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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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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庭出版集团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第43节

    拓跋焘笑了一下:“朕比较关心朕能不能效仿先贤。”

    黄竹:“……”

    黄竹刚想抬手把拓跋焘打一顿,拓跋焘已经欺近一步,双手放在神案上,把黄竹半个身体罩在怀里,正色说道:“你是神,你有着接近无限的寿命,而朕……我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也许我死后,会成为你说的那个朋友,但是在我看来,真正的我只是这几十年中的拓跋焘而已。”

    黄竹愣了一下,原本要抵抗的动作停了下来,被拓跋焘的话吸引了。

    拓跋焘接着道:“几十年时间对你来说转瞬即逝,我的确不该向你求爱。”

    “在我亲手养我的第一匹马的时候,我母亲就告诉我,要做好准备,因为它注定不能陪伴我太久,而它离开的时候,我会十分痛苦。我知道了日后的痛苦,但还是不舍放弃中间的快乐时光。”

    “所以,我祈求你赐予我二十年的时光,让我时常能够在梦里看见你。但你并不需要回应我的爱意,甚至目光中不必有我,让快乐和痛苦都降于我一人身上就可以了。”

    拓跋焘虔诚而真挚地看着黄竹,即便他自称与帝俊是不同的生命,然而他眼中深沉的感情又怎么是短短时日能沉积下来的。

    黄竹还在呆愣之际,拓跋焘扶着他,让他坐在神坛之上。

    拓跋焘单膝跪下,拿起那两块筊子,目视着黄竹抛下筊子。

    筊子落地,一正一反。

    卜有。

    仙人是多情的,却又是无情的。

    但是毫无疑问,他们很容易被自己庇护着的凡人打动或者吸引。

    至于黄竹,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如往常一样,为凡人所感动,还是因为那一瞬间被帝俊的眼神迷惑了,所以答应留下来。

    在拓跋焘看他的时候,虽然面容不同,但他恍惚间觉得眼前看着自己的是帝俊。

    拓跋焘到底是帝俊心神的映射,还是天道的一个失误?

    黄竹也有点迷茫。

    他施法,给了拓跋焘魂游仙界的能力,当拓跋焘入睡的时候,魂魄会被牵引在黄竹身周一丈,看得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他,包括黄竹。直到哪一天,如果他不再心念魂游,就会自动停止了。

    这个说不上是奖励还是惩罚的决定,是黄竹希望拓跋焘在近距离、长时间接触他之后,会渐渐审视自己的想法。他与“拓跋焘”这个存在,说来认识了有十几年,真正相处的时间却不多。

    ——这种做法显然是针对真正的凡人的,拓跋焘言之凿凿自己是独立的生命,那么黄竹就姑且这么当做吧,他还真不敢把那当做帝俊的想法去处理。

    然而……

    一年又一年过去,拓跋焘却始终没有失去最初对黄竹的动心,他夜夜魂游仙界,时时可以见到黄竹,没有丝毫困倦疲惫,也没有任何怨言。

    十九年过去之后,拓跋焘仍然是每夜都会魂游。

    只是因为连年征战,他的身体逐渐衰败。太平真君十九年,年仅四十五岁的拓跋焘寿命走到了尽头,灯枯油尽之时,下诏传位于宗室。

    这个时刻,寝殿外面时时有道人持经,此时却有一名年轻的青衣道人走了进来。

    侍卫想要阻止,拓跋焘却对他伸出了手。

    一个年老的宫人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心惊无比,因为他依稀记得此人容颜,分明是二十年前曾经离奇出现在宫中又消失的明莱ぁ?

    明叩酵匕响馍砼裕运换祝氨菹拢依唇幽懔恕!?

    拓跋焘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又看到你了。

    对于拓跋焘来说,昨夜他们才见过。而对于他来说,已经快二十年没有看到拓跋焘了。

    明酝匕响馍斐隽耸郑匕响饣夯罕丈涎郏痛斯樘臁?

    宫人、侍卫纷纷跪地大哭。

    老宫人偷偷抬起头,却发现明恢问庇窒r恕?

