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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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原著遇上同人之争霸 作者:素紫兰书

    第9节

    淇奥一只手挂在傲祁的脖子上,空出另一只手伸出两只手指在傲祁面前晃了晃,看傲祁眉眼绷不住舒缓开,露出微微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淇奥才放下手伸手拉过自己的那条绳索。

    他脸上本来就习惯性地带着笑,这一下对着傲祁便笑得更加明显,连眼睛都弯了:“如何?两次。”

    傲祁眼睛盯着从崖壁上开始掉落的沙土愈发多起来,揽着淇奥腰的手臂更加紧了些。他看不到淇奥的表情,但听着淇奥这语气就能猜到淇奥现在有多开心。

    淇奥刚刚的一番举动和他平时三思而行的性格相差太大,太过明显地想要证明他在自己面前的作用,结合方才淇奥说的话,傲祁就知道他这是在生气早上的事,也知道淇奥的猜测是对的。

    不管怎么说,从现在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乐观的,所以傲祁心情也不错。但转念一想到刚刚淇奥的冲动举动,傲祁还是忍不出拿出玩笑话来刺一刺淇奥:“现在还未见分晓,有没有两次到时再说。”

    傲祁这边话音刚落,就见原本丝毫不动固若金汤的山崖崖壁以傲祁的双龙赤羽剑为中心,朝四个方向一点点裂开。

    一开始只是沿着双龙赤瑜伽插入的缝隙裂开细细的一条缝,逐渐地,碎裂的部位扩散成一小片,再往外犹如铺开的蜘蛛网一般越张越大,破碎的部分连了起来,在空气中发出“咔咔”的声音。掉下的东西从一开始的沙土到细碎的石子,最后是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山体分离掉下,看似牢不可破的崖壁一旦有了一点破绽就像鸡蛋壳一样脆弱,一点风吹就会被轻易的剥落。

    “我摸到那一片的崖壁上有稀碎松软的沙土,而其他地方都是坚硬的岩石块,因此我推断这里面一定是空的,而且是被凿空,导致这一片岩石层才会变得比其他比方脆弱。沙土还带着一些湿气,那么里面十有八九是有一个水潭,而且不会太小,才会让里面一直保持湿润,而且水汽会经过粗糙的岩石层渗透到外面来。”淇奥俯在傲祁耳边解释,眼神却和傲祁一样落在那一片破碎的崖壁上,见插进去的剑刚有微微的移动,淇奥拉住自己的绳子,放手在傲祁的腰上推了一把,“快去拔剑。”

    傲祁松开淇奥左脚向后一蹬,拉着绳索沿着轨迹荡了过去,在掠过剑上方的时候伸手敏捷地抓住了双龙赤羽剑,使劲全身力气向外一拔,一道红光闪过,原本深深插入纹丝不动的剑被傲祁拔了出来,当空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击声。

    就在剑被拔出的那一刹那,强撑着粘合在一起的一整片破碎的岩石开始不能控制的大块大块掉落,摔进海里,然后被翻涌而来的海浪砸得粉碎。动静之大令围成圈的暗卫紧紧拉住绳索,护着淇奥向后飞速地退了好几步,躲开脚下破碎的土石。

    如地震般的震动维持了没有多久,崖壁上的岩石就脱落得差不多,露出了岩石覆盖下的泥土,剩下的事情就该是暗卫的工作。

    淇奥和傲祁一左一右站在两边,等待暗使们将最后一层保护的石壁和土壤踹开,挖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外面正是阳光普照,对比起来从洞里传出来的凉气更加明显,侧耳仔细听能听见里面有“滴滴答答”水珠滴落的声音。

    “主人和公子请稍等,待我们进去先打探一番。”午城带领着几个暗卫率先钻进洞里探路,剩下的暗卫在外面保护着傲祁和淇奥。

    外面正是上午阳光明艳的时候,虽然有光线从洞口透进来,对比起外面洞穴里光线依旧十分暗,所以午城他们过了一阵子才适应洞内的情况。

    首先吸引他们视线的是头顶的一片荧绿色,牵丝挂缕,如珠如雨,仰望仿佛置于夜空下星光烁烁。再看四周,石头在黑暗中隐隐发光晶莹剔透,大大小小的石柱矗立或悬挂,像竹笋,像盘龙,正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暗卫将四周都探勘了一遍,确保周围没有危险了才让傲祁两人进来。

    一进山洞,眼前的景象证实了淇奥的猜测。

    一个巨大的水潭位于洞穴正中央,偶尔有几滴水顺着洞顶的石钟乳滴入潭内,漾起一圈一圈涟漪。光线照射进来,水潭浅层是翡翠一样的碧绿色,碧绿色往下也越来越深,到最后只看得见一片黑,看不见水潭的潭底。

    而前方的道路也只是被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往深了看去和水潭一样,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这水……”淇奥蹲了下去,用手指沾了一点潭水又马上被冻得缩了回来,这水比过年时结的冰还要冷,刺得手生疼,指尖马上就被冻得通红。淇奥搓了搓指尖,又循着潭水看了看,起身拍去膝盖上的尘土,他毫不犹豫的下命令:“这水向下是活水,沿着它走,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只能容一个人进入的洞口,再往里面阳光已经照射不到了,只有代表着未知和神秘的黑暗。

    “暗卫听命,点起火把,保护好主人和公子。”一边说着午城一边点燃随身携带的小火把。暗卫们自动分为两批,一批走在最前面探路,一批断后,子夜和辰煜离傲祁和淇奥最近,把他们俩护在中间。

    进入洞口后洞里的道路依旧很窄,没有半点要变宽的意思,有些地方甚至侧着身子过都很困难,又有几处地方很低,弯腰蹲着走才能勉强过去。他们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下,有些地方有将近两米高,洞内又施展不开武功,一定得要相互帮着才能爬上爬下。

    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过的地方都是一片寂静,耳边能听见的只有他们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两旁的石壁上都润着湿湿的水汽,空气里也是越来越潮湿,一路走下来潮气都渗进衣服里,再加上一路走来大家都汗流浃背,原本干燥的衣服湿了又干了,被洞里原本比外面低好几度的温度一带,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唯独淇奥没有出一滴汗,只感觉到冰凉的湿气覆在裸露出的皮肤上,从毛孔渗进骨肉。

    察觉到掌心里淇奥的手抖了一下,傲祁回过头看了一眼淇奥,表情瞬间变得难看了。

    淇奥自己完全不知道嘴唇已经冷得发白,见傲祁回头看他也就笑眯眯地回望着傲祁:“怎么了?”

    话刚说完,淇奥倏地停住了脚步,傲祁见他脸上的笑都暂停了一秒,知道淇奥一定又有什么新的发现,只好先把带着关心的斥责的话吞咽进肚子里,双手包住淇奥都快变成冰块的手。

    淇奥挣脱出一只手,闭着眼向前探出等待了一会儿,收回手正好对上傲祁不解的目光。淇奥对着傲祁吐了吐舌头,他的喜悦这一次表现得很显明,因为在这光线暗淡的洞中,傲祁看到淇奥眼中有星星一样的光芒。

    “有风吹过,有空气流动,我们快到了。”淇奥是和傲祁宣告自己的判断正确,但这话对其他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有些疲劳的暗卫来说,是无比大的安慰和鼓励。

    经过淇奥这么一说,大家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又走了一段路,洞内渐渐变得干燥,温度也有所回缓,这也让前进变得更加的轻松。中间遇上好几个岔路口,在傲祁和淇奥的统一指挥下竟然没有一次走进死胡同里,反而一通到底越走越顺。

    前面还有些崎岖,走起来很是费力,到后面道路平坦宽阔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这一切变化都说明了淇奥又一次“猜测”正确。

    走过一段黑暗的洞穴隧道,再绕过两道弯,从石壁后面转出的一刹那,眼前豁然开朗。在光亮下淇奥莞尔,得意洋洋地对着傲祁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被傲祁瞪了一眼,下一秒身上就披上了傲祁刚刚才解下来的外裳。

    看到淇奥青白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傲祁又责怪了淇奥两句,这才有心情打量他们所到达的地方。

    在他们前方的是一个巨大的天坑。

    阳光从天坑上方照射下来,洞内原本应该是坚硬的岩石的地面,竟然被肥沃的泥土覆盖,上面一大片不知名的紫色的小花正是盛开得最好的时候。中间辟开一条蜿蜒的小道,铺上了大小规整的黑灰色石板,一条弯弯的小溪将花海划成两岸又转过身伴随石板路一齐前进,经历过秋天的风雨,已经不复春天时的柔软的青藤沿着石壁垂下,阳光透过娇嫩的叶子在地上投下浅浅的斑驳的影子。

