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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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知此意 作者:蓁蓁
第3节
下完单，叶秋拿过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杯，在自己和周泽楷面前各放了一个，又拎起茶壶，先给周泽楷倒上水。整套动作非常自然，显然是熟极而流，早已习惯这样照顾别人。
周泽楷不大好意思看叶秋的脸，便盯着他的手看。他发现叶秋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手掌纤薄，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指尖细腻。周泽楷自己的手也常被广告导演和摄影师赞好看，但跟叶秋比起来，多少还是相形见绌。
而即使是这么美的一双手，长在叶秋身上，也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同样也并非特别显眼。似乎连这样突出的美，也会被叶秋身上那种强大而奇妙的包容感溶解掉，最终归于平淡。
叶秋三两口喝完一杯水，又倒上，这才开口说话。他表扬周泽楷：“小周押枪玩得不错。”
“……”想到说这话的人正是押枪的创造者，周泽楷不由得有点无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常规赛那场也打得挺好的。”叶秋笑起来：“很不错啊，小周。新秀年能打出全明星的表现。不过作为队长，单想着靠自己的力量决定局势，是不够的，你得让你的队员能跟上你。”
周泽楷呆了一会儿，挤出一句“这样……可以？”他当然知道叶秋这是在指点他，但帮助竞争对手提高没问题吗？虽然以现阶段来说轮回的实力和嘉世可能还不在同一个层面，毕竟也是竞争关系。
叶秋听懂了他的意思，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又不是我不说，你自己就不会发现。早年打完比赛都是两队坐一起做赛后分析，共同提高。对手强自己更强，比赛才会有意思。”
周泽楷没想到如今他还能从叶秋那里收获到直接的建议，颇有些感动。但他实在不擅长讲话，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又觉得不说话不好，想了半天，决定换个话题：“挑战赛，不要紧？”
首届全明星周末，七位新秀连番车轮战斗神，也算是联盟史上经典的一页了。第二届虽未能重演盛况，指名挑战叶秋的新秀仍有四名之多。今届的挑战者也绝不会只有周泽楷一个人。现在叶秋带着周泽楷溜出来了，挑战他的新秀怎么办？
叶秋摆摆手：“打一场意思意思就得了，老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就算其余人都是我手下败将，指点下新秀还是没啥问题的。哥就大方地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了。”
周泽楷稍微黑线了下，虽然你确实牛逼闪闪但这种话还是留给别人说比较好吧？于是他提醒了一下叶秋：“韩文清前辈……”
叶秋：“呵呵。”
周泽楷：“……”
他不想说话，或者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也常拿“呵呵”回复别人，但此前周泽楷从来不知道，原来呵呵是这么嘲讽的两个字。不对！嘲讽的根本不是这两个字，而是叶秋本人。
周泽楷意识到他对叶秋的认识很可能出现了极大的偏差，亲切感什么的，都是叶秋没开口说话造成的错觉吧。他想起两年前，叶秋大破繁花血景后接受的那次采访，当时被训练营小伙伴评价为“好想打他啊”。但现在想想，叶秋那样回答纯粹是因为他不肯公开露面吧，要是能露脸，哪用说那么多字，呵呵一下就能拉满仇恨值了。
另一边，叶秋也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他想了想，灵光一闪，指指自己，对周泽楷说：“你叫我一声。”
周泽楷“？”着看他，但还是听话地：“叶秋。”
叶秋终于明白违和感在哪里了：“为什么叫老韩就是前辈，对我就直呼名字？你几个意思啊？”
周泽楷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发现……在他心里，叶秋还真的不是前辈的定位。包括在网游里学习一叶之秋攻略的时期，一叶之秋对他来说就是一叶之秋，不是什么大神、导师。如今他进了职业圈，叶秋对他来说，同样也就只是叶秋，而不是前辈、秋神、斗神之类的代称。
叶秋介意这个吗？果然还是应该叫前辈吗？周泽楷苦恼着，试着张了下嘴……不行啊，根本叫不出来……