    ……

    黄竹拉着拓跋焘的魂魄,踏云到了九天之上。

    接近太阳之后,拓跋焘的魂魄开始渐渐溶解,更准确的说,是外面那一层圣人设下的伪装溶解了,恢复了他的金乌精魄。

    帝俊重新出现在了黄竹眼前。

    他缓缓睁开眼,一如拓跋焘缓缓闭眼,看到黄竹的刹那,眼神有些恍惚,随即一定,深深弯腰鞠躬。

    黄竹:“怎么?”

    帝俊充满歉意地道:“为了拓跋焘对你的无礼和执念,幸好未坏了正事。”

    “唔,”黄竹扫了他一点异样也没有的神色两眼,看不出任何端倪,于是口中说道,“没什么,不干你的事,你又不知道。”

    帝俊低目,“保证以后不会了——下一个在何处?”

    黄竹眯了眯眼睛,“百年后,西魏。”

    第144章 灭佛之厄(九)

    北魏末年,军阀宇文泰拥立南阳王为帝,建都长安,史称西魏,与高欢所拥立的东魏相对。

    宇文泰把握政权,是北魏实际意义上的掌权人,而仅小他六岁的侄子宇文护则是他的得力下属。

    南阳王元宝炬死后,先是长子继位,但是不过三年就被宇文泰所废,换上了元宝炬的四子元廓即位,此时,元廓年不过十七岁。

    一年宫中宴席,元廓招待宇文泰的儿子们用膳。

    元廓十七岁,宇文泰的儿子们大多数比他小,但是宴席之上,却是元廓这个方登基的皇帝最为局促。

    他们家虽是文帝后裔,但本来也没机会做皇帝,被宇文泰扶上位后,又被宇文泰玩弄在股掌之中,仰其鼻息而活,所以也不怪元廓小心。

    元廓心中也苦闷,想到近日的事,多喝了几杯,便起身去解手。

    元廓独自解手回来,快回殿时竟是与一名道人撞在一处。

    昔年魏武帝灭佛崇道,故此,虽然佛教在民间虽然有重燃的趋势,但是他们这些宗室皇族都是信仰道教的,宫中也供奉了好些道士,眼前这个有些眼生,也不知是谁的徒弟,竟然鲁莽地到这里来。

    再一看,这道人穿着青衫,五官温润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元廓就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这道人也很自觉,对元廓一礼,“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虽然道歉了,但是半点也不像知道他是皇帝的样子啊。

    元廓一想,自己登基才数月,而且又是个傀儡皇帝,此人不认识也属正常,于是摇了摇头,“无碍,道长不必道歉。”

    道人看元廓一眼,居然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你长得真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元廓面皮竟有些发红,“是么?兴许是巧了……”

    “你叫什么名字?”道人大概看他长相特征明显,说道,“我那朋友也是鲜卑族,姓拓跋。”

    元廓眨了眨眼睛,“我也姓拓跋。”

    道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说不定还真是……”

    他还未说完,宇文泰的三子,也是唯一的弟子宇文觉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嘲笑地说着:“陛下不是还不想复原姓吗?怎么这会儿一下子又自认是拓跋氏了?”

    宇文觉的母亲其实也姓元,是北魏正经的公主,可惜是末代的,与元廓算是亲戚,然而这亲戚还不如没关系的亲近。

    要说他们的姓氏,那是之前皇室为了促进与汉人的融合,将拓跋这个鲜卑姓氏改成了汉人的姓。

    元廓登基之后,宇文泰不喜汉化,要求他恢复旧姓,此事已定,只是还未正式宣布。

    元廓也谈不上不愿意恢复旧姓,他只是不喜欢宇文泰的态度罢了,当时才稍有几句抗争,没想到这个时候被拿出来嘲笑,更被叫破了身份,顿时有些难堪。

    元廓低着头,心道这下子这道人就知道了,他便是那无用的傀儡皇帝,连宇文泰的儿子也可以随意嘲讽他。

    谁知元廓听到道人欣喜地说:“原来非但是拓跋氏,还是皇族,那就更对得上了。”

    怎么,这个道人的老朋友也是拓跋皇族的?

