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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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总受外史之百花缭乱 作者:斑目学长

    第13节

    要知道,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冯渊以前没被他造腾出手卖了的那个他老子的遗产酒楼,这三钱银子吃这些都能管饱。不仅是管饱,保准能让人扁着进来,肚皮圆圆的扶墙出去。

    到京城,这些钱也就刚能塞个牙缝。瞧瞧底下人点的菜,那小盘子小碟子,只能用精致两个字来形容了。

    在往上粗略瞧瞧,全是过了两的金菜!冯渊桌子底下的手不禁掐着手指头算这几十万两够他们这么混吃等死的在京城里混几年……

    赖尚荣好像也发觉到了冯渊瞄着那定价笺子失神,便故意等了会儿,让冯渊体验体验他的诚意,然后才微笑着装模作样的把笺子收回:“想吃什么,尽管点,这是我家的酒楼,自家人吃东西不要钱。”

    又招招手,来回跑的小二看见他立马喜笑颜开:“少爷,吃啥?”

    赖尚荣又把目光移回冯渊三人身上,问道:“三位公子,想吃啥?”

    冯渊摆摆手,还会有些不好意思:“随便吃点就成。”

    福宝倒是直白爽朗的很,噼里啪啦点了一桌子松糕桃酥莲叶羹的小点心。喜宝还是一贯的冷然,也随着冯渊说了句随便吃点就成。

    这顿饭吃的顺心顺意,厨子手艺倒是高,但是细品品还是不如家乡的孙一刀的味道……唉思乡心切啊,冯渊眼圈又有点泛酸。——这对于一个死宅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

    一顿饭吃了寻常百姓家一年的收成,五十两。——倒真是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首都要地京城。

    几个人茶余饭饱,摸摸圆滚滚的肚皮,挪出了赖家酒楼,赖尚荣倒真是热情依旧,又领着他们去了自己朋友那里,果真是个客栈老板。

    价钱倒也公道,虽比着金陵那里是贵了点,但是在这里住这么个房间倒也算是划算的厉害了。

    归纳好了东西,赖尚荣又尽职尽责领着他们到处乱逛,各处熟悉熟悉京城的构造。

    就这么逛了七八天,此间赖尚荣一直细心耐心的解释各个景观和店铺,直到冯渊和福宝喜宝已经能在九曲十八弯的京城轻车熟路的分辨出东南西北。

    近日赖尚荣听说是有事,所以这段时间都不能来了。

    还好赖尚荣这人大度,喜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是外面买的太贵居然要去和人家厨子学做菜,那赖尚荣沉思了会,也就答应了。

    ☆、寸土寸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他这么个金陵总受君勒紧裤腰带,确实有点很为难。

    这个念头刚从他那脑袋瓜子里崛起,他就一脸饥渴的急不可耐的冲到大街上了。

    街上大红灯笼高挂,人来人往,叫卖声此次彼伏。

    高的瘦的老的少的矮的胖的黑的白的,乌压压的好大一片男人。

    但也只是男人而已……这模样,完全不及冯渊审美标准的一半!

    古语吃饭都要讲究色香味齐全,而这方面,当然是有过之无不及了。

    自然也是要求相貌上佳,身材倍儿棒!

    当然,这个念头当他驻足在大街上半柱香的时间,就被他自己亲自掐灭了。

    京城,——什么地儿?寸土寸金,这地儿物价贵,房价贵,各种东西门门都贵。穷的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个个熬得面黄肌瘦,富的都软在红绡软帐,忙着和美人软语温存。

    前一个面相不行,后一个是太受了!

    天天宿花眠柳斗鸡走狗也就算了,居然还长得这么受,满大街的都是摇着扇子的世家子弟,一个个说起来是去青楼楚馆嫖娼的,这么打眼一看,这么消瘦小身板,别人还以为是嫖他呢!

    长得虽然是符合冯渊的审美,但这身板啧啧……也就比着他和福宝壮上那么一点点!

    那有啥好摸的……!

    不过……虽然有些长得壮实的,但瞧着人家相好的姑娘还是媳妇啥的,捧着小花帕子亲自给肉摊上的相公擦汗,冯渊就把这心思给咽下去了。

    吃一垫长一智,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怎么可能再去试第二次!

    冯总受的小扇子甩的哗啦哗啦直响,拖家带口的就算长得符合审美,他也绝对不要!

    这么心情低落的在街边口蹲了一下午,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心灰意冷的拖着身子回宅子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了六天零五夜。

    冯渊无聊的歪在榻上,把玩着捶在胸前的一缕青丝,转头又对旁边的福宝说:“嘿,咱们这么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咱们试试开导开导喜宝,让他买个宅子?”

    福宝一听这话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凑了过来:“不好吧……这价格也算公道,再加上……爷您真的打算在这里长住?”

    冯渊摊手:“这不是至今没遇到霸王么。”

    “您来真的啊?”

