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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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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翳翳 作者:禅狐

    第2节

    「我想问你那里有没有两尊雕像能租我几天。可是得麻烦你送来我这里,我的情况不方便过去拿。」

    周先生笑呵呵回应:「没问题,说说要借什麽样雕像,我一找到立刻送去。当然酬金是老规矩,一样汇到那帐户吧。」

    「我要租吞妖跟食鬼。这医院太热闹了,你知道低气压容易形成台风,我怕晚点这里也要闹另一种台风,所以需要清一清。」

    「了解。」

    「再帮我查查最近t市里有没有异能人士出没。」

    「这也是凤生堂的业务,酬劳按件计算。」

    「直接报价吧。」

    交涉结束,吕恒下病床走动,但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个底。出手害他的家伙八成跟邱氏家族有关,那支家族拥有特异能力的遗传,可是幕後还有别人,否则邱氏跟吕氏并无结仇,有什麽好相害的?

    「巡房。」一个护士开门,走进来某科主任及年轻医师,他们按惯例巡房察看病人情况。吕恒本身无碍,却用了些关系占病床,可医护人员还是客气询问他身体状况,做个表面工夫。

    与主任应答时,吕恒瞅到他旁边那位年轻医师,是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白袍上的名牌印着邱复生。邱?吕恒敏感的多瞄了那人一眼,心想:「有这麽巧吗?」

    巡房结束,到了傍晚齐槐丰带着一盒布丁出现了。

    「发现浣熊君。哈哈。」吕恒做出开枪手势对准门口,齐槐丰的反应跟吕泰一样,也赏了他一记白眼。

    「浣熊买布丁来给你吃了。」

    「一盒哦?可是我明天出院耶。」

    「你不会带回家吃吗?笨蛋。我把其他冰在冰箱。」

    「谢谢啦。破费啦。」吕恒是真的很感动,他只是嘴上说说,纯属撒娇,真没想到一向勤俭的齐槐丰会买他指定的某名店布丁给他吃。

    「出院以後,我请你吃牛排。」吕恒笑容灿烂跟他约定。

    「你自己说的哦。」齐槐丰被牛排打动了。「反悔的话怎麽办?」

    「反悔我就给你做牛做马啊。」

    「最好事啦!」

    「反悔的话我就废了你双手双腿,养你一辈子吧。」

    「拜托,养我也犯不着废了我吧。你有毛病啊,变态!」

    两个男孩又开始用斗嘴和吐槽交流情谊,吕恒吃着布丁夸赞:「还是我家浣熊懂我啊,买了巧克力口味。」

    「谢主人,赏我什麽?」

    「一块方糖。洗洗吧。」

    「智障啊你。」

    「智障先生的小浣熊,你怎麽来的?」

    「回智障主人,搭接驳车。」

    「居然懂得搭接驳,太不智障了。失格。」

    齐槐丰又翻白眼,失笑道:「是怎样啊,有完没完啦。」

    「还会梦游吗?」

    他摇摇头回答:「还是会梦游,但是没关系,端端搬来住我家,有他看着我,所以不用担心。」

    吕恒有点诧异,望着一旁吃布丁看电视的少年说:「他住你家?」

    「是啊。」齐槐丰概略讲了下经过,说着不由自主红了耳朵跟脖子。

    吕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边吃东西边抠脚趾,齐槐丰眯眼,一眼不发睨着他。他歪头问:「干嘛这样看我?」

    「没有,我只是在想端端那麽孤僻,你怎麽跟他混在一起的。你是不是看到有谁好像要边缘化了就想一直打搅对方,不是会有这种人吗?」

    吕恒想了半秒回答:「因为他很神秘啊。你不这样觉得吗?」

    「这点你跟他差不多吧。」

    「我吗?」吕恒扯开无比爽朗的笑颜,夸张的展开双臂表示:「我一点都不神秘,来吧,有任何问题都问个够。」

    齐槐丰表情抽了下,汗颜道:「暂时没有。不过你态度越大方越刻意……有点那个。」

    「哪个?」

    「像变魔术不是都会混淆观众视听吗?就是那种感觉,障眼法之类的。不过真要说不可思议的话,我跟你们两个混熟才是最奇怪的。」

    吕恒大笑,点头认同,又接续话题:「可是你也很奇怪。当初我学弟带你来我们校庆那时,我第一眼就看到你。活了快十八年,头一回见到这麽……特别的普通人。」

    齐槐丰咋舌道:「不好意思哦,我真的普通到不行。」

    「我的意思是物极必反啦。」

    「不用解释啦。」

    「你知道自己是绝缘体吗?」

    「什麽的绝缘体?」齐槐丰开始收拾布丁盒准备拿去扔,话题顿了好一会儿,他才转头看吕恒问:「啊?继续啊,掰不出来了吧。什麽绝缘体?」

    吕恒余光瞥了眼已经放下窗帘的窗子,又看向他回答:「无形界的。」

    「……拜托好不好,超难笑的。」齐槐丰歪头笑了下,自言自语似的说:「不过要是真的也不赖啦。我确实从来都不会遇到那些东西,鬼故事听一堆、鬼片看一堆也都没有真实感。」

    「我也觉得很棒。不过最近你给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好像跟一开始不同,所以大概也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吧。」