    元廓抬头一看,这道人也正看着他,笑得十分温柔,顿时心漏跳了一拍。

    宇文觉不喜他们居然敢忽视自己,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罢了,此时恶声恶气地道:“喂,你这道人好大的胆子,怎敢随意到陛下的宫殿来。”

    “小公子容禀,贫道是来找人的。”道人一本正经地说。

    元廓不禁道:“你要找谁,我可以帮你……”

    道人说道:“宇文邕在吗?”

    元廓惊讶地看看道人,又看向宇文觉。

    宇文觉也很奇怪,“你是宇文邕的人?”宇文邕是他的异母弟弟,关系谈不上多好,他们这几个兄弟年岁差得不大,又都是不同的母亲,竞争关系还是挺严峻的。

    宇文觉的母亲是正室,优势明显,宇文邕则是自幼表现出色,所以两人之间并不亲近。

    如果这道人是宇文邕的人,他没见过也不稀奇。

    道人没答,笑而不语。宇文觉觉得有点奇怪,立刻让人去叫宇文邕,不过片刻,宇文邕果然出来了。

    宇文邕和宇文觉相差一岁,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宇文邕眉宇之间看上去要稳重,不急不缓地走出来,目不斜视地对宇文觉道:“兄长叫邕何事?”

    宇文觉指了指那道人,说道:“此人是你的人?”

    宇文邕抬眼看过去,看到了特意跑来找他的黄竹,他十分确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宇文邕的目光停留在黄竹身上很久,没有回答。

    宇文觉挑眉:“四弟,这人是胡说的?”他的侍卫立刻动了动,随时准备把黄竹拿下。

    宇文邕却扯了扯嘴角,说道:“这是我的人。”

    宇文邕说完之后,自己也有些惊讶。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他认了下来。

    “是你的人啊……早说嘛,我老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怕他冲撞了陛下,不想认呢。”宇文觉嘿嘿笑着说。

    元廓皱了皱眉,想说自己没有,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多谢三哥,”宇文邕面无表情地说,一点也没有要回应宇文觉的意思,然后对黄竹淡淡道,“进来吧。”

    黄竹便往宇文邕那边走过去,抽空回头对元廓笑了笑,“陛下再见。”

    这其实是不合礼的,但是元廓羞涩地点了点头,“再见。”

    黄竹跟着宇文邕走进殿内,宇文邕没有回宴席,而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内。

    一进去,宇文邕就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刀,抵着黄竹的腰说:“你是什么人?”

    黄竹举起手,无辜地道:“四公子,我不是你的人吗?你刚刚自己承认了的。”

    宇文邕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合理的,他自己也心虚,听黄竹调侃,便紧了紧短刀:“少废话!”

    黄竹只好“老实”说道:“我是夫人派来保护公子的,据说有人想对公子不利。”他说着,还把“信物”拿了出来给宇文邕看。

    这信物当然只是他随手变化出来的,宇文邕看了就确信他的身份,连问都没问是谁要对自己不利,反正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了。

    “那你到底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宇文邕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找个道士保护他,难道是掩饰的身份?

    黄竹:“当然是真道士了!需要贫道念个经吗?”

    “不必了,”宇文邕又看了看黄竹,“你叫什么?”

    黄竹还是用了那个化名:“明!?

    这个名字若是在魏武帝一朝说出来,或许还有些人认识,但是在百年之后说出来,就早就无人知晓了。

    宇文邕:“明ねっ鳙照那个明俊?

    黄竹点点头:“不错。”

    “既然是我母亲派来的,那我相信你有分寸,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说什么了。”宇文邕指的是刚才黄竹似乎冲撞了宇文觉,他以为黄竹可能是听令行事。

    黄竹也就默认了,“是。”

    “就这样吧。”宇文邕说着,想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细细看了黄竹几眼,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宇文邕也说不清自己是想听什么,以后这就是他的人了,听他发誓效忠?还是什么?

    黄竹严肃地说:“我就想说,公子,请把我当人对待。”

    宇文邕:“……”他哼了一声,往外走,只觉得这道士脑子有点问题。

    什么叫把他当人对待?

    当然是指,可千万不要因为本董事长是神仙就迷恋我!

    如果说拓跋焘有那么一点几率是天道犯的错,对神仙仰慕而已,那么他这次以凡人的身份接触宇文邕,总万无一失了吧?

