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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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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到现代当神棍 作者:薇薇米

    第16节

    顾恩泽笑眼弯弯地对着何明宇比划了下嘴角:“何明宇,你这里沾了一粒饭。”

    “哪里?”何明宇伸手在嘴巴附近随意抹了抹。

    “不是那里,这,不是……”顾恩泽见何明宇抹来抹去就是闪避那颗饭粒,干脆倾身靠近。何明宇全程不躲不闪地等着,顾恩泽食指轻触粘走那点小小的饭粒。

    他们两人动作做得自然,其他人看得简直想戴墨镜。

    何秉先皱着眉道:“何明宇你几岁了,餐桌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尴尬……

    何明宇一双望着顾恩泽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波纹一转,对着父亲就收起了所有情绪,淡漠道:“礼仪是什么?我没爹教。”

    顾恩泽身处父子风暴中心,简直能听到空气里“滋啦滋啦”作响的电流声,头大地抬起膝盖碰了碰何明宇的大腿,用眼神示意他,怎么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话?

    何老爷子喝了一口汤,抬头说道:“不是有我这个爷爷教吗?爷爷教得不好吗?”

    “呵呵,还有我这个姐姐做榜样不是。”何颖平连忙附和道,顺便转移话题:“恩泽,听说你很喜欢古琴,下次一起去林敬工作室那边玩吧,他收藏了很多好琴哦。”

    顾恩泽黑黝黝的眼珠子登时亮了:“好啊!去的。”

    “这么高兴啊。”何明宇笑着说他。

    顾恩泽笑意不减地说道:“我从小学琴,许久不碰实在有些手痒。到时候弹一曲送给你。”

    何明宇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上软塌了一块,正想问他要弹什么曲子送自己。他那个没眼色的父亲何秉先又凉凉地丢出一句话。

    “古琴?不会是要弹孔雀东南飞吧。”

    何明宇怒火蹭蹭地往上涨,脸色冷了下来。顾恩泽一边伸手放他腿上摸了摸安抚他,一边迎着何秉先的目光笑道:“抱歉伯父,我并不曾学过那首曲子,倒是比较擅长一曲《凤求凰》。”

    “噗嗤……”何颖平忍不住笑出声来,看了眼何秉先明显黑下来的脸色,忙假装咳嗽掩饰了过去。

    而何明宇在反应过来《凤求凰》后,嘴角控制不住地一直上扬,拿起筷子埋头扒起了碗里干巴巴的白饭,两只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

    这一顿饭吃得真是暗潮汹涌,几人也不聊天了,草草地收了场。

    ☆、第68章

    顾恩泽和何明宇陪何老爷子喝了几杯茶,就上楼写作业去了。

    一直铁着脸坐在旁边看报纸的何秉先立刻沉不住气地把那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的报纸甩下,对何老爷子道:“爸,那两人怎么回事?”

    何老爷子送到嘴边的茶杯一顿,白了何秉先一眼道:“什么怎么回事?”

    何秉先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那两人什么鬼气氛?正常同学之间有他们那样的吗?”

    “我看他们挺正常的。“何老爷子语气淡淡地说完反过来指责何秉先,“你说你去美国两个月,刚回来就没给儿子和他朋友一个好脸色,有你这么做爸爸的?”

    何秉先一时被噎住,但很快又说道:“爸,我现在想跟你谈的是那两小子关系不对劲的问题。”

    何老爷子放下茶杯,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问:“哪不对劲?你戴有色墨镜了?”

    何秉先皱着眉站起身,绕着沙发来回走了两圈,道:“这事你不管我管!”

    “你管?你这大忙人一年几天在家,你拿什么管?”

    “爸,我可就这一个儿子,你就这样看他走上歪路?”

    “你嚷嚷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何老爷子油盐不进地用更大的嗓门骂道:“呵呵,你说走歪路就走歪路了?我对我孙子各方面都很满意,比他父亲强多了。”

    “爸,你怎么回事?”何秉先疑惑地看自己父亲,眼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跟个男同学不清不楚地来往,居然是这种反应?

    “年少时候的感情,如果经历风雨考验,一定会越发弥足珍贵,开花结果。但如果不阻挠不破坏,任其发展,时间长了,他们或许自己就腻了厌了。”何老爷子面色沉静,一双深沉的眼中闪着黑光,边说话边曲起手指轻敲自己的腿,“所以我送你四个字,顺其自然。”

    何秉先无法苟同地问:“万一他们一直纠缠不散呢?”

    何老爷子沉默了一下,丢出一句:“那我就送他们出国结婚。”

    然后不等何秉先反应,何老爷子两手一撑自沙发上站起身,边慢腾腾地往房间走边说道:“啊,老头子有些乏了,睡午觉喽!”

    偌大客厅只余下何秉先阴沉沉地站在原地散发低气压。

    楼上,何明宇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漂亮的四方形盒子递给顾恩泽:“这个送你。”

    “呀,巧克力。”顾恩泽一眼认出盒子上的图案,高兴地接过来。

    何明宇看他开心也跟着笑起来:“嗯,下午好好做练习,晚上带你出去玩。”

    顾恩泽十分积极地在桌前坐好:“今天学哪门啊?”

