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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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吾王之约 作者:光中尘
第6节
吉尔走上前,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凯文?”
“吉尔,快来!”凯文抬起头,蓝眼睛里洋溢着孩童一般的兴奋,“看看道格拉斯为我们做的东西!”
“这都是不值一提的玩具而已。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制造更有用的……”
“哦,不,这就够了。”凯文指了指地上三样完整的机械,“陀螺,跳舞的兔子,还有会跑的小狗——当然,比较大的版本。在元老院的会议之前,我们需要一点余兴节目。请你尽快把图纸给我,道格,我会让机械师不分白天黑夜地制造他们。”
道格拉斯从零件堆里摸出了一支笔,从抽屉里掏出了纸,拿着尺子开始画了起来:“没问题。我会很快把它们给你。”
“你制造了很多厉害的东西啊……”吉尔在房间里四处看着,目光忽然落在一个机械的人形身上,“这个是……”
“别碰那个,只有那个,吉尔。那是个古董,我总能从古人那里学到些东西。”道格拉斯手的动作不停,嘴巴飞快地说道。
“抱歉。”吉尔手从那个东西上移开,耸了耸肩,双手放在凯文的肩膀上,“亲爱的,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道格的玩具们么?”
“那可是你给我带来的玩具,我总希望它们能有一些更大的用处,才能不辜负你的好意。”凯文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刚才去哪里了?”
“暂时是秘密。”吉尔露出微笑,“等你成功击败元老院的那一天,我再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注意到道格拉斯口中的“古董”了么?
没错那是巴洛克无误。
☆、元老院大会
在吉尔看来,凯文在这些用来讨好敌人的娱乐用具上花了两天,毫无准备地进入了元老院。
元老院设在一个小小的圆形礼堂当中,那里人数不多,所有人平等地围坐在一起,代表不同利益的人坐在一起,谈论事情。如凯文一般被邀请而来的人坐在最里圈,被外面虎视眈眈的元老们包围在中间,活像是在脖子上挂了一条锁链。
元老们一个一个进入元老院,坐在位置上,彼此交头接耳。有的在谈论最新的税制,有的谈论领地牛奶的产量,有的则在谈论帝都最新的服装款式和最美艳的女人。整个元老院不像是除了王宫之外最肃穆的地方,倒像是一个菜市场。
吉尔坐在凯文身边,露西亚公爵坐在凯文身边。公爵走进来之后,和凯文吉尔打了招呼,便坐下来戴上手套,享用早餐,换一双手套,看书,再换一双手套,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用谁也看不懂的字写东西……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凯文轻声说道。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呢?这就是现实。元老也不过是普通人。就算现在坐在这里,他们中的大多数一辈子也不会遇到需要运用聪明才智的时候,只要随波逐流就能过得不错了。他们坐在大浪上,海水的声音会掩盖他们的声音,他们只好在这里吵闹。等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安静了。”露西亚公爵慢条斯理地说完,拍了拍手,叫来了一个人,对他点了点头。
很快,礼堂中央场地响起了音乐,伴随着音乐,吵闹声小了下去,小丑和弄臣走了出来,做鬼脸,用新奇的乐器唱着怪调的歌谣。
吉尔的手捏紧了把手,盯着下面唱歌的人,脸色微变。
“好听么?”露西亚公爵笑着说道,“这应该是阁下的家乡那里的乐曲吧。今天的话题与那有关,我特意准备了这个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吉尔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凯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叫道:“吉尔……”
“我去冷静一下。”吉尔拍了拍他,手抽了出来,转身离去。
凯文注视着他的背影,狠心扭过头,继续观看演出。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满意了么?”
“我还以为他会喜欢这个呢。”露西亚公爵的遗憾是真诚的,只是不够强烈。他转了转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转身听身后匆匆走来的侍从说了一句话,略微点了点头。
节目正好这时结束,席上爆发出掌声。小丑受宠若惊地鞠躬,但他心里明白,这掌声其实并不是给他的。
露西亚公爵满意地鼓掌,侧过头问凯文:“殿下为我们准备的又是什么节目呢?”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机械师,叫做道格拉斯。他为我做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想和大家一起分享。”凯文望着公爵,“希望大人不要觉得这太简陋。”
露西亚公爵的神色变了。他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在肯尼斯带领的机械玩偶队一出来,抬起手缓缓拍了几下,然后席上再次被掌声淹没了。
露西亚公爵在掌声的掩护下,轻声说道:“道格……他在殿下那里?”
“他很有才华。”
露西亚公爵转动着戒指,闭口不言,良久才说:“我最近正好也需要一个机械师。若殿下愿意把他转让给我,我对元老院还是有点办法的。”
“是啊,我们两联手,元老院算什么呢?”凯文话中有话。
露西亚公爵装作听不懂,说道:“不管怎么样,道格拉斯是我父亲生前要求我照顾的人,我见到了必定要尽我所能。”
“道格拉斯才华横溢,我需要他。更何况……坦白说,如果我为了这种事情放弃我重要的属下,谁还会对我忠诚呢?”凯文似笑非笑地看了露西亚公爵一眼,微微摇头,“恕我拒绝。”
露西亚公爵手从戒指上放了下来,半边脸躲藏在阴影里:“真遗憾。看来殿下你已经有了主意,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那么……真遗憾。”
他的前一个遗憾很轻,后一个遗憾很重;前一个遗憾是他的遗憾,后一个遗憾是凯文的遗憾。
即使说到道格拉斯,他也就只失态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而他在提醒凯文,他手里还有一个爱法姆。
西格尔·爱法姆。
失去了他,凯文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表弟,还有爱法姆公爵的信赖。这种信赖,血缘也弥补不了。
“不会有什么遗憾。”凯文坚持道。
露西亚公爵轻笑了一声,抬手放在凯文的肩上,在他耳边说道:“殿下,这件事情我们出去说比较好吧。”
“……”凯文已经注意到了身边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带着武器,力量不若,隐隐包围了他。他倒不是说逃不出去,但是他在这里动手,就等于是和元老院撕破脸皮。
“请。”露西亚公爵温文尔雅地说道。
凯文看着他,抿了抿嘴唇,做出了妥协。他跟着公爵和他的战士一起走到了元老院的下层,一个空旷的房间之中。
如果说元老院的上层极尽繁华,下层就是石头堆起来的屋子了。这里的建筑牢固,厚重沧桑,但无论如何都说不上华美。
露西亚的人在这里包围了凯文和他的人。按照元老院的规矩,元老以外的人都不能带超过十个人进去,而凯文也并没能让对方破例。元老院有禁魔结界,对吉尔没有什么用,但普通的魔法师在这里几乎就是个普通人。光论武力,凯文的十个人在对方的面前显得不堪一击。难道凯文还能用那些表演的玩具反击他么?
“殿下,我一直很好奇,您这次为什么这么执着?听从伊莱恩皇后殿下的命令,您依然可以潇洒快活,爱法姆也可以获得赦免不必被处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服他放弃自首,和你一起冒险呢?”露西亚的每一句责问都是诱导,他要让事情重新回到设定好的轨道上,回到伊莱恩皇后和元老院的剧本上——他们不需要一个新的、有能力有野心的竞争者了。
凯文没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动,他反而笑了:“他相信我。就这一点,他和你们都不一样。我没有说服他,他自己做出了选择。”
露西亚公爵脸色沉了下来:“一个错误的选择。看来,我必须请求陛下重新介入此事了。在此之前,由我接管——”
“肯尼斯!”凯文大声说道。
肯尼斯和他的战士们重新发动了之前的玩具:跳舞的兔子手上拿了剑,陀螺的边角上是利刃,奔跑的大狗头上长着角。它们从玩具摇身一变,变成了钢筋铁骨的战斗机器。
露西亚公爵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他不由后退了一步,而他的战士们已经冲了出去。在他们眼中,这些涂上了鲜艳油漆的机械就是孩子的玩具,毫无杀伤力,只是滑稽可笑而已。
但显然,他们错了。
露西亚的战士人数众多,实力强大,但他们毕竟是会受伤的。而这些如同玩具的鲜艳的机器却仿佛没有疲惫的时候,在数人的操纵下掀起腥风血雨。
露西亚公爵退到后面,被他最精锐的战士们保护住。他喘着气,眉头紧锁。
凯文抬起一只手,暂时停止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我想我不用说什么胜负已分来让你认清形势了吧。”
露西亚公爵看着他,声音从牙缝里钻了出来:“你、想、要、什、么?”
“这不是一个错误。”凯文说道,“我无意与你争吵,但是我是一个认真的人,我要你承认错误。”
露西亚公爵笑了起来,他笑声怪异,答应得倒是很爽快:“好。”
“道格拉斯要求很多,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我要你加入进来。”
露西亚公爵愣了片刻,立即答应下来:“好!”