    齐槐丰挑了下眉,把袋子束好抿了下嘴说:「我有点知道端端为什麽对你特别冷淡,而且不太搭理你,你也很奇怪耶。」

    吕恒笑了下,等他丢完垃圾回来又接着聊:「刚才你说我很怪,可能还觉得讲那种莫名其妙的话很讨厌吧。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聊一些事,关於我的背景。你可以当故事听,听完就算了。如果听完觉得讨厌跟恶心,变得不想跟我往来,那也只能由你决定。」

    齐槐丰晓得吕恒有时也会一本正经的开玩笑,他就这样被戏弄了好几次,可是这次总觉得对方特别认真。他笑容有点僵硬的说;「喂,你不要闹啦。什麽要不要继续往来当朋友的,我还想跟你当一辈子的朋友耶。你不要乱开无聊玩笑哦。我接驳车的时间快到了。」

    「搭下一班吧。」

    「下一半会更晚耶,我要回去吃饭啦。」

    「那我帮你打电话跟齐妈妈讲一声,然後我们下楼买义大利面吃。医院後面有卖。」

    结果两个人真的买了义大利面回病房解决晚餐,齐槐丰心里有点忐忑,以他对吕恒的认识及观察,也多少推敲得出吕恒的背景或许有些复杂,因此习惯强化一部分的自我当伪装,用轻浮夸张、爱开玩笑的印象混淆他人观感。

    忽然要对他卸除防备吗?总觉得不太妙,有点沉重了。可是隐藏太多自我而有所交集的情谊,是真心的吗?他不由得思考起这类的事,默默想像吕恒的情况,投射了自我而替那人寂寞、无奈,最後又认为他太自以为是,对着义大利面长长吁气。

    坐在病床同时打开盒盖的吕恒好像看懂他的吐气而轻笑了声,吕恒说:「我们家的人,一出生……不,大概在娘胎里就得面对危险的事情,可以说是有心跳开始就必须跟鬼神打交道了。」

    「耶?」

    「详细来讲很复杂。」

    「那你长话短说。」

    「正有此意。」吕恒模仿着像是讲古的口吻,微笑道:「在这世上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也有很多局外人甚至连局内人都难以接受、理解的文化。」

    「请简短说……」齐槐丰把花椰菜都塞到一边脸颊鼓起,不忘提醒他浓缩内容。

    「简单讲就是吕家人的血肉和骨头,对修炼者有非常大的帮助,传说在远古时候还曾经被用来炼制丹药,也有一种讲法是,我们的祖先因为一些原因变成了长生药,然後药性会随血脉被遗传下来。当然,修仙的人由於正派作为,并不会轻易觊觎吕家人的血肉及骨头,但我们一族还是过着被当作灵药追杀的命运。随着代代传承跟演进,我们也练就了自保的能力,搜集许多厉害的应对知识,甚至能将灵兽、鬼神豢养在体内,但那麽做也是有後遗症。因此到了我这一代就禁止再做这样的事情,在这之前几乎每一任宗主或提供躯壳豢养鬼神的族人,往往在衰老虚弱後就会被当养分反噬,运气好的就跟鬼神同化飞升,运气差的堕落,变成更糟糕的东西被驱逐或封印,然後没有一个人能善终。」

    齐槐丰拿着叉子卷起一小团面,瞠目结舌看向吕恒,顿了三秒才反应道:「不是让你别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吕恒无奈抿笑。

    「不是让你长话短说吗?」

    「我长话短说啦。」

    「那……为什麽告诉我这个?」

    「吃饭总要配点故事。」

    「我是为了听你正经讲事情才留下来吃饭的,你本末倒置了吧。啊?讲这麽、这麽危险的东西,什麽意思,因为我是绝缘体,所以认为没关系?」

    「不。」吕恒垂眸,心虚低叹了声说:「因为我很自私。我只是想跟你讲,我厌倦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正常,厌倦自己在外头只能用那种样子生活,我不喜欢你只看到一部分的我。」

    齐槐丰嘴巴动了动,始终没讲什麽,默默吃着面陷入思考。这时吕恒出声问:「你相信吗?」

    「当然不。」齐槐丰摇头,他皱眉闭眼,揪结了几秒说:「我不相信这种事。可是我相信你,你说是这样就是这样。可是,很辛苦吧。就算你还有跟你一样的家人,可是不是每个人生来都能承受这些,你……」

    齐槐丰忽然觉得胸口发疼,他压低脑袋不敢看吕恒,不知道该用什麽表情跟眼神去面对吕恒,他认为吕恒才不是稀罕他的同情才讲这些,而是想要有个伙伴吧。

    「以後尽管对我讲吧。你要讲鬼啦、神啦、乱七八糟的东西、飞碟、宇宙爆炸都可以。我都听你讲,虽然我可能不一定全都理解,但是,其实我也觉得那些东西挺有意思,而且这样你就不用闷在心里了吧。」

    「嗯。」吕恒因紧张而绷着的脸有些松动,缓缓牵起嘴角笑了下。「谢谢。」

    真正令吕恒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齐槐丰竟然就这麽接受他的讲法以及他这个人了。以前他认为父亲能遇到像继母那样的人,是个奇蹟,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也遇见奇蹟。

    吕恒还记得小时候在电视看到一个作家说:「有些人日子一不顺遂,就心理影响生理,或是生理再去影响心理,一有事就跑庙。他们那些成天跟鬼神为伍,一天到晚搞宗教、有的没的啦,都是因为身心不健康才会搞到後来真正见鬼神的。观众试着想想,一个身心健康又投入生活及事业的人,哪有心思管什麽灵异界的事情呢?所以说,太常被灵异缠上的人多半都有点问题或缺限。」