    “不真能追到这儿么。”

    “……”福宝顿时觉得无语,自家的爷一定是脑子被人打坏了才这么想。

    冯渊瞧着福宝那张变幻莫测的复杂脸,不用猜也知道这小子再想啥,八成又在腹诽自己的智商问题。当然他冯总受的气量是一般人能比的么,所以他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你说咱们再京城开家饭馆怎么样?”

    福大爷平日里最喜欢的是啥,除了吃的就是钱!开馆子就等于挣钱!一听这个立马就来了兴致,乐颠颠的往冯总受这里凑来:“爷,您说!开啥样的?”

    冯渊瞅着福宝那热切的小态度,斜着眼先是很嫌弃的“噫”了声。

    接着他思索片刻,眼里精光爆闪,敲敲脑袋,回:“我也不知道,总之这么一直混吃等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再加上这地界伙食费啥的都挺贵的,要不……你去瞧瞧?”

    “好嘞,爷,您瞧好吧,保准不过三天,我连账本都能摸清楚了!”福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

    冯渊摆摆手,偷笑。顿了片刻又道:“好好好,福大爷,您快去打听,在顺道打听下在京城里开家消息馆多少钱。”

    福宝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笑完了转身就飞出去了。

    冯渊很鄙视的望着福宝身后扬起的灰尘,叹了口气,这小子掉钱眼里了。

    在院子里转悠了会儿,躺了半天身子骨都有些僵了。起身做做运动,蹑手蹑脚的溜进了自己的屋子。脱下靴子,拿出了自己在金陵时候攒下的私房钱,数了数,再数了数,冯渊多么希望能钱生钱。他堂堂一个大家公子,居然可悲被自己的小厮控制了零花钱!

    浑身上下,也就有五百两的积蓄!喜宝那财奴被福宝给带坏了,一个月就给他不到五十两的花费。

    五十两能干个毛,也就买一身质地料子良好的小金衫!他这浑身上下可都是金子贴出来,虽然京城市价贵,但是怎么也得一个月让他买件衣服吧。这都两个月了,他也就在路上买了一件不过二十两的灿金衫子,还被树枝给划破了……

    这次正好支开福宝去裁缝店里逛逛,那小子就认定钱和吃,一提这两件眼睛就雪亮的,这要是买衣服带上他,回头在喜宝跟前说漏了嘴,他还不得连每月五十两的零花钱都给扣了。

    于是趁着他们都不在家,冯渊扒着门缝又惦着脚尖出去了。

    新到的小金衫,颜色锃亮,那灿金的颜色比亮洼洼的金条还刺人眼。

    宽袍广袖一针一线缝的都特别细致认真。连袖口的里子处都认认真真的刺上了玉蝶纷飞的华美花纹,更别提这衣裳的主要部位了,大朵大朵的薄金色牡丹盛开在上面,简直是活脱脱的牡丹争艳。

    冯渊一想到这儿,身子都激动的开始泛热了,脚下的步子也迈的越来越轻快了。

    “哎哟公子,您来了,来来来,快里面请!”老板娘甩着娇色帕子,迷了冯渊一眼,热情招呼着面前的花孔雀。

    冯渊扬着脖子,狐狸眼被帕子甩的有点发酸,但还是要装的彻底。

    站定,昂首,撩青丝。两指一错推开牡丹艳扇,优雅的横在胸前徐徐的摇着,掐着嗓子开口问:“老板娘,前几天我定的那件金衫呢。”

    老板娘被他这么一问有点蒙,片刻之后很快的回过神来,笑的更加热情:“当然是给您留着呢,公子您还真别说,这衫子也就您能穿得起这贵气风流来,别人全都穿不出个样儿来。”

    冯渊笑着点点头,表示被夸的很受用。

    还真别说,这么土里土气暴发户似的颜色,也就套上冯渊的小身板才展现出来。老板娘回想起前几天同样有个试穿的公子,那身架唉……再瞧瞧冯渊,顿时眼珠子里盛的都是满满的惊艳。

    冯渊穿着新衣裳美美转了几个圈儿,点点头,表示很满意。一满意这价钱也就好商量了,抽出一百两来一点都不带心疼,大大咧咧特别阔气的直接就递给了老板娘,连价钱都没讲。

    老板娘眉开眼笑把银票甩的哗啦哗啦响,等冯渊都走远了,还扒着门框神情的喊“公子下次再来嗷。”

    民以食为天,买好东西了,自然要去最豪华的酒店里浪一圈。

    于是他很不仗义的揣着私房钱去上酒楼了,去的自然不是赖尚荣家的酒楼,一是因为喜宝在那儿,二是因为老这么呆在他家吃,都有些吃腻味了,于是他这次去了另个酒馆。

    当然首先呢,又是很暴发户的点了一桌子菜,悠悠的拾起象牙镶银筷子一下一下夹起来细细的品着。

    品到中途,隔壁的达官贵人,闲聊时候的春风碎语就这么飘进耳朵里了。

    扒开隔间用的竹帘子,冯渊觑着眼往里瞧。一个个穿金戴银挂玉镶珠的大老爷们,张着满嘴的金牙,举着酒杯满桌子乱碰,水光四溅。

    “唉贾府那个凤辣子可真是霸道,前几天我打算摸她一下小手,差点没被她使绊子给弄死了。”

    “可不是么,听说琏二爷连小妾都不敢找呢!”