凯文注视着他,慢慢走近。露西亚公爵的护卫抬起了武器,被露西亚公爵制止,让凯文走到了他的面前。
公爵问道:“第三个呢?”
“大公,我们是同样的人。这样腐败的地方,我们不需要。”凯文伸出手,“和我建立一个我们需要的元老院。然后,和我一起建立一个我们需要的国家!”
露西亚公爵看着他,无奈地笑了:“我小看你了。”他单膝跪下,握住对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代表他的臣服。
在智慧和力量上他完败了,而凯文王子还给了他无法拒绝的东西,和绝对的尊重;此时这个要求,他没有办法拒绝。
凯文的嘴角扬了起来,彻底满意了。他伸手摘下露西亚公爵的戒指,露西亚家的权力证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不仅仅要赢这场战斗,他还要赢这场战争。
这固然是危机,但是他看到的是,其中得到元老院和露西亚公爵支持的机会。
而正好,道格拉斯主动找他,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当然,如果在此之前西格尔已经认罪,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说到底,还要感谢西格尔,感谢他的吉尔。
“殿下,我的忠诚是真诚的。但是,元老院毕竟不止我一个人。”露西亚公爵委婉地提醒道,“他们也不完全是傻瓜。”
现在去做工作已经来不及了,在这种大事上可不是露西亚公爵鼓个掌就能解决的。
凯文王子殿下必须等在接下来的例会上提出能够扭转形势的意见,否则,他依然一无所有。
“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出发时一无所有,回家时满载而归。
凯文王子就是要空手套白狼!
☆、大获全胜
凯文和露西亚公爵回到元老院的时候,演出正好全部结束,冗长的开场白刚讲了一半。元老们例行讨论着各种常规话题,很快话题转到了冒险村的事情上。
元老们就像突然被吵醒的猫,竖起了猫,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他们彼此指责,强调冒险村的重要意义,很快一致对上了凯文王子。露西亚公爵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大部分时候保持了沉默。
凯文对此并不意外,这个男人明显还有疑虑。而现在,就是击破这一切疑虑的时候。
他站起来,走到了中央,目光略过各种各样的元老们。他们的眼神当中有一种狂热,他们渴望一场鲜血与权力的审判。
凯文王子深深鞠了一躬,他知道这样能让对方更加兴奋。
“诸君,冒险村事件的原委你们也知道了,我必须对此表示歉意。作为帝国的王储,我并没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好在,并没有造成伤亡。”
席上一阵窃窃私语,然后元老们等待着他的下文。
“若诸位为此而责怪,我毫无意见。帝国正需要诸位这般严苛之人,以树立法律之威严。由《法典》而定的一切责罚,我都愿接受。”
“这场惨案必须要有一个凶手,我如诸位一样明白这件事情。非如此,不足以平息怨恨。我难辞其咎,但仍然想让诸位明白一件事情:”
“若没有西格尔·爱法姆在那里,伤亡不会如此之低,诸位面对的情景,也不会仅仅是重建而已。”
“我的表弟把伤亡降到了最低,他第一时间发出了讯号,疏散了所有的人。”
“我不会一口否认我们与这件事情的关联,但请诸位重新考虑:若为了一时冲动而把好人送入牢房,让真凶继续作恶,这真的是正义和公平么?我请求元老院重新取证,抓捕逃脱的几人,等一切拼图的碎片找齐之后,才能拼凑最后的真相。”
“在那之前,请继续追捕逃犯,并对西格尔·爱法姆进行无限期软禁。”
“这样,各位的审慎与严谨之美名也一定会传遍帝国。”
元老院的侧门走进了一个人,他悄悄走进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露西亚公爵隔着一个座位看他,说道:“他说了很不错的演讲,但是这还不够。”
吉尔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他会赢的。”
露西亚公爵怔了怔,又想把玩他的戒指,却摸了个空:“我忘了,你总是相信他的……”
凯文看着元老们犹豫的神色,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抛出了最后一个消息:“为了给各位一个交代,请允许我暂时成为元老院的一员,以便让各位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席上立即炸开了。
露西亚公爵猛地站了起来,他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显眼了。他不知道下面这个王子在想什么,他知不知道元老院的规矩?元老院对于元老的制约是绝对的,他难道想让元老院掌握王室么?!除非……
除非他已经能够控制元老院了!
露西亚公爵瞬间明白了他的整个计划。他一瞬间想过要渔翁得利,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计划。
凯文王子毕竟只是个王子,他的身后还有伊莱恩皇后和斯图尔特国王。他输了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但是自己输了,那就是真的输了。
露西亚公爵叹了口气,在接下来的投票中投出了“重新调查”的那一票。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凯文大获全胜。
王子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座位上,欣喜地亲吻了吉尔的面颊,握住他的手,对露西亚公爵笑了笑:“大公,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吧。”
露西亚公爵恭敬道:“我迫不及待想要履行我的约定了。”
他能屈能伸,反正跟随这一位也一定不是坏的选择。
他主动对凯文身边蓝发的男子道歉道:“抱歉,之前我太失礼了。”
吉尔注视着他,笑了笑:“没关系。”
“第二个约定明天再兑现吧。”凯文站起身拉住情人的手臂,迫不及待想要庆祝了,“吉尔,我们回去吧!”
“好。”吉尔似乎没有什么兴致,温和地顺从了小王子的要求,和他一起离开。
凯文在王宫小规模地犒赏了他的近卫队,当然也没有忘记道格拉斯。机械师对此并不感到兴奋,他喝着酒,反反复复地重复:“我的机械不是用来杀人的!”
“嗯。”吉尔和他站在一起,用同一个字回答一切问题。
“他就这么把我卖给奥利弗了?真是差劲。”
“奥利弗?”
“是我的兄长,露西亚公爵。我们一个是养子,一个是私生子,一度关系也很不错。后来他把我的设计献给了皇后,皇后很喜欢,下令我给她做,并且不能给任何别人,哪怕是我自己做。我就与他决裂了。”
吉尔好奇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很小,大概这么小……”道格拉斯比划着,“这么小的能飞上天的机械。那是我的宝贝,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成果。”
吉尔看见道格拉斯眼中的愤怒,一下子清醒了。那绝对不是出于对亲近之人背叛的愤怒,而是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他想了想说:“我去拜托凯文,让他帮你解禁。现在提出的话,他绝对不会拒绝我。”
道格拉斯手上的酒杯一晃,里面的酒洒了一半。他不顾弄脏的衣服,伸手抓住吉尔的衣服,叫道:“可以么?”
“等我的好消息。”吉尔俏皮地一笑。
道格拉斯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急切,漂亮脸孔上的期待还是出卖了他。他的喉咙滚了滚,忍不住说道:“殿下一定很想见到你,你是他最想分享这一切的人。去看他吧。”
吉尔一点也不生气他这看似过河拆桥的行为。他转身钻入人群,去找被簇拥在中间的凯文。
近卫们喝着酒,吃着肉,有的直接在旁边的场地上开始比试,一群人围在旁边喝彩着。
凯文坐在长桌的一头,肯尼斯站在他的旁边帮他挡酒,凯文兴致好的时候也会喝几杯,他的身边站满了人,人也有些微醺。
吉尔毫不费力地钻了进来,凯文一看到他就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冷酷的神色也柔和了,抱怨道:“你怎么才来?!”
王子站起身,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上,拥着他站在人群的面前,人群就自动分开了。
吉尔回答道:“你身边人太多了。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等一等。”
“不要等,吉尔,你等待就是我等待。”凯文朝着人群遥遥举杯,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他明显醉了,抱怨个不停:“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找到,只好坐在那里陪他们喝酒。他们灌了我好多酒,你再不来我就要和他们上床了!”
这话很不讨喜,但和一个醉鬼计较有什么意思?吉尔脸黑了,把人按在旁边的墙上就想就地正法。凯文意思意思地推拒着,偏偏还有几分清醒,说话有理有据:“不能在这里,他们看见了会爱上你的,到屋子里去……”
吉尔亲吻着恋人的皮肤,慢慢向卧室挪,好不容易到了,他召来一阵风,呼地撞开门,他把凯文按在床上,与他反复亲吻着。
凯文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西格尔为什么会坚持不自首?”
“我劝他的。”吉尔懒得说前因后果,按着王子殿下开始脱他的衣服。今天为了发表演讲凯文穿得华丽繁复,礼服很难弄开。
吉尔心思一动,手化成风,在衣服下面肆虐。
凯文没有拒绝他,自己弄开了衣服,两人很快又再次亲吻上了……
结束之后,凯文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来就神志清明了。吉尔不知道他们刚才做的事情还有解酒的功能,还是说王子殿下一开始就没有醉呢?