    当时吕恒认为作家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可是不尽然是对的。不过他当年才国小,也讲不出哪里奇怪,他还问继母:「所以我们跟鬼神打交道是我们的问题,是活该吗?我们跟『祂们』一样麻烦?」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孩子,懂得想办法找答案,或是说服自己接受、适应。於是他明白,所有的存在都没有应不应该、必然或偶然,就只是很纯粹的发生了。就像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道理一样,平衡与失衡的状态并非常态,生在吕家,只要做吕家人能做、想做的事就好。

    「吕恒。」

    甫回神,齐槐丰拿纸笔凑到吕恒身边跟他说:「给我画个护身符吧。」

    「什麽?」

    齐槐丰腼腆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跟吕恒请求:「那个,虽然我不怎麽信这些东西,但你刚才说你们家的人都有自保的方法,是不是也会做护身符?」

    「是可以画啊。你怎麽想要?」

    「我想给我妈。她最近身体很差,常常工作到很晚,我想给她放个护身符。」

    吕恒接过纸笔微笑说:「其实有专门的符咒师,他们传承严谨,一般画符讲求很多仪式,借法。不过我们家,就像你讲的有自己一套防身的东西。我先画个简单的给你吧。」

    吕恒在纸上不靠尺规画了一个勺状,齐槐丰看出是北斗七星,线条周围又标了鬼画符一般的字,那些字乍看是汉字,却在周围加了一两点或几笔,可能是防止外人偷学而擅自变体的自创文字。比如正字的下方画上四点的灬,让人无从精准拆解出其意义跟念法。

    吕恒把纸又撕又折弄了一个五角形给齐槐丰说:「放在随身物品,像是皮夹或卡夹里就好了。其他的烧成灰──」

    「喝掉?」

    「喝屁啦。撒在住家周围就好,防止杂灵出入的。谁叫你喝纸灰的,笨蛋。」

    齐槐丰道谢将它仔细收在书包里,一脸满足傻笑道:「好像觉得有点安心了。」

    「傻瓜。」吕恒轻哼,浅笑。

    「你们家的职业称呼是什麽?好像分得很细啊,刚才听你说什麽符咒师,一般我只听过风水师、降头师、法师天师什麽的。」

    「没有特定称呼。知道的就知道,知道的通常就是里界的人。一般人被我们称作表界。里界只要讲到吕氏,一般会晓得是我们。严格讲有点像那啥。」吕恒摸了摸鼻子忖道:「差不多像戏剧里阴阳师那种形象吧。什麽都要会一点。但是实际上差很远,我们是为了保命,所以现实更像人柱力。」

    「人柱力?」

    「嗯。避雷针。任何祸患或妖魔鬼怪要降临,第一个就是我们这种人遭殃。」

    齐槐丰表情复杂注视吕恒良久,颇有感慨的说了句感想:「这样说起来,你们吕家能流存到现代实在是奇蹟……」

    吕恒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两人吃完面又聊了一会儿,等着下一班接驳车的时间,齐槐丰看时间快到,拎起背包要走,这时手机响了。是罗咸端打来的,齐槐丰接听後一脸茫然把手机递给吕恒说:「他说要问候你一下。你听吧。」

    吕恒接过手机,罗咸端用非常低沉阴冷的语气说:「吕恒吗?」

    「是。我是。」

    「希望你还看得到明日的太阳。」

    吕恒面色波澜不兴,瞅了眼齐槐丰後扬起浅笑,回应说:「谢谢提醒。」

    齐槐丰收回手机後问:「他跟你讲什麽?」

    「没什麽,问我伤好了没有。」

    「哦。」

    「真羡慕。」

    「啊?」

    「不,我有点吃醋了。」吕恒笑着叹息。「为什麽你跟他住一起,还睡同一张床。」

    「你怎麽、怎麽知道睡同一张床?」

    「我去过你家啊。你房间那麽小,那张双人床就占去一半空间了好不好。」

    「不过你吃什麽醋啊,我又不可能对他出手,你是不是喜欢端端?」

    吕恒笑意渐淡,忽地好像冷笑了下说:「我对他远远谈不上喜欢或讨厌。当初是想亲近你这个特别普通的绝缘体才拉着他一起的。我很狡猾吧。」

    齐槐丰摇头,想了下回答:「作法而言是挺奸诈,你算是利用他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一般而言我会觉得相当下流卑鄙。」

    「呃,你还真是毫不留情批判我啊。」

    闻言,齐槐丰勾起笑容,表情俏皮的说:「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无法讨厌你啊。」

    吕恒哼了声别开脸,提醒他说:「快去搭车吧。晚安。路上小心。然後,也小心一下端端,我觉得他其实是个有点怪的家伙。」

    「不要在背後论人是非啦。晚安。」

    吕恒独自在病房呆坐良久,刚才看着齐槐丰对他笑得那麽调皮,还讲了那种话,他竟然难得的害羞了。也许,脸也红了吧。

    第3章 参

    接驳车上的乘客寥寥几人,毕竟已经快九点多,齐槐丰预计到家都快十点了吧。他望向窗外放空心思,但一直无法平静心情,想起吕恒讲的那些事情,虽然内容光怪陆离到难以相信,但他认识的吕恒再怎麽爱开玩笑都不可能拿性命来吓唬人。

    为什麽忽然要跟他提起这些?他忽然有了不妙的联想,难道吕恒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谁蓄意而为?

