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GL]婚戒 作者:衣青箬

    第7节

    下了飞机，这边并没有安排人来接，两人打车去了宾馆。稍微整理之后，便到了午餐时间。

    “这里好像有客房服务，我打电话订餐，你要吃什么？”许云婕从里间出来，问盛安然。

    盛安然正从行李箱里往外掏自己的日用品，被她这么盯着，感觉十分不自然，随口道，“你看着叫就好，我不挑食。”

    许云婕弯了弯唇，打电话去了。

    盛安然赶紧拿上自己的日用品，进了洗手间。把东西摆在洗漱台上时，她才发现许云婕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好了。

    两个人的牙膏牙刷杯子毛巾并排放在一起，盛安然心中竟诡异的产生了一种“成双成对”的错觉。

    她连忙摇头将这种妄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迅速放好东西，转身出去。许云婕已经点完餐，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盛安然听了两句，应该是打给某个工厂，约定下午去厂里参观的事。

    看来自己没猜错，这次出差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考察那几家工厂。不过这个时候考察工厂做什么呢？公司最近没有新的订单，之前的合作伙伴也都关系稳定，应该没有更换的打算……

    盛安然不知不觉间便沉浸在这个问题之中，不停的思考着各种可能。一直到许云婕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过去吃饭，才陡然回过神来。

    抬头看到许云婕的瞬间，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公司打算收购一家工厂，或者打算自己开一家这样的工厂？所以才需要实地考察别人的经营模式，为将来的管理做准备？

    这个猜测其实无凭无据，然而盛安然看着许云婕，却莫名的觉得，这就是她的打算。

    也许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看过了太多许云婕所做的案子，所以遇到事情，也下意识的从她的角度去思考。许云婕从来擅长险中求胜，以及从别人觉得没有路的地方趟出一条路来。所以如果是她的话，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奇怪。

    因为这个大胆的猜测，盛安然再次愣住，而且目光一直紧盯着许云婕。

    许云婕无奈的开口，“安然，如果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相信你是爱上我了。”

    她调侃的话一出口，盛安然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连忙慌乱的想要退开，却忘了自己是坐在沙发上，根本退无可退。

    眼前这个情景实在是太熟悉了，盛安然甚至都能够想到许云婕下一刻吻上来时脸上的表情。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见她回神，许云婕就退开了一点，问，“想什么这么出神？”

    盛安然心底划过一抹并不明显的失落，她掩饰一般的站起身，说，“我听到你打电话说要去工厂参观，所以忽然脑洞大开，猜想公司是不是打算自己办一家工厂？我们这次来参观的都是纸厂，所以公司是打算将壁纸的原纸生产也掌握在手中吗？”

    许云婕脸上难掩诧异，“如果不是因为企划案只有我、董事长和余总看过，我都要以为是有人泄密了。”

    盛安然心里的小尾巴立刻翘了起来，脸上还要故作平静，“我也只是胡乱猜想一下。我看过去年的报表，原料的价格一直在涨，利润空间自然也就缩小了很多。相比起涨价，当然是控制成本更能彻底解决问题。能想到这一点不奇怪吧？”

    许云婕目光怪异的盯着盛安然看了很久，才突然一笑，说，“不奇怪。”

    ——才怪。看过报表的人那么多，知道她要出差的人也不少。拓展部里那么多比她经验丰富的员工，为什么独独是她一个人猜出来了？

    这绝不是巧合。

    有一瞬间许云婕甚至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不能立刻伸手将盛安然揽入怀中。

    老天爷一定是格外垂爱，所以才造出了这么一个人，处处都符合她的心意不提，连思想都如此与她契合。她才来到自己身边三个多月，就轻而易举的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了她要做的一切。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符合自己心意、比她更适合的人吗？

    这次她是真的不能再放她离开了。

    原本还打算来日方长，润物无声，给盛安然更多的时间，但是现在，她不愿意再等了。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明显了，盛安然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机，连忙说，“不是说饭送到了吗？我们去吃饭吧。”然后加快步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许云婕看她的眼神像是要生吃了她！

    走到餐桌边，看到桌上放着的菜，盛安然一瞬间感觉自己被许云婕玩弄了。

    许云婕一共叫了三菜一汤，菜是凉拌海带丝，炒芹菜和回锅肉，汤是海鲜蛤蜊汤。

    全！部！都是她不喜欢吃甚至从来不碰的东西！

    想到自己刚刚信誓旦旦的对许云婕说“你随便点，我不挑食”，盛安然瞬间想穿越回去，打死过去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嘴贱！