他静静地注视着凯文的侧脸,等他开口。
“吉尔,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告诉我,我不会感觉负罪的。”凯文低下头,在吉尔的耳边说道,“我好爱你。”
“我也是。”吉尔着迷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为道格拉斯提出了要求,“你母亲禁止道格拉斯再给别人制作的那个东西,你去解禁好么?”
凯文点了点头:“我本来在等露西亚对我说这件事情。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就不去为难他了。”
吉尔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凯文靠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迟疑道:“吉尔……我总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从我们从元老院回来就开始了。你还在在意露西亚说的话么?我可以……”
“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那时候离开,只是不想让你为难罢了。”吉尔打断他,脸上露出了苦笑,“我在外面遇到了加拉那。”
“加拉那?加拉那!”凯文在意识过来这是谁的时候神色大变。他从没忘记,这是把吉尔带到帝都的大精灵。他过来也就意味着……吉尔要完成的事情有了线索。他紧紧捏着吉尔的手,几乎要把这双手折断了。他急切地嘶吼:“他对你说了什么?”
吉尔看着他湛蓝的眼睛,把他拉进自己的怀中,亲吻着他的头发,闷闷道:“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帝都。”
加拉那出现得毫无预兆,仿佛他一直在那里,只是吉尔才刚刚发现他。他蹲在窗户前,穿着斗篷,肩上落着一只鹰,但他的气息让吉尔确认这就是加拉那。
“【镇静】哟,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继续寻找?我需要你的帮助啊……”
“现在才出现不觉得很没有诚意么?”
“抱歉,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那很重要。请继续寻找吧,别为了无谓的事情停止,否则你该怎么向‘世界精神’交代呢?”
“领路人不见了,我也很难找吧。”
“并不困难啊,我的同伴。他就在这里,就在这座城市,或许你曾经听说过,或许你曾经见过。不要停止,不要分心,想想你是为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加拉那的真身在此,合影留念,注意那只鹰就是凯瑟琳小姐。
—_—我是一个喜欢彩蛋的人!
☆、肯尼斯的一天
在那之后,事情似乎一成不变,也似乎改变了很多。
吉尔不再倦怠,跑各种地方进行调查。他依然没有什么收获,但他却不再因此而开心,反而再更加尽力地进行调查。
按照约定,凯文给他提供每一种可以提供的帮助,但他显然对此不情不愿,脸上越发阴云密布。
在外人口中,自从去了一次元老院,凯文王子便开始喜怒不定,阴沉可怖。
凯文实际上是在按部就班地和露西亚公爵一起接管元老院的事情。这不算很难,但是相当麻烦。
该拉拢的拉拢,该清洗的清洗。很快,元老院已经气象一新。
完成了对元老院的控制,凯文开始琢磨另外一件事情了:他之前这不是答应吉尔要帮他推翻剑圣一门了么?不仅仅如此,剑圣的势力也是他所需要的……
好吧,你不能指望凯文王子殿下完全为了你服务。至少他考虑到你了,这就不错了。
剑圣,乌克莱德么……
一想到这个男人实际上是吉尔的父亲,凯文心里就有点发憷。
在冒险村的时候,凯文曾经见过他一次,那次见面可一点儿也不让人愉快。
不过既然吉尔要求自己把他们打垮,不留情应该……也没关系……吧。
凯文犹豫了很久,久到肯尼斯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改主意的时候,他一把把笔拍在了桌子上,决定道:“我们还是先用文明人的方法做事吧。”
肯尼斯询问道:“您是说,请他过来?”
“对,请他过来。”凯文顿了一下,“剑圣过两天不是要去皇家学院么?趁那个时候把他的塔烧掉,然后带着这个消息去请她。”
肯尼斯吃惊地看着他,一时忘记了记录。
凯文半天没听到动静,不耐烦地转头:“怎么了?没听懂么?”
“不,我明白了。”反应过来之后,肯尼斯也不由得心底一寒,越发对面前的王子尊敬不已。他对吉尔和剑圣的关系略有所知,因此更加震慑于王储的心狠手辣。
他正打算走的时候,凯文又叫住了他:“等等,肯尼斯,一定要吩咐每一个人:如果看见小女孩,一定要确认她们都安全。”
肯尼斯愣了一下,答应道:“是。”
凯文自顾自地说:“虽然我看她不顺眼,但是吉尔和西格尔都很喜欢她,我也没有办法啊。”他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表情,“真没办法。”
肯尼斯确认对方没有更多事情要说,便离开了书房。他此时的心情复杂:殿下其实并没有他刚刚认为的那么心狠手辣吧,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分心的肯尼斯传达完了事情,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人。他没什么事,对方倒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肯尼斯集中注意力,这才发现面前是一个看上去漂亮娇柔的女士。他忙半跪下去,伸手说:“请允许我。”
那女孩看了他一眼,忙低下头去,伸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肯尼斯把她拉了起来,道歉道:“真难为情,我竟然撞倒了一位淑女。”
“没关系。我也心不在焉的呢。”女孩露出了羞赧的笑容,说道,“我叫做芙罗尼,你是肯尼斯近卫长吧。那个,我想给姐姐和父亲写一封信,您能帮我转达王子殿下么?”
“没问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
“……”女孩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请代我向殿下道歉。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肯尼斯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传闻:殿下带回来的女孩一带回来就被抛弃,即使刻意诱惑也没有用。看来,传闻的主角就是面前的女孩了。
知道真相的近卫长没法把这女孩单纯当成一个受害者,心里自然而然产生了一些怀疑。但是他脸上什么也没有显露出来,笑道:“我会为你传达的。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
芙罗尼被对方温和的态度鼓励了,她鼓足勇气说:“殿下并不需要我。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为塞西莉亚公主工作!”
肯尼斯微微皱了皱眉毛,露出了微笑:“如果是这件事情,你现在就可以去。”
芙罗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
“当然。”
肯尼斯在心中冷笑:如果你想为塞西莉亚公主殿下服务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想借此获得荣华富贵,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有大块的空余时间,神色就更和悦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他们谈论的塞西莉亚公主现在穿着粗布衣裳,在污水和泥泞之中的一间小屋中。屋子里有许多床,每张床上都有一个病人。几个身穿大褂的人在照顾他们,而公主殿下本尊则在应付另一个人。
“吉尔,我不明白你在这里做什么。”塞西莉亚坐在椅子上,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横眉冷对地看着兄长的情人,“他削减了我的补助,我不得不减少人手,让每个人做更多的工作。你现在还在占用我的时间!”
吉尔耸了耸肩:“那你就该知道讨好我有多重要。”
塞西莉亚站了起来:“我从来不讨好人!你听好,从来就只有别人求我的!”
吉尔无奈地苦笑:“我知道啦,姑娘。我会让凯文给你拨款,我求你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塞西莉亚理了理裙子,坐了下来,“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要找几百年前克伦威尔陛下建国时期的手记。那时候的什么记录都好,我都需要。但是很奇怪,在宫廷里我没有发现这种东西。民间的事情你比较熟悉,我想来问问。”
塞西莉亚脸上忽然露出了古怪至极的神情,她说:“你没找到?所以想让我帮你?”
“就是这样。”吉尔承认道。
塞西莉亚耸了耸肩:“我当然是要帮你的了。但是现在还不行,我得费点时间把收藏的那些书整理出来。像你这么喜欢看书的人不多了,书架上都落满了灰尘,老鼠都养了好几窝了。”
吉尔自觉地说道:“我会为此付钱……”
“吉尔,我不需要钱,我需要人手。”塞西莉亚强调道,“我需要更多的人!”
吉尔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塞西莉亚笑逐颜开:“太好啦!谢谢你,吉尔。没你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起来你在试图奉承我。”吉尔嘟囔道,“遇到麻烦了么?或许我能帮帮忙。”
塞西莉亚慌忙否认:“不,不,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只要给我多些人手就好了,一切就会没问题的!”
吉尔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去追问了。他笑着说:“我现在没有事情可做。我不想打扰你,不过或许我可以给你帮点忙。”
塞西莉亚露出了笑容,看上去就要高兴地答应了,下一秒却说:“算了吧,我还没有缺人手到那个地步。”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说起来,吉尔,你有没有想过……”
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的男子低头行礼,说道:“殿下,有人找你。”
“贡多,不是说不要打扰我的么?”塞西莉亚责怪了一句,站起来走到他旁边问:“是谁?”
“肯尼斯近卫长。他还带了一个女人。”
塞西莉亚转头看了看吉尔,发出邀请:“你介意和我一起去看看么?”
“当然不会。”吉尔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他不热衷于八卦,但是平日不近女色的近卫长突然带了个女人,他也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下。
贡多沉默地带路,在一条勉强算是干净整洁的小巷子里,肯尼斯在那里等待着。
他看到吉尔颇为惊讶,和他们所有人打了招呼,行了礼,就把带来的女孩推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是谁?”塞西莉亚亲热地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问道。
女孩抬起头:“我叫做芙罗尼·哈维。我的父亲是梅勒地区的杰克元帅。我想……为公主殿下服务!”