    “你喜欢的数学。”何明宇丢出一张卷子,“喏,先做练习。老规矩,错一道题亲我一下。错一半以上乖乖吻我。全对了请你吃哈根达斯的冰淇淋。”

    什么亲啊吻啊顾恩泽只当没听见,拉过卷子顺了顺纸面道:“好吧,为了冰淇淋。”

    两人各自低头写作业,安静了一会,顾恩泽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停笔问道:“明明,你跟你爸爸说话怎么那么生硬?”

    何明宇转着手里的笔道:“生硬吗?他眼里没我这个儿子,我也没他这个爸爸。”

    顾恩泽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何明宇俊朗的脸庞:“……我倒是很感谢他。”

    何明宇挑眉看他,“?”

    顾恩泽笑起来:“要不是你父母生了你,我怎么能遇到你。”

    “哦。”何明宇忍不住抿唇偷着乐,他轻轻咳了声,回道:“我也感谢你父母。”

    “看到你爸爸,我就想起我爹。”顾恩泽两手捧住脸,看着前方回忆道:“我爹官做得挺大,经常忙得不着家,也不怎么陪我和娘。但是他给我顾府最高的地位,最好的教育,尽力保护我,也不让我进官场跟人勾心斗角虚与委蛇。”

    何明宇道:“我电视上看,古代家族都以子弟当官为荣,你爹倒是与众不同。”

    “因为我娘的遗愿就是要我开开心心的啊。我每天就吃好睡好闲时舞文弄墨,赏花赏月赏风光……”顾恩泽说着眯起了眼,“至于一些阴沟里的老鼠,本公子懒得理他们。”

    何明宇一手撑着后脑勺看着顾恩泽笑:“看来我们顾公子在大承日子过得挺滋润。”

    “嘿嘿,千年后确实有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有很多好玩好吃好看的。但是我们大承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啊。就比如今日吧,大承的七夕乞巧节很是热闹的。”顾恩泽双眼发亮地给何明宇描述起千年前过七夕的活动和气氛。

    七月份的天气温暖,草木飘香,人们从七月初一就开始办置乞巧物品,乞巧市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到了临近七夕的时日、乞巧市上人潮拥挤,车马难行,热闹程度不亚于重要的春节。

    皇宫里张灯结彩,以锦结成高百尺的楼殿,陈以瓜果酒炙,设坐具,以祀牛女二星,妃嫔各以九孔针五色线向月穿之,过者为得巧之侯。动清商之曲,宴乐达旦。百姓也纷纷效仿。

    还有个活动很有趣,捉蜘蛛放在小盒当中,天明时候打开,看蛛网稀密来判断求得到的巧的多寡。

    何明宇突然问道:“既然是牛郎织女的节日,年轻人怎么过的?”

    “会互相送礼物啊。女子会用晒过水的乞巧针给男孩子做荷包,男子回赠银镯子银簪子之类的饰品或者乞巧果子。”

    “哦……”何明宇拖长了音问,“有人送你荷包吗?”

    顾恩泽顿时脸颊有些泛红,不敢看何明宇,只摇头道:“没有。”

    确实有很多姑娘要送他荷包没错,可是他没收啊,应该不算撒谎吧。

    何明宇目光闪了闪,又问:“哦,那你是喜欢大承,还是喜欢现代啊?”

    顾恩泽对着何明宇眨了眨眼笑得灿烂:“喜欢你。”

    何明宇被突然表白,仿佛看到眼前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又意外又惊喜,还有点点羞涩,他露着小虎牙傻乎乎地乐了一会才勉强自己收了笑容,严肃地说道:

    “那个,因为你是古人,有件事我必须给你科普下。在我们现代,一夫多妻是违法的,懂吗?”

    顾恩泽哪敢说别的,连连点头:“懂。”

    何明宇满意地笑笑,给顾恩泽说人生规划:“我会努力赚钱,然后我们去荷兰结婚。”

    顾恩泽杏眼睁得圆溜溜地问:“我们可以结婚?两男的?”

    何明宇淡定道:“可以的,在现代两男的在一起很正常。”

    “真的?”

    “没错,所以下次在街上我牵你手,你别甩那么急。懂吗?”

    “懂。”

    何明宇洗脑成功后十分高兴,瞧着顾恩泽乖乖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喜欢,倾斜了身子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两人写了会练习,顾恩泽再次走神道:“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皇权交替,他在皇子中一直中立,只拥护陛下,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吧。”

    何明宇想了想,告诉顾恩泽如果他爹官做得够大,应该在大承王朝史书上会有他的记载,甚至会有他的个人传记。顾恩泽当场坐不住了,心急如焚地要去找那些史书。

    何明宇其实有点后悔说出来的,他担心史书上记载的顾恩泽的父亲万一官场失势,下场凄惨,顾恩泽怕是会再次燃起回大承的念头,想尽办法的要回去救父亲。

    但看着顾恩泽满是信任的明亮眼睛,何明宇便觉得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都该为他摘。于是带他去了省图书馆,翻了一大叠的相关正史野史堆在长桌上。两人分工合作,一人一半地埋头翻找起大承左相顾长锦的生平。

    顾恩泽看了一会,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双手举在半空中,满脸震惊地张着嘴巴发怔。

    “怎么了?”何明宇低声问着,挪过去看他丢下的书。

    顾恩泽保持目光呆滞的表情转头对何明宇说:“我死了。”