叶秋也很郁闷。他生日在五月底，第一赛季要求选手必须年满18周岁才能注册，截止日期到八月底，同期选手里几乎没有人比他小，倒有不少大上好几岁的，叶秋没少因此被调戏。虽然嘴上说着年龄不重要，管他大多少呢上了赛场照样打趴下，但少年人的心理，当然不希望自己是最小的那个，能被人叫哥哥叫前辈多开心。第二赛季开始倒是有了后辈，只可惜跟他关系好的都是张佳乐黄少天这种没大没小的，而不熟的都客客气气叫秋神——都怪他自己闯下的名声太大。叶秋想听青葱水嫩的小新人叫前辈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轮回的小周看着那么乖，称呼起来居然不用敬称，真令老人家伤心啊。
叶秋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这时老板终于端上面来，分量十足的大海碗。两人都饿得狠了，拿起筷子就开吃。叶秋直吃了半碗下去，才长出一口气，评价道：“虽然好久没来了，还是那个味道啊。”
周泽楷从面碗里抬起头看他。
叶秋抚今追昔：“想当年第一次来b市比赛就是打皇风，b市熟人太多，打完比赛来这边吃面，把店里都挤满了，还有端着碗蹲地上吃的。那时候b市有4支战队呢，如今只剩皇风和微草了。”他的声音低下去，有点惆怅：“早期不少战队都是一腔热血抱团，根本不懂怎么经营。才打完第一个赛季，战队就散了好几支。如今联盟越来越规范，乐趣也越来越少了。但或者只有这样才能长远发展下去吧。”
这样说着的叶秋眉眼间有几分淡淡的怅然。其实他此时尚未满23岁，放一般人身上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年纪。而他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悲欢离合了。
周泽楷觉得心里莫名地有些抽抽的难受，他于是问：“为什么，不露面？”既然叶秋能想得通联盟的规范发展是必然趋势，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固执守旧的人，没道理对宣传一事这么排斥啊。
叶秋说：“这个就是个人原因了。”他拿筷子指指桌上放葱花的碗：“比如大家都觉得吃牛肉面要放葱花吧，但也有人就是不能吃的，这也没办法呀。”
周泽楷盯着叶秋碗里满满的绿色瞧。
“哦，我就是打个比方，又没说我不吃葱。”叶秋又吃了一筷子面，这样说。
“……”周泽楷又问：“那，联盟？”
一来二去的，叶秋也很习惯他的这种说话方式了，他回答：“联盟当然不乐意啦，不过也不能干涉我人身自由不是？就是每次不参加采访和活动都得罚款。啧，又只好省烟钱。”他撇了下嘴，相当肉痛的样子。
周泽楷想了想，早期合同工资普遍不高，又没有广告收入，这样按场交罚款，确实负担很重啊……
他吃完最后几根面，放下筷子。对面的叶秋热切地盯着他：“好吃不？”
周泽楷点点头。虽然牛肉面不在他日常爱吃的食物名单里，但这一家的味道真是很不错。
于是叶秋眼神更亮了。“小周啊。”他露出一个特别诚恳的笑容：“你带钱了吗？”
“…………”
周泽楷就算反射弧再长，这时候也能大致理清事情的脉络了。叶秋八成是懒得应付车轮战，想溜出去吃东西，又没带钱，就站在通道里踌躇，恰好碰到送上门的周泽楷，财务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虽然也不至于以为叶秋拉他出来吃饭是因为对他一见如故，但周泽楷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点失落。他垂下眼睛点点头，从队服口袋里掏出钱包，付了面钱。
其实周泽楷也没完全猜中。叶秋当时会邀请他，倒不单是存着找人买单的心思。更重要的原因是，叶秋看到周泽楷在开场秀里表演的押枪，觉得颇为触动。
押枪的视觉效果非常之炫，但练习起来相当不易。要精确地判断出子弹需要射中的位置，并在高速运动中准确地将子弹射到既定位置，必须得依靠大量的练习和实践来累积经验。身为创造者，叶秋对这一技术的难度再清楚不过。周泽楷能使出这么一手登峰造极的押枪，台下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重复枯燥的练习。天赋与爱，缺一不可。
叶秋对爱荣耀的人会产生本能的亲近感，也非常乐于和这类人打交道，故而朋友众多。所以他丝毫也没有顾虑周泽楷传说中难以交流的性格，很自然地就拉他一起落跑了。
吃完面出来，叶秋带着周泽楷原路返回选手通道，这才跟他挥手告别，独自走去后台单独的比赛间。
周泽楷回到场内时，不仅新秀挑战赛早已打完，连赛后的观众互动环节都快结束了。本来这一环节也安排了周泽楷上台，他不见人影，只好由方明华临时顶替。周泽楷的手机又放在座位上没拿，队友们急得去后台找了好几轮。此时见他安然无恙归来，倒也想不起怪他，先齐齐松一口气。
给大家添了这样的麻烦，周泽楷也十分抱歉。但如果有再选一次的机会，他大概还是会跟着叶秋去吃那碗面吧。