“好的芙罗尼,我很欢迎你。”塞西莉亚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拥着她往里走,“这不会很轻松,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贡多冲他们行了礼,也走进去继续照顾病人了。
肯尼斯和吉尔大眼瞪小眼,前者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您怎么在这里?”
“我在寻找我所需要的资料,莉亚能帮上忙,我来找她试试。”吉尔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芙罗尼说她想要找公主,我就送她来了。”肯尼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吉尔笑了起来,抬手使劲拍了拍肯尼斯的肩膀:“谢谢……但这可不是表扬。”
“我当做表扬了。”肯尼斯挥了挥手,“如果一定要让我选一个人和殿下在一起,我希望是您。”
吉尔看着他,眼睛里的温和冰冷了下来,化为了一片冷静:“多好的决定家啊!可惜凯文不会喜欢他的手下对他有这么多希望。”他在肯尼斯开口之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这件事到此结束吧。还有,既然芙罗尼是你带来的,你就照顾好她,毕竟她也是哈维家的小姐啊。”
“我知道了。”肯尼斯无奈道。
吉尔什么都好,就是心软。殿下的确需要这个女人,但是只需要她“活着”——而为塞西莉亚公主服务又能有什么生命危险呢?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巷口,一只手掀开了窗帘,朝着吉尔遥遥招手。
吉尔脸上立即柔和了,他和肯尼斯道别,朝着马车走去,上去之后,马车又迅速离开。
肯尼斯看着那里摇了摇头:“真是的,殿下啊……”
天色不早,他牵着马,踏上了归程。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学乔治·r·r·马丁用一次pov感觉也不错ww
注意看,这一章我写了很多铺垫……毕竟是新一卷的开始嘛。
另外我这几天在欧洲,网络状态不太好,没法及时回复…回来会一一回复的。更新基本照常,等我回来~挥挥~
☆、玩火的人
“吉尔,今天你去做什么了?”晚餐时,凯文貌似不经意地问。
“还能做什么,查那些东西呗?在宫廷里我没有收获,去拜托塞西莉亚帮我在民间留心一下了。对了,我答应给她多一些补助,钱和人手都要。”
凯文捏了捏杯子,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他举杯说道:“干杯吧!”
吉尔也举起杯子,问道:“为了什么?”
“为了一切。”凯文把杯子给他碰了碰,喝下了里面的酒液。他脸色不变,吐出了消息,“吉尔,我要对剑圣动手了。”
吉尔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要说也应该是跟道格拉斯说。”
凯文笑了起来:“他现在太忙了。机械和露西亚公爵让他忙得团团转。”
“怪不得这两天都没见到他从屋里出来。”吉尔闭了闭眼睛,告诉凯文,“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放手去做吧。”
你帮助我得到我想得到的,我自然也会帮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
听到这句话的凯文欣然一笑,缓缓道:“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绝不会手下留情。
剑圣在皇家学园的日程没有变动,乌克莱德当日来到了这所帝国闻名的学园,在那里为天之骄子们展现武技的极限。
自从上一位剑圣巴洛克来到帝都之后,这就成了学园的一项传统。剑圣和学园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已经十分深刻,即使剑圣变化,也不会有改变。
乌克莱德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不过莱斯利警告他,如果这件事情不妥当,那么剑圣一门在帝都的根基——数不清的对武技至高有所崇敬的贵族少年——就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让他不得不为了这件事情精心准备,以让所有人有深刻的第一印象。在武技上,乌克莱德不可能输,但是这件事情的本质是表演,这对他来说就是不小的挑战了。
“乌克莱德大人,放松。”莱斯利在他的身边说道,“这很容易的。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您的强大。”
“我知道。”乌克莱德黑着脸说道。他的确是紧张,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接下来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乌克莱德大人,没关系的。最多也不过是让他们觉得您太过和蔼可亲而已。”莱斯利劝慰着,“请您出去吧。”
乌克莱德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没有理由再推脱,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切都很顺利,学园的精英虽然天才,但毕竟都还是孩子,在他面前崇拜不已。然而,他心中还是有种不安。
他按捺下不安,进行示范性的比武。这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学园最强的武者也被他几下子打倒。但就在他完成了这些的时候,少年们突然发出了惊呼。
顺着他们的目光,乌克莱德看见了自己居住的剑塔——那是巴洛克按照白象塔的模样,在帝都建造的居所——而现在,那里被火焰和黑烟所笼罩。
明明距离很远,他的眼睛却像是被烟熏到一般刺痛了。
莱斯利跑过来,颤抖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为您献上帝都最高处美丽的烟火
我在明天的胜利广场等您的到来
乌克莱德盯着那两行句子,突然又听到一阵惊呼。剑塔中间被烧断,上面的塔尖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附近的楼房上。他的手越捏越紧,手背上青筋暴露。
莱斯利看他神色狰狞,担心地说道:“大人,这个纸条说不定是个恶作剧。我们得冷静下来……”
“我知道这就是真凶。”乌克莱德一字一句地说道,“别拦着我。”
“大人!”莱斯利紧紧抓住他,“不要冲动。我们可以在元老院要求彻查,利用您的影响力施压,他们也会妥协的。”
“那是巴洛克教你的?”乌克莱德问道,莱斯利一愣,他继续道,“现在听好了,跟他不一样,我更喜欢用剑来说话。”
莱斯利手一松,没抓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圣一个人离开。他一阵头痛,用尽办法安抚住学园的人,开始怀疑自己坚持要乌克莱德到这里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或许,就像是老师说的那样,乌克莱德更适合一辈子生长在白象塔。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了。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去剑塔主持大局!
这场大火很大,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吉尔在一个私人图书馆看书,忽然就看见了窗外的滚滚浓烟。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丢下书,化成一道风冲了出去,几个刹那就到了剑塔下。
他在慌乱的人群当中寻找一个身影。在这种混乱的地方寻人并不容易,但吉尔相信自己能够一眼就看到她——他最亲近的血脉,他的妹妹艾芙雅。
如果她在这里,她应该穿着裙子,梳着漂亮的头发,手上说不定还拿着一个玩偶——这是他印象中的妹妹。可他也担心,这么多天过去,他已经没法认出自己的妹妹了。一个陌生的发型,一条新买的裙子,甚至手上随便拿的东西都可能让自己错过她。
他深吸一口气,让大精灵的冷静主宰自己的脑海,把自己变成一台搜寻人的机器,精确而迅速地对比着眼前所见之人的身形,然后略过他们,继续寻找。
他的速度很快,但他仍嫌不够快——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妹妹。他又会觉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来不及思考,万一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她怎么办。
好在这并没有发生,他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和所有人一起抬头看着起火高塔的女孩。他粗鲁地分开人群,把她抱了起来:“艾芙雅!幸好你没事……”
他的妹妹吓了一跳,盯着他迟疑地叫道:“哥哥?”
“是我。”吉尔抱着她,闷闷地说道,“幸好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了,起火之前有个人叫我下去,我走了之后正好就着火了,那个人也不见了……对了哥哥,你的头发怎么变蓝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妈妈呢?”艾芙雅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吉尔。她笃定哥哥和父亲一定隐瞒了她很多事情。
吉尔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我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艾芙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脚忽然就离开了地面。她脑袋一片空白,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飞。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哥哥,在兴奋与隐隐担忧中随着吉尔落到了一个城市边缘的房子阳台上。
这房子被少量士兵守卫着,他们看见了吉尔,惊疑不定。吉尔没有理他们,推开门走了进去,叫道:“西格尔。”
西格尔一直站在窗边,抓着窗棂指骨都泛白,听到声音猛地转头:“吉尔,她……”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然后在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了。
“西格尔,我知道那些士兵现在是你的人。你能帮我照顾她一会儿么?”
“当然,哥!”西格尔郑重其事地说道,紧紧拥抱住艾芙雅。后者眼眶红了一圈,也没有反抗,在西格尔怀里伤心地哭了。
西格尔在乎艾芙雅,这件事情吉尔早就知道了,而艾芙雅也很喜欢这个大男孩。
现在吉尔不敢把艾芙雅带到宫殿里,也不能让她待在剑塔,这两个地方都太危险了。好在跟凯文在一起久了,他也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了——更何况西格尔对此还求之不得。
吉尔没有留恋,又叮嘱了一句,转身就走。他顾不得会不会有人看见,脚踏上阳台的时候就变成了半透明的,然后身体一丝一缕地飘到空中,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宫殿。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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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吉尔走上前,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凯文?”
“吉尔,快来!”凯文抬起头,蓝眼睛里洋溢着孩童一般的兴奋,“看看道格拉斯为我们做的东西!”
