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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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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翳翳 作者:禅狐

    第5节

    「嗯。亲戚在这边有点势力,所以请他们帮忙。现在我们要到亲戚经营的旅馆,等下就能好好休息了。」

    「你的亲戚……」齐槐丰想起自己正搭在百万黑头轿车上,联想猜测道:「是黑道吗?」

    「呵。」吕恒笑道:「虽然有点像,但并不是黑道。槐丰,你要不要先睡一下?你看起来很累。」

    「嗯。好。」齐槐丰揪着吕恒的衬衫衣摆,闭眼休息。「抱歉,给你添那麽多麻烦。」

    「那就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了。」

    「好……」

    「你失踪的一个半月,我快疯了。」

    「原来我只离开一个半月。不对,学校怎麽办?」

    吕恒苦笑:「这种时候还担心那个。唉,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又是一个红灯,吕恒横过身来亲吻齐槐丰,齐槐丰勾起微笑,睁眼却看到吕恒神情悲伤低诉:「对不起,没能立刻把你救出来。」

    「吕恒。绿灯了。」

    吕恒被後方车辆按了几声喇叭,他揉了揉眼坐回驾驶座继续行驶。齐槐丰摸摸方才贴在脸上的触感,转头睇向吕恒,看来那人为了自己连胡子都没好好刮,本来偏长的头发又更长了,浏海也是。

    途中吕恒开车到卖场挑了套衣服裤子给齐槐丰换上,那些布条太麻烦了,只好暂时忽略它们的存在。抵达旅馆後吕恒停好车,多望了几眼身旁青年的睡容,这是齐槐丰彻底信赖他的表现,总是能让他感到莫大的成就感。

    他把人叫醒,下车时齐槐丰小声发出赞叹。

    那是座古色古香的日式庭园建筑,停好车以後有位老先生负责带路,感觉是历史悠久的旅馆。这里任何东西看起来都赔不起,齐槐丰是让吕恒抱着移动,也不至於自己没走好碰坏什麽。他们被带到一间与池塘相邻的和室,因为公主抱太丢脸,齐槐丰索性把脸埋藏到吕恒怀里。

    吕恒把人放下来,齐槐丰压低着脑袋喝茶。

    负责给客人带路的老先生对吕恒说了些话,齐槐丰听不懂,吕恒跟对方点头回应几句,老先生离开。吕恒才跟齐槐丰说:「先吃点东西再去泡澡。」

    「这种地方你来过?」

    「小时候常来。」

    「你很有钱?」

    「不,我欠债很多。」吕恒始终挂着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不厌其烦回应。他很享受被这人提问,甚至希望齐槐丰能多问一点,他想被喜欢的人了解,被看着、关心着、被需要、被渴望。

    四下皆无旁人,吕恒直视他说:「脚怎麽了?我看看。」

    齐槐丰望着吕恒凑过来轻轻抓起他的脚看,他顺道瞧个仔细,自己的左脚踝有一大片瘀伤,而且还有个手印特别刺目。吕恒轻掐并询问:「痛吗?」

    他摇头,吕恒又抓着他的左脚又摸又捏,提问:「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好吧,其实蛮痛的。罗咸端把指甲都掐进肉里了你怎麽会认为我不痛。」

    「你刚才自己说不痛……」

    「因为不希望你担心啊。」

    「怎麽可能不担心。照实说啦,傻瓜。」吕恒笑斥他,把他左脚抓起来轻啃几口,齐槐丰因为很痒而笑出来,两手以肘向後撑住身体,在吕恒的骚扰下毫无形象笑起来。

    拉门外传来女仲居的声音,她们滑开拉门将餐点一一呈上来,两个男客人尴尬的以原姿态僵在那里,吕恒很快恢复过来,松开齐槐丰的脚回说辛苦了,两名女仲居点头就退下了。

    「训练有素啊。看到两个耍蠢的笨蛋也没笑出来。」

    吕恒轻哼道:「她们早就习惯一堆奇怪的客人了吧。」

    「吃饭啦。我饿死了。」

    气氛彷佛回到什麽意外都还没发生以前那样轻松愉快。对齐槐丰而言,只要吕恒在身边,他都能重拾笑容。而对吕恒来说也是一样的。

    「谢谢你救我。」齐槐丰拿了一个淡绿瓷瓶要帮他斟酒。

    吕恒点头回说:「谢谢你撑到现在。还有浣熊啊,那是加在锅里的高汤不是酒啊。」

    「咦?为什麽不早讲啊。」

    「哈哈哈,真呆。」

    齐槐丰红了脸别过头看窗外,表情宁定,吕恒开玩笑的问:「怎样?看到水鬼吗?」

    「不是。你看,是萤火虫。这里居然有。」

    「没有才奇怪吧。环境好的地方,什麽好看的风景都不奇怪。」

    齐槐丰点点头,觉得吕恒有时说话特别有深意,他万分认同,却挤不出话附和,於是点头微笑。「可是你对萤火虫反应真淡耶。」

    「看腻了啦。牠们不发光的话也只是普通的虫子不是吗?」

    「呃。」

    「发不发光对大自然来说都是一样的,没差别。」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禅意。」

    「你想太多了。我没别的意思。吃吧。」吕恒给他挟菜,劝道:「多吃些。感觉瘦了一大圈啊。」

    「彼此彼此。」他耸肩扭了下身体,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吕恒看出他是巴不得快点洗澡,於是哄他说:「先吃点东西再洗澡吧。我担心你没体力。」

    「哈。你知道我刚才多用力踹罗咸端吗?」

    「不想知道。」吕恒挑眉,又挟肉到对方碗里。

    吕恒也没敢让齐槐丰吃太撑,一面留意他没有暴饮暴食、一面跟他聊天。他说:「这一呃半月他带着你不停换地方躲,换个好几个国家,明明你从来没出国过,也没办护照。哼,不愧是偷渡者。」

    「咦,说到这点,那我要怎麽回国?」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只不过证件还没那麽快准备好。你就先跟我在这里观光几天吧。」