第三天的全明星对抗赛叶秋和周泽楷被分别分到了a队和b队。最终是叶秋带领的a队获胜了。周泽楷想着叶秋现在应该又很得意吧，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现在他能够脑补得出叶秋的样子了。
对周泽楷来说，叶秋就是个充满矛盾的集合体。最初听说一叶之秋事迹的时候，感觉他完全是高高在上独孤求败不食人间烟火不与凡人为伍的画风。然后看到叶秋本人，又觉得与普通人并无二致，很容易就心生亲近感。等到多聊两句，便会想这货真是欠揍啊，难免有点想看他吃瘪。然而一旦他真的难过起来，又会不忍心，想想还是希望他永远都那么得瑟就好了。
之后那周，某天的日常训练休息时间，周泽楷坐在训练室外的长椅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头刷手机。
手机邮箱里躺着一封新邮件，发自联盟官方，收信人是周泽楷，抄送轮回俱乐部。内容是，周泽楷在全明星周末中未按要求参加活动，且未提前与主办方沟通说明原因，行为不当。鉴于是初犯，对其口头警告一次，并罚款人民币一万元。
周泽楷倒并不心疼这一万元罚款，与他如今的广告价值比起来，这个数字根本不值一提。联盟显然也只是意思一下。不过，那天叶秋也一样中途溜走了。既然他会被联盟罚款，叶秋肯定也是同样待遇。所以叶秋又要愁眉苦脸的省烟钱吗……
方明华从外面回来训练室，看到周泽楷在刷手机，顺口问了一句：“小周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周泽楷抬起头，眼神疑惑地看着方明华。
方明华顿了一下：“呃，没什么，那个，训练时间到了。”
……小周明明脸上带着笑，压都压不住地溢出来，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吗？
番外·后来
?过往?
第十一赛季全明星由新科冠军兴欣承办。
获得观众票选第一的毫无悬念仍是周泽楷。哪怕是再不甘心的人也只得承认，大约直到他退役，这一排名都无法被撼动了。
主持人依次采访过来，最后来到他面前，问：“小周这次又是第一啊，有什么感想呢？”
这个问题也是定番了，一般情况下，周泽楷都是拿万能模版 “很高兴”回答。
然而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曾经有人站在他身边，笑嘻嘻地，很自然地替他接过话头。
那时他隐约觉得开心，便跟那人一唱一和，将主持人堵得欲哭无泪。
周泽楷想起这往事，于是不自觉地笑起来。
如同昙花在极近距离突然绽放，那笑颜太过耀目，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主持人，也不由得一时屏住了呼吸。
看台上的观众因着这笑容而激动不已，满场尖叫、欢呼声中，问题便被遗忘了。
?如今?
分组的时候，为增强对抗性，霸图和轮回都被分到了兴欣对立面的b队。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不过是一场表演赛，但张新杰还是很慎重地一板一眼排兵布阵。韩文清站在旁边，不怒自威。
张新杰大致安排完，礼貌地征询周泽楷的意见：“周队觉得怎么样？”
周泽楷点点头。
众人都很习惯他的沉默寡言。于是战术便定下来了。
?旧事?
似乎是很久以前了，有人说过：“小周还是不爱说话哈。”
那时候他因为快一年没见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而深觉无措，张了几次嘴仍什么都说不出来，怕被误读成不欢迎，又努力露出友善笑容。
经理和副队大约都还是觉得有些失礼，准备替他接话圆场。
但那人就这么轻巧地说了一句，大家都笑起来，便一笔带过了。
?空位?
后来的对抗赛相当精彩，看台上的喝彩声一直没有断过。
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周泽楷却有些不合时宜地觉得，还是缺了点惊喜啊。
比如说彻底压制住职业选手的现场观众啊，突如其来的龙抬头啊，团队赛不带牧师把牧师派去擂台pk啊……诸如此类的。
那个人在的地方，总能搞出一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态。令人一边愕然于他的奇思妙想，一边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因此一旦他不在场，再怎么精彩的场面，也总觉得缺了什么。
?其实?
或许单纯只是因为偏心。
如果你曾经爱上一个人。
?离别?
周泽楷曾两度失去叶修的消息。
第一次他心情平静。因着对叶修的信心，相信他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就此放弃荣耀，必定会重返赛场。因而只要努力攀上最高峰，然后等在那里就可以了。
而第二次，当叶修以堪称伟大的表现夺走冠军后，兴欣发布他的退役消息时，周泽楷真切地感到了惊惶。这个句点太过完美，这一次，他或许真的会永远失去叶修。
?复归?