    天坑原本的空间并没有现在这么大,但这里的主人让人以天坑为基础,向四周扩展,使得整个山体的大部分已经被掏空,固定用的支架被巧妙的按上,与山石融为一体。

    这片花海一直向远处延伸过去,就算离开被照亮的范围也依然肆意绽放。沿着花海盛开和石板路的方向看去,是连接着隧道的一道石垒拱形门,这条隧道虽然是建造在地底下,但是因为隧道里的夜明珠和间隔不远规律排列的向上凿开的小洞,让就算是在地层深处的隧道仍旧十分明亮,如在地面上一般。

    沿着这条石板路再往前走,开阔的隧道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像是行走在山中的洞穴,路旁紫色的小花散发出沁人心脾幽香,盛着夜明珠的黄金珍珠高架做功讲究。隧道虽然弯曲,但这一次他们走了并没有太长时间就到达了终点,另一个天坑。

    这一个天坑也是又深又大,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再一次眼前一亮。

    天坑呈圆柱形,太阳正处在天空正中,壁上攀爬着的翠绿的植物、黑色和灰白色间杂的石头、偶尔栖息在树上的小鸟统统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紫色的小花从前一个天坑一路盛开,将这一个天坑的地面也铺满,青石路却早早在隧道出口就已经止住了脚步。在浅紫色花海的中央,镶嵌着一片水滴状的湖泊,湖泊平静无波仿佛是一面镜子,其湛蓝色调令人着迷,在湖泊靠岸边的地方,铺着一圈三阶牙白色的玉石板,水盖过最上面一级的石板不过才一指头深,踩在最下面水也只能可以淹到小腿肚。

    没有长桥,没有回廊,却有一座造型奇特显眼的楼阁就建造在湖中央,仿佛是破开这一面镜子刺出的利剑。

    就在傲祁和淇奥刚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不知从哪里突然起了一阵风,风带起铺天盖地的白绒飘絮,仿佛突然下起了漫天大雪,这时候傲祁他们才注意到在浅紫色小花的中还种植着一些残飞坠。

    随着风起,周围忽然隐隐约约飘出了“友来,乐哉”的吟唱,这声音柔而不腻,娇而不妖,伴随着丝竹笙箫,叮叮咚咚落入玉盘的珍珠,宛如仙乐。等唱乐声渐渐小了,一个慵懒带着些媚惑的声音凭空响起。

    “汝终至,奴家已等候多时。”

    ☆、阁主

    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四分之一脸的纤弱女子手持莲花灯,在前面缓缓而行,身姿如弱柳扶风,露出的大半张脸有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感。

    从底层的回廊攀爬而上,踏过一圈圈环绕的被漆白的木梯,扶手上刻有活灵活现的双龙戏珠。楼阁内部处处萦绕着一种温润的光芒,六角的灯笼也用轻柔的粉纱包裹了一层,像是精致的观赏物什,空气里还漂浮着淡淡的馨香,带着让人沉浸的微甜味,如同一个温香软玉的女子的怀抱,不腻,反而恰到好处。

    下部每一层外部都有门和窗,只不过门是可以向两边拉开的推门,拉开后能隐藏进墙壁的夹层里,窗也一样。往上就没有传统意义的墙的存在了,为了获得更多的光源,楼阁四面都很通透,门窗被简化成了两根高大坚实的石柱,轻软如云霞的薄纱随风而起,飘拂在向外延展开的平座上方,不时地抚过玉石雕刻而成的栏杆。再往外展是飞翼般的檐角,屋檐上翘、屋角挑起。

    楼阁很高,淇奥稳住已经酸软的小腿继续一步一步跟在女子的后面,原本来洞穴中沾上凉气的衣裳又被汗水湿透,他偷偷避过傲祁想要牵过来的手,获得傲祁的瞪视一枚。到了中层的时候女子突然带着他们绕到外面的平座上,然后登上了一截斜上的梯子。从外面行走又攀爬了一段时间,终于,在淇奥都要忍不住喘气的时候引路的女子停了在了楼梯最上一层,转过身对他们谦卑又端正的一笑:“阁主就在里面。”说完片刻不停地转身下楼离开。

    现在傲祁他们站在楼阁的外部,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不同于下面几层的墙壁构造——几根巨大的石柱以等距排列围绕成一圈,而柱与柱之间代替砖瓦作为墙壁的是看似轻透优柔,触感却十分紧密坚韧的白纱。

    “这是……”淇奥用手指划过纱料,随后连他都显出稍微吃惊的神色,“玉蚕王以专人饲养,每天所食用的桑叶需在五更天还带着露珠时摘下,用丝巾将水渍擦拭干净,每一个时辰换一次嫩叶,将残叶倒掉。玉蚕王吐丝时更是日夜看护,吐出的丝光泽如玉般温和润泽。结茧后必须是让十五六岁的女子缫丝,她们天生娇嫩的手是保护玉蚕丝的最好工具。抽出来的丝需要在最快时间能织成,这样才能保证它的韧度保留在成品中而不是随着温度降低流逝,因此每一匹‘天上雪’需要至少一百名织女日夜不休的工作。”

    淇奥解释到这,傲祁也就懂了。

    “天上雪”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布料。首先玉蚕王并非中原地区原有的,传说是生长在玉雪山上,后由当地人民进贡才渐渐引入苍国中原。玉蚕王吐出的丝柔润光滑、长而韧,却又极其容易损坏,再通过特殊的织法,保证中间物半点差池,一千只蚕吐的丝才能织成一匹“天上雪”。这种布料冬暖夏凉,在阳光下似雾似云似雪,虽薄如蝉翼轻如羽毛,仔细看去一点都不□□,透过的光柔和明亮宛如仙子下凡,因此由“天上雪”制成的衣服也被称为“天衣”,更重要的一点是,尽管它是由丝织成的,却能遇水不湿遇火不燃刀枪不入。

    这样的布料每年上贡给皇帝也仅有不到七匹,然而在玄阳绝地阁它竟被当做帷幔使用。

    掀开代替了大门的布幔,入眼首先是雪白的羊毛地毯铺满整个房间,触感柔软舒适,被清理得十分干净。整一层全部当做一个很大的房间没有半点阻隔,同样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摆放在六个墙角的高脚鎏金银竹节莲花铜灯非但不庸俗,反而给这个房间增添了高雅之感。深红丝绸的棚顶错落的悬挂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数目极多如同满天繁星。从房顶或是垂落而下或是松散的划出弧线的还有质感轻柔的浅白丝纱,像是月光落在地上的霜,又像是走进了白雾弥漫的森林,拨开最外一层的“雾”,房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床,金黄的床幔仿若花苞展开自然的垂落披散在床四周,将床内的人掩住,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一个人影。

    “呵。”傲祁俩人站立在床前五米处,没有在走进,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一声雌雄莫辩的笑。

    一只手先探了出来,这只手称得上真正的精致,手指尖尖,指若葱根,肌理细腻指节处骨肉均匀,指甲粉红光滑,在雪白的指尖像是春天落下的桃花瓣,它覆在床幔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收了回去。又过了片刻里面的人似乎拉动了一下什么东西,床幔在傲祁和淇奥面前缓缓向两边展开。

    里面露出了一张如画的美丽脸庞。

    肤如凝脂肌如白雪,嫣红的唇含着一抹不明的笑,鼻梁挺直,似是最不起眼的黛眉添一分则重少一分则浅,微弯的眉尾让原本平横的眉增了几分温婉秀气。他闭着眼,天生的眼线已然将他的眼描绘得细长。这样的一张脸本不应该长在一个男人身上,如果生做女子,她必然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妖孽,值得男人为她掷千金,应当香车宝马围绕,出入华裳锦服、描红戴翠。

    恍如初醒,美人缓缓睁开双眼,微微下垂的眼角和上挑的眼尾如水流过,眼睫长而翘,眼珠漆黑,周遭光华尽蕴在他这一双顾盼生辉的眼中。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美,那高不可攀的优雅尊贵的气韵也在慢慢苏醒,雍容华贵如金似玉,硬是将他身上宽大的紫色外裳上金丝绣着的朵朵盛开牡丹压下。

    世间万千金玉宝石、锦缎翠翡不及他一分的华美。

    就在从来凡人不入眼的傲祁和波澜不惊的淇奥都在暗暗赞叹时,美人朝他们展开一个和形象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娇艳的笑,声音比丝绸还要柔软:“花友。”短短两字,用以介绍他自己的身份。

    傲祁俩人自然也是回以姓名,而此时花友已经从床榻上走下来,光脚行走在地毯上,拖着长长的衣摆,在洁白的地毯上开出大片大片银叶金花。他看了一眼傲祁,无意中依然像是眼波流转,随后竟先走向淇奥。