    第145章 北周代魏

    相比起帝俊或者拓跋焘,宇文邕显得要内敛许多。准确的说,他更像是黄竹刚认识帝俊的那会儿,那个时候,帝俊与太一也是初初闯荡洪荒,名声不显,对鲲鹏尚需小心对待。

    而现在的宇文邕,也是如此,少了几分任性,面对黄竹的时候,除了第一日,后来也都是不咸不淡的,一点感情不外露。

    当然了,他对比起拓跋廓——此时应该叫拓跋廓了——仍然是好多了。

    拓跋廓那日见了黄竹之后,就十分挂念,回去命人打探他是哪位道人的弟子,可是得知他根本不是宫中供奉的道长的弟子,而是宇文邕的母亲叱奴氏不知道从哪找来的。

    即使叱奴氏费力寻来的,想来有大用,所以拓跋廓便有些怅然若失。他说是皇帝,地位还真不一定高过宇文邕这个宇文泰的四子。

    拓跋廓想的是对的,对于宇文邕和他的谋臣们来说,挂念的只是他那几个兄弟。

    这些人大多是叱奴氏为宇文邕收拢的,这日又在劝宇文邕在宇文泰面前多表现。宇文泰近年身体日益不好,也许会称帝,也许不会,但是即便他不称帝,下一任继承人称帝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现在争的实际上不是什么宇文家家主的位置,而是魏朝君王的位置。

    宇文邕年幼的时候,叱奴氏就常常命他在宇文泰面前表现自己,展现自己的聪慧,但这不是宇文邕的想法。

    宇文邕对那些谋臣们平静地说:“大兄年长我们许多,实力稳固,三兄之母是元氏公主,不要说我,就是大兄怕也争不过。”

    以元氏公主之子称帝,总是更能让人接受一些的。

    他的那些谋臣们急了,你不争怎么知道争不过啊?

    黄竹一旁吃吃笑道:“你们莫要以为四公子年幼无知,我看四公子心中早有成算。”

    谋臣们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好像一下子就取得夫人与公子信任的道士,都有些纳闷,“哦?”

    黄竹笑道:“这帝位,肯定是要三公子来坐的呀——至少第一个一定是要。”

    有元氏血统的人来做第一个皇帝,然后,之后的皇帝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啊,朝代都改换完了。

    “你这话说得简单!”人家这第一个皇帝,要是就一直做下去了呢?皇帝是那么好拉下马的吗?

    “诸位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大将军身体日薄西山,若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四公子既做不了皇帝,也做不了下一任丞相!”黄竹说道,“堂公子宇文护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四公子只是拓跋廓的继任罢了!四公子该做的,是韬光养晦,且由他们斗着。”

    那几个谋臣你看我,我看你,勉强接受了黄竹的说法,但愿他不是在说大话。

    黄竹看着他们无声的叹了口气,叱奴氏尽力了,但是反倒误了宇文邕,他自己挺有想法的。

    宇文邕听了黄竹那一番说到自己心坎里的话,对他也是刮目相看,没想到他母亲这一次送了个如此机灵的人来。黄竹猜测的话不算神,最重要的是,宇文邕认为黄竹是少有的相信他的人,毕竟他才十一岁。

    不用很久,黄竹的话就被一一证实了。

    宇文泰身体渐渐衰败,临终前嘱咐宇文护,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彼时宇文泰的几个儿子也围在床边,黄竹则在殿外,几步之外就是拓跋廓,他也是亲自来探望宇文泰的。

    黄竹听到殿内传来哭声,就知道宇文泰是断气了。

    拓跋廓脸色一下子煞白,没有丝毫摆脱了一个控制着自己的权臣的快意,他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黄竹上前两步扶住拓跋廓,小声道:“陛下,你还好吧?”