“这都是不值一提的玩具而已。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制造更有用的……”
“哦,不,这就够了。”凯文指了指地上三样完整的机械,“陀螺,跳舞的兔子,还有会跑的小狗——当然,比较大的版本。在元老院的会议之前,我们需要一点余兴节目。请你尽快把图纸给我,道格,我会让机械师不分白天黑夜地制造他们。”
道格拉斯从零件堆里摸出了一支笔,从抽屉里掏出了纸,拿着尺子开始画了起来:“没问题。我会很快把它们给你。”
“你制造了很多厉害的东西啊……”吉尔在房间里四处看着,目光忽然落在一个机械的人形身上,“这个是……”
“别碰那个,只有那个,吉尔。那是个古董,我总能从古人那里学到些东西。”道格拉斯手的动作不停,嘴巴飞快地说道。
“抱歉。”吉尔手从那个东西上移开,耸了耸肩,双手放在凯文的肩膀上,“亲爱的,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道格的玩具们么?”
“那可是你给我带来的玩具,我总希望它们能有一些更大的用处,才能不辜负你的好意。”凯文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刚才去哪里了?”
“暂时是秘密。”吉尔露出微笑,“等你成功击败元老院的那一天,我再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注意到道格拉斯口中的“古董”了么?
没错那是巴洛克无误。
☆、元老院大会
在吉尔看来,凯文在这些用来讨好敌人的娱乐用具上花了两天,毫无准备地进入了元老院。
元老院设在一个小小的圆形礼堂当中,那里人数不多,所有人平等地围坐在一起,代表不同利益的人坐在一起,谈论事情。如凯文一般被邀请而来的人坐在最里圈,被外面虎视眈眈的元老们包围在中间,活像是在脖子上挂了一条锁链。
元老们一个一个进入元老院,坐在位置上,彼此交头接耳。有的在谈论最新的税制,有的谈论领地牛奶的产量,有的则在谈论帝都最新的服装款式和最美艳的女人。整个元老院不像是除了王宫之外最肃穆的地方,倒像是一个菜市场。
吉尔坐在凯文身边,露西亚公爵坐在凯文身边。公爵走进来之后,和凯文吉尔打了招呼,便坐下来戴上手套,享用早餐,换一双手套,看书,再换一双手套,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用谁也看不懂的字写东西……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凯文轻声说道。
“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呢?这就是现实。元老也不过是普通人。就算现在坐在这里,他们中的大多数一辈子也不会遇到需要运用聪明才智的时候,只要随波逐流就能过得不错了。他们坐在大浪上,海水的声音会掩盖他们的声音,他们只好在这里吵闹。等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安静了。”露西亚公爵慢条斯理地说完,拍了拍手,叫来了一个人,对他点了点头。
很快,礼堂中央场地响起了音乐,伴随着音乐,吵闹声小了下去,小丑和弄臣走了出来,做鬼脸,用新奇的乐器唱着怪调的歌谣。
吉尔的手捏紧了把手,盯着下面唱歌的人,脸色微变。
“好听么?”露西亚公爵笑着说道,“这应该是阁下的家乡那里的乐曲吧。今天的话题与那有关,我特意准备了这个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吉尔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凯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叫道:“吉尔……”
“我去冷静一下。”吉尔拍了拍他,手抽了出来,转身离去。
凯文注视着他的背影,狠心扭过头,继续观看演出。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满意了么?”
“我还以为他会喜欢这个呢。”露西亚公爵的遗憾是真诚的,只是不够强烈。他转了转自己大拇指上的戒指,转身听身后匆匆走来的侍从说了一句话,略微点了点头。
节目正好这时结束,席上爆发出掌声。小丑受宠若惊地鞠躬,但他心里明白,这掌声其实并不是给他的。
露西亚公爵满意地鼓掌,侧过头问凯文:“殿下为我们准备的又是什么节目呢?”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机械师,叫做道格拉斯。他为我做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想和大家一起分享。”凯文望着公爵,“希望大人不要觉得这太简陋。”
露西亚公爵的神色变了。他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在肯尼斯带领的机械玩偶队一出来,抬起手缓缓拍了几下,然后席上再次被掌声淹没了。
露西亚公爵在掌声的掩护下,轻声说道:“道格……他在殿下那里?”
“他很有才华。”
露西亚公爵转动着戒指,闭口不言,良久才说:“我最近正好也需要一个机械师。若殿下愿意把他转让给我,我对元老院还是有点办法的。”
“是啊,我们两联手,元老院算什么呢?”凯文话中有话。
露西亚公爵装作听不懂,说道:“不管怎么样,道格拉斯是我父亲生前要求我照顾的人,我见到了必定要尽我所能。”
“道格拉斯才华横溢,我需要他。更何况……坦白说,如果我为了这种事情放弃我重要的属下,谁还会对我忠诚呢?”凯文似笑非笑地看了露西亚公爵一眼,微微摇头,“恕我拒绝。”
露西亚公爵手从戒指上放了下来,半边脸躲藏在阴影里:“真遗憾。看来殿下你已经有了主意,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那么……真遗憾。”
他的前一个遗憾很轻,后一个遗憾很重;前一个遗憾是他的遗憾,后一个遗憾是凯文的遗憾。
即使说到道格拉斯,他也就只失态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已。而他在提醒凯文,他手里还有一个爱法姆。
西格尔·爱法姆。
失去了他,凯文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表弟,还有爱法姆公爵的信赖。这种信赖,血缘也弥补不了。
“不会有什么遗憾。”凯文坚持道。
露西亚公爵轻笑了一声,抬手放在凯文的肩上,在他耳边说道:“殿下,这件事情我们出去说比较好吧。”
“……”凯文已经注意到了身边的人。他们每一个都带着武器,力量不若,隐隐包围了他。他倒不是说逃不出去,但是他在这里动手,就等于是和元老院撕破脸皮。
“请。”露西亚公爵温文尔雅地说道。
凯文看着他,抿了抿嘴唇,做出了妥协。他跟着公爵和他的战士一起走到了元老院的下层,一个空旷的房间之中。
如果说元老院的上层极尽繁华,下层就是石头堆起来的屋子了。这里的建筑牢固,厚重沧桑,但无论如何都说不上华美。
露西亚的人在这里包围了凯文和他的人。按照元老院的规矩,元老以外的人都不能带超过十个人进去,而凯文也并没能让对方破例。元老院有禁魔结界,对吉尔没有什么用,但普通的魔法师在这里几乎就是个普通人。光论武力,凯文的十个人在对方的面前显得不堪一击。难道凯文还能用那些表演的玩具反击他么?
“殿下,我一直很好奇,您这次为什么这么执着?听从伊莱恩皇后殿下的命令,您依然可以潇洒快活,爱法姆也可以获得赦免不必被处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服他放弃自首,和你一起冒险呢?”露西亚的每一句责问都是诱导,他要让事情重新回到设定好的轨道上,回到伊莱恩皇后和元老院的剧本上——他们不需要一个新的、有能力有野心的竞争者了。
凯文没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动,他反而笑了:“他相信我。就这一点,他和你们都不一样。我没有说服他,他自己做出了选择。”
露西亚公爵脸色沉了下来:“一个错误的选择。看来,我必须请求陛下重新介入此事了。在此之前,由我接管——”
“肯尼斯!”凯文大声说道。
肯尼斯和他的战士们重新发动了之前的玩具:跳舞的兔子手上拿了剑,陀螺的边角上是利刃,奔跑的大狗头上长着角。它们从玩具摇身一变,变成了钢筋铁骨的战斗机器。
露西亚公爵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他不由后退了一步,而他的战士们已经冲了出去。在他们眼中,这些涂上了鲜艳油漆的机械就是孩子的玩具,毫无杀伤力,只是滑稽可笑而已。
但显然,他们错了。
露西亚的战士人数众多,实力强大,但他们毕竟是会受伤的。而这些如同玩具的鲜艳的机器却仿佛没有疲惫的时候,在数人的操纵下掀起腥风血雨。
露西亚公爵退到后面,被他最精锐的战士们保护住。他喘着气,眉头紧锁。
凯文抬起一只手,暂时停止了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我想我不用说什么胜负已分来让你认清形势了吧。”
露西亚公爵看着他,声音从牙缝里钻了出来:“你、想、要、什、么?”
“这不是一个错误。”凯文说道,“我无意与你争吵,但是我是一个认真的人,我要你承认错误。”
露西亚公爵笑了起来,他笑声怪异,答应得倒是很爽快:“好。”
“道格拉斯要求很多,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我要你加入进来。”
露西亚公爵愣了片刻,立即答应下来:“好!”
凯文注视着他,慢慢走近。露西亚公爵的护卫抬起了武器,被露西亚公爵制止,让凯文走到了他的面前。
公爵问道:“第三个呢?”