    手指顺着淇奥的脸滑下,然后双指轻轻划过淇奥的唇,最后停留在他光洁的下巴上。花友微微歪着头,打量着这个依旧神情依旧清雅宁静的少年,然后动作看似缓慢却不容抵抗的在淇奥脸颊上落上一吻:“手持凤鸟莲华剑身上却功力全无,真可惜。”

    淇奥对着这个深不可测的美人笑了笑,没有答话,果然美人停顿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娇嗔的意味:“我还想见识一下真正的流花展云剑,怕是要等到你功力恢复了。”

    淇奥依然淡定温和,傲祁却强势的将淇奥拉离花友的范围内,又向前走了一小步,这样细小的改变却将淇奥几乎护在他身后。花友见状也不生气,反而前倾伸手环绕上傲祁的脖子,距离暧昧的和傲祁说话:“既然如此,你来陪我玩玩吧。”

    傲祁将身后掩着嘴笑的淇奥护着又退后几步,直到进了安全范围。这算是应下了花友的战书。

    在一片飘扬的丝纱中,两人较量的身影忽隐忽现,丝纱成为他们最好的掩藏也是最大的破绽。花友身姿灵巧,宽大的外裳在他的翻飞下变成了蝴蝶妖娆的双翅,他手中的武器是刚刚从腰间抽出的深紫绸带,绸带顶端系着银白色的雕花铁球,绸带可以捆住人的身体,而铁球看似小巧精美,在花友强大深厚的内力和臂力的控制下,有着置人于死地的力量。

    这样的武器傲祁也是第一次见,不知其威力深浅,便干脆最好不要被伤到。在几个回合后就有了大概思绪的傲祁一旦做出了决定,马上就改变了路数。他以剑气逼退想要缠绕过来的紫绸,身形一晃隐藏进重重纱幔中,纱幔能透光,因此人影也能很快被发现,傲祁深知不能通过这样的方法隐藏自己,因此他最开始就是想要模糊花友的视线而已。

    正如傲祁所料,花友一开始还能捕捉他的位置,几回下来渐渐就有些眩晕了。傲祁的双龙赤羽剑正面对上不知底细的紫绸并不一定能胜出,但是让柔软陷入柔软之中,果然就很好的牵制了花友的力量。

    站在一旁观战的淇奥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从头就保持着轻松自在的笑,看纱幔中的花友警惕的四周张望,眉梢透出一股阴冷的狠劲,淇奥却越发放松,修长的食指搭在手臂上轻敲几下,突然停住低声自言自语一句:“来了。”

    淇奥刚说完,傲祁携着凌厉的剑气就划破纱幔,如鬼魅般出现在花友身后,花友只来得及露出诧异的表情,那把燃着火焰的剑就架上了自己肩膀,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炽热的气息在灼烧自己脸上的皮肤。

    与此同时,是淇奥一声愉悦的轻笑,在凝滞的气氛下显得尤其明显。

    花友的脸青了又红,最后变成一脸魅惑的笑,他抬手挪开自己肩上的剑,转过身媚眼如丝,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刀剑的切磋而是暧昧的调情:“好,很好。”表情的转换傲祁自然没有看到,却是完完全全落入了淇奥眼中,淇奥眼中闪了闪,光看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半点破绽。

    走到面无表情沉默的收起剑的傲祁身边,淇奥还是那样儒雅的笑,但是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泄露了他的骄傲:“花阁主承让了,这里不太好舒展,花阁主发挥失误也是自然。如果花阁主不嫌弃,待会出去在再和傲祁公平公正的比试一次。”

    花友这回是真的惊得瞪大了眼。他千思万想也不会料到,自己布置的房间竟然成了自己的陷阱方便了别人,让他在比试中发挥失常最后跌了份,这一个输输得他心口不服。

    花友是崇拜强者的,但是这一次他打心底不认为傲祁是凭武功胜他的,这些小心思又不好说出来,于是花友只好准备待会找个理由就打发他们回去。没想到这些小心思竟然被淇奥一一道破,还给他一个台阶下,这让他对淇奥的好感瞬间到达顶点,这时在他心里已经给淇奥定下了“比自己还要聪明”的标签,看着淇奥时双眼里都是狂热的火焰。

    傲祁也没有提出异议,但他想的和花友完全不同。刚刚那一战傲祁他也没有使出十成力,主要是对对方不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又一定要赢,所以傲祁转而采用较巧的方法,但是经过刚才几十回合的试探他已经大概摸透了花友的功力和套路,之后就算是面对面切磋起来他也有□□分信心能赢过花友,因此别说淇奥提出再比试一次,就算是十次他也敢应下来。

    日头渐渐到了晌午,花友转了转眼睛,提出先用过午膳再比试的建议。花友虽然小心思挺多,但还不至于做出在午饭里下毒这种事,毕竟折损对手也是对自己的贬低。正是因为如此,淇奥他们安心的接受了这一顿丰盛的午餐,午饭过程中花友一个劲的往淇奥身上蹭,勾着淇奥脖子时不时的戳戳他的脸,嘴里念叨着“真好看啊真好看”,如果不是顾虑淇奥要用右手吃饭估计花友都要上去揽手了。当发现淇奥和自己一样喜欢各式各样的小糕点时,花友差点冲上去把淇奥压到地上,还是傲祁手快的拉了一把淇奥,又一次的把淇奥挡在身后。

    吃完了一餐各怀鬼胎又闹闹糟糟的午饭,花友拍了一下某处墙壁,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里面出现了一个长方体的狭小空间。带着傲祁和淇奥走进去,又按了一下按钮,他们开始往下降,花友甚是得意的和淇奥炫耀:“这个叫做‘登云梯’,因为楼阁太高我特别安置的,这样能省去不少爬楼的时间。为了减少占地空间又不影响楼阁的外观美型,所以是按在墙壁夹层里,外面布置成书柜或者摆放架的模样。这个梯子只有我能控制,淇奥若是喜欢我就告诉淇奥。”说完眼睛发亮的等着淇奥的表扬。

    淇奥很给面子的赞叹了半句,剩下半句被傲祁箍着腰带出登云梯时咽了回去。

    第二次的战场在紫色的花海中,开始前傲祁和淇奥贴得极近的在说话。

    “有几分把握?”

    “九。”

    “成败在此一举,我现在武功尽失,一切看你的了。”

    “嗯,我知道,按你说的做。”

    傲祁和淇奥的手交握了一下又松开,淇奥站在旁边目送傲祁走到花友对面。

    花友原本明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嚣张而又疯狂的笑,手一动,在傲祁还没有拔出剑时一条紫绸直接向傲祁心脏的位置打过去。

    ☆、臣服

    在被上下挥舞的紫绸鞭抽打得纷纷扬扬如雪花飘落的紫色花瓣中,不时地传出花友尖锐的声音,因为战斗而激起热血沸腾让他变得疯狂而又扭曲,每一句话都像是黑暗里开出的鲜血淋淋的曼陀罗,带着鬼魅的美感。

    “从他们回来领惩罚,我就一直在想你啊~”

    “每天都出现在我梦中却不和我说一句话,真是太冷淡了!”

    “不要逃~让我的绸带将你束缚~”

    “是的,就像这样,狠狠地刺穿我吧!”

    淇奥坐在旁边,淡定的吹凉杯中花友特地叫人帮他准备的茶,充耳不闻战斗圈中传出的各种奇怪的话语,等他喝完了这一杯茶抬眼再看过去时,刚好看到傲祁一剑斩断紫绸,然后将花友狠狠地踹倒在地,以剑抵喉居高临下神情冷漠的看着对方。

    花友挣扎了一下,似乎被踢中的腹部十分疼痛,但是他还是强撑着支起上半身,不过看向傲祁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愤怒,倒是充满了臣服和崇拜的爱恋。

    淇奥放下手中的茶杯,翩翩然走到傲祁身边,看着傲祁十分满意的笑了笑,两人食指微曲相互勾住后很快的滑开,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淇奥蹲下,伸手捏住了花友的下巴:“花阁主,现在可满意了否?”