    “那是你们不好,整天就偷着干这些伪君子的勾搭,谈生意都谈到人家手上来了,弄死你也活该!”

    “哎,你什么人呢这是……!”

    接着就是从贾府吐槽到了王府,从王府吐槽到了皇宫。

    古语有云,酒庄怂人胆,这话一点不假,喝了点酒这些人口头就没个把门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者君最近豁然开朗,在撸了一个填词之后,虽然填词很渣,但是窝还是纪念一下下这个渣填词吧23333333333333

    (林海的《琵琶语》的填词)

    相遇忙,眉间深情似雪成伤,东风怜尽相思长,水天碧攘。

    仇千恨身僵,万般柔恋负一纸过往,青峰三尺剑气狂,无奈将恙。

    画红妆,镜中人凉凄切染伤,裙袂卷断肠,无心浅谈栏外冷过往。

    三尺红棉踏上,酝酿唱,黯然高歌浮生惶,斜倚霜,甜事讲,街下人影过路忘。

    灯下纺,朱颜已老泪泣两行,院里桂花十里香,悠然落葬。

    白玉光,一轮弯月投水自赏,镜内为双烟波漾,蝶舞水廊。

    路边藏,回首伊人陌路错场,道阻月掩旁,几年惆怅今朝惹牵长。

    深夜未央烛亮,天下怅,满腔蜜意淘陈酿,悲愁思量,愁思量,万事磋磨变沧桑。

    秋水江,一川春意若涌红尘茫,落叶离青树话锵,忍别意莽。

    千年愿孤望,断琴离弦声声踩无妄,执笔醉乡绘千行,画锦为蔷。

    素手撑伞拨昏黄,半点无量。

    恩是的,作者君这个渣填词还没找到翻唱,然而作者君还是觉得……窝还是撸文吧……

    ☆、颠勺大厨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里是浆强的作者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君不会坑文了辣,自己开的坑跪着也要撸完qaq这里还是请各位小天使多多支持qaq

    喜欢听八卦是人的天性,当然冯渊也不例外。早些年在金陵都是人家说他的八卦,所以他不喜欢听。这时候居然可以有个免费听书的地儿,他能不乐么!

    扒着小缝儿乐颠颠的听了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这些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瞬间居然全都集体沉默了。

    冯渊只当是自己偷听被发现了,正苦恼的想待会怎么解释才不会被打,这时候突然又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了:“哎,你们说,咱们刚才的话他听见没?”

    另一个声音也接口了:“不能吧,街上人挺多的,他在楼底下,我们在二楼,应该没听见的可能吧……”

    “听见了也无妨,琏二爷本来就不是个为难人的人,大不了送他两件玩物,他自然是没气了。”

    哎琏二爷!莫非是那个贾府的贾琏少爷?!

    听墙角的冯总受脑袋瓜子里灵光一闪!赶紧起身挂在窗户沿上朝外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走远了。只留下一片华美的衣袂飘飞在小巷子的拐弯处。

    错过了一次亲眼目睹名人的机会了唉,冯渊叹。

    菜多盘子小,这顿饭吃的倒也不算是浪费,四菜一汤配碗菰米饭外加一壶雨后龙井,十两银子下肚,倒也吃得舒坦。

    吃完了,抹抹嘴付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走在半路上,从怀里摸出银票来数了数,瞬间就有些颓然。

    只剩下三百九十两了。他还没怎么花,这钱就快下去一半了。

    冯渊肝疼肾疼全身都疼的紧握银票,两眼飙泪直跺脚。

    ——早知道就不去吃饭了!还能凑个整!总受冯渊这么哀声连天叹气的想。

    身为一个要面子不要舒服的花孔雀,他已经把这种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一路消沉的飘,总算飘到了家门口。

    飘到了家门口,他瞥到了很惊悚的一幕。

    喜宝抱臂倚门,特别潇洒的戳在大门门口站着,身子笔直笔直的。一个小破院门都被他应的蓬荜生辉,金光爆闪的。

    冯渊一瞧见他,蔫嗒嗒的情绪就活泛了。立马强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把新买的衣服窝进了后背,用裤腰带紧紧的掖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明察秋毫的喜宝给发现破绽了。