    还有许云婕，这做得也太明显了吧？如果只有一两样是自己不吃的也就算了，就当是自己运气不好。可是四样全部都是自己不吃的，分明就是她故意的！

    但是许云婕什么时候连自己不吃的东西都弄清楚了？她记得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次数真的很少吧。至少盛安然自己只知道许云婕不喜欢吃香菜和茼蒿，也不喜欢动物的内脏，别的还有什么忌口完全不知道。

    许云婕从后面施施然的走过来，问她，“怎么不坐下吃饭？”

    盛安然：“……”你让我吃什么？

    许云婕已经在她对面坐下，见她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这才说，“我忘了，还有两个菜没有送来。先等一会儿吧。”

    盛安然将信将疑的在她对面坐下，“五个菜太多了吧？”

    许云婕没说话。当时只是想捉弄盛安然，于是就这么点了，等菜送来了她才意识到，这样的话盛安然就没有能吃的东西了，这才又加了两个菜。只是这话对着盛安然说不出口。

    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这么幼稚，做出这种事情来。

    宾馆的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将剩下的两个菜送来了，一个是蒜香排骨，一个是土豆炖牛肉。

    都是盛安然喜欢的。

    心情复杂的吃完了饭，盛安然跟着许云婕出了宾馆，打车前往约好的工厂。路上许云婕对盛安然说，“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待会儿考察的时候多上心。看看有什么是咱们能学过来的。”

    “这也太麻烦了，”盛安然说，“而且公司从来没有做这方面的经验，这也不是会遇到很多问题吗？”

    “所以才需要我们来考察。”许云婕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公司倒不是没考虑过购买一家工厂，把技术人员和生产线保留下来，到时候直接就可以开工。但是这些工厂都太远了，遥控指挥恐怕会出问题。”

    盛安然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所以这个厂，会建在g县的轻工业园？”

    许云婕笑着点头，“看来你快要可以出师了。”

    盛安然谦虚道，“是许总教得好。”

    许云婕却当了真，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将来一定可以青出于蓝的。安然，那时候你会忘了我吗？”

    她这么问，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似的。

    盛安然一愣，原本这时候她应该给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如果许云婕真的只单纯是她的上司，却肯手把手教导她的话。

    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虽然许云婕再也没有提起过，但是盛安然知道。她当然知道，许云婕的目的不可能那么单纯纯粹。所以当然，她所要求的未来盛安然也不可能轻易承诺。

    因为她是随时打算着要逃开的。

    而许云婕懂了。

    ☆、第34章 听许总讲那过去的故事

    因为这个问题，两人间再次陷入沉默。就连整个考察的过程中，两人的交流也少得可怜。

    好在这个厂已经十分老旧，连机器都跟他们打算引进的新机器完全不一样，管理方面更是乱七八糟，有单子就做，没单子员工就直接不来上班，按照上班的天数发工资，完全没有参考和借鉴的戒指。

    于是走马观花的看完之后，她们婉拒了对方厂长一起吃饭的邀请，回到了宾馆。

    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但加上来回花费的时间，回到宾馆时，天色也已经擦黑了。下了车，盛安然径直往宾馆走，却被许云婕给拉住了，“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盛安然一愣。她还以为经过了刚才那件事之后，许云婕心中一定对自己生出芥蒂，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了。所以她才打算暂时避开，等许云婕冷静下来再说。同时，也是躲避许云婕可能提起的话题。

    但是许云婕说去吃饭……

    盛安然下意识的用手按了按胃部。奔波了一下午，她也的确是饿了。

    于是盛安然便默默跟在了许云婕身后。

    许云婕选择的是一个火锅店。这是在当下比较能够避免尴尬的选择。毕竟吃火锅的话，全程都要忙着取菜下菜捞菜……自然也就顾不上对面是谁，气氛是否尴尬了。而且火锅店里总是很热闹，沸反盈天，也可以冲淡两人独处的气氛。

    为了能让盛安然好好吃个饭，许云婕也算是煞费苦心。

    不过……这份好心也就这么一次了。落座时，许云婕微笑着想。

    盛安然对于她的打算懵然不知，正端着盘子去取自己喜欢吃的菜，当然，难免在看到许云婕喜欢吃的东西时，顺手也拿一点。

    许云婕看到她拿的东西之后，眼中的笑意更重。

    连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还能说盛安然心里没有她骂？只是这人太迟钝，迟钝得……她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一顿饭风平浪静的吃完，回到宾馆之后，盛安然闻了闻自己一身的火锅味，便先去洗澡了。等她从浴室出来，就见许云婕坐在沙发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十分投入，甚至连她弄出来的动静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事实上出来的时候盛安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这种感觉就类似男女朋友一起去酒店开房间，出浴时的那种紧张——既希望对方注意到自己，又害怕对方对自己不满意。