    这样非常屈辱的姿势没有半点激起花友的愤怒,花友反而露出的餍足的表情,接着在淇奥猝不及防时花友猛地伸手揽住淇奥的脖子,随着惯性将淇奥的身子拉下,甚至还动作灵活的转了一下位置,抱着淇奥一个劲的朝他怀里拱,一边还喊着:“今天真是太满足了~”

    至此,什么雍容华贵,什么富气逼人,通通碎成渣渣,花友在他们面前毫不掩饰的展露其黏人又夸张甚至还有些咋咋呼呼神经质的本质,并且不以为耻反以为乐。

    比如此刻,他就和没骨头似的趴在傲祁身上,被傲祁不满的推开后跑到淇奥身边圈住淇奥的腰,又被傲祁把淇奥拉开,只能瘫坐在地上像蛇一样扭动着:“好嘛好嘛,奴家这就叫人去接那个小孩啦,你们还想要什么直接说,不要忽略奴家~”听起来像是“请用力地蹂躏我不要怜惜我”。

    傲祁和淇奥并肩端正的坐在桌案的另一边。

    傲祁的任务已经完成,在一旁不言不语半点眼神都不愿意放在给花友身上,于是干脆阖眼运气,留淇奥和花友周旋。

    淇奥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花阁主。”

    “叫奴家花友啦~”花友尾音拖得长长的,满是委屈和不满。

    淇奥吸了口气,继续维持平静的开口,不过倒是按照花友的意愿改了称呼:“花友,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说请什么的太见外了,”花友一翻身坐了起来,手撑在桌案上一个劲的往前够,顺带还抛了一个媚眼给淇奥,“直接命令奴家就好了。”

    淇奥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有些慌得束手无策,这个人太过出格让他都抓不住对方的点,所以也无从下手,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交流。

    他舔了舔嘴唇,当做没看见花友眼中莫名迸发出的光彩,镇定的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江湖上人人传言武林盟主是傲祁所杀,现在我们力量太小想要找到证据很难,所以想要借助玄阳绝地阁的力量。”

    “武林盟主不是傲祁杀的吗?那真可惜……”花友低着头嘟囔了一句,随后一挥手极其洒脱的说,“还说什么借助力量,以后玄阳绝地阁就是你们的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奴家就好。”

    这一声奴家说的霸气十足,话里的内容却是让傲祁和淇奥都大吃一惊,还好两人平时都练就了一副好面具,摆在花友面前的还是一个冷颜厉色一个温文高雅。

    傲祁弯着嘴角带着笑,先是在分秒间让自己的冷静占领上空,这么一来反倒是多了几分游刃有余,将花友的行为举止拿出来好好分析。脑中是掠过了千丝万缕,看起来只不过是瞬息的时间,就一眨眼淇奥神情里对于花友的无措慢慢减退,应付起来倒是更加自如:“那还真是多谢花友的好意了,这份大礼我等,却之不恭。”说着说着,淇奥笑容里多了几分亲近几分温柔,语气也亲昵了许多,“花友为什么总是以奴家自称呢?”

    “你不觉得很好玩吗?”花友伸手去扯淇奥的袖子,整个上半身差不多都贴在桌案上,抬起头眼睛里一片不自觉的诱人媚色。他听淇奥这么说就知道淇奥对这个自称有些不舒服,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听从淇奥的意见,“你想要什么呢?”

    淇奥马上接上话很果断的回道:“用正常称呼就好。”

    “嗯,以后就用‘我’了。”面对淇奥甚至有些命令式的话语,花友反而显得挺高兴,拉着淇奥开始聊些天上地下世间凡事,身体也越靠越近。

    傲祁睁眼看了淇奥一眼,见淇奥卷翘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动了一下,便了然的又一次闭上眼,眼观鼻、鼻观耳、耳观心,屏蔽掉附近的声音。等他调息完后再次睁眼,房间里已经只有淇奥一个人悠闲的煮水泡茶,花友不知道被打发到哪个角落去了。

    傲祁接过淇奥刚泡好的茶,看一朵朵花盛开在澄黄的茶水中,幽雅的馨香安抚着人的情绪。傲祁喝了一口茶,才开口:“什么情况?”

    短短四个字的问题,所指的面却太多,淇奥却像是习惯了一样列出一条条来回答。

    “我们所走的那个洞穴是玄阳绝地阁背后的小路,花友为了防备我们来把人全部都派到了主路上,完全没想到我们会从悬崖上吊下来。主路连通过去是小村镇里那家小首饰铺后院的卧房,待会阁里的人会带着宁子云从这条路过来。”

    “从这一层往上全部都是花友的私人空间,主阁后面的山体全部被挖空扩宽成了一个不算小的院子,里面廊腰缦回琼楼玉宇山石流水小桥什么都有,本来可以给我们在后面安排一个房间的,他死活不答应要我们和他一同住在主阁,房间在更上层。刚刚为了支开他我对我们的房间提了许多要求,估计花友现在安排人布置房间去了。悬崖上的那个被我们弄开的洞也要马上补上。”

    “正如原来报告过来的信息所说,玄阳绝地阁以刺杀为主,拥有自己庞大的杀手培养机构。同时以情报为辅助,虽然最近几年渐渐被琉沙星月楼打压,但是玄阳绝地阁底子厚,花友又和江湖百晓生是至交好友,所以情报这一条路线还算得上四通八达比较顺畅。”

    “至于花友这个人,根据我的猜测,性格里含有极度的自大和狂妄,手下领导着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再加上他本来的身份,所以产生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这种感觉日积月累再加上他自身心理的影响,反而渴望被打败的滋味,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而且他的生长环境让他本来就崇尚强者。长期以来他的渴望和崇拜无处安放,于是变本加厉,在听说有人击退阁中顶尖刺杀客的时候就对你——或者说我们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把我们规划到‘对手’的队列里,而你也如他所愿将他打败。

    “所以不用担心,他对你的完全顺从是来源于心底发自内心的。同样的在他意识里玄阳绝地阁需要一个更强大的人才能更好的让它提高发展壮大,而现在你在他心中是那个被承认的‘更强大’的人,所以把玄阳绝地阁转手给你在他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他得到的东西太多又失去过太多,游戏人生的心理已经产生,今朝有酒明日何徨,一个玄阳绝地阁的存在意义于他来说还不如一次心理上的满足。有任何需要用到花友的地方直接命令他就好了,不必用询问的语气,奇怪的任务他手里也接过不少,不会轻易大惊小怪的,我想这个应该是你最拿手的了。”

    “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也不能明白为什么花友的心理发展路程能被他扭曲成这样,但是我的分析不会有大错。”

    “虽然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但是没必要去惧怕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落到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了,如何处理好他们才是下面需要思考的问题。”

    淇奥说完这一大段话,刚一放松下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察觉他不对劲的傲祁连忙过去喂了他几口水,原本没有表情冷着的一张脸现在眉头越皱越深,喂完水后伸手去给淇奥把脉,声音硬邦邦的:“身体还撑得住么?”

    刚刚事情太多发生,一时忘记了今天这样一路奔波劳累、又是攀爬又是走远路,刚刚还因为花友耗费了不少精力,种种事情对于淇奥的影响有多大,现在想起来自己的疏忽,傲祁的脸色又阴冷了几分。

    淇奥闭着眼喘了几口,没有看见傲祁的脸色,过了一会儿才张口道:“从头整合、重新分配玄阳绝地阁和暗使这两脉我还是能做的。”气得傲祁就想不顾场合的一口咬在淇奥的肩膀上。

    正好这时登云梯的暗门打开了,花友一从里面踏出来就看到淇奥倒在傲祁怀里闭眼喘气,脸上的表情很隐忍着难受,明显是犯病了的样子。花友“嗷”地叫了一声,不顾形象撒腿赶忙奔了过去想要抓住淇奥的肩膀,好好瞧瞧淇奥这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手刚伸到半路就被傲祁拦截了。

    “带我去我们的房间。”傲祁一用力揽住淇奥的背和腿弯将淇奥抱了起来,一点都不客气的和花友下令,花友见情况有些不对,也不再作怪,匆匆忙忙的护在淇奥身边,把傲祁带到了上层刚刚腾空整理好的房间。

    ☆、机会

    花友给他们安排的房间虽然是刚刚布置好的,里面的摆设却一点都不比花友自己房间的差,只不过少了那些故弄玄虚飘飘荡荡的纱幔,没有烟熏雾缭腾云驾雾的飘忽,格调更加宁静致远清雅低调。青砖红木,素色床幔,书案上摆放的都是御用的文房四宝,周围书柜里各类书都有,整个房间素色为主辅以墨黑点缀,浓浓的书卷气,唯一不变的是和他房间一模一样的床,也不知道他一时半会从哪里弄来又那么一大张圆床。

    不过傲祁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去欣赏花友颇费心思布置好的房间,他把淇奥平放在绵软的被褥中之后就单膝跪在床前,手掌抚着淇奥的脸也不知道在低语什么。