    因为拓跋廓长得和拓跋焘有几分神似,而拓跋焘当年的情感之浓烈,也曾使黄竹动容,最后结局有些怅然,所以黄竹不禁有些连带着怜惜拓跋廓。

    拓跋廓借着他的力站稳,苦笑了一声,“朕怎么会好……丞相一去,朕怕是不久后就要与他相见了……”

    他也有心抵抗宇文氏,然而羽翼未丰,就要迎来虎视眈眈的宇文氏新人,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黄竹现在身份是宇文邕的门客,拓跋廓这些话本不该对黄竹说,但是拓跋廓对黄竹有好感,黄竹也因为拓跋焘怜惜拓跋廓,所以黄竹也没叫拓跋廓打住,反而安慰道:“陛下宽心,你不会有事的。”

    拓跋廓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罢了,他可怜兮兮地看了黄竹一眼,说不尽的哀怨。

    这时候宇文邕一脸我爹去世了的伤悲走了出来,正看到拓跋廓扶着黄竹的手,黏在一起,立刻开口道:“明矗 ?

    他喊得语气有些急,黄竹当然是立刻脱开拓跋廓的手过去了,“四公子?”

    这边请示有何吩咐呢,宇文邕哪有什么吩咐,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随我来为父亲持经。”

    这倒也是个正经理由,里头宇文泰刚死,让黄竹这个道士去念经也是正常的。

    往里走,黄竹小声问宇文邕:“公子,丞相去世前是怎么说的?”

    宇文邕:“命宇文护辅佐宇文觉。”

    果然如此。黄竹道,“宇文觉可怜了。”

    “拓跋廓更可怜。”宇文邕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你更可怜拓跋廓吧?”

    没错,宇文觉要倒霉,拓跋廓肯定得倒霉在他之前啊,不过黄竹是决定把拓跋廓救下来的,只是他听宇文邕语气不对,就没搭茬。

    且说宇文护继承了宇文泰的位置后,次年果然逼迫拓跋廓禅让帝位于宇文觉。

    拓跋廓无法,只能禅位。宇文觉登基,改国号为周,史称为北周。

    宇文觉母亲是元氏,他为了这一天,早先还娶了拓跋廓的姐妹晋安公主,现在也成了他的皇后。

    拓跋廓退位后,是宇文泰与宇文觉的眼中钉肉中刺,二人都想除掉他。

    黄竹随宇文邕进宫时,原本是二人在花园中闲聊,岂料拓跋廓忽然冲出来,拉住了黄竹的手,气喘吁吁。

    黄竹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

    拓跋廓惊魂未定:“宇文泰要杀我!他要逼我喝毒酒!”

    他冲出来后,看到黄竹,竟是想也没想冲了过来,也没想过此人能不能管。

    宇文邕冷冷道:“宋王殿下,你和我们说有何用。”

    拓跋廓茫然看了宇文邕一眼,是啊,没有用。

    “殿下,你躲到假山里去吧。”黄竹推了拓跋廓一把。

    拓跋廓目视着他,跌跌撞撞地钻进了假山缝隙里。

    宇文邕袖手冷笑了一声。

    黄竹刚要跟宇文邕说几句,让他装没看见,宇文泰的人就追来了,还朝宇文邕行礼,问他看到拓跋廓没有。

    宇文邕在黄竹的目光下,缓缓摇头。

    那些人一部分继续四散搜寻,一部分则在花园的隐秘处,如假山里面搜查起来。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这一整天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拓跋廓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当然了,大家都坚信他是从某个密道逃出宫外,所以搜寻的力量也放到了宫外。

    只有宇文邕当时目睹了他一切,他很肯定就算宫里密道,也不可能在假山群中,他甚至怀疑与黄竹有关,毕竟道家有一些障眼法。

    宇文邕很不开心。

    黄竹也没骗他不干自己的事,非常坦诚地说就是他用障眼法救了拓跋廓,但是他会保证拓跋廓再也不出现的。

    “我一点也不在意拓跋廓是否再现身,”宇文邕一点也不觉得拓跋廓能造成什么威胁,“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救他。”

    好像从一开始,黄竹来到他身边,除了对他莫名的熟悉之外,其次就是对拓跋廓了,虽然见面不多,但是态度总是微妙的有些温柔。

    黄竹只得解释:“那是因为,他与我一个故友有些相似。”

    宇文邕用一种很不屑很微妙的口气嘲讽:“故友?”

    说完他都有些无语了,当初拓跋焘,好像也对某个“故友”很不爽。

    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好不爽,故友和他们不都是同一个人吗?