    偏偏许云婕哪一种都不是，她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盛安然出来了。这让盛安然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意识到这一点，盛安然忍不住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敲了一下。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什么男女朋友，什么因为对方没注意到自己而失落，都是什么鬼？

    她跟许云婕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啊！

    但是为什么还是会有这样荒谬的妄想和期待呢？

    脚步甚至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朝着许云婕所在的地方走去，最后在她身边坐下。故作不在意，眼角却忍不住向她手中的书上瞥。

    鼻尖钻进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许云婕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躁动。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索性将手里的本子一合，放在沙发上，“我去洗澡。”

    她抬头的时候，盛安然还以为是自己偷窥被发现了，心砰砰跳了起来。等许云婕离开，她的视线就落在了许云婕放在沙发上的那个本子上。

    就是在飞机上时，许云婕看过的那个笔记本。

    看上去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盛安然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它拿了起来，然后翻开。

    因为是私人的灵感笔记，所以实际上里头的东西杂且乱，而且还有一部分，除了笔记本的主人，恐怕没人能看懂。不过盛安然看了一会儿，觉得即便是笔记本的主人，其实也有一部分已经看不懂了。

    那实在是太久远之前的事，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

    人的记忆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有时你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的东西，只需要一个触发的动机，就能立刻想起来。有时你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些东西，反而不知不觉就淡了。

    许云婕出来的时候，盛安然还在翻看这本笔记。实在是里面有些有趣的东西，就算是现在的她看来，也不免赞叹不已。所以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

    直到许云婕停在她身边，盛安然才陡然回过神来。

    她仿佛被烫到了手一般将笔记本丢出去，不自在的站起身，“你好了……”

    “许云婕在她身边坐下，将笔记本拿起来，“你之前不是问我，这笔记本的主人是谁吗？其实我也不知道。真要说的话，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如果你不嫌弃，就听一听如何？”

    她还有拒绝的余地吗？盛安然觉得许云婕只是想说，根本不关心她是不是真的想听。

    她点点头，“你说。”

    “这本笔记，是你姐姐的遗物。”许云婕开门见山道。

    盛安然听到这句话，脊背都僵硬起来。

    许云婕对此视而不见，继续道，“但我知道，这不是她的东西。”

    “为什么？”盛安然忍不住问。她当然知道，那不是盛安心的东西，可是许云婕是怎么确定的呢？

    “我跟你说过，出事的那天……我和你姐姐，其实是打算谈分手的事。但我们因为一个问题产生了争执，最后爆发了剧烈的争吵。不幸的是，当时我们就在车上，所以悲剧发生了。”许云婕看着盛安然，“我们争执的来源，就是这本笔记。”

    盛安然下意识的咬住了唇，紧张的盯着许云婕。

    “你说看过盛安心的日记，大概也知道我跟她是怎么相识的吧？渐渐熟悉之后，有时也会在私人时间约出去一起逛街看电影什么的。后来有一天，盛安心邀请我去她家里。然后我在她的茶几上，无意间发现了一张设计图。”

    盛安然陡然握紧了手。许云婕则一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没错，后来我才知道，那张设计图就出自这个笔记本。但那时我是不知道的。我那时候还是个小有天分的设计师，自负于自己的才华，却没想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普通同事，竟然也有这么令人惊艳的设计。”

    “那之后，我跟她的来往越来越密切，我们时常交流设计上的灵感和想法，互相看对方的设计图提意见，我觉得我好像找到了灵魂伴侣。——直到我看到这个笔记本。”

    说到这里，许云婕突然停了下来。盛安然疑惑的转过头去，正好对上许云婕的眼睛。她在许云婕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光芒，许云婕正深深的凝视着她，“虽然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盛安心的名字，但也因此成为了最大的败笔。扉页上的名字和笔记里的内容，根本不是同一个字迹。”

    “盛安然，你告诉我，这个笔记本的主人，到底是谁？”

    盛安然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绞在了一起。

    她没有想到，许云婕和盛安心的故事，竟然是这样的。维系她们之间感情的纽带，竟然是盛安心所谓的设计才华。然而那种东西，其实从头到尾都不存在。

    所以那一段所谓的感情，当然也就只是一个骗局。

    她可以想象许云婕发现真相时的愤怒，一切被揭破时盛安心的窘迫，两人为此而起的争执，以及最后那个悲剧的收尾。

    所以她无法回答许云婕的问题。

    因为那个笔记本的主人，本来就是盛安心。

    那时盛安心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画画和设计的天赋了，然而她却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盛安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总之有一天，盛安心要求盛安然代替她去上课。