但叶修还是回来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他最习惯的方式。
让人在开心之余，又不免觉得，这货真是……太可恨了。
因此当众人吐槽“有完没完了”“能靠点谱吗”时，连周泽楷都反应敏捷，果断接上一句：“就是。”
带着点撒娇一样的抱怨，和不为人知的欣喜。
?暖冬?
周泽楷推开宾馆房门，那个人从电脑面前转过头，很高兴地起身迎上来：“小周回来啦。”
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便搂住那人的脖子，将头埋在对方肩上。
叶修揉揉他头发：“累了？”
周泽楷摇摇头，沉默一会儿，轻声抱怨：“你怎么不去。”
叶修跟着周泽楷来了h市，与兴欣众人、别队选手也有会面，但却拒绝了出席全明星赛的邀请。毕竟，兴欣要继续发展，就不能一直生存在叶修的影子里。叶修彻底放手，后辈们才能成长起来，独挑重任。
小周也是一队之长，不会不明白这些。
明知道对方有理，还是要抱怨，这就是恋人的特权吧。
叶修便只是抱紧他，轻声哄：“那么想我啊。”
小周在他肩窝里点头：“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而秋天终将过去。在恋人怀里，冬天也会是温暖的吧。
end
轮回造访嘉世主场是在三月初。其时常规赛赛程已过三分之二，领跑集团优势明显，身后六七支队伍搅合成一团，彼此间只隔着一两个胜场的差距，为争夺一张季后赛门票而展开激烈厮杀。
此时的轮回战队，相比赛季初的高歌猛进，可谓沉寂不少。早先，轮回靠周泽楷出乎意料的强势表现打懵了不少对手，然而一旦大家认真地将轮回视作季后赛资格的竞争对手重视起来，也并非找不到解决办法。而这办法的灵感来源便是嘉世对轮回的团队赛中叶秋所使用的战术。周泽楷的强势是孤立的，与轮回其他队员联系不够紧密，因此只须采用兑子战术，强队派王牌选手，弱队派两名以上选手，拖住周泽楷，将他与其他人切割开来，便可以分头击破。而且现在可供研究的比赛资料越来越多，随着对周泽楷了解的加深，各队在面对他时的心理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周泽楷不得不面对更强势的对手、更紧迫的盯防、更富针对性的战术——这即是所谓的新秀墙了。
因此赛程过半后，轮回战队的胜率开始大幅下降。尤其在团队赛中，更是频尝败果。及至此时，已由积分榜第六位下滑至第九位，在季后赛门票的竞赛中处于相对不利的位置。
在这种处境下做客嘉世主场，轮回粉丝心里都有点发憷。嘉世虽仍排名积分榜第三，未能成功跻身前二，毕竟王朝余威犹存，难免令人忌惮。
但这场比赛的结果却相当出人意料，轮回在嘉世主场以6：4取得一场胜利。周泽楷在个人赛中先下一城，随后又率队取得了团队赛的胜利。
团队赛中，叶秋布下了绵密的战术网，却在执行上出了漏洞。嘉世战队的刘皓脱队冒进，被周泽楷打爆，早早退出战局。包围网出现裂口，最终被轮回反围杀成功。
赛后，刘皓出席了新闻发布会，被问及团队赛表现时，他主动揽责，承认自己因心急导致失误，言辞恳切地向战队和粉丝道歉。
轮回队员们在休息室观看了对嘉世的采访，这段发言后，方明华啧啧两声，意味不明地感叹：“挺能说的啊。”
刘皓是嘉世本赛季从训练营提拔的一名新人。技术能力方面，他远比不上同期最闪耀的周泽楷，甚至要排在呼啸的方锐、虚空的吴羽策之后。但刘皓为人谦和有礼、进退有度，又能说会道，因此在媒体方面得到的评价相当高。若单以社交能力来看，周泽楷和叶秋捆在一起，也不能和他相比。
回到酒店，下了车，方明华凑过来：“晚上佟林前辈和叶秋约了吃宵夜，让我作陪，小周要不要一起？你还没见过秋神吧？”
周泽楷微张着嘴看他，方明华问了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恰是截然相反的，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想了想还是前一个问题更重要，于是点头。
宵夜地点是一家烧烤店，距轮回下榻的酒店不过五分钟路程。三人到达时，叶秋已经坐在包间里了，见他们进来，便站起身招呼：“老佟，明华，来啦。”
又很自然地转向周泽楷：“小周好久不见。今天打得不错，恭喜。”被当众夸奖了的周泽楷脸上有点发烧，连一句客气话也挤不出来，只好点点头算作回应。
方明华惊奇地凑过来：“咦，秋神什么时候跟小周见过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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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下完单，叶秋拿过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杯，在自己和周泽楷面前各放了一个，又拎起茶壶，先给周泽楷倒上水。整套动作非常自然，显然是熟极而流，早已习惯这样照顾别人。