    “嗯?”何明宇不明白他说的死了是什么意思,低头查看顾恩泽刚才看的那一页。

    顾恩泽趴到桌上,心情复杂得无法言说。书上言简意赅地记载了他穿越而来的那一日,皇帝突然病倒,父亲紧急入宫,却被二皇子关在宫中,风云突变,他作为顾家嫡长子亦被毒杀。

    回想起来,那一日他确实过得跟平常无异,只是睡前一碗冰糖炖燕窝怕是被人做了手脚。难怪他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会穿越,原来是已经死了,老天垂怜,竟在千年后的世界捡了条小命。

    何明宇合上书,伸手摸了摸顾恩泽的脑袋安慰道:“好在皇帝再次苏醒,二皇子被废。你父亲因为你的死而告老还乡,从此远离朝堂纷争,安度了晚年。”

    顾恩泽直起身拉着何明宇温暖的手,鼓着嘴说:“我明白我该感恩的。只是我竟被毒杀,心里十分不悦,很想发脾气。”

    何明宇拉着他站起来:“走,带你去游乐场玩,你可以想喊就喊想骂就骂。”

    ☆、第69章

    “啊—!!”

    一阵阵的尖叫声伴随着过山车朝着空中直冲而上,又急速地俯冲而下。

    顾恩泽坐在车上,满头黑发在风中乱舞,时不时地张着嘴开心地跟着喊。何明宇就显得淡定多了,只在急速坠落的时间里紧紧握住顾恩泽的手,全程都饶有兴趣地侧着头看顾恩泽的反应,把他每个小表情小细节收在记忆里慢慢回味。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顾恩泽满脸红扑扑地笑着,抓着何明宇的手摇来摇去地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说:“我觉得我需要吃根冰淇淋冷静下。”

    “买。”何明宇拉着他在人潮中向小卖部挤去。

    顾恩泽看着周围的年轻人感慨道:“真好玩,难怪人这么多。”

    “不是,因为今天是七夕。你不是说大承的七夕很好玩么?现代的七夕我们两个也要过的。”何明宇解释道。

    顾恩泽指了指游乐场里的设施,不解地问:“啊,你们就是这样过七夕?跟七夕有何关系?”

    这时有个小女孩提着花篮凑到他们跟前,“哥哥,哥哥,买朵玫瑰吧。”

    何明宇一边瞄顾恩泽一边掏钱买了一朵红玫瑰,可能第一次送玫瑰多多少少有点羞涩吧,他什么情话也没说,就直接往顾恩泽手里一塞。

    顾恩泽看着火红带露的玫瑰花随手转了转道:“为何送我刺客?做香囊?我不会……”

    “傻子,这花叫玫瑰。”

    顾恩泽摸了摸玫瑰柔嫩的花瓣道:“我知道玫瑰啊,又叫刺客,离娘。有诗云&039;玫瑰花开香如海,正是家家酒熟时。&039;可以做香囊,制酱,酿酒。”

    “现代的七夕节就是当情人节过,懂不?情侣之间不兴送什么荷包果子了。送巧克力和玫瑰花。”何明宇说着挑起唇角坏笑,“所以收了我的巧克力和玫瑰就是我的人了。懂?”

    顾恩泽点头并且聪明的小脑瓜举一反三地问:“那我是不是应该回礼?需要回何物?”

    “亲我。”何明宇毫不犹豫地说完,控制不住地笑眯了桃花眼,晾起一对小虎牙。他家小呆瓜真是又乖又上道,想想就开心,简直越想越开心。

    当摩天轮笨重的转盘缓缓转动,升起,地上的一切变得渺小,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两人在一起有段时间了,顾恩泽依然拘谨羞涩,何明宇总是喜欢逗他,让他主动亲密。然后每每欣赏着顾恩泽紧张局促又努力摆出自认为十分男人的姿势吻过来的样子,等欣赏够了才收紧胳膊,霸道地把人搂在怀里,用虎牙啃着柔软的唇瓣,长驱直入地缠住顾恩泽企图退缩的舌,缠缠绵绵地安抚引诱着对方。

    这样的吻温柔又霸道,顾恩泽像夏日的冰淇淋在火热的阳光下慢慢地软化,融成一腔甜蜜的喜爱。

    何明宇一点点地加重力道,两人的心跳声交缠着在耳边轰鸣,呼吸渐渐地急促粗重起来,不由自主地走向失控的边缘。

    何明宇紧紧贴着顾恩泽磨蹭着,嘴唇一下一下地从脸颊一路啄到干净的锁骨,含着他柔软的耳垂,低声唤道:“小呆……”

    “唔……”顾恩泽抓住仅存的理智,虚软无力地撑在何明宇的胸口:“不行,不行了……”

    好在摩天轮总有落下的时候,两个面红耳赤的少年牵着手踏入拥挤的人潮,消失在人群之中。

    七夕过后很快的,七月十五中元节就要到了,街上在顾恩泽的眼中越来越热闹,时常看到各种各样的好兄弟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待在顾恩泽家里的黑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磁场的影响,也烦躁了许多,经常让顾恩泽想按住它暴打一顿。

    黑白从门缝里挤了进屋,抬头挺胸地给顾恩泽展示自己的新造型:“鬼见愁,你看,我帅吗?”