    冯总受一蹦一跳的扭到了喜宝跟前,笑的特别璀璨,八颗牙全都露出来晒太阳:“嘿,喜宝,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就说嘛,咱们家喜宝才高八斗,学个做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么样,是不是鲁、 川、 粤、 闽、 苏、 浙、湘、 徽这八大菜系全都学到手了?哎我在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啊正派福宝去做侦查,等他摸清楚京城的门路的后,咱们就开家饭馆……”

    说到这里,冯渊笑的更灿烂:“到时候,喜大厨你一上手,保准咱们酒馆生意兴隆,财管滚滚,钱途一片光明,然后咱们再把连锁店开到金陵,咱们老家去!这叫啥,对叫那个凯旋而归!喜宝你说,这事儿成不成……”

    “成”字的音刚冒出个小小的尖儿,还没完全吐出舌,冯渊就蔫了下去。

    喜宝那张冰碴脸比往常更冷的瞧着他,抱臂冷眼扫着他,横到冯渊的笑脸都快僵持不下去了,才开口问:“去哪儿了?”

    冯渊连忙回答:“出去走走,啊对了,我还顺便吃了个小饭,没花多了,就十两……”冯渊可怜巴巴的伸出葱白十指在空中舞了两下。

    喜宝点头,直接忽略冯渊装可怜的模样,歪着脑袋看了一下他身后,又问:“后背怎么了?”

    冯渊一听后背两个字,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一小小下,正是被抓住软肋的反应。但他冯渊是何种人,就算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他眼皮都不带眨一下而且笑的特别花枝乱颤的人,所以隐藏功力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所以他又笑:“也没啥,就是觉的春风吹得我后背有点发寒,我想着可能是旧伤没恢复好,所谓春冻骨头秋冻肉,咱们不是讲春捂秋冻么,所以我怕把自己冻坏了,就加了层里衣。”

    ——都快夏天了,你还捂个球球!喜宝内心的真实想法如右。看见冯渊一副做贼心虚的谄媚模样,他有点想笑,但身为一个面瘫他怎么可能改人设呢!

    所以喜宝“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脸上的表情好像也缓和了些。

    冯渊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精湛的扯谎技能给征服了,连忙谄笑两声,抬起脚就往屋子里迈。

    人生在世间,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事儿,而这些不如意的事儿要串门的时候从来不会通知你一声,要你提前先准备准备。

    他们会钻在一个小角落,等你迈进他们的陷阱里,突然猛的收网!

    冯渊现在无比真实的感受到了这个小陷阱的压迫。

    “哎,喜宝,你干嘛呢!大庭广众之下你居然对我动手动脚!”一双大手往他背后探去,冯总受连忙机灵的摆出一副被人欺凌的模样护紧后背,朝后退着喊。

    屋子在客栈二楼,冯渊背倚栏杆,这么悦耳如同银铃的一嗓子。

    果然,全客栈的人都被他吸引了视线,抬起头齐刷刷的朝楼上那个花孔雀和青衫公子瞅。

    “啧啧”楼下有人咋舌,有人笑出声,还有一些人看美人瞪直了眼珠子。

    大白天上演活春宫,小两口柔情蜜意么么哒啪啪啪。这些人能不感兴趣吗!

    所以纷纷仰首期待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路线。

    冯渊深谙喜宝做事不喜欢张扬,所以仗着在人流涌动的客栈里,他掐着细嗓子的声音回荡在这里并不怎么大的小客栈里,惊起一圈又一圈的围观吃饭群众。

    果然,喜宝的表情抽了一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比三九寒天更冷的暴风雪!

    他生气了!平时是小雪花,这时候都刮起大雪暴了!

    冯渊被大雪暴吹得有点软,整个人也随着萎下来了。虽然喜宝平时都是冷着一张脸,但真生气的时候可没几次。他依稀记得自己九岁那年,又一次被豆苗拿着蜘蛛吓软了,回来又歪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肺都要咳出血了。喜宝瞅见他的惨样,当时就想提着刀冲去过。好说歹说的总算给家里人拦了下来。之后这小子为了替他报仇,他和福宝又愣是不知道从哪儿搜刮到了一大堆虫子来,冯渊记得他当时连瞄一眼,浑身都发颤。

    什么缤纷大蜘蛛啊,七彩毛毛虫啊,蠕动小蚯蚓啊,长长大黄蜂啊。

    哎哟,那一食盒满满的全都装的这些玩意儿,虫山虫海,虫头攒动!

    这数量和密集程度连扫一眼都能让人发抖,战斗力比着豆苗那个小蜘蛛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于是这盒毒性超强的虫虫集合体被喜宝绑的花花绿绿,装的特别漂亮的送给了豆苗。

    再后来,豆苗也躺在床上小半个月,听说是被吓得……

    时隔多年,冯渊终于又重温起了那时的童年,那令人压抑到喘不过来气的紧张感了。

    当年福宝七岁,就能做出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

    思前想后,所以他很识相的,在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的形势下,把黑脸的喜宝拉近了屋子。

    楼底下又传来吃饭群众的唉声长叹。——活春宫没得想了!