周泽楷不大好意思看叶秋的脸，便盯着他的手看。他发现叶秋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手掌纤薄，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指尖细腻。周泽楷自己的手也常被广告导演和摄影师赞好看，但跟叶秋比起来，多少还是相形见绌。
而即使是这么美的一双手，长在叶秋身上，也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同样也并非特别显眼。似乎连这样突出的美，也会被叶秋身上那种强大而奇妙的包容感溶解掉，最终归于平淡。
叶秋三两口喝完一杯水，又倒上，这才开口说话。他表扬周泽楷：“小周押枪玩得不错。”
“……”想到说这话的人正是押枪的创造者，周泽楷不由得有点无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常规赛那场也打得挺好的。”叶秋笑起来：“很不错啊，小周。新秀年能打出全明星的表现。不过作为队长，单想着靠自己的力量决定局势，是不够的，你得让你的队员能跟上你。”
周泽楷呆了一会儿，挤出一句“这样……可以？”他当然知道叶秋这是在指点他，但帮助竞争对手提高没问题吗？虽然以现阶段来说轮回的实力和嘉世可能还不在同一个层面，毕竟也是竞争关系。
叶秋听懂了他的意思，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又不是我不说，你自己就不会发现。早年打完比赛都是两队坐一起做赛后分析，共同提高。对手强自己更强，比赛才会有意思。”
周泽楷没想到如今他还能从叶秋那里收获到直接的建议，颇有些感动。但他实在不擅长讲话，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又觉得不说话不好，想了半天，决定换个话题：“挑战赛，不要紧？”
首届全明星周末，七位新秀连番车轮战斗神，也算是联盟史上经典的一页了。第二届虽未能重演盛况，指名挑战叶秋的新秀仍有四名之多。今届的挑战者也绝不会只有周泽楷一个人。现在叶秋带着周泽楷溜出来了，挑战他的新秀怎么办？
叶秋摆摆手：“打一场意思意思就得了，老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就算其余人都是我手下败将，指点下新秀还是没啥问题的。哥就大方地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了。”
周泽楷稍微黑线了下，虽然你确实牛逼闪闪但这种话还是留给别人说比较好吧？于是他提醒了一下叶秋：“韩文清前辈……”
叶秋：“呵呵。”
周泽楷：“……”
他不想说话，或者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也常拿“呵呵”回复别人，但此前周泽楷从来不知道，原来呵呵是这么嘲讽的两个字。不对！嘲讽的根本不是这两个字，而是叶秋本人。
周泽楷意识到他对叶秋的认识很可能出现了极大的偏差，亲切感什么的，都是叶秋没开口说话造成的错觉吧。他想起两年前，叶秋大破繁花血景后接受的那次采访，当时被训练营小伙伴评价为“好想打他啊”。但现在想想，叶秋那样回答纯粹是因为他不肯公开露面吧，要是能露脸，哪用说那么多字，呵呵一下就能拉满仇恨值了。
另一边，叶秋也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他想了想，灵光一闪，指指自己，对周泽楷说：“你叫我一声。”
周泽楷“？”着看他，但还是听话地：“叶秋。”
叶秋终于明白违和感在哪里了：“为什么叫老韩就是前辈，对我就直呼名字？你几个意思啊？”
周泽楷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发现……在他心里，叶秋还真的不是前辈的定位。包括在网游里学习一叶之秋攻略的时期，一叶之秋对他来说就是一叶之秋，不是什么大神、导师。如今他进了职业圈，叶秋对他来说，同样也就只是叶秋，而不是前辈、秋神、斗神之类的代称。
叶秋介意这个吗？果然还是应该叫前辈吗？周泽楷苦恼着，试着张了下嘴……不行啊，根本叫不出来……