    顾恩泽一看,这家伙居然把卷纸缠绷带一样缠身上,还邋遢地拖了条长长的纸尾巴在身后。气得当场就把手里的书往它身上砸。

    顾恩泽额头青筋暴跳:“蠢材!谁教你这样浪费纸巾的!陈阿姨会生气的。”

    黑白甩了甩脑袋:“呸,你个不懂时尚的土鳖!”

    顾恩泽扑过去,捏住黑白好一顿拍打。

    被武力镇压的黑白哼哼唧唧地消停了一会,看着顾恩泽重新坐回桌子前看书,忍不住也跳上桌子,在顾恩泽眼皮子底下晃。

    它抬起小巧的梅花爪子拍了拍桌子道:“我看这个书不顺眼,可以啃吗?”

    顾恩泽面无表情地把书扒拉到自己怀里护住。

    黑白来回踱了几步,抬头看纹丝不动的蓝色窗帘道:“我看这个帘子很不顺眼,可以挠吗?”

    “滚!出!去!”顾恩泽伸手指着门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不,我喜欢你的床,我要睡午觉了。”黑白边说边躬身跃起跳到床上,盘好身子,挑衅地看顾恩泽。

    顾恩泽默默地收起书,站起身:“行,你睡吧,我滚。”

    顾恩泽取了何明宇给他的一副墨镜和棒球帽,装备好后上街就可以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黑白立刻跳起来吼道:“我也去!”

    顾恩泽回身一张定身符拍到它身上,它保持着跳起的姿势定在了半空中,猫脸凝固了一副张着嘴的惊诧表情。

    这日,顾恩泽在何明宇家的客厅见到了何老爷子那个一直在外游历的老友苏炳章,传说中的大师个子中等,干干瘦瘦,精神抖擞的样子,若不是目光太过锐利,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和气老头。

    这脸上带着和气笑容的苏炳章一见到何明宇就手上飞快捏诀,法力流转着光华,双掌成龙吟之态朝何明宇拍出。

    何明宇立刻双脚踏地,手中划大圆,构架出一道屏障挡下了苏大师的一击。

    苏炳章抬手鼓掌,满眼的欣赏:“许久不见,我们明宇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有如此功力。刚才你爷爷说起你破了邪咒我还不信。”

    何明宇不骄不躁,大大方方地说道:“确实是机缘巧合。”

    几人聊了一会天,便说起了顾恩泽的穿越,饶是见多识广的苏炳章也惊讶非常。

    顾恩泽忙说道:“苏大师,小辈一直有个关于夺舍的疑问想请教您。”

    ☆、第70章

    顾恩泽在苏炳章示意请说后,问道:“前辈,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别人夺舍吗?”

    若是在一个多月前见着苏炳章,顾恩泽或许还会问他怎么回大承。虽然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但把何明宇气得半死是肯定的。

    好在如今他已经断了回大承的念头,便问了一直藏在心底的关于夺舍的忧虑。何明宇坐在他的身旁,侧着头,黑沉沉的眼凝视着他,不着痕迹地抬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挺直的背脊。

    顾恩泽在《陈氏密术之邪咒篇》上看过关于夺舍的描述和方法。“夺舍,指夺取他人的肉身,进驻自我灵魂的行为。与暂时的附身不同,是强夺一具新的身体。基本上夺舍行为的次数取决于躯壳的质量上,躯壳愈佳,就可以活在世界上愈久。”(注)

    按照顾恩泽的理解,这就是说夺舍作为不可提倡的邪术,既是因为有违人性道德,也是因为身体与魂魄不相合,时间长了会出现排斥反应。身体和魂魄相融合互相提供能量,如果有一天两者出现嫌隙,那么得不到魂魄能量的身体就会慢慢。

    比如,硬是把对方生魂挤出身体,强占来的新身体中会有原主人的执念和零碎的记忆片段等,有可能会影响夺舍者。而且由于不是身体原主人,也会有肢体、器官的磨合问题存在。

    顾恩泽目前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因为他的身体是陈澄主动舍弃的,所以执念和记忆都没有残留,幸运的是身体和魂魄也没有什么需要磨合,就像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他的一样。

    但终归还是有两个问题让他隐隐不安。一是,他自己占领陈澄的身体,是否能够一直保持相合?是否可以长久使用?二是,安雪柔的身体与陈澄的魂魄是否高度匹配?若是安雪柔身体出现问题,那么陈澄是会把目标投向安正鑫还是原身体?

    这些问题目前倒没有出现,但作为隐忧,谁也不能确保没有爆发的一天。顾恩泽想到前世稍不注意就被毒杀,忿忿之余也警醒了自己这一世绝对不可大意地让人抢了身体。

    苏炳章摸着下巴沉吟道:“有效地防止的办法倒没有。但夺舍的方法极其困难,要集齐各种施咒物品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几乎没有可能。而且使用夺舍这种邪术在法术界可是重罪啊,如果证据确凿,天师协会就要下全国诛杀令格杀夺舍者。”

    “哦,诛杀令。”顾恩泽眨眨眼,突然转头对着何明宇笑了。

    看来把安雪柔很可能是陈澄夺舍的事情捅给安正鑫知道,算是无心插柳了。安正鑫显然是知道天师协会对夺舍者的处置手段,他一定会去追查证据。以后应当同安正鑫保持联系,了解进展。

    何老爷子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些凤毛麟角的法师还有组织啊?还是你们人数其实挺庞大?”