    冯渊转身带上门,又回身眨巴着带泪的狐狸眼,把后背藏着的小金衫掏了出来,可怜兮兮的挪着小碎莲花步把衣裳递给喜宝:“我今天买的……”

    喜宝接过,把衣服打开迎光抖了两下,啧啧这做工一看就知道不便宜,于是他问:“花多少钱?”

    冯渊伸出一根手指头。

    “嗯?一百两么?”喜宝挑挑眉,问。

    冯渊肉跳心惊的咽着口水点点头。

    “哦?哪里来的钱?”

    “我……我攒的私房钱……也就一百一十两!真的……不骗你,这次都花了,一分钱都没有!”冯渊继续狡辩。

    “真的?”

    “真的……”冯渊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瞅。

    “真的……?”喜宝见他言辞闪烁,又低声重复了遍,声音的厉然明显比之前重了几分。

    话音冷的和他的脸一样,冰寒三尺,冯渊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就跟芒刺一样嗖嗖的朝他射来,所以他彻底萎了。

    脱下靴子,掏出还没花完的三百九十两,苦着一张几乎快哭出来的脸,心酸肉痛的交到了喜宝手里。

    喜宝爷还算客气,收了银票没怎么说他,就指责了怎么花这么多,然后就把小金衫还给他了。

    再后来冯渊两个月的零花钱成功上交……

    ☆、倚门卖笑

    他冯渊是何许人也!

    即使被没收了私房钱,这也丝毫阻止不了他那舌灿生花的技能,那小嘴巴拉巴拉的磨了好几天,终于说服了喜宝去买了个宅子。

    宅子虽不算大,但是看起来很温馨。

    朱漆大门,门口挂着有点褪了色的红灯笼。院子里闲闲栽着几棵翠竹,翠绿欲滴,特别文雅清静。

    角落里也没闲着,栽着几株海棠,绯红胭红枣红大红总之红红的一片全开了花。

    冯渊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进去卧房参观了。参观自然是要把每个犄角旮旯里都掏一遍,万一这要是剩点碎银子呢,自己不就拣着便宜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冯渊连老鼠洞都扣了一遍,愣是没发现一个铜板,那角落扫的连点陈灰都不见!——卖宅子的一定是洁癖,要不就是个强迫症!冯渊恨恨的想。

    新宅子买来了,冯渊原本就是个闲来无事的主儿,每天也就是赏赏海棠,咏咏青竹,再不然就是喝点小茶,自从断了勾搭男人这个爱好之后,他的大半个人生就这么空了出来,特别是钱还在喜宝手里握着,他就更不能去购物发泄了……

    春意阑珊。

    这日阳光正好,微暖柔亮,冯渊搬了个小软塌,歪在上面看书。

    书是好书,各种浓词艳赋小软曲儿。塌是好塌,榻上的被子是玉白貂绒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的勾勒好的。当然,是从冯渊老家带过来的。当年是冯老爹和冯老娘花了近千两给他买的,能不好么。

    真是百无聊赖唉,冯渊歪在塌子上使劲叹气。春宫图都勾搭不出他的盎然兴趣来。

    叹一记,又开始哼小曲,哼着哼着,脑子也跟上来了。哎——我没钱不能自己赚么?!

    冯渊捧着先时那本《牡丹亭》悠悠的唱了起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掐着嗓子细细唱着,个中的滋味自己慢慢体会。

    唱了片刻功夫,冯渊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有天赋的才子!

    无师自通!这小嗓子,比金陵的小婉儿唱的都柔情似水。这淡然却刻骨的惆怅,这轻却化不了的寂寞,被他这么个男人一唱,风韵居然更甚女子!

    于是自此,冯大官人便开始专心修行了。早上也不赖床了,一大早就爬起来,立在竹荫下,翘着兰花指开始吊嗓子。这还不算,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才想起来舞刀弄剑,吹笛弹筝。

    还别说,他这天分搁在这里,那是了得,没几天,就已经可以熟练的耍起来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可是多亏吞了内丹,打通的任督二脉,学啥会啥,这么个基本摸过琴筝的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就学会呢!

    福宝和喜宝虽然也对此感到诧异,但是自家爷没去青楼楚馆相公堂子的乱钻,倒也是省心不少,自然也是由着他了。

    某月某日某一天,冯大侠拿着红缨枪一大早起来吊嗓子,正好遇到喜宝也早起了。

    于是他很心血来潮的问了一句:“喜宝!爷最近总觉得自己功力大涨,丹田隐隐的好似有股热流在涌动!爷好像是要进化了,等下爷给你舞两段,你来瞧瞧怎么样!你看爷是不是能为江湖的武林盟主!”