    「这是什麽恐怖都市传说啊。」他喃喃自语吐槽,心里却不由得不那样联想。吕恒说他也有点变化,和一开始不太一样,他困惑了:「忘记问他,我是哪里不一样了。没有感觉啊。算了,我还是不问吧,很多事不知道就是福。」

    比起吕恒惊悚的家族背景,他似乎更在意道别前的那通电话,虽然罗咸端和吕恒有时关系不太亲近,两个人若即若离的,但有时又好像有种外人难以介入的气氛。想到这里他不免失落,尽管他和罗咸端住一起,可是依然无法更了解那个人。

    罗咸端的作息相当规律,而且不管多晚睡,隔天一定比齐家母子还早醒来,所以早餐一般也是由他包办,很多事多一个人关照,好像整个家都明亮不少,连齐妈妈的病情也稳定许多。至於齐槐丰就好像多了一个哥哥兼家教,罗咸端寡言,可是做事周到又细腻,一开始齐槐丰很高兴能跟他一起生活,但时间一久却有点无形压力。

    从接驳车停站处走了十分钟的路回家,齐槐丰走进巷子望了眼自家,心想妈妈应该睡了,但楼上自己房间还亮着灯。他找出钥匙对着钥匙孔深呼吸,比起老妈,他觉得面对端端压力更大是怎麽回事呢?

    他轻手轻脚上楼,罗咸端果然坐在床上打了盏灯看书,他把房间的灯都打亮,故作轻松的打招呼说:「我回来了。我妈睡了?」

    「睡了。」

    他点头把东西放下,假装不经意的随口问:「对了,刚才你在手机跟吕恒讲什麽啊?」

    「你没问他吗?」

    「他老是胡言乱语,我才不问他。」

    罗咸端闻言,把蹲在柜子那儿整理背包的少年唤过来:「小丰,过来我这里。」

    「有事要讲?」他转身走近床边跟罗咸端互看,明明是受这人吸引才产生情愫,为什麽常常矛盾的感到不安慌张?

    「做什麽?」

    罗咸端一手撑着上半身斜卧,浅浅一笑拉住少年的手往床上带,少年被拉上床连坐也没坐稳,踉跄跌到他身下。他指尖轻触齐槐丰的脸颊,气氛一下子变得很令人害羞,後者眨了眨眼不敢妄动。

    「我,有些吃醋了。因为你对吕恒太在乎,为什麽?只被我吸引,也只喜欢我就好了。吕恒受你吸引是他的事不是吗?」

    齐槐丰难得听他讲这麽多关键句,脱口问:「端端喜欢我吗?」

    「你希望我喜欢你吗?为什麽?」

    「因为我喜欢你。」齐槐丰翻身坐起来,撩着凌乱的浏海,满脸通红低哝:「端端,不要讨厌我。」

    「嗯。」

    「那你、你愿不愿意喜……」

    「喜欢哦。我也喜欢你。所以你是我的,答应我,永远不要再跟吕恒更加亲近了。」

    「噫?」他望着罗咸端的眼神有抵触的意味。「我们都是朋友啊。为什麽要这样?」

    「因为他是多余的。一开始你注意到我,喜欢上我,而我接受你的心意,也想拥有你。由始至终都不需要他,吕恒却硬是介入我们。」罗咸端语调平冷,一面诉说他的想法,一面不着痕迹的凑近齐槐丰耳边,一字一句清楚道:「吕恒,是多余的。」

    「你讨厌吕恒?」

    「无关喜恶。小丰,我知道你误会我跟他之前很要好,还吃过醋。你是吃他的醋,或是我的醋呢?」罗咸端的手摸上齐槐丰的脸,欣赏他那旁徨不安的样子,满意道:「别慌。我们都未成年,那就不做得那麽深入了。上次的事你没有印象了吧,今天让你稍微想起来……」

    齐槐丰猛地推开他,可是推开人的一瞬间好像就已经用掉全身的力气,全身不知道为何使不出力气而往床头倾倒。罗咸端随後压了上来,一颗一颗解开他衬衫扣子。

    「你要干嘛?唔、端端,上次的事是什麽意思?」

    罗咸端没回答他的疑问,又转移话题说:「梦游的是令你困扰吧。那其实是因为我的缘故,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等你接受我的那天,你就会习惯了。到时就不会再梦游了。」

    「不要脱衣服、别脱裤子,唔呃,端端,你不要闹我,不要……」

    「嘘。」罗咸端在他唇间竖食指,表情浮现似有似无的笑意。他说:「不要再出声。隔音不好,吵醒伯母就不好了。你也不希望她看到我们在做舒服却又很色的事,你会害羞不是吗?」

    齐槐丰摇头不停抵抗,但浑身发软无力,就像严重发烧一样,意识也越来越混沌了。他咬着唇里的肉摇头抗拒,罗咸端的抚摸却轻得发痒,他被舔着嘴巴、下巴、颈部,好像被当成糖果般四处被舔舐,手被拉到对方的裤裆碰着鼓起的部位。

    「这里因为小丰,所以变得很烫。摸看看吧。」罗咸端抓着他的手放到裤子里磨擦,轻轻笑了几声,然後脱掉他身上的衣物将同样起反应的性器含住,那一刻他无法压抑的哼出声音。

    「呼嗯、端,嗯。」

    「给我吧。每晚只能守在一旁却不能碰的滋味,实在很难熬。」罗咸端说完埋首在齐槐丰腿间恣意吞吐、挑逗那昂首的欲望。

    齐槐丰昏沉沉倒在床上无力抵抗,他从没见过罗咸端流露出那麽贪婪的模样,这一切都很诡异,为什麽他会使不上力气,又为何他越来越想睡了?