    中途淇奥睁开了几次眼,又被傲祁用手遮住了眼睛。遭受了几次“镇压”的淇奥没有气馁,继续不安分的想要挣开傲祁的手并且企图再次坐起身。

    花友站在旁边,只能看见两个人之间的动作,到快结尾了花友才听到傲祁因为怒气而提高音量的一句话:“那个不急于一时,我没有看轻你!我还记得欠你三次!现在不行!”音量一句比一句提高,语气里的戾气把花友都惊得扶着书架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如果不是眼前看到的他一定会以为说话的人下一步是要杀了对面的人。

    傲祁的最后一句是一句威胁意味很浓的话:“我不介意借助一些方法让你更累一些。”

    听到这话淇奥不断反抗的身躯终于有了一秒钟的僵硬,然后听话的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但他躺下是躺下了,不过还是用眼神表示着抗议,傲祁稳妥地收下淇奥的眼神抗议,单膝跪在床前守着他。一开始淇奥还是有些强撑着半睁眼睛看着傲祁,没过一会儿他还是抵不过身体里席卷而来的疲倦,眼皮越垂越下,终于是睡了过去。

    傲祁看着淇奥熟睡的脸,复杂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然而最后所有的情绪终究是化成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以一种对傲祁来说不可思议的柔软停留在淇奥的脸上。

    等收敛了眼中的怒气转过头时正好对上花友因为第一次听到傲祁说这么多话而惊讶的脸。

    傲祁瞟了一眼花友没有搭理他,任由他一个主人像客人一样站在那,自己起身坐到床头,与平常一样准备守着淇奥等他醒过来。

    就在他快要忘记身旁还有个人的时候,一旁被忽视了许久的花友终于不甘落寞的蹭了过来,背着手俯下身端详熟睡中的淇奥,再抬头看傲祁的时候眼中居然泪光闪闪。

    “淇奥这是怎么了嘛,我好担心的。”花友嘴角都耷拉了下来,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想要伸手摸摸淇奥,看到傲祁的脸色又怯怯的收回了手。

    虽然是夸张的表情,大概是看到花友真心在为淇奥担心,傲祁难得的开口说话解释道:“上次去极上观取五行宝莲被天堑八方郑所伤,经过寻骨风的治疗伤口完全痊愈,但是武功却一直没有恢复,就连寻骨风都找不到原因。”

    “传说中大破天堑八方阵的是淇奥?”花友猛地站直身大叫一声,脸上浮现出狂热爱慕的红晕,大声的尖叫自然引起了傲祁的不满,被傲祁眼神镇压下去的花友只好乖乖的瑟缩成一团呆在淇奥床边,带着讨好的笑伸出食指碰了碰傲祁的衣角又马上缩了回来,“淇奥身体没事,只是内力出问题了么?”

    看着毫无形象蹲在面前的花友,傲祁脑中突然想起淇奥和他提到过的一些事情,他半眯着眼打量着花友,刀子似的目光在花友眼里就是一把把火,烧得他内心激荡。

    在花友被傲祁看得又羞又臊脸上要冒火的时候,傲祁猛然伸出手,用力地一把扯过花友的手腕把他拖起身,扯到自己身前,明明是询问别人语气却是容不得答案半点疑虑和否认:“你有办法?”

    被拉起的花友眼中冒着光看着几乎贴近的这张俊美的面庞。虽然傲祁和淇奥长着同一张脸,但傲祁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戾气和暴虐让他变得更加阴冷和邪魅,隐隐约约的一丝邪恶引人沉醉,用他们这里的话来说就是,杀手如果太过英俊,总会让人又恨又爱。

    这一切让人害怕的因素反而让花友更加着迷,脸上的表情也变的羞涩,仿佛刚刚听到的是一个告白。花友控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含羞带怯地看了傲祁一眼,连忙垂下眼忸怩地答道:“阁中是养着这么一个人。”声音里都控制不住地丝丝颤抖。

    傲祁没有接收到花友抛过来的媚眼,得到答案后就冷淡地放开花友让他马上把那个人带来。

    已经沉浸在奇怪的幻想中的花友完全不在乎傲祁现在的表情,他听了话马上踏着棉花似的飘飘荡荡的向登云梯暗门走去,走到一半了突然回过头。顶着傲祁不满的目光,花友不安的搓着手向傲祁恳求,脸上还带着没有消退的红晕:“等淇奥好了,我能不能要他一次?”

    见傲祁没有说话,但把手放在了双龙赤羽剑的剑柄上,花友赶紧往登云梯处奔过去,嘴里还不断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这一跑结果刚好撞上了从登云梯里出来的宁子云。

    宁子云一时没有防备,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力“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花友一低头就看见坐在地上小脸都皱成一团的宁子云,对于比他弱的人花友在气势马上就变回成高不可攀又十分鄙夷的样子,看宁子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堆垃圾。

    他一直在跟踪傲祁他们的信息,因此对于傲祁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也是知道的,但今日一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弱上几分,心中的厌恶就愈发明显。

    让淇奥同傲祁在一起,如日月争辉,看得花友心花怒放。但是这么一个小东西,连蜡烛都比不上,放在那两人中间不是膈应人么?花友看着宁子云故意大声的“啧”了一声,碍于傲祁在这便不再纠缠,抬腿就要进登云梯。

    就在这时候傲祁在后面发话了:“宁子云,你过来照顾一下淇奥,等他一醒先把桌上那碗蜂蜜水喂给他喝。花友,我和你一起去见见那个人。”

    “好的好的~”花友回头转身马上又变成春心荡漾的样子,欣喜的站在一旁等着恭请傲祁走进电梯,那腰弯得就快趴在地上了。

    等傲祁和花友俩人走了将近有半个时辰,淇奥这才幽幽的转醒,一睁眼就看见趴在床边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他的宁子云,见到他睁眼,开心地拍了两下掌。

    “公子,那个人是什么人啊,好奇怪。”宁子云转过头满脸好奇的向淇奥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刚刚按照吩咐喂淇奥喝下一碗暖胃的蜂蜜水,正要帮淇奥将书架上的拿下来,因为他这一下动作,差点没站稳从凳子上摔下,还好他直接机灵地蹦了下来。

    “他就是脾气怪了一点,你不用去理他,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顿了一下,淇奥像是想起什么,又带着笑补充了一句,“他不算坏人。”

    宁子云想了想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人的表情,留给他的印象和淇奥告诉他的实在差得太远,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人对自己充满了恶意,并且这恶意毫无理由并且找寻不到源头的。他本来想把这些淇奥没有看到的告诉淇奥,然而淇奥此时已经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册子了。

    宁子云把凳子往外面移出来一点,再次踩上去。

    靠在厚厚的靠垫上,淇奥手里拿着的是刚刚让子夜问玄阳绝地阁管事要来的人员册,册子看起来不算厚,薄薄几页纸却记载着玄阳绝地阁最主要最中心的组织结构、人员安排。

    根据里面的记载,玄阳绝地阁大致分为“眼”“耳”“口”“手”“足”五部,其中最强的是刺杀暗杀的“手”、“足”,其次是监视的“眼”,稍弱的是负责情报的“耳”和“口”。

    淇奥看了一会册子,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自己知道今天已经到极限了,也算是他难得一次像今天这样过度逞强,后果就是体力支撑不住,淇奥只能把册子先搁置在一旁看点轻松散心的东西。

    宁子云终于拿到了书架上的书,走过来递给淇奥,看见淇奥脸色还是不太好,有些忧心的埋怨:“公子明明身体还没恢复,何必跟着恩人他们涉险。”

    宁子云现在在淇奥慢慢的引导和纵容下,养成了什么都和他们说的习惯,和淇奥他们说话越来越不见外了,因此对于宁子云略微有失身份的埋怨淇奥没有加以指责,也知道宁子云这是出于好心,因此他一手接过宁子云手中的书一边放软了声解释:“你也知道是险,看着总比未知要安心。”说完这句话淇奥忽然话题一转,岔开了宁子云在这上面的别扭,“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夜宵准备点清淡的。”

    看着宁子云一脸认真地答应下来,离开房间,淇奥手里拿着书并没有翻开,反而阖上了眼。

    ☆、云初

    之前的睡眠已经让他的脑袋足够清醒,而然疲惫的感觉依旧没有被驱散掉,这让淇奥觉得很不舒服。他虽然闭上眼,但并不会有睡着的感觉,思维反而更加灵敏地跳动着。

    刚刚说给宁子云听的借口非常适合让宁子云理解,但是也只是为了给宁子云理解用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全说出来。他了解自己的性格,万事不出头自扫门前雪,也知道自己先天不足后天却不像傲祁那样专于武术而笨鸟先飞,他喜看书好饮茶,饮食衣寝处处讲究,由于在后天两人生活的差别过程中,渐渐的和傲祁的差别就显出来了,他人看来虽然觉得两人相貌一样,但相处久了就能隐约察觉到之间山石与流水的不同。