叶秋也很郁闷。他生日在五月底，第一赛季要求选手必须年满18周岁才能注册，截止日期到八月底，同期选手里几乎没有人比他小，倒有不少大上好几岁的，叶秋没少因此被调戏。虽然嘴上说着年龄不重要，管他大多少呢上了赛场照样打趴下，但少年人的心理，当然不希望自己是最小的那个，能被人叫哥哥叫前辈多开心。第二赛季开始倒是有了后辈，只可惜跟他关系好的都是张佳乐黄少天这种没大没小的，而不熟的都客客气气叫秋神——都怪他自己闯下的名声太大。叶秋想听青葱水嫩的小新人叫前辈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轮回的小周看着那么乖，称呼起来居然不用敬称，真令老人家伤心啊。
叶秋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这时老板终于端上面来，分量十足的大海碗。两人都饿得狠了，拿起筷子就开吃。叶秋直吃了半碗下去，才长出一口气，评价道：“虽然好久没来了，还是那个味道啊。”
周泽楷从面碗里抬起头看他。
叶秋抚今追昔：“想当年第一次来b市比赛就是打皇风，b市熟人太多，打完比赛来这边吃面，把店里都挤满了，还有端着碗蹲地上吃的。那时候b市有4支战队呢，如今只剩皇风和微草了。”他的声音低下去，有点惆怅：“早期不少战队都是一腔热血抱团，根本不懂怎么经营。才打完第一个赛季，战队就散了好几支。如今联盟越来越规范，乐趣也越来越少了。但或者只有这样才能长远发展下去吧。”
这样说着的叶秋眉眼间有几分淡淡的怅然。其实他此时尚未满23岁，放一般人身上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年纪。而他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悲欢离合了。
周泽楷觉得心里莫名地有些抽抽的难受，他于是问：“为什么，不露面？”既然叶秋能想得通联盟的规范发展是必然趋势，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固执守旧的人，没道理对宣传一事这么排斥啊。
叶秋说：“这个就是个人原因了。”他拿筷子指指桌上放葱花的碗：“比如大家都觉得吃牛肉面要放葱花吧，但也有人就是不能吃的，这也没办法呀。”
周泽楷盯着叶秋碗里满满的绿色瞧。
“哦，我就是打个比方，又没说我不吃葱。”叶秋又吃了一筷子面，这样说。
“……”周泽楷又问：“那，联盟？”
一来二去的，叶秋也很习惯他的这种说话方式了，他回答：“联盟当然不乐意啦，不过也不能干涉我人身自由不是？就是每次不参加采访和活动都得罚款。啧，又只好省烟钱。”他撇了下嘴，相当肉痛的样子。
周泽楷想了想，早期合同工资普遍不高，又没有广告收入，这样按场交罚款，确实负担很重啊……
他吃完最后几根面，放下筷子。对面的叶秋热切地盯着他：“好吃不？”
周泽楷点点头。虽然牛肉面不在他日常爱吃的食物名单里，但这一家的味道真是很不错。
于是叶秋眼神更亮了。“小周啊。”他露出一个特别诚恳的笑容：“你带钱了吗？”
“…………”
周泽楷就算反射弧再长，这时候也能大致理清事情的脉络了。叶秋八成是懒得应付车轮战，想溜出去吃东西，又没带钱，就站在通道里踌躇，恰好碰到送上门的周泽楷，财务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虽然也不至于以为叶秋拉他出来吃饭是因为对他一见如故，但周泽楷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点失落。他垂下眼睛点点头，从队服口袋里掏出钱包，付了面钱。
其实周泽楷也没完全猜中。叶秋当时会邀请他，倒不单是存着找人买单的心思。更重要的原因是，叶秋看到周泽楷在开场秀里表演的押枪，觉得颇为触动。
押枪的视觉效果非常之炫，但练习起来相当不易。要精确地判断出子弹需要射中的位置，并在高速运动中准确地将子弹射到既定位置，必须得依靠大量的练习和实践来累积经验。身为创造者，叶秋对这一技术的难度再清楚不过。周泽楷能使出这么一手登峰造极的押枪，台下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重复枯燥的练习。天赋与爱，缺一不可。
叶秋对爱荣耀的人会产生本能的亲近感，也非常乐于和这类人打交道，故而朋友众多。所以他丝毫也没有顾虑周泽楷传说中难以交流的性格，很自然地就拉他一起落跑了。
吃完面出来，叶秋带着周泽楷原路返回选手通道，这才跟他挥手告别，独自走去后台单独的比赛间。
周泽楷回到场内时，不仅新秀挑战赛早已打完，连赛后的观众互动环节都快结束了。本来这一环节也安排了周泽楷上台，他不见人影，只好由方明华临时顶替。周泽楷的手机又放在座位上没拿，队友们急得去后台找了好几轮。此时见他安然无恙归来，倒也想不起怪他，先齐齐松一口气。
给大家添了这样的麻烦，周泽楷也十分抱歉。但如果有再选一次的机会，他大概还是会跟着叶秋去吃那碗面吧。
第三天的全明星对抗赛叶秋和周泽楷被分别分到了a队和b队。最终是叶秋带领的a队获胜了。周泽楷想着叶秋现在应该又很得意吧，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现在他能够脑补得出叶秋的样子了。