    「可是学校──」

    「都一个半月了不差这几天啦。」吕恒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自恋的想把对方迷醉,蓦地又歛起笑意说:「我一直不喜欢里世界就是这样。」

    「唉。喝酒吧,喝酒。」齐槐丰这回真的帮他倒了酒喝,用实际行动来安慰,就是劝酒。

    吕恒喝乾一杯酒後朝他浅笑,眼里满是柔暖深情。他本就认为齐槐丰不需要知道太多,甚至也不必看到他所看过的事物,但又矛盾的想将对方拉到自己的世界里。

    「浣熊,你会不会後悔认识我?我的世界不是你能承受的。」

    齐槐丰把食物咽下,有点激动的回说:「讲到这个,我记起来了。你对我没印象对吗?我们很小的时候见过,我记得你住在很大很大的别墅里,你小时候是不是常生病受伤,而且身体不好?」

    吕恒有些愣怔,诧异道:「你……记得我吗?」

    「咦,这麽说你也记得我?可是之前都、啊,你跟我一样是最近想起来的吗?」

    吕恒点头,他说:「在找你的时候,有次在朋友车上睡着,就在梦里想起来了。」

    「我们小时候就见过,真不可思议。」

    「後来的事你还记得吗?」

    齐槐丰笑容僵住,他说:「後来我跟爸妈出了严重车祸,爸妈都走了。然後我被领养。罗咸端也知道,他好像说要把我当饵,用来对你不利。虽然不太清楚他在讲什麽,可是我的存在也确实造成你的麻烦。」

    「不准这麽想。」吕恒眯眼沉下脸来,他说:「不要受他影响。遇见你,跟你在一起,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最快乐的事之一。」

    「之一?」

    「嗯。没有之二。」

    「好冷啊。」齐槐丰害羞的笑了。

    吕恒猜想那车祸跟罗咸端有关,齐槐丰想必也有所联想,可是两个人都还没有足够的精面对这些事,所以互有默契的打住这个话题。默默喝了会儿热汤,齐槐丰说:「罗咸端会被抓吗?」

    「嗯。」

    「被警察抓?」

    吕恒摇头,他说:「万水会的分支。不过不一定是交给他们处置,也可能直接在这边就遭到处份。不管是哪边的境管都会对偷渡者消除前生记忆,可能施打综合忘魂汤或强效符水,务必确认他们遗忘前生才会视情况释放。」

    除了那些事,部分力量过强大的存在也会无法遗忘前生,除了终生封印监禁之外,威胁过大的有可能直接让他们消失。总之多的是在表界所无法公开的事情。这些吕恒本想保留不说,他一个字都不想提,但还是逼自己交代出来。

    「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虽然很害怕你会因此讨厌我……但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只要能让你安稳活在阳光底下,我愿意,做任何事。」

    只要让他珍视的人获得安稳幸福,他乐意走入无尽黑暗之中。

    吕恒跪坐着挪到齐槐丰身旁,齐槐丰也转身面向他,他握住齐槐丰双手说:「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是单纯因为我、或是你而造成的。不要把任何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也不要想得太多。」

    「我没有啊。」

    「这是以防万一啦。」吕恒揉了揉他的手,加重语气强调着:「因为你很容易钻牛角尖,我得先提醒你。」

    「噢、哼嗯……」齐槐丰用鼻音低哼,好像早就想得太多了,所以在装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麻烦?是不是认为即使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不准怕我,也不准离开我知道吗?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不会让你离开。」

    「唔,嗯,知道了。」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努力让你喜欢我。」

    「噗。哈哈哈。吕恒你很紧张对吧?比我还紧张。」

    吕恒见他大笑,稍微松了口气。他勾过齐槐丰的脖子将额头相抵在一起磨了磨,闭眼低语:「我可是认真的。别忘了。」

    「我知道。」

    他们吃过东西以後就要去洗澡,在之前预约的时间走出和室後,那位带路的老先生已经在走廊尽头等候,带他们到浴室去沐浴。

    老先生带他们抵达浴室,里面的木造浴池才刚请专门的师父来清洗过,吕恒他们将衣物脱下来放在门左侧角落的置物柜上,左方有四组淋浴的莲蓬头和水龙头可以先洗过身体。

    齐槐丰脱掉外衣,浑身还裹了布条,吕恒帮他把布条解开,浑身都是糊掉的符文,有股诡异的气味明显飘散出来,吕恒说:「这些符文都失效了。等下过去洗掉吧。」

    「嗯。」

    吕恒看齐槐丰一跛一跛的走过去坐在小椅子上,拿肥皂搓洗身体,他也走过去坐另一张椅子说:「等下洗完我帮你看看脚怎样。」

    「好。」齐槐丰忙着搓出泡沫,抹遍全身。吕恒也一样拿了肥皂抹身体,他洗得比齐槐丰快些,转头就看到齐槐丰的身躯在氤氲水气和泡泡间若隐若现,很引人遐想,立时就挪开眼冷静,但呼吸却比刚才还浊重了些。

    齐槐丰拿起莲蓬头试水温冲洗身体,忽地转头摸吕恒後颈,撩了几搓头发说:「你头发变长了。」

    「是啊。不喜欢?」

    「都喜欢。都好看。但留长发不危险吗?」

    「放心,敌人想近我的身还有点难度。」原来是关心,吕恒默默感动了。他勾过齐槐丰的脖子浅浅亲了下嘴,两人甜蜜的微笑,随即又害羞的退回原来的距离。

    齐槐丰先到浴池边,就坐在和地面差不多高的池畔等吕恒,只把小腿泡在烫热的水里。吕恒过了会儿才洗完走过来,腿间的东西在雾气间好像稍稍有了点反应,不过两人都没特别说开,气氛有些害羞。

    他们并肩坐着,吕恒说:「我看看你的脚。」他让齐槐丰挪坐姿面向自己,把左脚抬起来搁在自己大腿。被写过符文的痕迹都洗净了,只剩一个掐出来的瘀痕,感觉得出罗咸端的意念强烈附在上面。