“大公,我们是同样的人。这样腐败的地方,我们不需要。”凯文伸出手,“和我建立一个我们需要的元老院。然后,和我一起建立一个我们需要的国家!”
露西亚公爵看着他,无奈地笑了:“我小看你了。”他单膝跪下,握住对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代表他的臣服。
在智慧和力量上他完败了,而凯文王子还给了他无法拒绝的东西,和绝对的尊重;此时这个要求,他没有办法拒绝。
凯文的嘴角扬了起来,彻底满意了。他伸手摘下露西亚公爵的戒指,露西亚家的权力证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不仅仅要赢这场战斗,他还要赢这场战争。
这固然是危机,但是他看到的是,其中得到元老院和露西亚公爵支持的机会。
而正好,道格拉斯主动找他,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当然,如果在此之前西格尔已经认罪,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说到底,还要感谢西格尔,感谢他的吉尔。
“殿下,我的忠诚是真诚的。但是,元老院毕竟不止我一个人。”露西亚公爵委婉地提醒道,“他们也不完全是傻瓜。”
现在去做工作已经来不及了,在这种大事上可不是露西亚公爵鼓个掌就能解决的。
凯文王子殿下必须等在接下来的例会上提出能够扭转形势的意见,否则,他依然一无所有。
“等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出发时一无所有,回家时满载而归。
凯文王子就是要空手套白狼!
☆、大获全胜
凯文和露西亚公爵回到元老院的时候,演出正好全部结束,冗长的开场白刚讲了一半。元老们例行讨论着各种常规话题,很快话题转到了冒险村的事情上。
元老们就像突然被吵醒的猫,竖起了猫,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他们彼此指责,强调冒险村的重要意义,很快一致对上了凯文王子。露西亚公爵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大部分时候保持了沉默。
凯文对此并不意外,这个男人明显还有疑虑。而现在,就是击破这一切疑虑的时候。
他站起来,走到了中央,目光略过各种各样的元老们。他们的眼神当中有一种狂热,他们渴望一场鲜血与权力的审判。
凯文王子深深鞠了一躬,他知道这样能让对方更加兴奋。
“诸君,冒险村事件的原委你们也知道了,我必须对此表示歉意。作为帝国的王储,我并没能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好在,并没有造成伤亡。”
席上一阵窃窃私语,然后元老们等待着他的下文。
“若诸位为此而责怪,我毫无意见。帝国正需要诸位这般严苛之人,以树立法律之威严。由《法典》而定的一切责罚,我都愿接受。”
“这场惨案必须要有一个凶手,我如诸位一样明白这件事情。非如此,不足以平息怨恨。我难辞其咎,但仍然想让诸位明白一件事情:”
“若没有西格尔·爱法姆在那里,伤亡不会如此之低,诸位面对的情景,也不会仅仅是重建而已。”
“我的表弟把伤亡降到了最低,他第一时间发出了讯号,疏散了所有的人。”
“我不会一口否认我们与这件事情的关联,但请诸位重新考虑:若为了一时冲动而把好人送入牢房,让真凶继续作恶,这真的是正义和公平么?我请求元老院重新取证,抓捕逃脱的几人,等一切拼图的碎片找齐之后,才能拼凑最后的真相。”
“在那之前,请继续追捕逃犯,并对西格尔·爱法姆进行无限期软禁。”
“这样,各位的审慎与严谨之美名也一定会传遍帝国。”
元老院的侧门走进了一个人,他悄悄走进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露西亚公爵隔着一个座位看他,说道:“他说了很不错的演讲,但是这还不够。”
吉尔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他会赢的。”
露西亚公爵怔了怔,又想把玩他的戒指,却摸了个空:“我忘了,你总是相信他的……”
凯文看着元老们犹豫的神色,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抛出了最后一个消息:“为了给各位一个交代,请允许我暂时成为元老院的一员,以便让各位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席上立即炸开了。
露西亚公爵猛地站了起来,他在这个时候已经不显眼了。他不知道下面这个王子在想什么,他知不知道元老院的规矩?元老院对于元老的制约是绝对的,他难道想让元老院掌握王室么?!除非……
除非他已经能够控制元老院了!
露西亚公爵瞬间明白了他的整个计划。他一瞬间想过要渔翁得利,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计划。
凯文王子毕竟只是个王子,他的身后还有伊莱恩皇后和斯图尔特国王。他输了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但是自己输了,那就是真的输了。
露西亚公爵叹了口气,在接下来的投票中投出了“重新调查”的那一票。最后的结果不出所料,凯文大获全胜。
王子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座位上,欣喜地亲吻了吉尔的面颊,握住他的手,对露西亚公爵笑了笑:“大公,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吧。”
露西亚公爵恭敬道:“我迫不及待想要履行我的约定了。”
他能屈能伸,反正跟随这一位也一定不是坏的选择。
他主动对凯文身边蓝发的男子道歉道:“抱歉,之前我太失礼了。”
吉尔注视着他,笑了笑:“没关系。”
“第二个约定明天再兑现吧。”凯文站起身拉住情人的手臂,迫不及待想要庆祝了,“吉尔,我们回去吧!”
“好。”吉尔似乎没有什么兴致,温和地顺从了小王子的要求,和他一起离开。
凯文在王宫小规模地犒赏了他的近卫队,当然也没有忘记道格拉斯。机械师对此并不感到兴奋,他喝着酒,反反复复地重复:“我的机械不是用来杀人的!”
“嗯。”吉尔和他站在一起,用同一个字回答一切问题。
“他就这么把我卖给奥利弗了?真是差劲。”
“奥利弗?”
“是我的兄长,露西亚公爵。我们一个是养子,一个是私生子,一度关系也很不错。后来他把我的设计献给了皇后,皇后很喜欢,下令我给她做,并且不能给任何别人,哪怕是我自己做。我就与他决裂了。”
吉尔好奇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很小,大概这么小……”道格拉斯比划着,“这么小的能飞上天的机械。那是我的宝贝,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成果。”
吉尔看见道格拉斯眼中的愤怒,一下子清醒了。那绝对不是出于对亲近之人背叛的愤怒,而是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他想了想说:“我去拜托凯文,让他帮你解禁。现在提出的话,他绝对不会拒绝我。”
道格拉斯手上的酒杯一晃,里面的酒洒了一半。他不顾弄脏的衣服,伸手抓住吉尔的衣服,叫道:“可以么?”
“等我的好消息。”吉尔俏皮地一笑。
道格拉斯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急切,漂亮脸孔上的期待还是出卖了他。他的喉咙滚了滚,忍不住说道:“殿下一定很想见到你,你是他最想分享这一切的人。去看他吧。”
吉尔一点也不生气他这看似过河拆桥的行为。他转身钻入人群,去找被簇拥在中间的凯文。
近卫们喝着酒,吃着肉,有的直接在旁边的场地上开始比试,一群人围在旁边喝彩着。
凯文坐在长桌的一头,肯尼斯站在他的旁边帮他挡酒,凯文兴致好的时候也会喝几杯,他的身边站满了人,人也有些微醺。
吉尔毫不费力地钻了进来,凯文一看到他就坐直了身子,眼睛里冷酷的神色也柔和了,抱怨道:“你怎么才来?!”
王子站起身,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上,拥着他站在人群的面前,人群就自动分开了。
吉尔回答道:“你身边人太多了。我在想是不是应该等一等。”
“不要等,吉尔,你等待就是我等待。”凯文朝着人群遥遥举杯,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
他明显醉了,抱怨个不停:“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找到,只好坐在那里陪他们喝酒。他们灌了我好多酒,你再不来我就要和他们上床了!”
这话很不讨喜,但和一个醉鬼计较有什么意思?吉尔脸黑了,把人按在旁边的墙上就想就地正法。凯文意思意思地推拒着,偏偏还有几分清醒,说话有理有据:“不能在这里,他们看见了会爱上你的,到屋子里去……”
吉尔亲吻着恋人的皮肤,慢慢向卧室挪,好不容易到了,他召来一阵风,呼地撞开门,他把凯文按在床上,与他反复亲吻着。
凯文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西格尔为什么会坚持不自首?”
“我劝他的。”吉尔懒得说前因后果,按着王子殿下开始脱他的衣服。今天为了发表演讲凯文穿得华丽繁复,礼服很难弄开。
吉尔心思一动,手化成风,在衣服下面肆虐。
凯文没有拒绝他,自己弄开了衣服,两人很快又再次亲吻上了……
结束之后,凯文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来就神志清明了。吉尔不知道他们刚才做的事情还有解酒的功能,还是说王子殿下一开始就没有醉呢?