    喜宝睁着一双惺忪睡眼斜他。

    武林盟主用红缨枪才是奇葩,人家可都是软剑长剑流星蝴蝶剑品种系列超炫酷的暗器长剑的!

    喜宝想吐槽:用长枪?要不要在蹬俩火轮,外加一个大钢圈挂在脖子上?——但作为一个面瘫,虽然内心戏很重,但此刻他也必须要装高冷,所以他只简单的吐出一个字:“不。”

    在冯渊第十二次自不量力的纠缠不休的比试要求下,喜宝终于被聒噪的火大了。于是他撸起袖子,成功的把冯大侠扔出去老远。

    自此之后,冯大爷再也没生出自己能成为武林高手的错觉……

    赖尚荣处理完事情的时候,那家客栈老板告诉他冯渊已经搬走了。老板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说:“那位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地址上写的,正是冯渊小宅的具体位置,以及他为啥搬的理由,无非是没钱,找个便宜的宅子凑合住了。

    赖尚荣踏进门槛的时候,冯渊正在重新练习倚门卖笑。

    笑,他当然拿手,只消一个媚眼,全金陵的男人都得拜倒在他的金衫之下。

    但此刻,此媚眼非彼媚眼,他练得是杜丽娘,他练得是崔莺莺,他练得是西施,他练得是杨玉环,他练得是虞姬……那多愁善感,那明眉画妆,那对命运奋起抵抗的坚贞女子的媚眼。

    半只脚踏进宅子的赖尚荣,被他甩的连忙收了回来。抬起脑袋仔细瞧着头顶的朱漆大匾:冯宅。

    没错,是这里……

    那个除了言语有些奔放豪爽,性格却特别沉稳老实的柳湘莲居然在学青楼楚馆之人的卖笑!

    一瞬间的错觉,他甚至以为刚才冲着他特别诡异的笑着的,是和他柳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没等他开口,冯渊立马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跟前,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就道:“赖兄!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一路殷勤的笑着,一路把赖尚荣往大堂里扯:“嘿,最近瞧着你挺忙的,我看你家酒馆好像来了几个大人物,这两天天天被人包场子,嘿嘿有钱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这个穷兄弟啊。”

    是原来的柳兄弟,赖尚荣舒了口气。

    随即也笑着回答:“唉哪里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一个四品大员宴请家里的人而已,最近他过生日,接连几天都要宴请宾客。包场子哪里赚,我们这都少赚了好几十两,也不敢出声抱怨呢!不过他这人也怪,这种事儿都是在自个儿家里办,他却偏偏的把我们酒楼包下来。”

    边叙边谈,冯渊招呼福宝烧了壶水,冲了壶好茶,就着桂园斋的点心,与赖尚荣谈心。

    赖尚荣这人,为人机巧的很,第一次照面一打眼,冯渊以为他是弯的。可是后来接触才发现,人家是根正苗红的直男!

    一来二去熟络了之后,也慢慢撬开了他的话匣子。虽然这人看起来老实巴交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私底下青楼楚馆,钻犬洞,蹲墙角,扒砖缝,爬高墙,都是他干的活,可谓是比他这个金陵总受君还要风流。

    熟了之后,这话儿全都被他当成光荣史一般倒豆子似的唠给冯渊听,特别是喝酒之后,连梦话都是扯着冯渊的小白爪子:“哎,柳兄弟,我跟你说,前几天有个叫小翠的,吹箫功夫特别好,嗳哟那个舒服哟……”诸如此类,云云。

    虽然冯渊很不屑,但是在这么个京城土豪靠山面前,他自然要装的特别狗腿兮兮的和他唠。

    事实证明,冯渊的做法是对的,没几天,这赖尚荣亲的就跟他亲兄弟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还是作者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水袖轻扬

    两人就着两盏茶高谈阔论了大半个时辰,又听赖尚荣吹嘘了会儿,冯渊总算逮到展现自己才华的合适时机了。瞬间拿起软剑兴致勃勃的给他舞唱了一段。

    这段戏听完,喜的赖尚荣直拍手叫好:“柳兄,你这戏唱的好听绝顶!”

    冯大爷一听有人夸他就更停不下来了,提着剑乌拉拉的又挥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等到耍累了,冯渊总算收剑归衣。又弯着狐狸眼,把话拉到重点上,笑眯眯的问:“赖兄,你有没有认识的戏班子?”

    “戏班子……?”赖尚荣抿了口茶,抬首,有些不解,问:“柳兄,你要找戏班子做什么?”

    冯渊依旧是直白的道:“最近家里生活有些紧迫,想挣点闲钱花花。”

    赖尚荣闻言想了想,点头:“有是有,但是柳兄真的要去?”