    「是诅咒吗?」齐槐丰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看得开。「是吗?」

    吕恒迟疑了下,摇头後又点头说:「不算是,只是他很执着你,所以你的脚也许得跛上好一阵子,等这股意念散掉。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齐槐丰点点头把脚放回水里,慢慢往浴池里坐,吕恒很自然的靠过来他背後,手臂环在他胸前,两人亲昵的贴靠在一起,吕恒亲着他的耳朵、脸颊,他有些害羞,但也转头回应,眯着眼让唇瓣分分离离几回。

    两人的脸都变得更红热,齐槐丰转身过来抱住吕恒,整个人借助水的浮力坐到他身上说:「我们回房间、回房间做吧。」

    「可是你不累吗?」

    「我想要你。吕恒,我想要你,而且我、我想忘掉那个人对我做的事。」

    吕恒胸口痛了下,紧张道:「他怎样虐待你的?」

    「他只有关着我而已。不过、因为我一直激怒他,挑衅他,所以吃了点苦头。」

    「伤到哪里了?」吕恒摸着他的脸再三确认:「告诉我,别怕。还有哪里受伤了?」

    齐槐丰看到吕恒这麽紧张自己的样子,有种想哭的冲动,在这个人面前可以全然放松,真的很奢侈、很幸福,他很害怕这不是现实。

    「他……」齐槐丰咽了下口水低哝:「他亲了我。当然也早就摸过我的身体。不过我完全没回应他,他下咒时我也没意识,所以不晓得他还做了什麽。没有哪里受伤,只是我觉得被他猥亵很恶心,我不想记得。」

    「对不起,要是我能早点──」

    「不是说这并不是哪一方的责任吗?别这样。」他又紧紧抱住吕恒低哝:「我只想记得你啊,想用全身记住你的感觉。所以,抱我……想要吕恒……」

    第8章 捌

    夜空清朗无云,竟能看见夏季大三角。吕恒他们两个人不好意思在人家旅馆浴池做太亲密的事,泡澡完实在受不了骚动不已的欲念,早早就穿好衣服回到房间。吕恒拿了皮夹说要出去一趟,买点东西,让齐槐丰先在铺好的寝间等待。

    齐槐丰喊住他,欲言又止,半晌低哝:「套子不必买。」他觉得吕恒的话就没关系,却不晓得这话让吕恒险些流鼻血了。

    当吕恒回来时,齐槐丰正好坐在檐廊躺椅上欣赏庭园风景,隔着透明拉门,月色淡辉落在他惬意而慵懒的身姿,吕恒在门口驻足凝望,舍不得打搅。

    椅子上的男人微有倦容,他从透明拉门的反射瞥见吕恒,回头投以微笑。吕恒关好门踱来说:「看星星?」

    「夏季大三角。其实我看不太懂,反正就满天星星吧。」

    吕恒指着天空一方说:「那边是天琴座,像平行四边行的琴弦那个看见了吗?像织女织布的台子。然後那边是天鹰座,最好辨认的就是它两侧各有一个小星,排成一线,是牛郎跟他两个孩子。最亮的天津四星呢,在天鹅座,就那颗。」

    「哇,你是天文社吗?」

    「高中是啊。後来才转直排轮社的。」吕恒趁机亲他嘴角,齐槐丰叹息似的说:「这一个半月里,你一天抽几包菸啊?答应戒掉了,菸味还是这麽重。」

    「你不在我身边就戒不掉,只好抽了。」

    「抽菸有害健康,又浪费钱,还没有意义。」

    「必须靠这麽没意义的事来填补我内心空虚啊。不过有你的话就不需要任何别的,就要你。」

    齐槐丰低头腼腆笑了下,吕恒牵起他的手回房里,一迳走到寝间把门关好。他知道之前那段期间吕恒肯定为了自己的事焦头烂额,所以菸味越浓,心疼和甜蜜就越多。

    寝间只留了床头两侧的灯,素雅灯罩透出蒙胧黄晕,两人的床并在一起,吕恒将西装外套挂好,把购物袋先搁一边。他们面对面而坐,先是抚摸彼此的脸庞,齐槐丰的手在吕恒有点胡渣的下巴和脸颊摩挲,然後小口小口的亲嘬。吕恒忙着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弄开几个以後又去把对方宽松的t桖衣领拉扯下来,齐槐丰露出半边肩膀。

    「我真的想你想得快疯了。」吕恒喘了口气说道:「我怕我会失控,你确定真的要吗?」

    「没关系。」齐槐丰又凑上前亲他嘴,蜻蜓点水的啄了下。「我也很想要,如果不是想着你,我大概要崩溃了。」

    吕恒握住他肩头也回亲了两三下,然後歪头亲他肩颈,细密啃吻一直来到喉结,舌尖在突起处画圈,齐槐丰被惹得发笑,他隔了上衣爱抚齐槐丰,没多久将手伸到衣服里再无阻隔的揉拈每寸皮肉。

    「呼嗯……嗯,吕恒,我怕痒。」

    「那就笑吧。我喜欢听。」

    「呵。真的很痒。不要揉那里、嗯,哈哈哈。求你、够了。」

    吕恒被感染笑意,他环臂搂住齐槐丰嬉笑、调情,试图放松齐槐丰的身心,他们都处於兴奋状态,神情都有几分陶醉。

    「嗯、呼唔。槐丰,你的皮肤真好摸。」

    「三八,你才是吧。」两人小声调笑对方,眯眼轻哼,齐槐丰爱怜的抚玩吕恒的头发,指尖绕了一搓到唇间亲吻,吕恒的吻也在他身上蔓延下来,同时将他的衣服脱掉扔一边,也抛开自己身上已经解脱的衬衫。

    吕恒把手贴在齐槐丰腿间,往裤里探入,摸到早已湿了一片的内裤。他一面抚慰齐槐丰已勃发的部位,一面搂着人拥吻,亲得不停发出令人脸红的水声,吕恒含着他饱满下唇喃喃:「你的味道好甜。」