对周泽楷来说，叶秋就是个充满矛盾的集合体。最初听说一叶之秋事迹的时候，感觉他完全是高高在上独孤求败不食人间烟火不与凡人为伍的画风。然后看到叶秋本人，又觉得与普通人并无二致，很容易就心生亲近感。等到多聊两句，便会想这货真是欠揍啊，难免有点想看他吃瘪。然而一旦他真的难过起来，又会不忍心，想想还是希望他永远都那么得瑟就好了。
之后那周，某天的日常训练休息时间，周泽楷坐在训练室外的长椅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头刷手机。
手机邮箱里躺着一封新邮件，发自联盟官方，收信人是周泽楷，抄送轮回俱乐部。内容是，周泽楷在全明星周末中未按要求参加活动，且未提前与主办方沟通说明原因，行为不当。鉴于是初犯，对其口头警告一次，并罚款人民币一万元。
周泽楷倒并不心疼这一万元罚款，与他如今的广告价值比起来，这个数字根本不值一提。联盟显然也只是意思一下。不过，那天叶秋也一样中途溜走了。既然他会被联盟罚款，叶秋肯定也是同样待遇。所以叶秋又要愁眉苦脸的省烟钱吗……
方明华从外面回来训练室，看到周泽楷在刷手机，顺口问了一句：“小周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周泽楷抬起头，眼神疑惑地看着方明华。
方明华顿了一下：“呃，没什么，那个，训练时间到了。”
……小周明明脸上带着笑，压都压不住地溢出来，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他自己没有意识到吗？
番外·后来
?过往?
第十一赛季全明星由新科冠军兴欣承办。
获得观众票选第一的毫无悬念仍是周泽楷。哪怕是再不甘心的人也只得承认，大约直到他退役，这一排名都无法被撼动了。
主持人依次采访过来，最后来到他面前，问：“小周这次又是第一啊，有什么感想呢？”
这个问题也是定番了，一般情况下，周泽楷都是拿万能模版 “很高兴”回答。
然而那一瞬间突然想起，曾经有人站在他身边，笑嘻嘻地，很自然地替他接过话头。
那时他隐约觉得开心，便跟那人一唱一和，将主持人堵得欲哭无泪。
周泽楷想起这往事，于是不自觉地笑起来。
如同昙花在极近距离突然绽放，那笑颜太过耀目，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主持人，也不由得一时屏住了呼吸。
看台上的观众因着这笑容而激动不已，满场尖叫、欢呼声中，问题便被遗忘了。
?如今?
分组的时候，为增强对抗性，霸图和轮回都被分到了兴欣对立面的b队。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不过是一场表演赛，但张新杰还是很慎重地一板一眼排兵布阵。韩文清站在旁边，不怒自威。
张新杰大致安排完，礼貌地征询周泽楷的意见：“周队觉得怎么样？”
周泽楷点点头。
众人都很习惯他的沉默寡言。于是战术便定下来了。
?旧事?
似乎是很久以前了，有人说过：“小周还是不爱说话哈。”
那时候他因为快一年没见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而深觉无措，张了几次嘴仍什么都说不出来，怕被误读成不欢迎，又努力露出友善笑容。
经理和副队大约都还是觉得有些失礼，准备替他接话圆场。
但那人就这么轻巧地说了一句，大家都笑起来，便一笔带过了。
?空位?
后来的对抗赛相当精彩，看台上的喝彩声一直没有断过。
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周泽楷却有些不合时宜地觉得，还是缺了点惊喜啊。
比如说彻底压制住职业选手的现场观众啊，突如其来的龙抬头啊，团队赛不带牧师把牧师派去擂台pk啊……诸如此类的。
那个人在的地方，总能搞出一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态。令人一边愕然于他的奇思妙想，一边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因此一旦他不在场，再怎么精彩的场面，也总觉得缺了什么。
?其实?
或许单纯只是因为偏心。
如果你曾经爱上一个人。
?离别?
周泽楷曾两度失去叶修的消息。
第一次他心情平静。因着对叶修的信心，相信他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就此放弃荣耀，必定会重返赛场。因而只要努力攀上最高峰，然后等在那里就可以了。
而第二次，当叶修以堪称伟大的表现夺走冠军后，兴欣发布他的退役消息时，周泽楷真切地感到了惊惶。这个句点太过完美，这一次，他或许真的会永远失去叶修。
?复归?