    “嗯!”像是怕他不答应似的,冯渊连忙使劲的点点头,来表示自己昂然的兴趣:“要去要去,我正愁自己京城没熟人呢,这会子有赖兄介绍,我就放心多了。”

    “戏班子……么”赖尚荣稍稍有点犹豫,食指在茶盅上摩挲两下,又道:“柳兄弟,你这相貌,去戏班子怕是不妥吧……”

    “嗯?不妥?”冯渊眨巴两下眼,很快也明白了他所说的不妥是什么。伶人戏子从来都是只供人取乐用的,人前是角,人后就只能听从摆布了。

    但是被一个直男夸漂亮,身为一个直男居然夸他好看,瞬间就冲淡了冯渊心里的那点小阴霾。

    但是……这钱必须要赚!不赚他就真的没得花了……

    就算不去包养男人,保养他自己都不够花!

    冯总受顿时就入戏了,满脸的悲悲戚戚。他将爪子搭在赖尚荣的手背上,拼命挤出点小眼泪,装出一副特别委屈可怜的模样,声泪俱下的掰自己的成长血泪史。

    父母幼年早丧,家里又没个兄弟姐妹,本来是个富家子弟,却因为自己年轻镇不住市面而被别人黑吃黑没收家产了,说到动情处他哭的更凶了,眼泪哗哗的,金豆豆撒了一地。

    不可否认的是冯渊这张小脸,对直男的杀伤力也很大。赖尚荣一瞧见他哭的乱七八糟,手脚也顿时乱了,一边递手绢,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帮他拍拍背顺顺气,一边还又安慰他。

    手忙脚乱的鼓捣了半天,冯渊总算是止住泪了。

    任凭他是个直男,也消不起美人这么哭。当下他就摸摸腰,又从荷包里掏出二百两银子来,放在那个年代明显已经久远的蹭漆的桌子上,拍着冯渊的小细肩膀道:“柳兄弟,没钱先花这个吧。”

    冯渊一看到钱眼睛都放光了,袖子里的爪子激动的立马想把钱捞回袖子里。但此刻,戏都演到半截了,能就这么中断吗!——当然不!

    冯渊继续装正经,两只袖子拭了拭好不容易挤出的泪:“这哪儿成啊,无功不受禄,况且我们初来京城还受了赖兄许多帮助呢。这时候……怎么成呢。”

    赖尚荣拍拍他的肩膀,这次换他开始哭了:“柳兄弟,你莫要推辞,这钱你就先拿着。先解燃眉之急,等你有钱了也不用还,就当是我这个兄弟的心意了。你要是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渊拼命抑制住想要咧嘴大笑的冲动,咬着小嘴唇又使劲的把笑意憋了回去,但他还要继续装,伸出爪子又开始憋眼泪,但这次确实揩不下来了……

    鼓捣了半天,才咽住笑,拿出幽幽怨怨似的语气应了声:“好。”

    其实不止是唱戏,连演戏他金陵总受都手到擒来!

    这么三下五除二就把赖尚荣给骗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赖尚荣这办事效率也挺快的,隔了两天,就等到了他了。

    他介绍了一家特别靠谱的戏班子,不仅和老板交好,听说里面的大红角儿是他兄弟,叫什么琪官。他倒是同冯渊讲了许多,但是冯渊眼睛只顾着瞄钱了,前半段时间还有心思听他讲,谁知道这厮居然拖着冯渊唠了两个多时辰,就跟几百年没说话似的,冯渊只能笑着一张脸默默的听他讲自己一个人独角戏。

    日暮西沉,皓月弯升。

    保持了将近三个时辰的笑脸即将濒临坍塌。

    冯渊实在是有点维持不住了。这都三个时辰了,脸早就僵了,再这么讲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小脸呆会儿一定会抽……

    总算,在天没完全大黑之前,赖尚荣终于讲完了,临了了还拍着冯渊的手背,叮三嘱四的告诉他别亏待自己,他这个兄弟不是白认的,有事儿就找他。

    这个小插曲,倒是让冯渊心里一直暖融融的。如果忽略赖尚荣的话唠属性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到戏班子报到的第一天,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老板,老板长得特大众,膀粗腰圆满口金牙特教科书化的那种有钱人。

    ——一看就是无奸不商的那种。

    零工是找到了,倒是唯一遗憾的是没见到琪官。

    这个连直男赖尚荣都夸妩媚的男人,冯渊也确实想要一见。

    虽然赖尚荣说过,自己是他见过的人里姿貌出尘绝艳的一个,但是他并不满足。

    他这么个在金陵抛个媚眼都能帅晕一群人的总受,居然在京城魅力值减低了。

    初次见面,那赖尚荣也就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而已,其余的还是该咋就咋样。

    他也晓得是金陵这地方有些闭塞,自然不能跟寸土寸金达官显贵摩肩接踵的地方儿一样。

    金陵那地方,有个美人,那家家户户都驻足观望,冯渊在那里已经修炼到了一个媚眼就能把直的掰弯。

    而京城这地儿,人都是在红粉骷髅里泡大的,耽於酒色,耽于美色,花钱就跟流水似的,见识多了,眼光自然也就跟着高了,玩的花样多了,自然有些东西见到就不怎么眼暴精光了。

    虽然如此,但他也不承认自己的姿色在芸芸众生里只算个稍微出彩。

    ——不算媚者无疆,那至少也该是倾国倾城吧。

    “琪官啊?他这两天嗓子有点不舒服,请假半个月。”当冯渊问起的时候,戏班老板是这么回答的。

    “啊……?嗓子不舒服就要休息半个月?”