    「累了就睡吧。」罗咸端愉悦的哄着。

    「唔、不。」齐槐丰觉得他不能就这样睡着,不然还不晓得会被怎样。可是他的精神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在他的欲望又被一手握住以後,很不争气的昏睡了。

    ***

    吕恒出院前一晚,邱医师恰好轮值大夜班而偷了空档过来他病房。

    病房留了厕所灯光,吕恒静静躺在床上,白袍男人一出现就听他开口打招呼道:「邱医师,等你很久了。」

    邱复生神色一凛,皮笑肉不笑的走进病房盯住吕恒。吕恒正在吃布丁,他说:「等我一下。」说完仰首把残余的焦糖倒到嘴里吃掉,然後拿手背抹嘴,爽快吁气。

    「一开始就察觉是我出手吗?」邱复生狐疑提问。

    「毕竟很少有人能直接以有违自然的方式移动车子砸人,现场也没遗留什麽痕迹跟证据,想来想去都只有特异功能之类的情况。我没得罪你吧,邱医师?吕家跟邱家也没过节,所以是有人雇用你,要不就是胁迫你,再不然就是……」

    「那确实是我做的。我跟你没有恩怨,想要你死的不是我。」

    吕恒把布丁盒搁一边,坐在床边双手交握,提议道:「这样吧。如果对方花钱雇你,我出两倍。如果是胁迫你,我能提供吕家的势力庇护。有其他的问题,我想办法替你解决,请停止这愚昧的交易,相信你不会希望邱家跟吕家真正结仇,对吗?」

    邱复生说:「这是我个人行为。」

    「啊啊,不能这麽天真啊。你姓邱,就算你改姓了,除非邱家把你彻底从族谱除籍,否则你的作为就代表邱氏家族的作为。」

    邱复生并非不懂这道理,他明显动摇了,松口说道:「我并不想演变成这样。一直很照顾我的前辈在深山招惹到邪魔,跟我交易的人提供了一张纸片说能当作护身符,可是必须以你的命作为报酬,否则他就会招来更多邪魔。虽然你说的利益很动听,不过你们吕家也面临危险不是吗?老的太老,小的又太小,你们宗主遭自己豢养的妖魔反噬多年,整个家族都在戒备状态,已经有十年以上不曾涉入过里界的事。」

    吕恒摸摸鼻子,苦笑回应:「也不能怪你对我们没信心。对了,那家伙给你的纸是什麽?」

    「等你能打倒我再说吧。否则我不会考虑你的提议。」说完邱复生皱眉,吕恒立刻从那张病床跳开,那张床以惊人的幅度翻转并朝窗外飞撞,连同窗框都撞坏,发出惊人的声响。倘若吕恒没跳开的话,也许飞出窗子,也许压在床下,总之会被摔或压成肉饼。

    可惜邱复生没一击杀死吕恒,他手心发汗,那毕竟是吕家下任继承者,他也不保证自己能杀得了对方,而且又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交战十秒警铃大作,双方身心都处在紧绷状态。

    邱复生对吕家人的血肉有所顾忌,听说那血肉对修炼者虽然是补品,同时也是毒品,所以能拿来收伏妖魔鬼怪为己用,曾经最弱势的家族在掌握里界的奥秘後反而成为极有影响力的存在。再他分神的零点零一秒,吕恒手里闪烁寒光,手执刀刃扑跳过来想画破他的颈动脉,结果角度偏了,立刻换手势将刀子插到他肩膀上。

    是水果刀。邱复生抽了口凉气急退避开,吕恒同时弹跳开,拉出一段距离冷笑道:「嘿嘿。邱医生,考虑一下吧。你受伤了,我没受伤,我想杀你是易如反掌的事,这医院周围有不少杂灵杂怪能驱使,只要我把自己的血气洒出去……一下子就会被热烈追捧,你挡得住我那千军万马的粉丝吗?」

    「你这小子。」邱复生哼笑,不得不承认自己居下风。

    吕恒打铁趁热、自我推销说:「对方怪你毁约的话,我可以帮你干掉对方。」

    「你不好奇是谁想要你死?」

    「想杀我的就是敌人。等你需要我杀他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医生,我在说话时要专心听,搞小动作是没用的,你晓得我的身手很灵活俐落不是吗?难道你想再试试看?那伤口虽说不致命,血流久也是会死的,停战止血,你再考虑看看怎样?」

    「邱家人讲义气,一旦答应过的事,除非是死,否则不会反悔。你必须去死。」邱复生二话不说又用异能攻击吕恒,桌椅乱飞,吕恒掀翻了椅子当屏障,倏地从破窗外头飞射两道细微如针的液体,如水枪般射击进邱复生的额头和胸口,他应声瘫倒,睁大眼睛动弹不得。

    吕恒迅速赶到邱复生身旁查看,望了一眼窗外,窗外游离的幽灵和能量都不见,好像畏惧着某种东西而躲得一乾二净,那两剂毒液八成就是敌人射进来的,居然能霸道的射伤这个挺拔如熊的男人。

    「邱医生,看来你讲义气,人家不领情,想杀你灭口了。」吕恒把预藏在床底的针筒取来,当医生的面朝自己手臂扎针抽血,手法熟练到令邱复生讶异。

    外头出现不少脚步声,吕恒把抽好的那管血注到邱复生的手臂,他说:「刚才你中毒,就当是死过一遍了。我的血能救你,等你得救以後就跟我交易。放心,我是o型血,没有b肝、c肝也没有爱滋或其他性病。」