    是的，没错，那时盛安然已经上了中学，课业越来越重，根本分不出精力给这些业余的兴趣爱好，何况那本来也不是她自己的兴趣爱好。所以根本没有继续这方面的课程。

    所以从那以后，盛安然继续去上绘画课，但她用的名字，从始至终都是盛安心。

    她用盛安心的名字去上课，用盛安心的名字参加比赛，笔记本、铅笔、颜料、稿纸……这些全部都是盛安心提供的，而她要做的事，就是伪装成盛安心。

    这种游戏一直持续到父母骤然去世。

    所以就算现在去找盛安心的遗物，也只能找到她一路成长，从色彩都不会调的菜鸟一点点蜕变的所有痕迹。

    盛安然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盛安心的执念竟然这么深。她更没有想到，盛安心竟然会用哪个虚幻出来身份去跟许云婕恋爱。

    一切都是假的，但盛安心却绝对不会戳穿。

    “是你，对吗？”许云婕满心期待的看着盛安然，“其实我早就有所猜测了，因为她说过有个妹妹在fit，但我还是想听见你亲口承认。盛安然，是你吗？”

    那个让她从看到设计图就觉得惊艳，越是了解越是喜欢，以至于最终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人，就是盛安然，对吗？

    所以她爱上的从来就不是盛安心，也不是什么虚幻出来的角色，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她只是……认错了人。

    ☆、第35章 承认喜欢我

    “不是我。”盛安然白着脸回答，“那不是我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垂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茶几一言不发，抗拒的姿态很明显。

    许云婕似乎是被她的回答震了一下，但她认定的事实，并不是盛安然一句话就能够否定的。她很快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否则就是在骗人！”

    盛安然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平静道，“不是我。”

    的确不是她。虽然是她所伪装出来的，但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盛安心。

    答应盛安心的要求那天盛安然就想到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了。她没想到的是，竟然隔了那么多年，甚至盛安心都已经不在了，才终于有人发现这一点。

    并不是她伪装得多好，只不过人们对于与己无关的事，根本不会用多少心思。

    盛安然说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阵头痛，忙伸手按住了眉心。这疼痛来得又急又烈，但很快有消逝无踪，她除了脸色更白之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情绪激动的许云婕也没有发现这一点，仍然坚持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承认，但是我找过当时在fit的同学，拿到了你在学校时的作品，跟着个笔记本上的东西一脉相承，分明是同一个风格。这你怎么解释？”

    “我跟盛安心有些地方相似，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盛安然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坚持。虽然逝者已矣，而且这其中的情况很复杂，但是许云婕显然并不会因为她的否认就相信。或者说，许云婕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所以她和盛安心才会争吵，分手。即便是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盛安然想了又想，觉得……也许自己所坚持的，只是心中的一道底线吧。

    她怕自己承认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本来就对许云婕很有好感，之前一直对许云婕敬而远之，而已只是因为一直猜想许云婕喜欢的人是盛安心，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替身。而现在真相大白，非但她不是盛安心的替身，结果可能完全反过来，盛安心才是她的替身。

    如此一来，她自己设置的、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那些问题，便立刻消解了。

    但是盛安然不能允许这一点。

    这是一种相当模糊的感觉，就算是一切都有了解释，但盛安然还是不能就这么跟许云婕在一起。——有什么地方不对。所以她谨守着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并且竭力制止许云婕戳破它。

    许云婕笑了，“安然，你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坦荡一点。其实是不是我们心里都清楚。”

    “但你要我的答案。”盛安然下意识的反驳。

    这其实已经是变相的承认了，你要我的答案，我就偏不给你，哪怕你已经知道了。

    但是盛安然忘记了，许云婕从来不是个会被语言限制住的人。她从来都是行动快过语言，见盛安然不肯承认，索性身体前倾，将盛安然限制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她叹息着说，“但是后来我又想明白了，你总是口是心非，把你的话反着听就可以了。”

    两个人凑得很近，呼吸相闻，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像，盛安然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以一种不受控制的频率狂跳起来。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许云婕的脸占据了她整个视线，让她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我……”盛安然迫切的想要说点儿什么，冲淡这让她难以呼吸的气氛。

    但许云婕将一只手指压在她的唇上，轻而易举就让她噤声了。

    “嘘——”她将头枕在盛安然的肩窝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你现在不要说话。你这张嘴说出来的都是会让我生气的话，我现在不想听。”

