吧。”

    傅钧点了点头,并无反对意见。

    正欲迈步之时,面前的秦湛却忽然身体一晃,身形似乎不稳,傅钧见状立觉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秦湛,然而秦湛口中却已禁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犹如涌泉一般,尽数溅落在了傅钧的胸前,染红了傅钧的一大半衣襟。

    傅钧惊骇之下,还未及说出一言半字,只见秦湛平日里炯然生辉的目光此时却如同烛火熄灭般一下子暗淡下去,瞬息之间秦湛已是双目紧闭,容颜苍白胜雪,仿佛已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湛!”傅钧心神大乱,失声叫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梦境惊魂

    傅钧急急将秦湛抱回碧华洞中,置放于石榻上,先是拿出所有灵丹妙药给秦湛服下,紧接着又去请来了一向妙手回春的杜熠琛。但杜熠琛诊断过后,却也只是面色凝重地摇头对傅钧致歉,说是无法辨识病因,秦湛身上似乎是中了未知却十分强大的咒术,故此杜熠琛实在毫无把握,唯有勉力一试。

    傅钧说出秦湛可能是受到了上古禁术“回溯时光”的反噬,只是杜熠琛对于禁术方面所知甚少,平时鲜有涉猎,因此也难以调制出有效的方子。

    而秦湛服用杜熠琛炼制出的药物之后,果然并未醒转,亦未见有丝毫起色。傅钧为此忧心忡忡,守在秦湛身畔寸步不离,却也一直无计可施。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七日过后的午时,秦湛却突然苏醒过来。

    见到秦湛终于睁开眼睛之时,傅钧霎时间心中确切地浮现出一丝惊喜,然而一瞬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挥之不去的沉痛与郁愤。

    整个胸腔仿佛被强行塞入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呼吸情不自禁地微微急促起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秦湛目光一转,似乎看出了他此时激荡不已的心境,陡然轻声说道,语调温柔至极。

    傅钧闭了闭眼,方才勉强压抑住汹涌澎湃的心潮,开口质问道:“你……究竟得的是什么病症?竟然连百病可治、无伤不愈的九转归元丹也无丝毫效用?之前你说不会再有第三次呕血了,根本就是骗我的,对不对?”

    此时傅钧的声调已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微微颤音,显然情绪激动之极,已经无法克制,形于颜色。

    秦湛安静了一下,倏而轻轻叹息一声,道:“只怕这便是……施展回溯时光之术所需的代价了。看来我还是小觑了它的威力,对不住。”

    “真的是回溯时光之术么?”傅钧难以抑制般地反问了一句,双目紧紧盯着秦湛的眼睛,似乎不欲错过秦湛神色间的任何一点微妙变化。

    他只要一想到之前在翊阳山上,应丹昀对他提及回溯时光之术时的讶异,言语中的暧昧不明,便始终无法安下心来,直觉秦湛所言并非尽是属实,似乎还隐瞒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信息。

    “……”秦湛默然不言,目光愈发幽深如深浓夜色,其中情绪隐藏至深,仿佛滴落入海中的一颗水珠,早已与浩瀚大海融为一体,让人无从辨析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傅钧见状,便已明白即使到了此时此刻,秦湛终究还是不肯说出真相,心中顿时不知是何等滋味,心田仿佛被浇灌了一大瓶足以融化一切的腐骨液,所有感官皆已麻木了,只余下一片空荡荡的虚无。

    “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身死。”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傅钧的声调毕竟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几分。

    他在此时也终于恍然醒悟,先前七杀会贸然出现并对秦湛苦苦恳求,不是秦湛口中宣称的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因为秦湛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极其糟糕的地步了。

    七杀对秦湛的态度一直敬若神明,那样的担心之情若是虚假,做戏的本事也未免太高明了。

    “……知道。”秦湛语音极轻极柔,微微抬起下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傅钧的面容,双眸中光华流转,温润犹如暖玉一般,令人如置身于和煦春风之中,其中更是流露出无限温柔眷恋、爱怜珍惜之意。“我若一朝身死,你便真正获得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如我这般对你欺瞒诸多。”

    傅钧口中微微苦笑了一声,道:“你也知道你对我欺瞒诸多?”

    时至如今,他对秦湛已经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恨愤怒,唯独只剩下深深的无可奈何。

    “对不起。”秦湛又一次轻声道歉,微微侧首,眼中仿佛闪过一道凌厉如利剑的寒芒,意味不明地低低自语道,“可我……是真不甘心……就此放手……”

    傅钧静静听着,只觉得心头渐渐涌上一阵剧烈疼痛,胜似万箭攒心,竟是难以忍耐。他不想此时在秦湛面前失态,蓦然站起身来,转身走出碧华洞外。

    当夜子时,眼见秦湛已经睡下,肤色在透射进洞中的朦胧月光下愈发显得青白而没有一丝血色,傅钧默默凝注了秦湛片刻,霍然起身走到洞外,反复徘徊,步伐虽然始终无声无息,却流露出一丝焦躁不安的心态。

    不知过了许久,借着夜风的刺骨寒意,傅钧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正打算掉头返回洞中,却在此时,只听身后似乎响起了一丝夜风吹动衣袂之声,虽是细微几不可闻,但却瞒不过傅钧的耳朵。

    傅钧立时转过身去,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身着青色衣袍的男子,仪表瑰玮,态若神仙,正是应丹昀。

    “你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地?”傅钧不由立刻质问道,心中暗生警惕——虽然先前应丹昀对他是有过援手,但应丹昀对秦湛的态度一直颇为暧昧不明,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傅钧便也无法单纯地把应丹昀当作一位和蔼近人的前辈高人。

    “秦湛他还没有告诉你真相么?”应丹昀对他的态度似是不以为忤,只是仍旧不答反问道,“不过也没有关系,以他眼下的情况,再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便会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你便能知道一切了。”

    话到最后,应丹昀竟还微微笑了一下,笑容如春雪初融,秀色动人。

    第3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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