但叶修还是回来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他最习惯的方式。
让人在开心之余，又不免觉得，这货真是……太可恨了。
因此当众人吐槽“有完没完了”“能靠点谱吗”时，连周泽楷都反应敏捷，果断接上一句：“就是。”
带着点撒娇一样的抱怨，和不为人知的欣喜。
?暖冬?
周泽楷推开宾馆房门，那个人从电脑面前转过头，很高兴地起身迎上来：“小周回来啦。”
他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便搂住那人的脖子，将头埋在对方肩上。
叶修揉揉他头发：“累了？”
周泽楷摇摇头，沉默一会儿，轻声抱怨：“你怎么不去。”
叶修跟着周泽楷来了h市，与兴欣众人、别队选手也有会面，但却拒绝了出席全明星赛的邀请。毕竟，兴欣要继续发展，就不能一直生存在叶修的影子里。叶修彻底放手，后辈们才能成长起来，独挑重任。
小周也是一队之长，不会不明白这些。
明知道对方有理，还是要抱怨，这就是恋人的特权吧。
叶修便只是抱紧他，轻声哄：“那么想我啊。”
小周在他肩窝里点头：“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而秋天终将过去。在恋人怀里，冬天也会是温暖的吧。
end
轮回造访嘉世主场是在三月初。其时常规赛赛程已过三分之二，领跑集团优势明显，身后六七支队伍搅合成一团，彼此间只隔着一两个胜场的差距，为争夺一张季后赛门票而展开激烈厮杀。
此时的轮回战队，相比赛季初的高歌猛进，可谓沉寂不少。早先，轮回靠周泽楷出乎意料的强势表现打懵了不少对手，然而一旦大家认真地将轮回视作季后赛资格的竞争对手重视起来，也并非找不到解决办法。而这办法的灵感来源便是嘉世对轮回的团队赛中叶秋所使用的战术。周泽楷的强势是孤立的，与轮回其他队员联系不够紧密，因此只须采用兑子战术，强队派王牌选手，弱队派两名以上选手，拖住周泽楷，将他与其他人切割开来，便可以分头击破。而且现在可供研究的比赛资料越来越多，随着对周泽楷了解的加深，各队在面对他时的心理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周泽楷不得不面对更强势的对手、更紧迫的盯防、更富针对性的战术——这即是所谓的新秀墙了。
因此赛程过半后，轮回战队的胜率开始大幅下降。尤其在团队赛中，更是频尝败果。及至此时，已由积分榜第六位下滑至第九位，在季后赛门票的竞赛中处于相对不利的位置。
在这种处境下做客嘉世主场，轮回粉丝心里都有点发憷。嘉世虽仍排名积分榜第三，未能成功跻身前二，毕竟王朝余威犹存，难免令人忌惮。
但这场比赛的结果却相当出人意料，轮回在嘉世主场以6：4取得一场胜利。周泽楷在个人赛中先下一城，随后又率队取得了团队赛的胜利。
团队赛中，叶秋布下了绵密的战术网，却在执行上出了漏洞。嘉世战队的刘皓脱队冒进，被周泽楷打爆，早早退出战局。包围网出现裂口，最终被轮回反围杀成功。
赛后，刘皓出席了新闻发布会，被问及团队赛表现时，他主动揽责，承认自己因心急导致失误，言辞恳切地向战队和粉丝道歉。
轮回队员们在休息室观看了对嘉世的采访，这段发言后，方明华啧啧两声，意味不明地感叹：“挺能说的啊。”
刘皓是嘉世本赛季从训练营提拔的一名新人。技术能力方面，他远比不上同期最闪耀的周泽楷，甚至要排在呼啸的方锐、虚空的吴羽策之后。但刘皓为人谦和有礼、进退有度，又能说会道，因此在媒体方面得到的评价相当高。若单以社交能力来看，周泽楷和叶秋捆在一起，也不能和他相比。
回到酒店，下了车，方明华凑过来：“晚上佟林前辈和叶秋约了吃宵夜，让我作陪，小周要不要一起？你还没见过秋神吧？”
周泽楷微张着嘴看他，方明华问了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恰是截然相反的，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想了想还是前一个问题更重要，于是点头。
宵夜地点是一家烧烤店，距轮回下榻的酒店不过五分钟路程。三人到达时，叶秋已经坐在包间里了，见他们进来，便站起身招呼：“老佟，明华，来啦。”
又很自然地转向周泽楷：“小周好久不见。今天打得不错，恭喜。”被当众夸奖了的周泽楷脸上有点发烧，连一句客气话也挤不出来，只好点点头算作回应。
方明华惊奇地凑过来：“咦，秋神什么时候跟小周见过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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