    邱复生瘫在地上盗汗、抽搐,吕恒也不清楚他是否听进自己一番话。也许是听见了,在毒发之前,毒性似乎被吕恒的血压下反应,看来那果然是妖魔的毒,所以才能被吕恒的血压制。

    看到邱复生的症状有所减缓,吕恒才稍微松了口气,因为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赌对了。在外面的人冲进来之前,邱复生从白袍胸前口袋取了一个小封口袋,袋里有张薄纸,将它交给吕恒。

    「不必担心,今晚的事,吕家会有办法压下来。医生你好好修养吧。」吕恒挥汗吐气,抬头望着被波及而遭殃的天花板思考道:「闹成这样,t市暂时不能待了吧。」

    他把封口袋里的纸取出来端视,然後踱到窗边对着月光,据说月光能显现出所有妖魔的原形,他拈着那张纸注视几秒,喃喃低语:「这是……蛇螁?」

    虽然只是零星一小片蛇螁,却凝聚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妖力。邱复生想救的人招惹了妖魔,於是就用更强大的妖力来压制,是以暴制暴的方式。这种感觉就像野生动物占地盘一样,弱小的动物认得老虎的气味而选择避开,而这蛇螁的效用就像这样。

    事後吕家和邱家都暗中动用关系善後,吕恒没有再到学校,与所有师生几乎断绝联络,直到联考才默默应试。若说有什麽比较放心不下的,大概是邻校的浣熊少年了吧。

    继吕恒失联之後,罗咸端也在那一晚之後失踪。这恼人的巧合或默契令齐槐丰难以接受,然而日子还是要过,只是已经很难调适回以前的心情,对他而言他们不仅仅是过客。

    以前齐槐丰认为毕业即失联,人际关系也不过就是这麽一回事。他一直不是热衷交友、主动经营人脉的个性,其实比起罗咸端那种类型,他自己还要更淡薄冷感也不一定。可是这样的他在认识吕恒和罗咸端以後就逐渐被改变,他第一次希望能一直联系这段情谊,却没想到最後会以吊诡的方式无疾而终。

    唯一庆幸的是他不再梦游,後来考上外地大学,虽然担心身体不好的母亲,但母亲反而嫌弃他太黏,用一堆理由把他赶到w市念书。大一课程很满,不过这时期的压力还不是来自课业,多半是因为适应新环境。

    新学期一开始,齐槐丰就跟另外三个室友打成一片,必修学科都一样,四人几乎天天一起吃饭、上下学,宿舍生活过得很欢乐有趣,就在学期即将尾声时,他还在思考寒假过年该怎麽跟母亲打发假期,就在校园里遇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前往校车候车亭的斜坡途中,有个身形高瘦修长的男人,颈後紮了小马尾,稍长的浏海打薄层次,穿着素白衬衫和合身深色长裤走过齐槐丰眼前,貌似正要通过候车亭前往另一栋大楼。虽然只匆匆一瞥,对方的打扮也稍有改变,但齐槐丰还是立刻就认出那人。

    「吕恒?吕恒!」齐槐丰扬声呼喊,那人蓦地转头看来,讶异了半秒挥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浣熊君。」

    望着吕恒正面走来的模样,齐槐丰心跳有点加快,那个人五官已经褪去少年时期的青涩,变得更成熟,也没有从前那麽轻浮调皮的样子。

    「还梦游吗?浣熊。」

    「浣你个大头。」齐槐丰睨他,质问道:「为什麽忽然搞失踪?太不够意思了吧!」

    吕恒苦笑了下,沉吟了声回答:「我有苦衷啊。对不起啦。咦,你长高不少嘛,虽然我还是比你高那麽一点点。」

    「最好是啦。胡扯什麽,我没有比你矮。」

    两人斗嘴了一会儿,齐槐丰忽然问:「对了,你有端端的消息吗?你失联以後端端也不见了。他当时不是住我家吗?你出院那天,我妈在饭桌上看到一个信封,里面是租金,然後他就没再出现过了。」

    吕恒笑容变得有怪,态度模糊的试探道:「要是我说他出国,移民,你信吗?」

    齐槐丰摇头,只换来吕恒无奈的抿嘴轻叹。他问:「你们这种事倒是很有默契。」

    「对不起。」

    「我讨厌你道歉,你没有错啊……只是,只是我……想到你们的时候觉得很寂寞。不过严格讲起来,我大概是比较想你,因为端端他……」

    吕恒忽然搭他的肩,歉然一笑说:「抱歉,我的课快开始了。约个时间再聊?你住宿吗?」

    「我的房号702,有寝电,查一下就知道号码了。你呢?住宿?」

    吕恒摇头说:「宿舍太热闹,我在外头租屋。」

    「……你指的热闹是?」齐槐丰猛然想起这家伙以前提过那不太寻常的背景。

    「嘿嘿。要不要帮你画个符啊?你不需要吧。因为你是绝缘体嘛。」

    「哇真是讨厌死了。走开啦你。」他跟吕恒互损几句,笑闹中挥别了。

    後来回宿舍时遇到另外两名室友,室友看他看得有点出神,他问他们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室友们摇头回答:「你看起来很高兴。恋爱啦?」