    好吧,他承认他是比较不勤奋,那些暴力的事出面的事让傲祁去做,他自己也乐得悠闲。

    但是,他从不比觉得自己傲祁弱上半分,就像他从来不觉得傲祁想得比他少多少。

    在这个以武力当道的江湖,再强大的心志和缜密的思谋都是掩藏在大海下的珍珠,少有人去关注,兴许别人提起他说的是一个处处受傲祁庇护的文弱书生,尽管如此,他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更不允许在傲祁眼中有这样的认为。

    适当的付出和浇灌是必要的,如他,可以为傲祁只身入天堑八方阵取五行宝莲,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正是因为他能看到傲祁身后的发展的道路有多宽广,这和傲祁处处顾着他异曲同工。然则,一次两次的照顾迁就,久而久之就会变成累赘,在通往巅峰的道路上需要的是共同前进的力量而不是要回头担心的包袱。如果傲祁不是傲祁,他会也会马上转身离开,正如他,傲祁也是这么看他的。

    不需要无用的东西在身边,这大概是他与傲祁有一个相同点,他不会因此指责对方,只有互相成为最强大的才能安心的站在对方身边,让他不可能和不能选择放弃和抛离自己。

    他选择成为九天之龙,自己也不会做麻雀之辈。唯有“生丹穴,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飮,身备五色,鸣中五音,有道则见,飞则羣鸟从之”的凤,才配得上“独孤傲祁”这个身份。

    相互利用?那又如何,没有比比他们更加合拍的“利用”了,他们也都乐在其中。

    强者才能更好的生存。

    所以,就算他现在没有了武功,他也不能接受傲祁给他安排的坐享其成,从短期来看这是傲祁给他的关心爱护,一旦走得更远他只会被傲祁越来越排除在行动之外。他就是要傲祁不能忽略掉他存在的意义。

    想到这淇奥缓缓睁开眼,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像是将自己心爱的玩具紧紧握在手里的小孩子,而这一个笑他自己都没发觉。

    突然出现在身边的静女开口说出一句话来:“公子,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和赌气一样孩子气么?”

    淇奥掩着嘴低咳了一声,挑眉大义凛然的看向静女:“有么?”

    就算他自己事后反省察觉到了今天的行动其实太冲动又太冒险,手无缚鸡之力硬是去飞檐走壁,为了让傲祁不忽略掉自己赢了傲祁三次,这所有的行为简直是把自己推到了铁索上战战兢兢,稍一不注意就会坠入悬崖,和他平日里三思而后行的举止略有出入并不完全符合,他也不会承认的。

    静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来只不过是为了传话的:“主人想关于恢复武功这件事询问一下公子的意思。”

    刚听到静女的话,不能否认的,保持着雅适面具的淇奥心中掀起一阵狂喜,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静女在一旁静候淇奥的回答,见淇奥手指不经意划过腰间的玉佩后就给出了她肯定的答案。

    就算是凤凰,也要有羽毛才能飞翔,是吧。

    在接到了淇奥答案之后,傲祁很快地就回到了房间,一进房间就看淇奥趴在床上翘着两条腿在看,脱了袜子露出了细细的脚腕和练武之人常有薄茧的脚掌。

    傲祁走过去抓住淇奥一只脚腕,淇奥头也不回的继续看着那一本记载着前朝野史风流韵事的小册子,话却是问他的:“是怎么一回事?”

    傲祁掌中的脚腕裸露出的肌肤微凉,这让他有些不满意:“别趴着看书,心脏会不会有不舒服?”一边扯过一旁的被子将换了个姿势靠在枕上的淇奥裹得更紧,伸手进被子里将淇奥两只脚握在掌中取暖,“百年荣耀的淳于世家十八年前被仇家设下天罗地网,仅仅经过三年就在江湖中不复存在的故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淇奥点点头。

    傲祁感觉到淇奥的脚暖了不少,便放开淇奥的脚顺着脚腕双手慢慢伸进裤子摩挲上小腿:“之所以让淳于世家颠覆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当时江湖人人窥伺的一张药方,据说对练武者极其有益。”傲祁抓住淇奥的小腿,压制住他一直在自己大腿上捣乱的脚,相比于两个人被窝里的激烈过招,两个人明面上的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别人都以为淳于家已经断了血脉,其实那场屠杀之后淳于家还有幸留有一根独苗,就是淳于家的小小姐,发生这件事时她只有五岁。”

    “呵,总是这些事情。”淇奥得空踹了傲祁大腿一脚后就把脚缩回了,表示停止战斗。

    江湖上就是这样,也许十年前还是这样十年后就完全变了一个样,永远都有新生的强大的力量出现,又有曾经繁荣的力量衰落,也许那个现在站在顶层的高人就是曾经在底层垂死挣扎过的,但是转眼他们又成为了抑遏江湖中新生力量的那一方,就像是曾经别人对他们做过的那样,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就在同一个凌晨,有新兴的大家族仆人开始了一天的忙忙碌碌,就有孤苦伶仃的小孩抱着双亲的尸体失声痛哭;而下一个凌晨,有人一夜间荣华富贵灰飞烟灭,有人完成了复仇拭去刀刃上的血。

    也许有一些聪明而又强盛的家族红极一时,但一旦在家族延续继承中出现一丁半点的失误,留给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一个陨落的家族想要重新崛起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多一个对手,只会在贫困落魄的时候再往你扔一块石头。

    这就是江湖的生存。

    就像是淳于世家、千玥山庄,甚至是现在的东方府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话题再次转回到傲祁所说的,后面的事情大致也能猜到了。无非不就是些落魄小姐被神秘人救护,并一直养在深闺鲜有见人,而那个药方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神秘人的囊中之物的老套故事。

    “将淳于世家小小姐救出并带回玄阳绝地阁是前任阁主所为,也就是花友的舅舅。那一张药方奇就奇在配方只有那么几样,但是分量多少关系着它的作用,某一味药多一点少一点,有可能就从强身健体的良药变成腐蚀肌骨的毒药。”傲祁见淇奥又把视线放到上,就把淇奥手中的小册子抽走,引得淇奥不悦的瞪视了他一眼,“至于分量的多少,这是淳于世家的传家秘密,只有那个小小姐才知道了。”

    “你直接让我下去见淳于家小姐就好了,何必再跑上来一趟。”淇奥瞪了傲祁半晌,最后化作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气,掀开被子打算把袜子穿上和傲祁一起去见见那个小姐。

    还没等他动作,傲祁已经先他一步矮下身帮他把袜子套上,还想要帮淇奥穿鞋的时候被淇奥颇为不恼羞地挥开,也不急不恼只是站在一旁等,看淇奥因为弯腰低头稍有气血不畅不舒服的征兆就伸出手扶着:“从这里到空无居也有一段距离,如果不是她不愿意踏出房间也不用叫你走这么远的路。”

    等他们乘着登云梯快要到底层的时候,傲祁忽然说出一句:“因为一直呆在房间里,她的性格有些不一般。”

    花友早就在下面等着傲祁他们,一看到淇奥下来,虽然脸上颜色不是太好但是步履平稳,花友高兴的大喊一声就要扑到淇奥怀里,挂在淇奥脖子上又哭又笑好不精彩。淇奥没费多大劲就把花友劝住了,花友平静得差不多了三人这才往空无居走去。

    一开始淇奥还没有把傲祁说的“有些不一般”当一回事,等他方方踏进空无居的独立小院,他马上就相信了傲祁的说法:爬满了墙壁和屋顶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的连体小木屋,长期保持着湿润的泥土气味充斥了整个空间,明明不远处就是阳光落下的地方,这里却连一点阳光的气息都沾染不到,处处弥漫着阴冷湿暗的空气。

    木门从里面被打开,门口站着的女子裹在一团灰布里,大半都隐藏在屋内的阴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身形。

    说是裹一点都不夸张,就像是直接把一个麻袋披在身上,刚好长至地面,不会拖着也不会露出一点脚,连脖子和手臂都被层层的布包起来掩盖住。布料的灰是没有出太阳的清晨起雾的那种灰,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不是那种灰得很明显的,反而给人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女子没有束发,乌黑的头发披下来一直到腰际,就连头发也是那种模糊的视觉感,没有光泽也不是干枯的样子。她的双眼用黑色的布缠住,不能探究心灵的窗户对人的吸引力瞬间减少了大半,但是从她露出的小巧的鼻间和菱形的唇就可以推测出她也是个美人,如果表情不是这么呆的话。