他静静地注视着凯文的侧脸,等他开口。
“吉尔,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告诉我,我不会感觉负罪的。”凯文低下头,在吉尔的耳边说道,“我好爱你。”
“我也是。”吉尔着迷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为道格拉斯提出了要求,“你母亲禁止道格拉斯再给别人制作的那个东西,你去解禁好么?”
凯文点了点头:“我本来在等露西亚对我说这件事情。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就不去为难他了。”
吉尔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凯文靠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迟疑道:“吉尔……我总觉得你今天不太对劲。从我们从元老院回来就开始了。你还在在意露西亚说的话么?我可以……”
“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那时候离开,只是不想让你为难罢了。”吉尔打断他,脸上露出了苦笑,“我在外面遇到了加拉那。”
“加拉那?加拉那!”凯文在意识过来这是谁的时候神色大变。他从没忘记,这是把吉尔带到帝都的大精灵。他过来也就意味着……吉尔要完成的事情有了线索。他紧紧捏着吉尔的手,几乎要把这双手折断了。他急切地嘶吼:“他对你说了什么?”
吉尔看着他湛蓝的眼睛,把他拉进自己的怀中,亲吻着他的头发,闷闷道:“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帝都。”
加拉那出现得毫无预兆,仿佛他一直在那里,只是吉尔才刚刚发现他。他蹲在窗户前,穿着斗篷,肩上落着一只鹰,但他的气息让吉尔确认这就是加拉那。
“【镇静】哟,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继续寻找?我需要你的帮助啊……”
“现在才出现不觉得很没有诚意么?”
“抱歉,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那很重要。请继续寻找吧,别为了无谓的事情停止,否则你该怎么向‘世界精神’交代呢?”
“领路人不见了,我也很难找吧。”
“并不困难啊,我的同伴。他就在这里,就在这座城市,或许你曾经听说过,或许你曾经见过。不要停止,不要分心,想想你是为何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加拉那的真身在此,合影留念,注意那只鹰就是凯瑟琳小姐。
—_—我是一个喜欢彩蛋的人!
☆、肯尼斯的一天
在那之后,事情似乎一成不变,也似乎改变了很多。
吉尔不再倦怠,跑各种地方进行调查。他依然没有什么收获,但他却不再因此而开心,反而再更加尽力地进行调查。
按照约定,凯文给他提供每一种可以提供的帮助,但他显然对此不情不愿,脸上越发阴云密布。
在外人口中,自从去了一次元老院,凯文王子便开始喜怒不定,阴沉可怖。
凯文实际上是在按部就班地和露西亚公爵一起接管元老院的事情。这不算很难,但是相当麻烦。
该拉拢的拉拢,该清洗的清洗。很快,元老院已经气象一新。
完成了对元老院的控制,凯文开始琢磨另外一件事情了:他之前这不是答应吉尔要帮他推翻剑圣一门了么?不仅仅如此,剑圣的势力也是他所需要的……
好吧,你不能指望凯文王子殿下完全为了你服务。至少他考虑到你了,这就不错了。
剑圣,乌克莱德么……
一想到这个男人实际上是吉尔的父亲,凯文心里就有点发憷。
在冒险村的时候,凯文曾经见过他一次,那次见面可一点儿也不让人愉快。
不过既然吉尔要求自己把他们打垮,不留情应该……也没关系……吧。
凯文犹豫了很久,久到肯尼斯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改主意的时候,他一把把笔拍在了桌子上,决定道:“我们还是先用文明人的方法做事吧。”
肯尼斯询问道:“您是说,请他过来?”
“对,请他过来。”凯文顿了一下,“剑圣过两天不是要去皇家学院么?趁那个时候把他的塔烧掉,然后带着这个消息去请她。”
肯尼斯吃惊地看着他,一时忘记了记录。
凯文半天没听到动静,不耐烦地转头:“怎么了?没听懂么?”
“不,我明白了。”反应过来之后,肯尼斯也不由得心底一寒,越发对面前的王子尊敬不已。他对吉尔和剑圣的关系略有所知,因此更加震慑于王储的心狠手辣。
他正打算走的时候,凯文又叫住了他:“等等,肯尼斯,一定要吩咐每一个人:如果看见小女孩,一定要确认她们都安全。”
肯尼斯愣了一下,答应道:“是。”
凯文自顾自地说:“虽然我看她不顺眼,但是吉尔和西格尔都很喜欢她,我也没有办法啊。”他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表情,“真没办法。”
肯尼斯确认对方没有更多事情要说,便离开了书房。他此时的心情复杂:殿下其实并没有他刚刚认为的那么心狠手辣吧,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分心的肯尼斯传达完了事情,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撞到了人。他没什么事,对方倒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肯尼斯集中注意力,这才发现面前是一个看上去漂亮娇柔的女士。他忙半跪下去,伸手说:“请允许我。”
那女孩看了他一眼,忙低下头去,伸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肯尼斯把她拉了起来,道歉道:“真难为情,我竟然撞倒了一位淑女。”
“没关系。我也心不在焉的呢。”女孩露出了羞赧的笑容,说道,“我叫做芙罗尼,你是肯尼斯近卫长吧。那个,我想给姐姐和父亲写一封信,您能帮我转达王子殿下么?”
“没问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
“……”女孩的脸突然变得通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请代我向殿下道歉。之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肯尼斯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传闻:殿下带回来的女孩一带回来就被抛弃,即使刻意诱惑也没有用。看来,传闻的主角就是面前的女孩了。
知道真相的近卫长没法把这女孩单纯当成一个受害者,心里自然而然产生了一些怀疑。但是他脸上什么也没有显露出来,笑道:“我会为你传达的。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
芙罗尼被对方温和的态度鼓励了,她鼓足勇气说:“殿下并不需要我。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为塞西莉亚公主工作!”
肯尼斯微微皱了皱眉毛,露出了微笑:“如果是这件事情,你现在就可以去。”
芙罗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
“当然。”
肯尼斯在心中冷笑:如果你想为塞西莉亚公主殿下服务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想借此获得荣华富贵,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有大块的空余时间,神色就更和悦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他们谈论的塞西莉亚公主现在穿着粗布衣裳,在污水和泥泞之中的一间小屋中。屋子里有许多床,每张床上都有一个病人。几个身穿大褂的人在照顾他们,而公主殿下本尊则在应付另一个人。
“吉尔,我不明白你在这里做什么。”塞西莉亚坐在椅子上,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横眉冷对地看着兄长的情人,“他削减了我的补助,我不得不减少人手,让每个人做更多的工作。你现在还在占用我的时间!”
吉尔耸了耸肩:“那你就该知道讨好我有多重要。”
塞西莉亚站了起来:“我从来不讨好人!你听好,从来就只有别人求我的!”
吉尔无奈地苦笑:“我知道啦,姑娘。我会让凯文给你拨款,我求你还不行么?”
“这还差不多。”塞西莉亚理了理裙子,坐了下来,“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要找几百年前克伦威尔陛下建国时期的手记。那时候的什么记录都好,我都需要。但是很奇怪,在宫廷里我没有发现这种东西。民间的事情你比较熟悉,我想来问问。”
塞西莉亚脸上忽然露出了古怪至极的神情,她说:“你没找到?所以想让我帮你?”
“就是这样。”吉尔承认道。
塞西莉亚耸了耸肩:“我当然是要帮你的了。但是现在还不行,我得费点时间把收藏的那些书整理出来。像你这么喜欢看书的人不多了,书架上都落满了灰尘,老鼠都养了好几窝了。”
吉尔自觉地说道:“我会为此付钱……”
“吉尔,我不需要钱,我需要人手。”塞西莉亚强调道,“我需要更多的人!”
吉尔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塞西莉亚笑逐颜开:“太好啦!谢谢你,吉尔。没你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起来你在试图奉承我。”吉尔嘟囔道,“遇到麻烦了么?或许我能帮帮忙。”
塞西莉亚慌忙否认:“不,不,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只要给我多些人手就好了,一切就会没问题的!”
吉尔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去追问了。他笑着说:“我现在没有事情可做。我不想打扰你,不过或许我可以给你帮点忙。”
塞西莉亚露出了笑容,看上去就要高兴地答应了,下一秒却说:“算了吧,我还没有缺人手到那个地步。”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说起来,吉尔,你有没有想过……”
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的男子低头行礼,说道:“殿下,有人找你。”
“贡多,不是说不要打扰我的么?”塞西莉亚责怪了一句,站起来走到他旁边问:“是谁?”
“肯尼斯近卫长。他还带了一个女人。”
塞西莉亚转头看了看吉尔,发出邀请:“你介意和我一起去看看么?”
“当然不会。”吉尔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他不热衷于八卦,但是平日不近女色的近卫长突然带了个女人,他也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下。
贡多沉默地带路,在一条勉强算是干净整洁的小巷子里,肯尼斯在那里等待着。
他看到吉尔颇为惊讶,和他们所有人打了招呼,行了礼,就把带来的女孩推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是谁?”塞西莉亚亲热地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问道。
女孩抬起头:“我叫做芙罗尼·哈维。我的父亲是梅勒地区的杰克元帅。我想……为公主殿下服务!”