    宇文邕虽然嘲讽了一番,但是也没有追究拓跋廓的去向,这是很难得的,鉴于他是以做皇帝为目标。

    拓跋廓被黄竹送到了招摇山,本来也不知该如何安置,原想叫他在天庭出版集团工作,谁知遇到三霄,云霄竟把拓跋廓要去,收作了徒弟,从此也算是玄门中人了。

    至于凡间这边,在拓跋廓“消失”之后,北周的第一位皇帝陛下,年轻的宇文觉,也开始雄心壮志地筹划着自己的亲政了。

    第146章 周武法难(上)

    宇文觉在位期间,除了一开始对付拓跋廓时还算齐心协力,后来与宇文护频频起冲突,皆因为他想掌握大权,处理政事。

    然而宇文护以宇文觉年幼为理由,不肯放权,正如黄竹所说,俨然成了宇文泰第二,而宇文觉这个宇文泰的亲生儿子,反而成了第二个拓跋廓。

    宇文护虽然与宇文觉是同一辈,但他的岁数和宇文泰相近,是与宇文泰一起打天下的人。这二人对抗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宇文觉继位不过八个月,就在宇文护的逼迫下退位,一个月后为宇文护所杀,此时不过十五岁。

    宇文觉死后,宇文护本想自己登基,然而怕忠心于宇文泰的重臣们反对,于是只好又扶宇文泰的长子宇文毓登基。

    宇文毓年长得多,可是宇文护迟迟不还政。此时,宫内外已经流传着宇文护独揽大权,逼宇文觉退位也不是因为宇文觉贤能不足,而是他想取而代之的说法,使得很多臣子对宇文护不满。

    人言可畏,宇文护于是假意将政权归还给宇文毓,自己则把握着兵权。

    宇文毓试图谋划推翻宇文护,结果被宇文护所察觉,与他的兄弟一样,他也只做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被迫退位,然后遭到杀害了。

    宇文泰的此子早夭,剩下的儿子中,最大的就是宇文邕了。

    宇文护想了想,前两个皇帝真的很让人不省心,而这个宇文邕,一来年纪最大,二来幼时有聪慧之名,但近年一直很老实,于是三年之内,将第三个皇帝扶上位了。

    宇文邕的谋臣和他的母亲,全都处于一种复杂的情绪中。

    宇文邕和黄竹的说法对了,不需争抢,皇位也能落到头上,但是,头上从此也悬了一把刀子,看看前两个不愿意做提线木偶的皇帝是什么下场吧。

    可是这些年,他们也看出来了,宇文邕根本不可能做一个提线木偶,他们这些近臣比宇文护更了解他,他不是老实,而是深沉。

    已经死在宇文护手下的宇文毓就曾经评价过宇文邕:“此人不言,言必有中。”

    而此时,宇文邕也才十七岁。

    对这个皇位,宇文邕也没有任何喜色,只是对黄竹说:“还差一点了。”

    黄竹冲他比了两个大拇指,“加油哟,陛下。”

    宇文邕与两个兄长不同,对待宇文护恭恭敬敬,也不争着抢着要处理朝政,只说自己年轻,要向堂兄多学习几年。

    宇文护自觉终于换上了一个省心的傀儡,也很开心。

    三年后,宇文邕设计引宇文护入宫,亲手将其头颅斩下,又诛尽其儿子与亲信,一举铲除势力,成了这个国家真正意义上的主人。时年二十岁。

    对于这样一个心思深沉,霹雳手段的新帝,众臣都产生了敬畏心理,开始揣测他亲政之初,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宇文邕也在自己的宫殿内问他的亲信们,自己的第一个动作应该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陛下自己才智过人,于是互相看看,不敢轻易言语。

    唯有黄竹大大咧咧地道:“陛下应立国教,扫清歪门邪道。”

    大家都不禁看向了明砩系牡琅邸?

    黄竹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说:“没错,我说的就是道教,我就勉为其难做国师好了。还有那个佛教,以前太武帝就灭过一次,最近好像又在作妖了!”

    众人:“……”

    当然了……大家其实也觉得明档挠械览怼?

    明怯钗溺叩那仔牛7茏匀唬澜桃恢币岳吹谋硐忠膊淮恚鸾淘蛄蛹0甙摺w钪匾氖牵米诮炭叮切┏甲踊岚残暮芏唷?