    苏炳章笑了一下道:“法师是少啊,每个城市基本都只有一个法师在管理。你们f城之前是安家的小子,据说受伤后换了他妹妹接手?我算是个到处跑的散人,对组织里的事情也只是偶尔听说。如果不是有重要任务,我估计还在外头奔波。”

    何老爷子忍不住抱怨道:“你,老伙计你不能搞个手机吗?我之前找你找得好苦。”

    苏炳章摊了下手有些无奈:“你知道我老往深山小村去,有手机也是没信号的。颖平这事我也愧疚,就听你的,搞个手机带着吧。”

    何老爷子高兴起来,从茶几的抽屉里挖出一个板砖小手机,用着苹果最新款的新潮何爷爷得意地嘲笑起老友:“嘿,我这有个换下来的老人机,就适合你这种落伍的老头子用。”

    “行,给我吧。我差不多时候也该去忙了。”苏炳章毫不介意地笑纳了,站起身告辞道,“今天是鬼节,外面乱得很,可别到处晃悠。我接到消息这次鬼门开,地府有了不得的东西跑出来了。”

    何老爷子看了眼墙上的钟道:“快五点了,吃了饭再走。”

    苏炳章双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的天空眯着眼感慨道:“五点逢魔时刻,不能大意啊,得去干活喽。”

    顾恩泽看着他干瘦的身形,忍不住问道:“大师,需要我们两个帮忙吗?”

    “不用。”苏炳章笑容温和却透着强者的自信,一双眼神采奕奕地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明宇天生妖邪不侵,但恩泽你要注意别被那些执念太深的恶鬼附身了。这张符你带着,发现对付不了的厉鬼邪魔就撕了符,我会尽快赶到。”

    顾恩泽感激地接过符箓:“多谢前辈。”

    苏炳章看着他一双清明的眼,说道:“以后老头子我没精力到处跑了,倒是想收你做个徒弟。”

    顾恩泽笑起来:“我很乐意的。”

    黑白伸着爪子保持腾跃在半空中的姿势好几个钟头了,它歪着脸快气疯了,等能动弹了不把鬼见愁的床单撕成碎片,它就不是黑白大爷!

    别问它如此英明神武的契约兽为何会被个学符箓没多久的新手给制住,因为它伪装成小猫的时候,修为和王霸之气都收敛了啊!不然这个小猫的躯壳怎么承受得了!

    它连唯一能动用的本命法宝锁心链都贡献出来拿去捆个小鬼了,居然这么欺负它!

    它现在就是个特别可爱靠脸吃饭的萌宠好么……

    黑白满腔怨气地腹诽着顾恩泽,突然眉头一皱,耸动着小鼻子闻了闻空气。怎么真的有股无形的怨气在靠近?

    这深重的怨气和腐臭味……地府的管理都是吃白饭的吗?这种罪孽深重的厉鬼都能放出来!

    越来越近了!跑到这小出租屋附近,是巧合还是……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黑白顿时被打断了思考,全身的猫毛都竖了起来,还有遇到强敌时不由自主泛起的鸡皮疙瘩。

    黑白低头念咒解开身上的封印,身子慢慢地涨大,逐渐显现出豹子的形态。它的耳朵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只听见隔壁一声重物摔倒的声音,伴随着陈月兰的惨叫声响起。

    完了,陈阿姨被袭击了!黑白心急如焚,可是解除封印完整恢复原形需要时间,仓卒不得。

    隔壁屋里的陈月兰扶着床沿爬起身,她手里握着一块古朴的镜子对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并且凶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的暗红色鬼影照过去。

    那鬼影罩着一件暗红色的旧斗篷遮住了全身,可身周散发的浓重黑暗邪气似乎把周围的空气都侵蚀得带上了迷雾。

    陈月兰举着的古镜闪过一道明亮的白光,却完全穿不透鬼影身周的黑暗。倒是那鬼影手微微一抬,一道黑气就把那面古镜劈成碎块。

    陈月兰听到传家古镜的镜片破碎的声音,倒吸一口寒气,心惊胆颤地问:“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咯咯咯咯……”那鬼影低着头,脑袋一耸一耸地发出古怪的笑声。

    耳边难听的笑声还在飘荡,眨眼间,他就突然窜到陈月兰的跟前,周身的寒气侵袭之下,陈月兰浑身都抖了起来,两腿更如面条般软绵绵的,勉强扶着床沿才没瘫软下去。

    “你儿子呢?”鬼影僵硬冰冷的手摸上了陈月兰细瘦脆弱的脖颈,嘶哑的声音像刮锅挫锯一般让人心惊肉跳。

    陈月兰抖着唇问:“你,问我儿子做什么?你们认识?”

    “咯咯咯咯……”鬼影闻言又古怪地笑了起来,笑够了正想说点什么,却察觉到了什么般,脖子飞快地转了180度,对准了隔壁房间的方向。

    此时黑白已经完全恢复了原形,矫健的身姿凭空一跃就跳到了门口。飞快地开门冲了出去,奔到陈月兰的房门口,简单粗暴地撞开了门。

    窄小的屋子里,只有一桌一床和两个叠在一起的黑色皮箱。陈月兰正独自一人坐在床边,惨白的脸转过来,有些吃惊地看它。

    黑白眼珠转动,视线划过这简陋的小屋里的每个角落,但一无所获。它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还有邪气残留。可厉鬼呢?路过一下又走了?