“好的芙罗尼,我很欢迎你。”塞西莉亚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拥着她往里走,“这不会很轻松,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贡多冲他们行了礼,也走进去继续照顾病人了。
肯尼斯和吉尔大眼瞪小眼,前者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您怎么在这里?”
“我在寻找我所需要的资料,莉亚能帮上忙,我来找她试试。”吉尔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芙罗尼说她想要找公主,我就送她来了。”肯尼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吉尔笑了起来,抬手使劲拍了拍肯尼斯的肩膀:“谢谢……但这可不是表扬。”
“我当做表扬了。”肯尼斯挥了挥手,“如果一定要让我选一个人和殿下在一起,我希望是您。”
吉尔看着他,眼睛里的温和冰冷了下来,化为了一片冷静:“多好的决定家啊!可惜凯文不会喜欢他的手下对他有这么多希望。”他在肯尼斯开口之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这件事到此结束吧。还有,既然芙罗尼是你带来的,你就照顾好她,毕竟她也是哈维家的小姐啊。”
“我知道了。”肯尼斯无奈道。
吉尔什么都好,就是心软。殿下的确需要这个女人,但是只需要她“活着”——而为塞西莉亚公主服务又能有什么生命危险呢?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巷口,一只手掀开了窗帘,朝着吉尔遥遥招手。
吉尔脸上立即柔和了,他和肯尼斯道别,朝着马车走去,上去之后,马车又迅速离开。
肯尼斯看着那里摇了摇头:“真是的,殿下啊……”
天色不早,他牵着马,踏上了归程。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学乔治·r·r·马丁用一次pov感觉也不错ww
注意看,这一章我写了很多铺垫……毕竟是新一卷的开始嘛。
另外我这几天在欧洲,网络状态不太好,没法及时回复…回来会一一回复的。更新基本照常,等我回来~挥挥~
☆、玩火的人
“吉尔,今天你去做什么了?”晚餐时,凯文貌似不经意地问。
“还能做什么,查那些东西呗?在宫廷里我没有收获,去拜托塞西莉亚帮我在民间留心一下了。对了,我答应给她多一些补助,钱和人手都要。”
凯文捏了捏杯子,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他举杯说道:“干杯吧!”
吉尔也举起杯子,问道:“为了什么?”
“为了一切。”凯文把杯子给他碰了碰,喝下了里面的酒液。他脸色不变,吐出了消息,“吉尔,我要对剑圣动手了。”
吉尔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要说也应该是跟道格拉斯说。”
凯文笑了起来:“他现在太忙了。机械和露西亚公爵让他忙得团团转。”
“怪不得这两天都没见到他从屋里出来。”吉尔闭了闭眼睛,告诉凯文,“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放手去做吧。”
你帮助我得到我想得到的,我自然也会帮助你得到你想得到的。
听到这句话的凯文欣然一笑,缓缓道:“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绝不会手下留情。
剑圣在皇家学园的日程没有变动,乌克莱德当日来到了这所帝国闻名的学园,在那里为天之骄子们展现武技的极限。
自从上一位剑圣巴洛克来到帝都之后,这就成了学园的一项传统。剑圣和学园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已经十分深刻,即使剑圣变化,也不会有改变。
乌克莱德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不过莱斯利警告他,如果这件事情不妥当,那么剑圣一门在帝都的根基——数不清的对武技至高有所崇敬的贵族少年——就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让他不得不为了这件事情精心准备,以让所有人有深刻的第一印象。在武技上,乌克莱德不可能输,但是这件事情的本质是表演,这对他来说就是不小的挑战了。
“乌克莱德大人,放松。”莱斯利在他的身边说道,“这很容易的。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您的强大。”
“我知道。”乌克莱德黑着脸说道。他的确是紧张,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接下来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乌克莱德大人,没关系的。最多也不过是让他们觉得您太过和蔼可亲而已。”莱斯利劝慰着,“请您出去吧。”
乌克莱德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没有理由再推脱,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切都很顺利,学园的精英虽然天才,但毕竟都还是孩子,在他面前崇拜不已。然而,他心中还是有种不安。
他按捺下不安,进行示范性的比武。这对他来说毫无难度,学园最强的武者也被他几下子打倒。但就在他完成了这些的时候,少年们突然发出了惊呼。
顺着他们的目光,乌克莱德看见了自己居住的剑塔——那是巴洛克按照白象塔的模样,在帝都建造的居所——而现在,那里被火焰和黑烟所笼罩。
明明距离很远,他的眼睛却像是被烟熏到一般刺痛了。
莱斯利跑过来,颤抖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他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为您献上帝都最高处美丽的烟火
我在明天的胜利广场等您的到来
乌克莱德盯着那两行句子,突然又听到一阵惊呼。剑塔中间被烧断,上面的塔尖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附近的楼房上。他的手越捏越紧,手背上青筋暴露。
莱斯利看他神色狰狞,担心地说道:“大人,这个纸条说不定是个恶作剧。我们得冷静下来……”
“我知道这就是真凶。”乌克莱德一字一句地说道,“别拦着我。”
“大人!”莱斯利紧紧抓住他,“不要冲动。我们可以在元老院要求彻查,利用您的影响力施压,他们也会妥协的。”
“那是巴洛克教你的?”乌克莱德问道,莱斯利一愣,他继续道,“现在听好了,跟他不一样,我更喜欢用剑来说话。”
莱斯利手一松,没抓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圣一个人离开。他一阵头痛,用尽办法安抚住学园的人,开始怀疑自己坚持要乌克莱德到这里来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或许,就像是老师说的那样,乌克莱德更适合一辈子生长在白象塔。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了。最重要的事情是,赶紧去剑塔主持大局!
这场大火很大,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吉尔在一个私人图书馆看书,忽然就看见了窗外的滚滚浓烟。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丢下书,化成一道风冲了出去,几个刹那就到了剑塔下。
他在慌乱的人群当中寻找一个身影。在这种混乱的地方寻人并不容易,但吉尔相信自己能够一眼就看到她——他最亲近的血脉,他的妹妹艾芙雅。
如果她在这里,她应该穿着裙子,梳着漂亮的头发,手上说不定还拿着一个玩偶——这是他印象中的妹妹。可他也担心,这么多天过去,他已经没法认出自己的妹妹了。一个陌生的发型,一条新买的裙子,甚至手上随便拿的东西都可能让自己错过她。
他深吸一口气,让大精灵的冷静主宰自己的脑海,把自己变成一台搜寻人的机器,精确而迅速地对比着眼前所见之人的身形,然后略过他们,继续寻找。
他的速度很快,但他仍嫌不够快——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妹妹。他又会觉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来不及思考,万一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她怎么办。
好在这并没有发生,他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和所有人一起抬头看着起火高塔的女孩。他粗鲁地分开人群,把她抱了起来:“艾芙雅!幸好你没事……”
他的妹妹吓了一跳,盯着他迟疑地叫道:“哥哥?”
“是我。”吉尔抱着她,闷闷地说道,“幸好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了,起火之前有个人叫我下去,我走了之后正好就着火了,那个人也不见了……对了哥哥,你的头发怎么变蓝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妈妈呢?”艾芙雅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吉尔。她笃定哥哥和父亲一定隐瞒了她很多事情。
吉尔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我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艾芙雅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脚忽然就离开了地面。她脑袋一片空白,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飞。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哥哥,在兴奋与隐隐担忧中随着吉尔落到了一个城市边缘的房子阳台上。
这房子被少量士兵守卫着,他们看见了吉尔,惊疑不定。吉尔没有理他们,推开门走了进去,叫道:“西格尔。”
西格尔一直站在窗边,抓着窗棂指骨都泛白,听到声音猛地转头:“吉尔,她……”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然后在房间里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了。
“西格尔,我知道那些士兵现在是你的人。你能帮我照顾她一会儿么?”
“当然,哥!”西格尔郑重其事地说道,紧紧拥抱住艾芙雅。后者眼眶红了一圈,也没有反抗,在西格尔怀里伤心地哭了。
西格尔在乎艾芙雅,这件事情吉尔早就知道了,而艾芙雅也很喜欢这个大男孩。
现在吉尔不敢把艾芙雅带到宫殿里,也不能让她待在剑塔,这两个地方都太危险了。好在跟凯文在一起久了,他也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了——更何况西格尔对此还求之不得。
吉尔没有留恋,又叮嘱了一句,转身就走。他顾不得会不会有人看见,脚踏上阳台的时候就变成了半透明的,然后身体一丝一缕地飘到空中,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宫殿。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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