    这是一个过分亲近的姿势，盛安然浑身都僵硬起来。

    许云婕听到她急速的心跳声，抬眼时扫到了一样东西，不由缓缓笑了。她伸手捏了捏盛安然的耳垂，“安然，这是什么？”

    盛安然心头一跳，差点儿立刻站起来。奈何因为身上压着个人，她只是微微动了动，就被许云婕禁锢得更紧。

    “你在说什么——”她装傻。

    许云婕将自己的左手抬起来，靠在她的耳边，“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耳朵上戴着的这是普通的耳环？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它应该跟我手上的戒指是一对呢。”

    盛安然下意识的想抬手去捏耳垂，然而许云婕的手指已经先一步占据了那个地方，只好抿着唇不说话。

    许云婕语气愉悦，“这对戒指是我亲自设计，请人定做的。盛安心告诉我戒指被她弄丢了，我还以为这就是天意，没想到……安然，原来你早就已经把我们的定情信物戴在身上了。”

    盛安然这下才真是百口莫辩。

    这枚戒指是她在整理房间，打算把房子租出去时从衣柜角落里找出来的。

    她承认，当初看到这枚戒指时的确是很喜欢，加上又是盛安心在日记里提到过是许云婕送的，意义非凡。于是在准备进入柏达，知道许云婕仍然将这枚戒指戴在手上的时候，盛安然鬼使神差的，就请人将戒指做成了耳环，戴在自己的左耳上。

    可是这会儿被许云婕这么一说，简直像是自己一直在暗恋她，所以故意把她送给盛安心的戒指戴在了自己身上。

    偏偏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承认吧，我们两个就是这么有缘分。”许云婕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声音压得低低的，“连老天爷都想撮合我们。”

    盛安然觉得自己的心陡然滚烫起来。

    她一直觉得，盛安然是横亘在她跟许云婕之间最大的阻碍，并且根本无法清除。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呢？

    如果不是盛安心，她跟许云婕可能根本不会有交集，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任何联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盛安心反而成为了一个不可或缺的纽带，将两人绑在了一起。

    虽然这么想未免无耻，毕竟盛安心为此付出了生命作代价，并且即便如此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可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牢牢占据了盛安然的心绪，再也无法清除。

    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是对两人的关系有所期待。如果这是命，她无论怎么都逃不开，那或许就不用逃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整个人好像都在火焰里灼烧，缺水，窒息，无以为继。就在这时候，许云婕忽然抬起头，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吻。

    被她这个动作刺激，盛安然浑身一震，终于恢复了正常。她抬手去推许云婕，“你别这样。”

    结果许云婕更加用力的贴了上来，跟她脸对着脸，“盛安然，承认你也喜欢我，真的那么难吗？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担心什么？”

    她的手掌按在盛安然胸前，掌心下就是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的心跳，“不承认也没关系，但你也不能否认，你对我是有感觉的。”

    “我……”盛安然艰难的开口，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说说服许云婕了。反而是自己，几乎已经被许云婕给绕进去出不来了。

    她失神的看着许云婕，感觉只要对方再进一步，自己的理智就要崩塌了。

    然而许云婕也恰好在这时候退了一步。她放开盛安然，坐直了身体，认真的说，“安然，我不会逼你，但你也不要想逃开，好吗？我给你时间让你仔细的想清楚。”

    说完之后，她站起来，朝她微微一笑，“晚安，安然。”

    然后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了。

    被晾在外面的盛安然：“……”这世界变化太快她有点应付不来。

    许云婕就这么放过她了？

    这一次盛安然甚至根本没产生“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情绪，反而是心底的失落已经根本无法掩饰。

    刚刚那一刻，她是期待许云婕更进一步，逼得自己无路可走，只能走上她替自己安排好的路的。但许云婕没有，所以盛安然忽然无措起来，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盛安然揉了揉脸，起身打算去睡觉时，才发现那本笔记被留在了沙发上，许云婕根本没有带走。

    盛安然将它拿起来，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晚盛安然失眠了。

    明明许云婕退了一步，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更乱，脑海里各种念头此起彼伏，想要整理又找不到一个头绪，就这么乱糟糟的在床上躺了一夜。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打在了盛安然脸上。

    她对着光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感觉脑袋里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第36章 闹别扭

    盛安然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头疼却没有消失，而是从针扎的疼痛转成了胀痛。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太阳穴鼓起来了的错觉，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顺便将被子拉过来，挡住了窗外的光。