    打开门后她就转身进去了,一句话也没说,花友跟着傲祁和淇奥在后面一直解释道:“她就是淳于家仅存的血脉,淳于云初……看到她的眼睛了么?是当时毒药混乱中毒药洒进眼睛里了,我舅舅想了好多办法抢救才让她能勉强看到一点东西,不过她的眼睛畏光,反而带着黑布条减少光亮的刺激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她在这里呆久了,也不要人陪她,每天也不做其他事就是发呆,所以不太会和别人说话,你们不要介意……但是她开口答应了治好淇奥就一定能行的~”

    听花友这么一解释淇奥反倒是觉得这么女子有些可怜,她也不过是二十岁,正是桃李的年华,却已经习惯将自己锁在灰暗与寂静中。想是这么想,开口的时候淇奥态度倒是十分端正大方,不带有半点其他情绪:“还请姑娘帮我看一下。”这样的女子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云初伸出两指搭在淇奥的腕上,看样子似乎是要把脉,淇奥见状放松了身体。

    倏地,两道细细的力量顺着淇奥的手腕打进去,像是两条机敏圆活的鱼沿着经脉游遍全身,最后又从手腕处出去收回到云初的指尖。这一系列经过速度非常快,淇奥只觉得一瞬间像是针扎的疼痛,冲破经脉中的阻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疼的感觉时,云初已经收回了手。

    “有些奇怪,还能救。”虽然云初的声音很微弱,吐字也有些含糊不清,但这句肯定答复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药浴

    推开整扇镂空的木门,寻常人家里用来糊门的麻纸在这里因为需要换成了更为舒软的白丝布,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药草味道,挥散走眼前氤氲的水汽,房内大概的摆设才落入眼中。

    房间很大,墙壁和地板都铺上了黄花梨木,在烛光下泛出温暖的颜色,房间里除了一个用来进出的门,一扇窗户都没有,导致房间里温度上升不少,和外面深秋的清凉形成鲜明的对比。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木桶,掀开上面的木桶盖,里面已经盛了大半桶粘稠的乌黑的药水,尽管它的样子看起来略为恐怖,药水却散发着阵阵像是蜂蜜和甘草混合的甜腻味,木桶盖一分两半,中间有一个圆洞让人可以把头从里面伸出来呼吸。

    木桶旁边放着一张宽敞的躺椅,上面已经铺好了纯棉蚕丝的浴巾,扶手上还搭了两条,墙边还靠放着一排长木椅,木椅上方是钉在墙上的三层木架,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琉璃灯,一个个小巧的蜡烛在里面燃烧着,让琉璃灯上的熏香完全散逸。

    传说中淳于世家的家传绝技,就是由那个药方配成的神奇的药浴了。

    淳于世家家族里的人从小都是泡着药浴长大的,一般的强身健体,再厉害一些的是调息内力愈合外伤,根据各种药材分量的多少搭配,最厉害的就是舒畅气血恢复功力了,只不过药浴的效果越强大,泡药浴的人所受的煎熬越多,因此恢复功力的药浴只是在家谱的记载中出现过,一般人宁愿武功尽失也不要受到药浴的痛苦。但尽管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记载,都明确写到这个药浴的确有效。

    本来应该是只留下淇奥一人在这里治疗,让云初在一旁协助,但是傲祁怎么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那里帮淇奥把外裳褪去后一动不动。这个治疗也没有要求说只能有病人和云初两个人在,反正药水已经调配好了,因此云初也就没有执意要把傲祁赶出去。

    而后等淇奥要把里面里衣一齐脱掉的时候傲祁忽然转身把花友推了出去,名曰“房间太小人数太多不利于治疗”,任凭花友在门外抓窗挠门的。

    “进去。”云初手里拿着一个小白瓷瓶,朝着淇奥的方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泡着了。

    傲祁金刀大马的敞开腿坐在长椅上,看着淇奥把最后一点衣料脱下,然后抬腿跨入木桶,两腿间不容小觑的物件晃晃悠悠。

    他们俩手上的事情没有少做,赤身裸体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烛光在淇奥的身上镀上了一层蜜色,沿着他线条优美的身体划过胸前划过腰侧然后隐入两腿间的阴影,让傲祁心底也泛起一阵燥火,恍惚间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他们俩有几天没有动手了。把原因归结为是房间里又潮又热,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的傲祁把目光移向其他地方静气宁神。

    这一边的治疗正按照步骤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等淇奥坐进木桶中后,云初拔开瓷瓶的瓶盖,然后沿着木桶边缘将瓶中的秘制药液缓缓倒入桶中,眼看着随着药液的倒入原本黑色的药水从桶底涌起一阵暗红,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颜色,而一直蒸腾的雾气也越来越多。倒完了小瓶里的液体,云初拿过桶盖盖住了木桶,只留下淇奥的头伸在外面,然后云初把两片桶盖一前一后锁上成为一块完整的木板,又弯下身子把桶盖扣死在桶壁上。

    完成这一切后,云初退后两步,一边拿出手帕擦着手一边语气毫无起伏的说:“只要泡半个时辰就可以出来,不过会有些难受。”

    淇奥听说了淳于世家药浴的情况后就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这个“有些难受”,但很快他发现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受得多。

    先是因为桶盖将身体完全盖住只留下头,身体就像是全部被闷在蒸笼一样,除了头上能出汗,身体里的汗都仿佛都排不出去,被黏附在皮肤上汤药和蒸气硬是堵在毛孔中。没过多久淇奥的发丝就已经全部被汗打湿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和鬓角渗出,顺着下巴滴落在桶盖上,淇奥的脸也变得通红,多日苍白无色的嘴唇终于有了一点红润。

    如果说前面这个还算是在能忍受的范围内,后面来势汹汹又在意料之外的痛感让向来定性甚好的淇奥也承受不住了。身上突然一阵阵的麻痒难耐,好像无数条小虫在往身体里钻,这些小虫从皮肤里钻进去以后开始啃咬淇奥的血肉,钻心的疼痛在身体上一片片范围地炸开,好不容易等这一阵疼痛过去以后来没等淇奥喘一口气,针扎似的感觉从脚底传开一直往上,细针密密麻麻的扎在每一寸皮肤里,而且越扎越深,到后来五脏六腑都能感受到那种刺痛感。

    光滑的木桶内壁没有任何着力点,淇奥的手指在桶壁上无力的挣扎划动,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光。尽管如此他依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感而不至于痛呼出声,甚至于将嘴唇咬破都没有发觉。接着他的嘴被用力的掰开,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压住他的舌头,代替他自己的嘴唇。

    傲祁第一次看淇奥痛成这样,一时怒从心起,让淇奥咬着自己手指也顾不得咬出血,恶狠狠的瞪着在场唯一知道情况的,心里想着要是淇奥出什么差错就一剑刺过去。

    在这样阴沉残暴的气压下,云初半睁着眼瞟了一眼额间青筋暴起的傲祁,见他实在是担心得不得了了才开口解释了一句:“正常情况。”

    之后的时间就在僵硬的死寂下度过了,淇奥从一开始还有些挣扎到后面昏过去几次,每次都被掐着人中用力掐醒过来,到最后云初刚开口说出“到时间了”这句话,傲祁直接徒手扳开两块木板,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将气息微弱的淇奥抱了出来,木板上的锁被掰断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浴巾。”见傲祁抱着全身泛红软弱无力的淇奥平放在躺椅上,云初在一旁幽幽的出声指挥。听到云初的声音傲祁扯过扶手上的浴巾把淇奥从头到脚都擦干,然后用手轻怕淇奥的脸颊不停地喊着淇奥的名字,一直到手腕发酸才见淇奥缓缓苏醒过来。

    “药浴通过畅通全身气血来恢复蕴藏在身体内部的内力,但是每次药浴过后会有精血旺盛泛溢内火旺盛的情况,需要泻出一些精气,初次情况会严重一些。”像是要证明云初的话是正确的,云初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淇奥口中就逸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带着柔和的颤音。

    没等傲祁说什么站在木桶边的云初就已经向后退到距离最远的一个角落,背过身表示非礼勿听,还说了一句话:“我还不能离开。”

    虽然傲祁对于他与淇奥的私事要被外人听去非常不自在,但是碍于淇奥身体的原因,只能容许云初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俯下身,傲祁单手撑在淇奥的头边用手将他脸颊两旁的头发抚开,紧紧盯着淇奥的脸避免遗漏任何一个表情,另一只手从垂落的浴巾处伸进去握住淇奥腿间还伏在丛林中的小兽。看淇奥的眉宇随着他的动作蹙起舒展,一声声婉转的叹息在他的耳边吐出,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朵和后颈的皮肤上熏起一片红。