    大约是接引和准提又不死心地派了几个弟子下界,弘扬佛法,那些弟子虽然没有墨竹的本事,但是也燃起了一点星星之火。

    距离太武帝灭佛过去百年,改朝换代,又连年战乱,对于禁佛的诏令当然也不严甚至是没了,只不过人们的信仰还未恢复罢了,那些弟子又普及一些信徒,也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毕竟佛教的名声毁了多久了。

    对于黄竹的提议,宇文邕不置可否,“我考虑一下。”

    众人都在腹诽,这道士在你那里可是一向说什么算什么的,你现在装公正已经来不及了。

    等到他们走了,黄竹还赖在原地,收拾了一下笔墨。

    宇文邕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怎么?”

    黄竹也笑了一下,“我等陛下考虑完。”

    宇文邕手指抵着自己的下巴,颐指气使:“佛教如今未曾有大罪,立道教为国教也就罢了,如何能随意废了佛教。”

    他嘴上这么说着,然而眼神分明是你要过来讨好我。

    黄竹走到宇文邕身后,帮他象征性地捏了几下肩膀,“这不都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吗?”

    宇文邕盯着他光滑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拉住了道:“这么些年,你好像一点也没有变过……”还是初见时那个风姿卓绝的小道士。

    对于宇文邕的跑题,黄竹非常警惕,死鸟这个倾向有点危险啊……立刻把手撒开,“陛下,你一登基就变了!你好色了!你觊觎我的美色!”

    宇文邕:“……”

    黄竹这么一打岔,宇文邕还怎么好意思和他探讨他的驻颜之术。

    宇文邕憋着气呢,含恨扫了黄竹一眼,“出去!”

    这些年宇文邕憋着劲要低调,要灭了宇文护,一直都是很内敛的,好不容易做了皇帝,想荡漾一下,就被黄竹这么对待。

    黄竹也不生气,就这么退出去了。

    虽然把黄竹赶出去了,但是宇文邕还是默默地在第二天下诏,把道教立为国教,虽然没封黄竹做国师,但也加了个什么天师的头衔。

    同时,下了一个废佛令,禁制国中百姓出家、信佛,已经出家的必须还俗,家里有佛经的都要烧毁。

    这比起太武帝灭佛之时,已经是很宽容了,拓跋焘那个时候是直接亮刀子。当然了,也和现在的情况没有那时严峻有关。

    这废佛令一出,说不定就是因为比较宽容,还引起了佛教信徒的不满。

    这个时候一个较为出名的僧人智炫法师就站出来振臂高呼了,佛教不服!凭什么啊?扶道教上位,不许人信佛教,凭什么?道教真就比佛教好到哪里去?你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宇文邕把黄竹唤来,笑吟吟地看着他,“这个智炫,要求与你这天师辩法,以论证佛教并非歪门邪道,你道教也不是处处都好,你怎么看?”

    黄竹抱着一柄御赐的拂尘,嘿然笑了两声:“这个小秃子,我当年放他一马,他倒是找起我来了,他要辩,那我就教他做回人!”

    第147章 周武法难(中)

    佛教高僧约战道门天师,还是在皇帝面前,黄竹想想,还真有点江湖味儿。当然了,也的确是宗教界两大流氓的决斗。

    在这之前,黄竹给自己变上了一抹胡子。

    宇文邕看到的时候都起鸡皮疙瘩了,指着黄竹的上唇说:“这是什么?!”

    “胡子啊……”黄竹还摸了一下,“我想了想,陛下觉得我一直没变可能就是因为我没留胡子,这样的确是太不稳重了。”

    宇文邕:“……”

    别说,黄竹留了抹胡子,看上去整整老了十岁,甚至连气质都变了一般。以前看上去是个丰神俊朗的青年,还飘逸出尘的,现在不时摸着胡子,油滑多了,年龄感剧增。

    因为昨天黄竹嘴上还是光溜溜的,所以宇文邕忍不住上前扯了扯那胡子,但是根本扯不下来。

    宇文邕松手,总觉得怪不舒服的。

    胡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是配上黄竹,就特别的……不搭……

    也许是因为宇文邕看惯了黄竹干干净净的样子吧。

    宇文邕叹了口气,“也不知你这是用的什么办法,撕都撕不下来,别贴了,以后也千万别留成这样,我不喜欢。”

    “那也且等我与智炫见完面再说!”黄竹变个胡子,更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坑一下秃子,“再说了,陛下,还说我的胡子,我其实一直没说,我看你鼻子边上这痣特别不顺眼……”

    宇文邕:“……”

    宇文邕摸了下自己那粒小痣的位置,有些羞恼地道:“它怎么了?!”