    但这样情况也并没有好一点。盛安然索性下了床，打算出去买点止痛药吃。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在出差途中，待会儿还要去工作，这样子显然是不行的。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急了，才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重新倒在了床上。

    她倒下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伸手想要维持平衡时又碰倒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里间的许云婕被惊动，连忙开门出来。她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全然没有平日里干练的精英模样，有些担忧的问，“安然，你怎么了？”

    盛安然想说没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许云婕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快步走过来把人扶起，“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盛安然摇摇头，皱眉道，“头疼，你去给我买点止疼药就可以了。”

    “很严重吗？”许云婕观察着她的表情，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很差，眼底更是一片阴影，显然状态非常糟糕。她当机立断道，“换件衣服，我们去医院。”

    “不用那么麻烦吧。”盛安然说，但拒绝的意味也不怎么强烈。

    许云婕已经从她的行李箱里拿出了衣服，伸手打算替她换。盛安然连忙躲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也去换衣服吧。”

    许云婕也没有强求，回房间把自己打理清楚了，出来时盛安然也换好衣服，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可以走了。”许云婕轻声说。

    这次盛安然起得很慢，身体晃了晃，总算没有倒下去。站了一会儿，眩晕的感觉就消失了。她这才跟在许云婕身后往外走。

    虽然盛安然自己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也不需要着急，但许云婕显然不这么想，一路上好几次催促出租车司机，一副她得了急症晚一分钟就会死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了，心理防线也跟着降低，盛安然看着许云婕这个样子，觉得挺有趣的。

    这种被人关心着，担心着的感觉，竟然也不赖。哪怕是生病，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因为家里有个大病号盛安心的缘故，从小到大，父母的注意力大半都在她身上。虽然没到狗血故事里要求小女儿照顾大女儿，给大女儿输血捐骨髓的地步，但对盛安然的忽视，也是在所难免。

    毕竟跟盛安心比起来，盛安然已经有了健康的身体，也可以独立照顾自己，还能奢求什么呢？

    而盛安然也果然不负他们的期望，从小到大都健康得不得了，连感冒都很少有，更不提其他毛病了。所以也理所当然的，她几乎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温暖和关爱。他们总是在见到她的时候，仓促的交代几句照顾自己的套话，客气又敷衍。

    但没有人觉得不正常，就连盛安然自己有时候也想，姐姐身体不好，爸妈多照顾她本来就是应该的。而自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自然就不需要别人担心了。

    但是原来，她心底还是渴望着，有人能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哪怕是自己擦破一点皮也要担心半天。

    这种心情隐秘而细微，所以连盛安然自己都没有发现。而随着年龄渐长，身边的人也都开始独立，她跟别人也就没什么差别了。到了成年之后，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负责，这时候再去要求别人的关心自然也不可能。

    所以盛安然也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但其实并不是。她只是明白，自己再也得不到了。

    而现在，原以为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东西，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探手可得。但越是如此，盛安然心里也越是惶恐。怕这份关心是有限度的，迟早会被收回，更怕自己根本承受不起这样一份好。

    所以忐忑，迟疑，握紧了拳头就是不敢伸手。

    因为在长年累月的生活中，她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一切的关心和爱护，都理所当然应该是姐姐的。

    所以之前听到许云婕的表白，她才会觉得自己是被她当成了盛安心的替身。即便后来知道其实不是，也依旧不敢相信。

    但是……盛安然坐在出租车里，盯着车窗里映出来的许云婕的侧脸，失神的想，也许是因为一个人太久了，太累了，她突然想要妥协了。

    因为她看的是车窗，所以许云婕没有察觉，这让盛安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观察她。

    她皱着眉头，显然十分担忧。双手搭在驾驶座的后座上，保持可以随时起身的姿势，显然很着急。时不时的会转头看一看盛安然的状态，然后开口催促司机。

    就算坐在车里好像也一直在忙。

    并且是在为自己忙。

    也许……盛安然想，她不知道这份关心能够持续多久，但是这一刻，她想体会一下。

    医院事实上并不愿，在盛安然发散的思绪之中，车很快停了下来，许云婕拉着她下车，进了门诊大厅，将她安置在等候席上，自己去排队挂号。

    盛安然虽然从小就对医院很熟悉，但到现在也不明白西医的治病流程。反正她只知道，跟在许云婕身后见到了医生之后，对方问了几个问题，就开了厚厚一摞单子，让她去交钱做各种检查。