    黑白前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大脑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举起爪子对着陈月兰挥了挥,念叨着对她施行催眠:“你刚才做梦了,并没有看到什么英武雄壮的黑豹,忘了吧,忘了吧。”

    陈月兰看着它慢慢闭上眼睛,软倒在床上。

    黑白甩了甩长长的尾巴,踩着无声的步子出了小屋,还体贴地用尾巴勾上了门。

    陈月兰却在它身上睁开了眼,眼神冰冷无波,嘴角朝着右边扬起,扯了一抹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注:摘自夺舍基维百科。

    ☆、第71章

    还没到开饭的点,何明宇和顾恩泽加上何老爷子三人玩斗地主,何颖平坐在顾恩泽背后教他出牌。

    “王炸。”手气特别好的何明宇丢出大牌压了顾恩泽的三个二后,就憋着笑欣赏他懊恼不已的样子,顺便取笑他拿牌的姿势:“你牌都倒下来了,我都看到啦,傻子。”

    顾恩泽连忙把牌抬起来挡好,抱怨道:“什么啊,我不想当地主了,你就会压着我打。”

    何明宇似乎很喜欢“压”字,露着小虎牙笑。他要继续出牌,抽牌的手却突然顿住,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小呆,可能要赶去你家一趟。黑白解了我下的封印。”

    顾恩泽还在努力整理自己手上握得东倒西歪的牌,闻言也没多大反应,随口问道:“哎?什么封印?”

    何明宇说:“我把它封在小黑猫身体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现原形。”

    顾恩泽立刻丢下牌,站起身道:“走。”

    何老爷子在急匆匆离开的两人身后喊了声:“骑车小心点!”

    夏日的白天特别长,已经傍晚时分,天依然亮堂。顾恩泽坐在何明宇的自行车后面,悄悄地把额头贴在何明宇的背上,不去看周围街上多出来的许多鬼影。

    何明宇穿着干净的短袖白衬衫,几道衣褶勾勒着他优美有力的背部线条。顾恩泽垂着眼漫无目的地把目光落在他的衣纹上,问:“明明,你怕吗?”

    何明宇不解地问:“怕什么?”

    “你现在也看得见吧。”顾恩泽郁闷地说道。好多鬼很不注重仪表仪容,还保持着自己的凄惨死状,实在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都有。

    何明宇漠然地扫了眼周围道:“没感觉,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顾恩泽双眼亮亮的偷笑了一下,他的何兄话不多,可从来都这么可靠,有他在就特别有安全感。

    顾恩泽卧室的门一开,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就从门口探出来,咧着一排锋利的白牙嬉笑道:“嘿,主人,鬼见愁,你们回来啦?我的晚餐呢?你们知道我喜欢吃炸鸡排的,对吧。”

    何明宇抬手放到黑白的脑袋上问它:“你怎么把封印给解了?”

    黑白摇晃着脑袋得以洋洋地说道:“哎,今天不是鬼节么?好像有个厉鬼跑出来了,路过这里。我就解了封印把他吓跑啦。嘿嘿,黑白大爷的气场可不是普通小鬼能抗衡的。”

    顾恩泽看了眼屋内,红衣小鬼晓晓依然被黑白的锁链锁在角落里。而陈月兰的房间静悄悄的没有声响,便问道:“陈阿姨不在家吗?”

    “在的,她看见我原形了,我就给她催了眠,估计还在睡觉吧。”黑白咧着嘴,尾巴高高翘起,继续道:“有没有觉得我做事特别靠谱?嘿嘿嘿,不用夸奖我了,这都是主人修来的福气。奖励我烤鸡排就行啦。”

    两人放下心来,何明宇担心陈月兰醒来看到黑白,便再次给黑白下了封印。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也该吃晚饭了,而陈月兰看样子是不会做饭了。于是对顾恩泽说出去买些吃的打包回来。

    顾恩泽拉他的衣摆道:“我跟你一起去。”

    何明宇却不想他再出去看那些重重鬼影,“不用,我就去小市场那边的面店,很快就回来。你去看看把陈阿姨叫醒吧。”

    “哦。”顾恩泽松开他的衣摆。

    黑白踩着灵巧的步子,一路跟在何明宇身后跟到了门口,絮絮叨叨地提要求:“主人,带我一起啊,我憋在这个小破屋里好几天了,让我出去透透风吧,就算坐牢也有放风的时候啊,何况我现在是这么乖巧可爱的小猫咪。”

    “你带上他吧。”顾恩泽站在一旁说道。外面不安全的话,带上黑白也算是多了份助力不是。

    何明宇其实是嫌麻烦的,不过小呆都发话了,就带着吧。

    顾恩泽目送何明宇和黑白离开小屋,大门关上后,屋里静悄悄的,说不上来的孤寂。他摇摇头,走过去敲陈月兰的门,边敲边喊,并侧着耳朵认真听屋里的动静。可敲了有一会,里面都没有什么声响传来。

    既然黑白从里面出来过,门应该没上锁,要不推进去看看?

    就在他犹豫着要推门的时候,门却“吱呀”一声,缓缓地自里面拉开了。从门缝看去,屋里暗沉沉的,衬得陈月兰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顾恩泽明知道她身体不好也被这脸色吓了一跳,原本举起敲门的手抬起挠了挠后脑勺道:“额,抱歉,吵醒你了。”

    陈月兰手扶着门,歪着头,双眼上上下下地在顾恩泽身上扫了两遍,笑了:“儿子,你怎么跟你妈这么客气?”