    齐槐丰的神态也像微醺般眯眼回应:「甜的是你的菸味吧。」

    「真的没关系吗?」吕恒稍微用力抓拢他敏感脆弱的器官:「我大概会失控,可能会做得过火。」

    「没关系。我已经、想很久了啊。之前放假偷看影片都把里面的角色代入成、呼……你。」

    吕恒上身压下来,顺势让齐槐丰躺在身下,他说:「我忍不住了。想快点跟你结合。」

    齐槐丰抚摸吕恒的脑袋,手摸到他後颈,这男人毫无防备给他背部,他微笑轻应了声:「嗯。」

    明明才告白不久,又因意外非开了一个月以上,似乎压缩热恋的浓度,双方迫不及待的确认彼此的存在和温度,至此已无法再忍耐一分一秒,他们渴望地凝视对方,怀抱同样的感受和想法。两副身体焦灼黏在一起无法完全分开。

    吕恒吻得很温柔,缓慢是因为仔细品尝每一个回应,舌头执着的缠着齐槐丰的舌,嘴边无法舔舐乾净的唾液分不清是哪一方的。齐槐丰剩条内裤,吕恒的状态亦然,内裤里热血澎湃的器物形状无比,裤子布料明显因湿气而湿了大片范围,手指给对方挑了裤头挑逗,冒头的部分不停流出体液,尤其齐槐丰的性器彷佛漏水般弄得吕恒一手湿滑。

    「看来我润滑买得太大罐了。你这麽会流。」吕恒说笑逗人,结果齐槐丰一脸窘迫羞耻得抬不起脸,吕恒端起他下巴相视说道:「这样很好哦。我喜欢你这样,光想着我就能湿成这样,我会很高兴。」

    「你讲这种话为什麽都不会害羞?」

    「我其实害羞得要命。」他们又抱在一起,最後都回复到初生的状态,两人赤裸抱在一起深吻着。想起齐槐丰的左脚还跛着,所以架起他左脚膝窝从膝盖开始亲吻,又往脚背嘬着,最後含住圆润的脚趾。

    「不要含脚,不乾净啦。」

    「刚才洗过啦。」

    「我怕不乾净。」

    「没关系。」吕恒笑了下,故意含舔出啵啵的声音,然後又一路亲回去,小腿肚和大腿也没放过,齐槐丰喘得有些急促,好像脚比自己所想的还敏感。

    齐槐丰用手摀住腿间的部位,吕恒挠画他的手指问:「遮什麽?」

    「忽然觉得被你看光,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一样。你尽量看。我想让你看个够。」吕恒抿了嘴唇,他说:「浣熊,你等下可以尽量洗我的棒子哦。」

    「笨蛋。」齐槐丰被他逗笑,明明是很色的话,但他还是笑出来,又红着脸不知所措。吕恒把枕头垫到他腰下,他稍微放开态度也去抚摸吕恒身体,吕恒很舒服的低吟并凝视他,然後将胯部贴在一起磨擦,那两根火热的东西也搅打在一块儿。

    吕恒夸道:「你真的好可爱。你知道自己很迷人吗?还有这里,红通通的,跟这两点一样。」他用手玩弄齐槐丰那双乳尖,齐槐丰侧首吮吻他的唇、颈侧和锁骨。性器握在一起套弄了会儿,他们一起呻吟起来,然後齐槐丰带哭腔央求。

    「吕恒,快点。」

    「好。」吕恒伸长手把袋子里的润滑液取来,急切粗暴的拆了包装倒了一些在掌心抓了抓,他让齐槐丰躺回去,齐槐丰屈起双腿张开,私处曝露在他面前。

    「呼嗯。」吕恒深呼吸,他手指压揉齐槐丰臀间小穴,轻声道:「好小。这里看起来好脆弱。」

    「唔嗯。」

    吕恒将那瓶润滑液细椎状的嘴塞到小穴里,挤压瓶身,他说:「一开始会觉得凉凉的,可能会不太舒服。」

    「啊、有点痒……好凉。好凉、会不会太多了……嗯、呃嗯,好了吗?」齐槐丰的性器绷弹了下,小腹湿了一滩水光,紧接着吕恒伸入一根手指进来。「啊啊嗯。」

    「很快的。得先准备好才行,要不然、呼……会伤到你。」

    「好痒、嗯不,真的好怪。里面、呼呃,呃,恒……吕恒……」齐槐丰抖了起来,腿根不住得绷紧肌肉,穴肉紧紧绞着吕恒手指,吕恒转动手指搅了一会儿又伸进第二根,两人都冒了一身热汗。

    「好温暖。光用手指都这麽、好。」吕恒亲他的脚,又俯身亲他嘴巴、身体,扩张了好一会儿再伸进第三指,齐槐丰抱住吕恒的脑袋拼命摇头哼喊:「我想……嗯、啊,好奇怪,吕恒、怎麽办……」

    吕恒忽地撤出手指,分开他双腿将自己胀到不行的器官插入湿润张缩的小穴。

    「哈啊啊啊、啊、呃嗯、唔嗯。」

    「好紧。」吕恒长吁气。「好舒服,槐丰,槐丰,对不起,真的……忍不住。」他酥爽得尾音轻颤,抓起齐槐丰双腿折到身侧开始动起腰臀,两人紧紧结合在一起,本来强烈排斥异物的小穴开始用力将它绞住、吸附进去。

    「烫。」齐槐丰蹙眉闭紧眼,低哼:「烫、好烫。好粗。」

    吕恒拉回一丝理智,用手按揉、抚摸结合的穴口肌肉,齐槐丰被按得从会阴衍生出一种酥麻的痒,舒服得直发颤,大腿根有点抽搐。

    心中涌上来一种既羞涩又甜蜜的情感,他感动,并从吕恒投注而来的眼神里见到同样的悸动。他知道吕恒很喜欢,而他也喜欢跟心爱的人做这件事,他们就像随处可见的平凡情侣,温馨而美好的腻在一起。