    于是两人楼上楼下的跑了整整大半天，才将所有检查做完，而等结果出来，要到明天。

    如果都是这么治病的话，那么得急病的人这样折腾下来，恐怕半条命都没了，真的能够等到治好的那一天吗？

    好在这个时候，盛安然的头疼在不停的奔忙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头疼着进了医院，从医院出来已经好了，从这一点来说好像结果都是一样的。但盛安然直到离开也不知道自己花掉几千块钱所做的那些检查，到底有什么用处。

    “先去吃饭吧。”许云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这才觉得饥肠辘辘。早上一起来就来了医院，根本没顾得上吃早餐，后来做检查要一直排队，当然也没有时间吃午饭。只是因为一直紧张担心，倒也没什么感觉，现在才觉得饿。

    盛安然没有异议，折腾那么半天，她也饿了。

    于是许云婕直接带着盛安然走进了一家养生菜馆，“你身体不好，吃点养身的东西比较好。”见盛安然情绪不高，她安慰道，“别担心，结果明天就出来了，不会有事的。”

    所以不会有事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钱去做检查？盛安然在心里默默吐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花钱买安心”？但那不是佛寺道观的说法嘛，连医院也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人太没有安全感了。

    吃完了饭，盛安然见时间还早，便道，“许总，有没有近一点的工厂，我们过去看看吧。今天因为我，工作都耽误了。”

    “倒是有一家。”许云婕说，“也别打电话了，过去碰碰运气吧。看不到明天再来也行。你不要太有心理压力，耽误一天的时间总能补回来，总比拖垮了你的身体，然后不能工作要好吧？”

    大概她们运气确实不错，到厂里时厂长正好在，听许云婕说想参观一下，立刻热情的安排。这家工厂倒是比较符合许云婕的设想，不管是设备、生产线还是管理体系，都颇有可以借鉴的地方。许云婕匆匆看过之后，跟厂长约好明天再来。

    结果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许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稀客稀客，来了z省，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中年男人一脸热情的快步走过来，跟许云婕握手寒暄。盛安然迟钝了一下才回想起来，这位就是自己之前在g县见过的许云婕的追求者，张总。

    盛安然所有神经立刻紧绷起来。

    虽然知道许云婕不会喜欢他，但是情敌出现，无论如何也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尤其是看到许云婕也笑着跟对方寒暄，还迅速约好了一起去吃晚饭的时候。

    大概因为心情不好，吃饭过程中盛安然一直很沉默。张总倒是还记得她，还说话逗她，但盛安然全都充耳不闻。许云婕只能解释，“小盛她身体不太好，今天刚去医院检查回来。张总别见怪。”

    盛安然听得更不爽了。

    感觉她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而许云婕是家长，张总当然就是大度的大人，面对自己的无理取闹一笑置之。

    但是……盛安然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的确是挺像小孩子置气的。

    难不成是生病病傻了吗？

    或是还沉浸在许云婕对自己的关爱之中，所以下意识的撒娇任性，想要看清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想到这里，盛安然心情有点复杂。其实在她犹豫的时候，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盛安然的关心和好意，甚至都开始做出这种试探了。

    这才是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选择。

    ☆、第37章 谈恋爱应该是怎样的

    第二天一大早，盛安然和许云婕就去医院取检查结果。

    厚厚的一摞检查单子和各种片子，医生一张一张看完之后，对两人道，“她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大问题。”

    盛安然：“……”虽然之前就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之后还是感觉很荒谬。很想揍人，看都不看就开一堆单子，检查完了也看不出究竟有什么问题，所以这跟骗钱有什么两样？

    我并不是来做身体检查，听到一句“身体很健康”就会欢喜满足啊！

    许云婕：“……”虽然也有些无语，但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没有大问题，也就是说有小问题？”

    “有点贫血和睡眠不足，估计是精神压力过大。多休息就可以了，另外可以吃点补血的东西。”医生说。

    对于这样的结果，两个人似乎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身体没问题的确是令人高兴的事，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就连许云婕都高兴不起来。

    离开了医院，两人去吃早餐的时候，许云婕忽然问，“医生说你精神压力过大，是因为我吗？”

    盛安然一愣，但不等他开始说话，许云婕已经继续说，“我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非常抱歉。”

    这话听起来特别不祥，盛安然盯着许云婕，感觉下一刻她就要说：也许是我错了，所以我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以后你就都不会再感觉到困扰了。

    这么想着，心下竟然一慌。她不能否认，自己之前的确是因为许云婕的事情，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但是现在，或者说昨天，她就已经有些想明白了。只是一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去改变。

    “但是。”对面的许云婕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睛，“我不会放弃的，盛安然。这个时候也许我应该退一步，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后退了，你根本不会走上来。那我们就只能永远这么僵持着。所以我不会放弃，因为能够让你感觉到压力，你才不会一味逃避。”