    「艳遇啊?」另一个室友跟着猜。

    「为什麽这样讲?」他不由得好笑。

    「因为看起来容光焕发啊。」

    「哈哈,我平常也没有很阴沉吧。」

    当晚齐槐丰就盼到了吕恒打来的寝电,聊了分开期间的情况,所幸另外三个室友并没有暧昧对象或女友,加上他们还能网路联络朋友,所以并没怪他占着寝电。聊天内容也许听来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但无论哪一方都感到无比欢喜,终於又再度有交集,和一直挂在心上在乎的人重拾羁绊。

    吕恒说着这两年他和弟弟的关系有所改善,说了些家族趣闻,齐槐丰则聊起打工见闻和近况,吕恒告诉他说:「你知道吗?我今年本来就有想到你应该是这届的考生,假使你没重考、我猜你也不会浪费时间金钱重考,所以就一直在查榜单。还真没有人跟你名字重覆到,所以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我们学校时,我一直就有预感会再遇到。」

    「呿,马後炮。」齐槐丰埋怨道:「你可以到系上确认啊,做什麽不来找我?你一声不吭消失,不敢面对我的怒火吗?」

    「是啊。」

    齐槐丰听了一愣,觉得吕恒还是一贯的态度大方坦然,反而是他自己好像气得有够莫名其妙的,想了想也有点讪讪的说:「其实你想太多,你又没欠我东西,我生什麽气啊。」

    「真的吗?那你,你会生罗咸端的气吗?」

    「啊?」

    「你,还喜欢他吗?」

    齐槐丰沉默许久,吕恒在那头听到他的呼吸声,几息後他说:「我其实已经很久没在想这些事情了。他都能撇下我这麽久,有些事也可以随水流了吧。」

    不难听出他语气中隐含怨怼,吕恒跟着心虚得闭了嘴,涩声挤出「抱歉」两个字。又过好几秒像是等不到他回应,那头传来疑问的轻唤:「槐丰?」

    「嗯、我在。」

    「你怎麽、在哭吗?为什麽有哭腔?」

    「没有,冷气太强,有点鼻塞。」

    「你认为我会信吗?」

    「没有啊。」他紧紧握着话筒,手机还在角落充电,听吕恒有些慌张喊他的名字,他觉得有点高兴,所以揉了揉眼低声跟他倾吐道:「没有事啦。你紧张我哦?我哪可能在宿舍哭。」

    「槐丰,其实我一直很想跟你联络,真的。可是我担心把你卷进奇怪的事。虽然依你的个性,大概不会在意我讲的东西吧。」

    「不在意啊,我是绝缘体。」

    「即使你不是绝缘体,八成也不在意吧。但我在意,我把你放心上。」

    「说什麽话,我说我不在意的意思也不是不把你放心上啊。」

    吕恒在那头好像叹了声,又低道:「没有,我不是这意思。算了。」

    「啊?什麽啦,讲清楚啦。」

    「可以再像这样跟你说话、见面,我很高兴。真的。槐丰,我好想你……」吕恒的语调忽然又低沉又温柔,听得齐槐丰觉得脸都在发烫。

    他拿开话筒瞅了眼,摸摸发烫的耳朵又将它贴到耳边回应道:「没有啦,电话太烫了,所以我拿开冷却一下。」

    吕恒发笑,他轻念了句:「笨蛋浣熊。」

    「很晚了。明天第一堂我就到最远的大楼上课,晚安啦。」

    「晚安。」又是那低柔的语调,齐槐丰有些心悸。不久他们用简讯联络了叙旧的时间地点,就在周末。

    上大学後,齐槐丰通勤一般依赖大众运输,短程靠双腿,因此周末在校门口看到吕恒骑了辆机车出现心里乱感动一把,不客气跟吕恒说:「真感动啊,你有车,那我以後就靠你了。」

    「又不是名车你感动个屁。」吕恒失笑,拿安全帽帮他戴上,齐槐丰一脸别扭看他,两人相视半晌又笑出来。他们先去超市采买食材,再到吕恒租屋处料理。

    吕恒住处是整栋透天厝,租金非常便宜,是三层楼建筑,虽然看来也是屋龄很久的老建筑了,装修得还算古雅漂亮。

    吕恒把需要冷藏的东西放冰箱,再指示浣熊君洗菜、将一些食材切丁,接着就放任客人自由参观。齐槐丰没在跟他客气的,从三楼逛下来,三楼基本上是闲置空间,空荡荡的放了几件完全没用到的家具,二楼才是主要生活空间。

    二楼隔间不多,自卧室出来就能一目了然看清楚客厅、厨房,客厅一侧接阳台,景观无大楼遮蔽光源,摆了几盆植物绿化环境。一楼则是停车、放鞋柜,闲置空间似乎本来想当店面,後来摆着没用继续空着。

    齐槐丰又绕回二楼,吕恒已经忙得一头汗,屋里飘着饭菜香,他拿了手帕走过去说:「咦咦别躲,把汗擦一擦啦。滴进菜里就太咸啦。」

    「炒菜没空。」

    「所以我帮你擦啊。」齐槐丰也没多想,拿着手帕压吕恒额头、鬓角,气氛好像很温馨愉快,他不觉勾起微笑。余光看着这样的笑容,吕恒心中的情愫发酵得厉害,吸了口气转移心思道:「帮我倒杯水吧。冰箱有柠檬水,刚弄的,你也喝一杯吧。再把冷气调低一度。」