    黄竹理直气壮地道:“就和你看我胡子不顺眼一样,个人喜好问题,但是我多有礼貌,不管多别扭我从来就没说……”

    宇文邕一听,只得忍着气道:“那你继续贴着胡子吧。”

    岂止是宇文邕,很多今天也去围观的大臣看到黄竹的样子,都非常惊奇,非常不习惯,觉得非常不适合他。

    但是他们和宇文邕身份不一样,当然不会贸然对同僚说你留这胡子不好看。

    那边智炫法师带着好些个和尚也来了,不知是他的弟子还是同行。这智炫是个三十多的青年和尚,面皮白净如玉。

    虽是年轻和尚,眼睛却仿佛历经千万年沧桑,整个人也时时被一层光蒙住一般,看上去很能唬人。

    智炫法师看着孤身一人,穿着杏黄色的黄竹,合十一礼,“想必这位就是明焓α恕!?

    黄竹一般穿绿色,今天难得穿黄色,而且留了胡子,整个人俗气了很多。智炫看着他,只觉得怪熟悉的,却说不出来哪里见过。

    智炫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和尚小声说:“法师何必对他如此客气,听说就是他撺掇陛下废佛的……”

    智炫则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霎时间黄竹就被塑造成了一个经典的小人形象。

    黄竹毫不在意,笑道:“在下正是明憔褪侵庆牛吭趺矗裉焓且桓鋈松匣故且黄鹕希俊?

    智炫低目道:“贫僧一人足矣。”

    黄竹淡淡道:“道友真是信心满满啊。”

    智炫脸色一变,他身后的和尚们则一脸不悦,“道士慎言。”

    道友,那是道门之间互相称呼的,是同道,才能叫道友。但是智炫,那可是佛门的高僧,怎么能叫道友?谁跟你是道友啊?

    黄竹不理他们,只看着智炫一笑。

    智炫猛盯着黄竹看,在使劲回忆黄竹到底是谁!他不相信这个道士只是口误,看着他脸上略带深意的笑容,加上之前他就觉得眼熟……此人分明与他一样,是下界而来的!

    智炫从幼时就觉醒了,自己是从西天佛国来的,为了弘扬佛法,是背负着使命的。

    但是同时他也知道,所谓佛教,一开始是叫西方教,两位教主曾经拜入玄门,以玄门弟子的身份在东方打秋风。到后来,封神之时则趁着玄门大劫,反出玄门自立。

    所以,此人叫他道友,分明是在暗示佛教那不光彩的、背叛玄门的过去!

    智炫试探性地道:“天师是修的什么道?”

    目前人间大多数道士修的是天师道,但是只有黄竹知道他问的是另一种道。

    黄竹:“道就是道,无名无状,但包含万物。”

    智炫身后的小和尚嗤笑了一声。

    黄竹:“小秃子佛法修得不到位啊。”

    智炫还未辩驳呢,小和尚先忍不住了,“那是因为你先口出狂言,凭你也敢说包含万物!”

    “嘿嘿,那我不说包含万物,但是呢,佛法却是包含的。”黄竹似笑非笑地看了智炫一眼。

    智炫细细一想黄竹刚才和小和尚的对话,脸色一变,喝止道:“智行,别说了。”

    智行委屈地看了智炫一眼,“智炫师,他……”

    在小和尚看来,这口出狂言的道士只消再说几句,就要原形毕露了,根本不堪至极。

    黄竹负手道:“唉,小和尚,亏你们还要度化天下人,说什么众生平等,怎么,我就算不得众生么?”

    小和尚一呆,竟然是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这,这……”

    智炫试图绕过这一道:“没想到天师对佛理也有些了解。”

    黄竹甩了下拂尘,淡淡的装逼:“我说了,因为道生万物。”

    小和尚:“……”

    第4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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