    傲祁镇定了一下心神,压下心底起的火,继续帮淇奥舒缓着欲望。

    渐渐的他发觉有些不对劲了,按照平时来说这个时候淇奥应该在就泄过一次身,但是这一次手中的物什不但没有软的迹象,反而比正常情况下的更加炙热,跳动的经脉不断刺激着傲祁的掌心,淇奥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舒适变成有些难耐和痛苦。

    他揽住傲祁的肩膀主动抬起下身同傲祁的下身摩擦,眼睛紧闭着,嘴里嘟嘟囔囔一直在说:“难受。”

    傲祁心中本来就顾忌着淇奥憋了一团燃烧的欲望,被淇奥一撩拨也不再想着压制,抬腿两腿分开跨坐在躺椅上,抱起淇奥柔软无力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让淇奥的双脚同样分开架在自己双腿上,扯下自己的裤子放出已经微硬的下身,经过没几下的刺激,就完全兴奋了。

    当两根同样大小同样粗细甚至形状颜色都一模一样的、颇为可观的、符合他们身份的男性xiang丨zheng碰撞到一起时,傲祁和淇奥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视觉上的快感不吝于肌肤摩擦带来的快感,不管这种事情是第几次做,落入眼中与自己一样的面容表现出不一样的神态永远都能让傲祁的血液瞬间达到沸腾的顶点,两根相同的nan丨xg象征像是在做着比赛,看谁先承受不住快感的诱惑臣服于另一个人之手。

    一般来说会是淇奥先到达顶点,而后傲祁会看着淇奥在□□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脆弱和媚色达到更高点,喘息,射丨出。

    这样想着傲祁加大了手中的力量,经过这么多次互相的帮助,他对于淇奥沉迷在快感中的表情比淇奥自己还要熟悉,他知道淇奥什么样的表情需要更多的安抚,什么样的表情表示不足够,什么样的表情是意乱神迷,什么样的表情是即将gao丨chao。

    鼻间萦绕着草药淡淡的香气和媚人的甜味,是药浴中带出来的味道。这样的味道引诱着傲祁像是往常那般舔舐着淇奥肩头的印记处,与此同时傲祁的手从淇奥下面的囊袋快速移到两人的柱身上,在傲祁咬下的那一瞬间jg丨ye也射到了两人的胸膛上。

    然而这一次,达到gao丨chao的只有傲祁。

    傲祁并没有判断错淇奥即将要高丨chao的表情,但是在那一瞬间淇奥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出口,发泄生生被逼回了身体里,化作更加猛烈的火灼烧着体内的器官。这要让他比一直都不曾gao丨潮还要难受,灼烧的热感逐渐带上了痛,在体内肆虐,一点一点包裹住脾脏。不能发泄的痛苦让淇奥痛苦的伸出手在傲祁背后凭空抓了几下,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开始一阵阵的出虚汗,享受的shen丨吟都被压在喉咙里,变成了痛苦的哀鸣,下丨ti却更加炽热挺直,淇奥仿佛是陷入了冰与火的交杂当中进退不能。

    傲祁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他尝试着再触碰淇奥的xia丨体,结果得到的是淇奥躲避和痛楚的回应,看着淇奥皱紧的双眉和被泪水濡湿的睫毛,傲祁不敢再碰淇奥,只能不知所措地抱住淇奥抚摸他的背部减小他的挣扎,任由他将自己胸口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冲突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有一段剧情实在没办法了,有兴趣的妹子可进buoge/?purpley看看

    ……

    ======

    自那天起,每天下午都是固定的淇奥药浴的时间,重复着痛苦煎熬和生理发泄这个过程,相比于第一次的“九死一生”,虽然药浴的感觉依然那么受罪,好歹能保持全程清醒,发泄也不一定要用到嘴,和以前一样两个人用手也就可以了,不过因为傲祁怕淇奥射太多次对身体不好,每次淇奥临到□□的时候就被傲祁逼下去,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和傲祁一起,所以后面这个步骤也就说不清楚是比第一次好还是不好了。

    至于每次发泄的时候都有一个云初在场这件事,如果不是药浴的配方只有云初一人知道,傲祁大概早就把云初赶出去只留他和淇奥两个人在,后面也只有互相安慰云初眼睛看不见,而云初也已经习惯了在淇奥出了药浴以后默默退到角落。

    这一天傲祁伴随着药浴过后的淇奥回到房间。

    傲祁把身上汗湿了的衣服换下,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没多久就听见门外有人来报花阁主请二位过去一趟。虽然花友已经擅自把阁主之位让给了傲祁和淇奥,但是按淇奥的意思,花友的称呼依旧不变,该怎么叫怎么叫,该有的规矩该享受的权力也通通不变分毫,只要他们心里还记得有一个傲祁和淇奥就好了。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让花友处在明处,依旧是玄阳绝地阁的最高指挥者,而真正的行使权力实际上是被傲祁和淇奥说拥有的。

    傲祁看淇奥刚刚开始运功调息,随着他的呼吸吐纳,如今的脸色变得比前一段时间有光彩多了。看了一会儿,傲祁走到门口把戴着面具的侍女打发走,又坐回去和淇奥一起调息。一个是流花展云剑,一个是流云斩花剑,差异甚大的两种内息在他们的调和下竟然达到了一种新层次的和谐。

    等到夕阳西下冷月初上,玄阳绝地阁里烛火和夜明珠代替了白日的阳光,傲祁两人这才算是运功完毕。淇奥出了一身的汗,精神倒是比药浴之后刚回来时好了不少,傲祁又帮着他从上到下换了一整套新的,两人这才搭了登云梯下去往花友的练功房走去。

    离练功房还有几步路远就听见里面一阵打斗的声音,还有花友嚣张的笑声和宁子云不服气的大嚷。

    花友有事情要向傲祁和淇奥汇报,让小婢去请傲祁和淇奥两人,却也算准了他们两个不会那么早过来,等待的时间里正好看见宁子云从眼前走过。

    花友一向看宁子云不顺眼,什么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在他眼里全是软弱无能的挡箭牌,最可笑的是宁子云把傲祁和淇奥对他的包容当做了他可以继续无知下去的理由。花友可就没这么好心了,他可没有心情听被保护的太好的玻璃娃娃述说自己的报恩,一扬手就要砸破他周围的防护。

    宁子云其实也不太喜欢花友,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太复杂,有鄙夷有轻视,仿佛总是在嘲笑自己,不过公子说了花友不是坏人,他也就只好绕着花友走。

    两人的生长环境迥然不同,白与黑无论如何都不能掺杂到一起去,现在一方先挑起战役,另一方也带着“他凭什么鄙视自己”的想法应了战。

    本来还以为自己能撑一段时间的宁子云,上来没多久就被花友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连保护自己都已经顾不上了,而另一边花友的气势也越发的高涨。

    绸带带了八分的暗力,抽在身上一片一片的疼,划拨空气像鞭子那样啪啪作响。

    花友说话的音调很高,听来像是恶毒的诅咒,化作一把把飞刀□□宁子云的心脏里。在花友嘴里,他被傲祁和淇奥救过两次命,所谓的报恩只是一些生活上的照顾,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就觉得这个回报能与傲祁他们的恩惠相等,所以心安理得的继续在傲祁他们身边,在战斗的时候帮不上帮点忙甚至可能让情况更危险。

    宁子云虽然气不过,但也不得不承认花友,说的是准确的。

    他想着恩人和公子武功盖世自己无论如何都赶不上,那么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他们做最多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了,渐渐的也就把救命之恩这种大事和日常简单的照顾等同,现在被花友戳破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幼稚。

    本来就破绽百出的宁子云再一走神,被花友的绸带击中也就是当然的事情了。花友一脚踩到宁子云的肩上,看着被绸带裹住的宁子云在自己脚底下挣扎蠕动,像一条濒死的毛毛虫,花友得意洋洋的哼笑了一声:“这么弱,傲祁和淇奥带着你简直带着一个累赘。”

    “我才不是累赘!我会剑!我是水镜剑派的弟子!”宁子云向来扮演的是乖巧听话的角色,遇到别人逗弄他几句也只是弯着眉眼笑笑,从没见他发过脾气。这一次被花友折腾惨了,又是言语上的欺辱又是行为上的挫败,宁子云眼里含着泪硬是没让它掉下来一颗,在花友脚下咬着牙冲花友吼,做着对自己最后的维护。

    花友听了宁子云的花不屑的一哼,手上舞动着另一条绸带,铁球把落在不远处的剑砸个稀巴烂,金属碰撞的声音撞在宁子云的耳膜上,连同宁子云过往所构建和形成的认识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第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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