    「什麽?还不是酷暑你就这样,北极熊跟你有仇吗?」

    「我不开,那些大财团也会开啊。你以为我愿意害北极熊啊?」又斗嘴了。齐槐丰颇乐在其中,他念到爽了才去倒水回客厅,偶然瞥见桌上的菸灰缸问:「你抽菸?」

    「嗯?等下,还剩一道菜。」吕恒在烧菜没听清楚。两人端好菜坐定以後,对方又问了一遍,他点头应了单音。「嗯。」

    「很伤健康。什麽时候开始抽的,戒掉啦。」

    吕恒浅浅微笑,用撒娇口吻说:「你关心我?」

    齐槐丰撇嘴回应:「废、话。」

    「呵呵呵。」吕恒傻笑着,齐槐丰板起脸跟他讲:「记得戒菸。」

    「有点难度。」

    「为什麽?喜欢抽菸所以才不戒?」

    「也不是因为喜欢。」吕恒深呼吸,长吁气,然後给客人挟了片鱼肉说:「快尝看看。我试了几遍才试出这麽顺口的酱。」

    齐槐丰不是个吃货,但闻到香气也有些馋了,抿嘴动筷,被转移话题。

    「槐丰。」

    「干嘛?」

    「再看到你,再遇到你真好。我真的好想你。」

    齐槐丰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头发下的耳朵微红,别扭道:「三八什麽。前几天遇到也没觉得你很激动啊。」

    「我为人低调。」

    「哧。」他喝了口水,冷静心情告诉吕恒说:「我也很关心你的事,在你不要这份关心以前,我是不可能轻易撇下你的。」

    吕恒凝望着他,报以浅笑,两人恢复本来轻松愉快的气氛把午餐解决了。不晓得是吕恒够细心敏锐,还是齐槐丰感受性强,从以前他们相处就有种默契,很多事起了一个头,接下来就能晓得对方想表达什麽。

    所以许多时候聊天也只讲了一段话,接着他们俩就会互看,做怪表情,笑个不停,那时候的罗咸端会不会是因为这样而讨厌吕恒?这就不得而知,因为那人并没有再出现过,而他们两个似乎也各有原因避而不谈。

    齐槐丰对饭菜夸个不停,吕恒笑容温煦的接受他的赞扬,得意的一直勾起嘴角。最後两人躺在沙发上休息,吃撑的客人摸着有点弧度的肚皮感叹:「真饱。妈呀,吕恒你可以嫁人了。」

    「嗤。」吕恒扫了眼爱说笑的客人,瞥了眼中岛台下面叠着几本新买的料理杂志,为了这唯一的一位客人,他可是苦练了几天。

    由於客人吃太撑,吕恒拉了张小椅子坐到一旁,捞过齐槐丰的手按压穴道,齐槐丰问:「至也是家学之一?」

    「这个又不算什麽冷知识。」

    「那多讲一点吧。你的事我都不晓得,我的事很简单,三两句就能讲完。」

    「想知道哪方面?」

    齐槐丰想了下说:「你有没有遇过那种、会有性命危险的时刻?」

    吕恒想了想回答:「目前没有。生不如死倒是有几次。」

    「啊……」齐槐丰陡然变脸,尴尬道歉:「我抱着好奇的心态问你这些好像不太对。」

    「没关系,你会好奇我,表示你对我感兴趣,我很高兴。」

    「别老是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讲话,怪不得你惹到一堆桃花债。」齐槐丰替他伤脑筋,撇嘴说:「民俗不是有什麽斩桃花吗?你怎麽不去试试?」

    「为什麽要斩?被喜欢是好事啊。何况我那麽容易空虚寂寞觉得冷的男人,斩光了难道你陪我?」

    齐槐丰愣住,他不晓得吕恒说的是「陪」还是「赔」,不管哪个字眼都引发联想啊。

    吕恒看出他在尴尬,笑着继续捏他的手,然後又收歛放松的表情,忽然正经的告诉他说:「有些事我想应该要告诉你,可是怕你接受不了。而且,还不只一件事。」

    齐槐丰闻言抿起浅笑,回应道:「说啦。以前我不就告诉过你,无论是什麽事我都会听你讲?这麽见外干什麽。」

    吕恒慎重颔首,启齿道:「首先是关於罗咸端的事。」

    「噫?」

    「我长话短说。」

    吕恒直视齐槐丰的脸,尽量言简意赅陈叙旧事。包括当初车祸意外是罗咸端唆使邱家人所为,以及罗咸端被里界追缉而逃逸的事。

    齐槐丰打岔道:「就算那样犯得着追捕他吗?追到能干嘛?私刑是违法的!」

    「确实如此,私刑在表界而言是违法的。不过这世界不会仅仅只由一套秩序撑起来,就好像毫无谎言的世界会立刻迈向末日一样。」

    「歪理吧。老是讲这种似是而非的……」

    「先不讨论这些,我就跟你说说为什麽他被追缉吧。因为他是危险的偷渡者。这个又得扯到你大概不会想听的东西……简单说来,他是妖魔转生的人。虽然转生成人,但并不算是一般人,而是掠夺某个母体的胎儿生机,占为己用。有个名词跟这情况不尽相同,却能让你更好理解,就是夺舍。但是他的情况就更棘手。虽然掌握了一些情报,但无法明确跟你说明什麽,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所以就让我保留一点吧。」

    齐槐丰低头,有点恍惚的点了点头,陷入一种不安迷惘的情绪之中。

    吕恒一手搭在他肩膀握了握,安抚道:「我知道很难接受。对不起,对不起……」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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