    陈月兰那笑容阴恻恻的莫名的古怪,顾恩泽再次被吓到,连头也挠不动了,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狐疑地打量起眼前的陈月兰。

    “儿子,你怕什么?”陈月兰含着下巴,眼睛从下往上盯着顾恩泽看,脸上保持着诡异的笑容朝顾恩泽逼近了一步。

    顾恩泽骇得连连后退,“你,什么人?”

    自从他见到陈阿姨后,便开诚布公地告诉过她自己不是陈澄,从此两人互相尊重,相敬如宾。陈阿姨可从没叫过他儿子。

    “我,是,什么,人?咯咯咯咯……”陈月兰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仰天长笑,笑声如凄厉鬼哭般让人毛骨悚然。

    顾恩泽右手悄悄伸向口袋,里面有他自己练习画的基础符箓,还有一张苏炳章送的符箓。

    陈月兰笑着笑着,突然变了脸,整张脸狰狞地皱了起来,惨白的脸上浮现了另外一张暗红色的脸,口里喊道:“陆声梁,你说我是谁?!你倒是看看我是谁?!”

    顾恩泽一看那惊悚的重影,便确定陈月兰是被附身了,恐怕就是被黑白说的那个路过的强大厉鬼附身。不过,她怕是找错人了吧,不管是陈澄还是顾恩泽自己都不叫陆声梁啊。

    顾恩泽一边抓住口袋里的一张符箓,一边深觉莫名其妙地问她:“陆声梁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陈月兰似乎怒极了,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地扬起,目光狠厉,声嘶力竭:“你竟然装不记得?!你怎么敢!”

    顾恩泽可不管她在悲愤什么,掏出符箓一看是张火符,立刻捏诀念咒,把火符化成一道红色火焰龙腾飞着急速朝陈月兰冲去。

    陈月兰冷笑一声,随手抓住火焰,吹出一口寒气就灭了顾恩泽气势汹汹的攻击。

    顾恩泽手里已经捏了第二张符,但还没施法,就发现自己双脚离开了地面。脖子被陈月兰捏住,举了起来。

    陈月兰体内的女鬼嘿嘿笑着凑到顾恩泽的耳边,道:“用这凡胎怎么跟老娘斗?陆声梁,老娘助你去投胎,别装傻不认人,答应过老娘的事不做到,别怪老娘撕破脸。”

    顾恩泽两手拽住陈月兰的手,咬着牙吃力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鬼定定地看着顾恩泽的脸,她关在地府最深处无数年,也没投过胎,但她有听过传闻轮回池的池水就是传说中的孟婆汤,投胎的魂魄跃入轮回池中被池水洗礼,会洗去种种前尘往事。

    真不记得了是吗?没关系。

    女鬼一只手在空中一挥,手中出现一朵花瓣柔嫩的蓝色兰花,道:“看到了吗?这是长在轮回池旁的三生兰,吃下去你就想起来了。”

    说完更用力地捏顾恩泽的脖子,迫他张开嘴巴,迅速粗暴地把那兰花拍进他嘴里。顾恩泽脖子往后仰倒,像一朵自树上凋零的花朵,砰然落在地上。

    何明宇一手拎着一袋子食物,一手敲了半响门却没得到回应,眉头皱了起来,小呆在厕所吗?怎么不来开门?

    他放下手盖在钥匙孔上,手中泛起一圈白光,“咔嚓”一声打开了门。

    小客厅里,陈月兰坐在塑料凳子上回过头看何明宇,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吃惊表情。她看一眼地上的顾恩泽又看一眼门口的何明宇,心想不会新来的这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吧?!

    “小呆?怎么了?”何明宇立刻奔向顾恩泽,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何明宇心知陈月兰病弱,不好苛责她怎么任由小呆瘫在地上,只是问她:“阿姨,他怎么突然晕倒了?”

    一声“阿姨”让陈月兰挑起了唇角笑,看来没有找错人。她心情不错地说道:“没事,他就是睡着了,醒了就……好了。”

    咯咯,醒了可就有趣了……女鬼漠然地看着何明宇小心翼翼地抱起顾恩泽往旁边的卧室走去,她也不说话,只是垂下眼帘,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陆声梁啊陆声梁,别以为进了轮回池就能洗去你满身的罪孽污秽,洗成纯洁无暇的小白兔。

    ☆、第72章

    顾恩泽觉得自己似乎进了一个梦境,看见跟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人时光掠影般的一生,这感觉就像在看一场电影。他的心被剧中人牵动,为他着急担心高兴悲伤,却无法更改既定的剧情。

    那是远古时代吧,苍茫的大山,密布的丛林,河边筑起的大大小小的部落。那个跟自己很像的人披着一袭兽皮斗篷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部落,去闯荡天下。猎过巨鹰,杀过黑狼,单挑蟒蛇,在猎豹嘴下逃脱……他一步步地朝着成为天下第一战神的年少志向前进。

    骨丘山脉有个实力强劲的大部落,听说他们祭月节相当热闹。高高的塔楼上,他们部落的大王子要选妻,高挑强健的身形,冷峻的脸上偏偏长了双魅惑的桃花眼,只可惜桃花眼中没有深情只有漠然。

    他轻轻一吹哨,手上的黑鹰腾空而起,划过一道凌厉的黑线,落到了人群最后面。掠过的瞬间锋利的爪子抓起躲在角落看热闹的旅人的兜帽。

    他立刻拔出了背上的武器,长发在风中飞扬,俊朗白皙的面容让人无法判断他是刺客还是神鹰选中的命定之人。

    他挥着棍子追在黑鹰身后喊:“把兜帽还给我!那是棱山部落第一美人给我做的!”