    他们面对面抱在一起动了起来,齐槐丰也不时扭腰迎合,直弄得吕恒激动低吼:「别乱扭,我真的会发疯。槐丰。」

    「我想要你舒服。」

    「嗯、呼,一起吧。」吕恒卯足力重重的抽插起来,齐槐丰短促低喊,不由得将腿展得更开,两人的呼吸和呻吟都低浊沉重的混杂在一起。

    「里面哈啊、啊,好热,麻麻的……唔呃嗯嗯……」

    吕恒闷吼抱紧他不动,绷紧浑身肌肉将人扣住,然後他稍微松卸力道去撬开情人的唇齿,与之缠绵,湿软的两片舌头情色缠卷,没多久胶着结合的股间随细微动作挤出浊白体液。

    「嗳嗯。嗯嗯、哼嗯。」齐槐丰感觉到被留了东西在体内,收紧双臂向吕恒撒娇。对他们而言都是初次与同性交欢,却彷佛有种天生的默契,交付彼此的身心。

    一个吻总能成为导火线,越吻越饥渴,齐槐丰觉得吕恒的表情看来格外迷人,两人胯间湿稠滑腻,齐槐丰也早已发泄出来,那根泄过的肉棒仍不停流出透明液体,随身躯磨蹭、款摆而更为稠滑,甚至冒泡。

    「好棒。」吕恒不停用色情下流的言语逗他:「想一直在里面取暖。」

    「现在夏天啦,笨蛋。」嘴上调侃,但还是渴望交换体液,吕恒也卖力撩拨他的欲望。

    「喜欢我变态吗?」

    「喜欢。喜欢吕恒你。」

    「亲我吧。槐丰,亲稳。」他笑得风流而又魅惑,每个眼神、声调、动作都是为了齐槐丰而有变化,都为了取悦怀里这个可爱迷人的青年。

    他们又做了一回,呻吟、狂热,表情双双扭曲,几乎要抱在一起哭起来。吕恒失控的压着齐槐丰猛烈驰骋,巴不得要把那双肉囊都撞进他体内,皮肉被撞出一片艳丽湿润的殷红。齐槐丰双手挠着吕恒背脊无助哭喊,甬道受到刺激而剧烈挤压肉棒,直到连高潮时的发声都带着颤栗的尾音。

    宛如要燃尽生命的情事告一段落,两人大口喘气,吕恒趴在齐槐丰身上休息,汗水淋漓,空气里有腥腻的味道,但谁都舍不得挪开身体,只想静静相拥,让双方的世界重叠在一起,直到相融。

    「我,爱你。」齐槐丰轻细喃语。

    「我爱你。」吕恒的回应,如回音般。「很爱你。槐丰,我爱你。」他又收紧手臂,好像呼吸跟心跳都趋於同步,幸福得太不真实,伴随那不安的脉动,令人莫名鼻酸。

    齐槐丰的指腹温柔抚摸吕恒眼下的皮肤,微笑道:「吕恒,我想跟你看到一样的天空,一样的景色。」

    ***

    有一回,齐槐丰记得他跟吕恒去看电影时说了一句感想,他记不起来当时到底看了什麽片子,只记得那句话。他跟吕恒说:「我认为容易逃避的人,几乎有可能把一生多数的时间都蹉跎掉。跟片子里发生的事一样。」

    当时他没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为此蹉跎八年之久。现在他住在一个还算宁静的小社区,离火车站不远有栋旧工厂改建的公寓,他在三楼租了一个小套房,他东西很少,独居也不是很挤。

    刚租的时候只有一个简陋床架和门边的小冰箱,床是在右侧最里,门与窗相对,进门往右就是浴厕,因此他将後来添购的桌椅柜子摆在左侧靠墙。窗是落地窗,有个狭窄的阳台能晒衣物,往外望去是人家隔壁的铺瓦屋顶,偶尔能看到猫咪散步过去。

    他的东西实在很少,心理状态也差不多是如此,过去那几年他独自生活,时间无声无息流逝,尘封的记忆依然悄悄掏空他的心。

    毕业那年他原本想直接在w市找工作,但母亲骤逝,他赶回t市奔丧後就丢了w市的工作。跛着的左脚已不见外伤,也检查不出内部问题,但它就一直跛着,而这也影响他找工作,一路走来都不是很顺遂,但也还不到彻底过不下去的地步。

    生活开始紧迫的时候,总会有贵人出现,有时是老同学,或从前打工的同事,靠着以往的人情找到事情做,不过一直没有稳定的正职,搞得身心俱疲。

    今年他二十八岁,年纪或样貌一点都不老,但也离年轻越来越有距离,处在一个不生涩又不够老练的矛盾地带。还好他本来就习惯自己心里的起伏落差,偶尔必须天真怀抱希望,但有时又会沧桑莫名。

    就在这年初夏他又失业,正准备乱枪打鸟投履历就接到一通电话请他去面试。他想可能是某间人力公司的履历表忘了设定关闭,留了资料约好时间就过去拜访。

    那是一间叫凤生堂的店,主要业务内容是仲介拍卖,店铺里也提供品茗、点香、插花等艺文活动,以及不定期的展览。而凤生堂希望齐槐丰去做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柜台总机的工作。他对工作内容基本上不挑,何况他又是个跛脚的,先能有稳定生活就行了。

    面试他的就是老板本人,一个叫作周歌岸的男人,长得年轻英俊,完全看不出会经营这样的店铺,而且留了一头大波浪长卷发,也不穿西装,而是穿一身黑皮衣、皮裤及抢眼的靴子,打扮得很招摇。

    周歌岸告诉他说,这凤生堂其实已将主要经营权让渡他人,自己则当个挂名老板,但也留有投注资金,所以是投资者兼股东。虽然打扮跟外貌都略带侵略性,但态度意外大方随和,谈话是轻松愉快的。

    齐槐丰不懂区区一个总机的工作怎麽会需要让老板亲自面试,而且福利比他所接触过、听闻过的都还好,连薪水也比外面行情高,他有什麽理由拒绝?当然心里怀疑跟不安还是有的,比如他猜想这老板也许有暗地进行什麽危险的勾当,但这就纯属猜想了。