    她真是太了解自己了，盛安然心里叹息着想。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发现这一点，她心里一定又要惶恐不安，觉得被人看透了没有安全感。但是今天，她的感觉却全都变了。

    因为许云婕本身已经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了，所以哪怕是被她看透，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这种感觉还很淡，但却是个很好的开始。

    盛安然用左手撑着脸颊，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左耳上戴着的那枚戒指。

    姐姐，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我都让你，不管什么事我都顺着你，现在老天把这个人送到了我面前，我可以任性一次，不去考虑你，只顺着自己的心意吗？

    ……

    去工厂考察的时候再次遇到了那位讨厌的张总。

    之前盛安然懵懵懂懂，还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的时候，都潜意识里不喜欢并防备他，更遑论她现在终于开了窍。

    但好在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盛安然也反思了自己的做法。张总现在是公司的合作伙伴，许云婕跟他的来往是无法避免的。如果自己只一味的表现得幼稚不成熟，肯定会让人觉得公司的员工不专业。而自己是许云婕的助理，也会损了她的脸面。

    再说，盛安然自己在心里琢磨着，张总认识许云婕应该已经很久了，在自己没有出现的时候许云婕都没被他打动，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如果太过计较，反而显得自己气量不如对方。

    种种心理建设之后，再见到张总，盛安然也能主动笑着打招呼了，倒是让许云婕好一阵惊讶。

    张总估计也很意外，看了她好几眼，对许云婕说，“你这个助理很有意思，哈哈！”

    惊讶归惊讶，不影响许云婕开口维护她，“她还小，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所以见到张总难免激动些。张总不要跟她计较。”然后转移话题，“我知道张总生意做得很大，还真不知道原来这家厂子竟然是你的。我这回也看过别的工厂，都比不上张总的。”

    人都爱听好话，张总也不例外。作为一个商人，有人称赞他的商业王国，自然十分得意，顺势换了话题，“许总这次来，莫非是有什么新的合作项目？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跟许总的合作一直很愉快，希望这次还有机会。”

    “张总客气了。”许云婕的态度却含糊起来，虽然没有否认张总的话，但也没有给准话，“我这次主要是来考察，具体怎么样，还要公司那边商讨才能决定。”

    张总并不知道柏达是要自己建厂，眼看合作有望，于是更加配合，亲自陪同许云婕将整个工厂都视察了一遍。外人参观和领导视察当然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厂长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介绍的时候主动热情，很多东西都肯吐露了。

    昨天两人就觉得这家工厂很不错，今天对此更是有了深刻的认识。盛安然摸着自己口袋里的录音笔，心想不管接下来的行程怎么样，这次出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又跑了几家工厂，但是都比不上张总的那家。当然，也不是说其他的厂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况且张总的厂再好，柏达也不能照搬，毕竟客观条件是不一样的。

    而这趟出差终于要结束了。

    这天晚上，许云婕一直在小沙发上坐到深夜，眼睛一直盯着盛安然。盛安然知道她想要什么，无非是自己的一个回答。但她现在还不想给。

    说来其实很好笑，盛安然长到那么大，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大概，是因为在最应该萌动的那些青春年华里，她反而一直深陷在失去家人独自生活的痛苦之中，实在是没有心力去体会所谓爱情的美好。

    所以只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尝试着去接触感情。

    对盛安然来说，这是非常庄重的事，需要慎重其事的对待，而不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决定。

    这种想法别人或许难以理解，但对盛安然来说，却是有其必要的过程。

    谈恋爱应该是怎样的？

    在广泛的社会理念之中，两个人要先相遇，然后慢慢相互吸引，最后一方发起追求，经过郑重的表白之后，另一方再接受，然后两个人才可以在一起。

    盛安然不要求每一个都按照步骤来，但是至少基本的过程也应该要有。否则将来回忆起来，自己都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稀里糊涂在一起的。

    一开始盛安然还犹豫过要怎么将自己的这种想法传达给许云婕，后来她想开了。

    许云婕不是觉得她一直逃避，从来不愿意往前走一步吗？那就换过来，她来追求许云婕好了。

    盛安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许云婕可能会因此造成的误会，一门心思谋划着，该怎么去追求一个人呢？

    送花，送小礼物，嘘寒问暖，约会，烛光晚餐……这些就是百度给出的答案。但盛安然并不满足于此。那是绝大多数人的恋爱过程，于是也就显得流于凡俗，根本显示不出她跟许云婕之间的特别。

    所以盛安然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样才能给许云婕一个惊喜。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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