    “当然啦,琪官可是名角儿,搁咱们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的嗓子就是我的摇钱树,别说他休息半个月,就是休息一个月,我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允!”

    话毕,旋即又开始打量冯渊:“柳公子,你之前在哪个戏班子待过?”

    冯渊连忙摆手:“没在戏班子待过,今天是我第一次登台。”

    第一次登台,老板听到这儿,不禁把眉头锁了起来。

    “哦”,老板点点头,寻思了会儿,随即两腮的赘肉又开始抖动起来,他微微笑,拍着冯渊的肩膀道:“想来赖公子找的人必定不能差,昨儿个赖公子给你做保说,你唱的可以与琪官同台较量呢。”

    冯渊轻笑出声,他哪敢和人家自打玩泥巴年纪就开始吊嗓子的童伶人相提并论。

    ——不过,能得到别人这么夸奖,冯大爷还是很受用的。八颗贝齿笑的全都咧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里还是作者君,唉作者君的点击本来就少cry了……发现自己的文居然点不上qaq晋江居然又抽了……作者君心好塞嗷qaq……

    ☆、入宁国府

    入行的第一单生意便是宁国府的尤老娘生日宴,还别说,这真是富贵人家的气势。

    繁华街市之中,人烟阜盛之处,两头大石狮子朱红大门前豁然而坐,威风八面的杵在那里。

    三间兽头大门,正门金光闪闪挂着一个巨大的匾额,上书:“敕造宁国府”。

    老远一打眼,只见十几个华冠丽服之人排排队的坐在门边。

    ——嘿连看门的都这么有气概,更别说里头是啥样子了,冯渊感叹。

    正门没开,只有边上两个角门有人出入,而冯渊就是跟着戏班子从其中一个小角门进入的。

    府内自然是奢华靡费至极,奇珍异草比比皆是,汉白玉栋处处可寻。

    飞檐峭壁,碧瓦飞甍,珠帘凤飞,彤扉彩盈,雕栏玉砌,琼楼玉宇。

    仅仅繁华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出它的富丽堂皇来。

    离队半米远,冯渊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这里拐来拐去的能迷路……

    有钱人家戏台子也别出心裁,别人家唱戏也就是简陋的三尺红棉,而这宁国府差点就丝绸铺地,金银攒珠了。

    初次到这么大个地方他当然紧张,自然不是因为见过的市面少,脚下踩着如此雍容华贵的珍料,冯渊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滴血……

    走一步滴一下,走两步滴一双。他这么个月花费至多只有五十两的穷少爷,人家踩在脚下的一块布都比他贵……

    “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

    他翘着兰花指,着着玉环装,眉间绘的六瓣梅花花钿,应着日头悠悠的泛着红光,朱唇轻启,柳眉轻蹙,无限柔情万种,宛如从长生殿上走下的千古佳人。

    “风前荡漾影难留,叹前路谁投。死生离别两悠悠,人不见,情未了,恨无休。”

    期期艾艾的悲戚唱腔回响在宁国府这个超级阔大的院子里,居然没有回声……这豪华的!冯渊踩着满地的心血幽怨的歌着。

    台下有个小姑娘,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瞪着冯渊使劲的瞧。眼神直勾勾的锁在绘着玉环妆的冯渊身上。

    冯渊被她瞅的有点发寒,出于身体本能的回应,他弯着狐狸眼又回抛了一个。

    刚抛完他就有点后悔了,底下的人瞧着台上的美人眉目含情的当众抛媚眼,瞬间就沸腾了。

    一个个按耐不住激涌澎湃的心动,一股脑儿的全朝着冯渊回媚眼。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特别角落里两个品貌不凡的贵公子,顿时满场媚眼横飘……

    从春暮暖意洋洋的午后,一直唱到了日暮西沉。冯渊觉得自己快唱吐血了……

    中间虽然隔了些个时候,但这么三场戏下来,确实是……有点消受不起。

    “琪官啊?他认可厉害了!不仅长得漂亮,戏唱的也是顶好的,一天这么五六场戏下来,都不带喝口水的!这可真是千年难遇一奇才啊!”戏班老板有一句是这么形容的。

    “这什么人呢!哎呦喂,渴死我算了!”冯渊揉着舞酸了的小腰,慢腾腾的挪去了后台。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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