    工作内容对齐槐丰来讲不是太困难,而且柜台那儿还有个大姐负责带他,大姐叫邱梓,留着耳下短发,戴红框眼镜,笑起来像颗苹果,样子很讨喜,个性也相当热心。虽然只是坐在柜台做事,门面好看就好,但她对自己的工作很骄傲,她跟他说:「总机其实也不轻松,每天有可能都要面对一堆牛鬼蛇神。」

    齐槐丰心想:「这麽有文艺气息的店会冒出牛鬼蛇神?肯定是有在做黑的吧?」

    邱梓又说:「当然跟其他工作比起来,我们也是相对轻松一点啦。至少体能上没有太多要求,不过心脏要够有力,还有适时补充b群。来,给你一颗b群。这个吃了很有效,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买,揪团买更划算。」

    「邱姐,你是在做直销吗?」

    「不是啦。哈哈哈,里面店员也有人买啊,不信你去问。老板也知道。」她跟齐槐丰聊了会儿,知道他也许不安於当个「区区的总机」,又跟他讲:「其实当总机最好啦。其他工作虽然赚更多,但真的是有点吃力不讨好,而且压力大容易掉发。我不是说你不行哦,但是我觉得你还年轻何必搞成那样,不过你以後要是想挑战转职可以先找人事的许先生给他评估一下,安排职训什麽的。你放心,我们这里的人都很nice啦,绝对不会有无故推诿责任、工作乱扔给菜鸟、乱扣奖金薪水的事情,要是做了这些反而会被罚钱。员工手册会寄到你信箱,很短的,看一看吧。福利跟规定全都仔细列在上头了。」

    邱梓边说边使用电脑,余光不时留意门口,一手随时接起电话,一心多用。齐槐丰听完微笑带过,暂时没有别的想法。他本就是得过且过的人,不常主动积极争取什麽,除非他真的很想要。然而就在八年前,他非但没争取,还主动放弃了这辈子最不想放弃的人。

    他跟吕恒当时都年轻,认为相爱就能一同面对问题,却没想过爱也能成为主要的症结。爱恋的心情逐渐病态,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如果相恋无法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好,那就没意思了。

    他知道吕恒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所以他先提出分手,他说:「我快撑不下去了。你也是吧。分手吧,不然先毁掉的不知道是你,还是我。这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吕恒问:「你不爱我了吗?」

    当然,是爱着的。只是在那一刻齐槐丰摇头,什麽也不说。他是爱吕恒的,至今也没改变过。只不过那样过於纯粹浓烈的感情,反而充满太多不稳定因素,就像酸性熔岩随时可能喷发出来,具有毁灭性。

    齐槐丰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比那时更美好的时光了。只是一切都成过去,现实再跌跌撞撞他还是得往前走。这次应徵上的工作真的很不错,他希望能做久一点,等试用期过了就能成为正式员工。

    凤生堂是全天候营业,只是不同时段主要服务项目不同,但凡是到店里消费或参加活动的客人都会到柜台签到,而齐槐丰就负责九点至下午五点的时段。他发现三点过後开始出现的客人比较特别,那些客人奇装异服,或举止怪异,但无论如何引他注目,一旁的邱梓都能笑容不改的请他们签到後进店。

    而这类特别的客人签到簿是另一种,有的人还会自备毛笔,当然也有客人来只是取了信件就离开的,邱梓跟他说:「这是周老板的私人业务,刚才拿信那个是跟老板收买情报的。」

    「情、情报?老板是特务吗?」

    邱梓哈哈笑道:「是的话还让你知道吗?你真够天马行空的。」

    不过齐槐丰还是认为现实永远比故事离谱,虽然邱姐那麽跟他讲,他还是无法停止各种联想。但多想也只是打发时间,由於他还是菜鸟,某些时候客人不多,空闲时他会把图书馆借来的书摆在柜台底下阅读。

    都是些古董赏玩类的书籍,他以前虽没深入接触,而且总机的工作也不管店里的生意,但他觉得多看一点书总是好的。其实更多时候是想忽略掉一些事实,比如现在是四点了,从外面走进来一对孪生姐妹,他一眼就看出她们很不一样,穿着白色古装、衣领袖摆绣了水蓝花草图样,邱梓按例请她们签到,而他好奇拿过簿子浏览,未乾的墨迹写了四字:「重台并蒂。」

    邱梓问他说:「怎麽了?」

    他半开玩笑的回话:「你看不出她们不是人吗?」

    「那她们是什麽?」邱梓没大惊小怪,一样态度轻松的回问。

    「就跟她们写的签到一样,是双生莲花啊。是花精。」

    她耸肩,笑笑的说:「我没有特殊体质,不知道呢。只晓得她们不是人。」

    他很自然的套出一个事实,这间店的客人不尽然都是人。即使是人,也都不是普通人,恐怕这也包括老板在内吧。只不过大家都聪明的不多问,原则就是少问多做事吧?

    倘若是八年多前还是灵异绝缘体的他,肯定会以为那些不寻常的客人是来店里借景外拍的。现在就算知道这些,齐槐丰也不打算离职走人,虽然很多非人的存在出入凤生堂,可是他很少感到不适。

    而他之所以不再是绝缘体,还得从八前前的事说起──他跟吕恒施行秘术,交换了一只眼睛。

    「这不是一般那种阴阳眼,会看到更多奇怪的东西。」吕恒描述许多自身遭遇,非但没能劝退齐槐丰,反而令对方心疼,想为他分担什麽。而他也迷惘了,如果灵魂的一部分能交换,他们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

    那是多动听的情话,又多令人悚然。

    吕恒受不了这种诱惑,能以秘术的方式结合,尽管理智上也觉得危险,也许太冲动而且自私,可是他们无法冷静,诱人的事物总是伴随莫大的风险。

    施行秘术自然要隐密进行,吕恒将他们同居的地方设下结界,然後从老家带来许多护身法器作为结界支撑的梁柱,吕恒告诉他说:「每种秘术都需要驱动特定的神灵或力量。这个秘术是源於某个时空里一对相爱的恋人,召出的古神,或者说是运作它的力量,是混沌。」