    桃花眼的大王子突然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像矫健的猛虎般凌空跳下塔楼,挥出双刀,砍向他,两人立刻战到了一处。

    顾恩泽看得眼花缭乱,心急不已:混蛋,那是我家明明,你居然狠狠打了他一棍子!这个明明也真是皮糙肉厚,那棍子鞭在露出来的胳膊上,居然没青没肿!

    然后,那两人没分出胜负居然惺惺相惜起来。某次在河里抓鱼比赛,比着比着小虎牙就把他压在水里的大石台上那什么吃干抹尽了。

    再然后,顾恩泽简直没眼看了。那时候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两个人闲着没事就抱在一起滚,草丛,山洞,树下,河边,火堆旁。原始人体力强健又热情奔放得不得了……

    他们还捡了一只毛茸茸的幼豹养,他取的名叫“黑白”。

    大部落不断地吞并小部落。他的部落和小虎牙的部落,两大部落终于走到了对立争战的那一步。他回去帮助自己的父亲和部落子民,战场上兵戎相向,两人终究都为对方放了水。

    他在转身的时候,被对方一名不听小虎牙命令的弓箭手下了毒手。他回头看着小虎牙震惊的桃花眼缓缓倒下。

    他死了,剧情也就嘎然而断,他看不到小虎牙的命运……有没有建起最强大的部落,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他?

    他不愿意自己去投胎,就坐在地府忘川河边等小虎牙,没过多久就等到了,牵手的那刻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心疼。

    时间流转,他再次从婴儿长成了偏偏少年郎,每天兴趣爱好就是偷东西,哦,不对,是侠盗,劫富济贫的那种。

    那时候周边有很多的小国家,今天甲国和乙国打,明天乙国和丙国打,乱得很。他闲着没事就去皇宫逛逛,翻些好东西。

    他背着一包裹偷来的东西,正打算翻墙而出,却看到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白衣少年在院中挥木剑。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做什么?”

    少年抬起头,一双在黑暗中依然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看着蹲在墙头的他,表情冷淡生人勿近的模样。没想到这少年居然理了他,挥了挥手里的木剑:“在练剑。”

    他撇嘴:“用木头削的假剑有什么意思。”

    少年抿着唇看着他不说话。

    他挠挠头道:“你一个人练也没意思,我给你当陪练吧。”

    之后他夜夜来这皇宫偷东西,再夜夜陪少年练剑。可惜,这些跟这个时代不相符的单纯快乐日子并不长远。自雄心勃发的少年登基后,有些事情便难免的变了。

    这一世也好短暂啊,他为了他的小皇帝去刺杀了邻国的老皇帝,被乱箭穿心,死了。他的小皇帝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统一天下,他也不得而知了。

    进了地府后,他又坐在河边等。这一次默默地等了很久很久,他几乎都快跟屁股下坐着的石块融为一体了。他自地上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哼,当皇帝当得乐不思蜀了是吗?后宫佳丽三千……来了就先给你一石头吃!

    忘川河上摆渡船来来回回,他终于等来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和尚。

    他大吃一惊,手里拽着的本来想砸人的石头也惊得掉地上:“你一个皇帝怎么跑去当和尚了?”

    他家小皇帝即使年迈也依然迷人,温润地笑着露出一对熟悉的小虎牙,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福大命大死不了,只好皈依佛门了。让你久等了。”

    青灯古刹,禅房花木深。

    他舔了舔食指在雕花的纸窗上戳了个洞,透过洞眼看到小屋里,一个清俊的和尚着一身干净的布衣,盘腿坐在灯下看书。

    也许这个和尚不会害他?他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了想把命运交给别人的念头。不敢多想人心叵测,咬牙挪到门边,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脑袋磕在木门上。

    这和尚竟然医术高明,为他解了毒疗了伤,一双眼还跟普渡众生的佛祖一样和煦温柔,看得人如同冬日晒着暖阳般舒适。

    他有些希望身上的伤好得慢一点,再慢一点。每日坐在一只叫黑白的会说话的妖豹身上,跟着小和尚进山采草药,快乐得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喂,你年纪轻轻为何当和尚啊?”

    “我被我师父捡回来养大的,不当和尚当什么?”

    “那你不会想吃肉娶老婆吗?”

    年轻的小和尚瞟他一眼,低下头,露着虎牙笑。

    “小师父,你救了我,我怎么报答你呢?”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求回报。”

    “可我于心不安啊,不如我以身相许可好?”

    他特别喜欢逗小和尚看他露着虎牙笑,特别留恋这样的时光,可有什么办法呢,神通广大无孔不入的组织还是找到了他。作为组织的第一杀手,终是要回去的。只是没想到他下一个刺杀任务,对象居然是那个与世无争讲经轮法的小和尚。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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