    「混沌?」

    「是啊。在里界有个很久远的传说,混沌生出一个古神,这个主宰混沌的古神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开辟了一个清明的地方作为茶坊,除了喝茶,也可以在那里交易梦境。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等价交换吗?炼金术师?」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齐槐丰半开玩笑回应。

    为了实现关於「交换彼此部分灵魂」的秘术,所以需要混沌的力量。但这其实是禁术,吕恒之所以晓得,是从小将吕家秘籍翻到没得看了,目标转移到仓库的禁书。

    「就我所知,千年以上都没人试过这种秘术了。我也不知道会变得怎样,但我会保护你。」

    「我不怕。」齐槐丰跟吕恒面对面坐在画成的咒阵之中,吕恒亲吻他的左眼念念有词,然後两人相倚,又抱在一起。仪式进行了一整天,双双在阵内睡着。当他们再醒来後,所看到的世界逐渐有了一点不同。

    刚开始是欢喜的,吕恒跟齐槐丰所看到的世界乍看没有太多不同,却又好像稍有转变,他们相视而笑,吕恒的灵感变得有点迟钝了,齐槐丰反而变得较为敏感,当时只觉得有趣。然而那只是一开始……

    「要是吕家的人觉得你能力不够,不让你当宗主怎麽办?」

    吕恒哼气道:「那就不当啊。」他确实有想过逃避家族责任,也厌倦了。

    当时他们太天真,太自私自利,太愚昧。所以,很快就遭报应了。他们忘了有些东西是无恐不入的,谁也无法顾另一人周全。而吕恒的工作是稍有迟疑就会丢了性命,结果被吕家查出缘由,吕恒被严罚,吕泰则气得跑去学校找齐槐丰麻烦。

    他被吕泰痛揍一顿,他们都哭了,吕泰哭吼着:「我哥因为你废了。你满意了?满意了吧!」

    齐槐丰鼻青脸肿瘫在原地仰望天空,一只眼看到天空飞舞着许多漂亮的东西,半透明像花精似的小人,祂们在笑,是讥笑吗?

    「愚昧的凡人呢。」好像都这麽取笑着。

    吕恒曾说秘术所交换的眼,并不是肉体实质的眼睛,而是灵魂的一部分。好像是这原因,所以当他极为悲伤的时候,吕恒也感受得到,反之亦然。所以最後他们分手了。

    ***

    小阳台放了烟灰缸,边缘凹槽架着一支菸,燃出微凉甘甜的菸味。这是吕恒爱抽的牌子,却出现在齐槐丰住处的阳台。

    那根菸就这样点着,外面好像有人搬迁进来的动静,他没多理,心想三楼大概来了新房客,有机会再跟邻居打声招呼吧。思绪又陷入浓浓阴郁之中。

    齐槐丰不抽菸,只是寂寞时会像这样点一根菸,温习那人身上有过的味道,然後再让它们散逸到空气里,把寂寞都烧尽,耗掉一些思念,空出一点位置给自己喘口气。

    他已经很少再想起吕恒或那段过去,因为现实生活压得他没有余力。现在稍微能喘口气,一松懈下来,回忆就汹涌卷上心头,呛得他又陷入一阵无声的慌乱中。

    他和吕恒给对方都留下永远无法抹灭的影响,但他不後悔。後悔什麽?他只想继续往前走,至今他也许还无法确定某些时期做的决定是好是坏,快不快乐、幸或不幸,都很难当下就弄得清楚。为了知道答案,他必须继续迈步走得更远,直到有天他懂了为止。

    他无法停滞不前,淹上来的记忆会将他吞没,会否定他,所以他只能前行。特别是现在,他还是寂寞得好像一用力呼吸眼泪就会掉下来,但也只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靠在阳台上透透气,吹吹风,等那根菸烧尽。

    还好现在的职场是个快乐的地方,每个人都有些怪,包括他自己,但每天都会发生一点新鲜事,告诉他这日子不算是一成不变的,让他对工作和生活生出一点期望。

    「呼……」齐槐丰把菸拈熄,回房盥洗准备睡觉。今天的夜空很无趣,据说有锋面挟雨势而来,云翳无光。

    深夜三点他莫名其妙醒来,听说有些人血糖太低也会这样,他恍惚想起这种无所谓的事情,发现了窗帘没拉好,於是下床过去瞅了几眼窗外。

    「恐怖片的话,通常也是这时有东西从窗户、阳台蹦出来。」他止不住胡思乱想的念头:「坏人也是。」

    「喵呜。」在只有猫会经过的隔壁屋顶传来猫叫。

    「哦,是猫啊。」齐槐丰没仔细看,而是将视线拉开,惊喜道:「咦,云都散开了,月亮还真大啊,比路灯还亮了。」

    话一说完他余光瞄到一个人,然後正眼盯着眼前屋顶上的中年男子,对方不高,但比例很好而显得身形修长,穿了身黑西装又戴墨镜,不停摸身上或翻口袋像在找东西,最後又跳跃起来,下一秒落在他眼前阳台轻敲玻璃。

    「哇!」齐槐丰吓得往後大退一步,中年男人的行动超乎常人,那跳跃力明显就非人。

    「别那麽惊讶嘛。你不是里界的人吗?对了,之前你点过菸吧?在这阳台,我有闻到余味呢。借支菸吧?喵。」

    「喵?」齐槐丰心想你一个大男人的喵什麽喵啊!还有夜里戴什麽墨镜?

    「抱歉抱歉,我菸瘾犯了。希望没吓到你。拜托给根菸吧,不会无偿接受的。」中年男人央求着,似乎很想抽菸,手掌跟脸都几乎贴在玻璃上了。虽然打扮正经,做的事却相当滑稽。

    齐槐丰迟疑了一会儿,点头说:「等一下。」

    他将抽屉那包菸都取来,开了一小道缝把菸递出去,疑似黑猫变化的中年男子讪讪笑着接手,又问:「谢谢你的菸。我呢,可以帮忙传话或是运送包裹,你想要我做哪一件啊?阳间都能送到,阴间的话不是地狱也可以送到。但是为数过大的就不是我一只猫能办得到的了,过量得找伙伴,那就得再多收报酬了。」

    「黑猫、哈哈。」齐槐丰想起某宅配公司,不由得笑出来。

    「对了,虽说阳间都可以,特殊地点恐怕还是不行。比如圣母峰顶啦、崑仑山。海里也不行,但我知道有只猴子可以,你只要给牠水果的话,呵呵呵呵,嗳,聊远了,我怎麽开始拉业务了呢。」

    黑猫拍头咋舌,又喵了一声说:「好啦。想运包裹还是传话,请告诉我吧。」

    齐槐丰半信半疑,但是听来没什麽损失,再古怪的事情八年来也不是没遇到,都没有这次有趣,於是他说:「那帮我告诉一个叫吕恒的人,告诉他……我过得很好。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要紧,我有办法查得出来。吕恒啊,不就是吕家宗主嘛。喵喵。」

    「他还是宗主啊?」

    「咦,你不晓得吗?」

    「你能说说他的事吗?」

    中年男子双手比在胸前打叉,微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不能多说,这不在我答应的交易范围。请问传言内容就只有这样吗?」

    「嗯。」

    「署名呢?」

    「……浣熊君。」

    「啊哈哈哈哈、浣、浣熊啊。浣熊君,快下雨了,我先告辞。喵呜、麻烦呐,啧啧,臭雨云。」

    齐槐丰望着那中年男子跳到另一栋建物的屋顶,跑远後身影在月光下变回一只黑猫。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拿菸跟黑猫做交易,也许对方耍他也不一定。这件事他隔天睡醒就淡忘了。

    隔天周休,有个王先生过来敲门,听说是新房客。两人客套寒暄几句,王先生很健谈,一、二楼都各有两名房客,现在他住进来刚好平衡一下。王先生高高瘦瘦像根竹竿,额头很高,长相特徵很好认,好像是做业务的。

    王先生笑说:「唉呀,我们做业务多少喜欢东扯西扯,你不要嫌我话多啊。」

    这人确实热情,有次王先生看见他上下楼的走姿关心了下左脚,一听说他左脚跛了就介绍推拿老师、复健科给他,热情得他有点招架不来。不过每天上下班若相遇都会问候几句,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齐槐丰认为有邻居照应也不错,虽然他喜欢目前职场的同事们,可是回到租屋处觉得那层楼不再空荡荡的也是好事。只不过王先生的朋友似乎很多,每一天都会带朋友回来热闹,有时笑闹的声音令人困扰,他也忍不住闷在被窝抱怨几句:「三更半夜了,还开趴啊?拜托,天天这样,怎麽睡啦。」

    这也是齐槐丰纳闷的一点,王先生都不累吗?白天跑业务、晚上开趴?但他还是看在王先生曾听他房间闹钟响叫他起床一次,还有他重感冒时帮他买过一次粥,所以继续忍耐。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他的气色越来越差,邱梓在休息时间吃饭时都忍不住关心道:「你最近气色不好哦。没睡好啊?」

    「啊。」齐槐丰点头苦笑。「是啊。来了一个热心又好相处的邻居,本来觉得还不错,但我没想到他天天晚上开趴,跟朋友玩,有够吵的。王先生是都不用睡觉吗?白天工作晚上玩……」

    「哦,听起来很猛啊。」邱梓挑了挑眉,又建议说:「既然你说他好相处,不然你跟他提看看,沟通一下,或是跟房东反应一下。」

    「就是啊,我正有这个打算。谢谢你听我发牢骚啊,邱姐。」饭後他还没等下班就趁空档拨手机给房东谈这事。

    可是房东却在手机那头听完描述,发出疑惑:「咦?什麽新房客?」

    房东奇怪道:「不对啊。你讲什麽我怎麽都听不懂?我根本没租给姓王的男人,你那层楼只有你一个房客哦。你是在讲什麽?有什麽问题吗?我人在外地,一下子没办法赶过去看情况,出什麽事吗?」

    听到房东的疑问,齐槐丰全身鸡皮疙瘩立起来,有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

    第9章 玖

    中午凤生堂休息时间,老板和店员通常就在店里吃饭,除了两位柜台人员外,常驻店员还有六位,加上今早来店里上花艺课的老师,还有提早来的一位茶道老师,便将二楼大圆桌坐满了。

    常驻店内的年轻监定师方先生则是天天回家吃饭,方先生的伴侣跟他是同性,两人感情非常好,齐槐丰也见过几次,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

    每到休息时间,常常是老板和员工轮流烧菜,还有其他想吃的就自己去外面买,饮料也是店里茶水间就有,可以随时补冲,当然没空或发懒也会请店家外送。这对齐槐丰是个大福音,他租屋处没有厨房,解决三餐是个麻烦,而凤生堂的伙食一点都不随便,老板跟店员的厨艺水准颇高,因此午饭成了他一天最期待的事情之一。

    这天却由於他打电话向房东询问王先生的事而坏了心情,跟他每天都会见面的王先生不就同住三楼吗?可是房东竟然果断告诉他三楼根本没有租给王先生,依旧只有他一个房客,这是怎麽回事?

    齐槐丰坐在一楼柜台一脸错愕,吓得不知道该怎麽办。他开始找寻各种解释,房东说没有新房客、没有王先生,这意味着什麽?

    他默默分析起来,一种可能是王先生非法潜入民居占住三楼空房,但问题就在他怎样拿到钥匙?那栋老屋每层楼的楼梯间都有道门,虽然不一定会锁住,但房客会有一楼大门、楼梯门及自己房门的钥匙。不过他马上又想到老屋未出租的空房是不会上锁的,因此也有可能是非法入侵了。

    第二种情况发生机率更低,王先生其实是房东认识的人,来借住时忘记跟房东告知一声而误会,不过假使这情况成立,王先生应该第一时间就会交代出来吧。

    至於他所能猜想到的第三种情况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王先生恐怕不是人,而王先生的朋友也极可能都不是人。

    思绪打结,齐槐丰趴在桌上叹气,有只手冷不防拍在他背上吓了他一大跳,他猛一转头看,原来是周歌岸。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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