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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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原著遇上同人之争霸 作者:素紫兰书

    第10节

    ☆、心事

    傲祁和淇奥两人早就在门口站着了,看见里面打斗的激烈并没有出声阻止。

    花友表情阴狠得在宁子云身上用力碾了一脚才把脚从他身上放下来,恢复成一脸明媚娇柔的笑欢快地跑到傲祁他们身边。

    淇奥看了一眼被花友欺负惨了咬着下唇用尽全力才爬起来的宁子云,却没有多说什么,看向花友询问道:“我让你查的资料都查完了?”

    花友骄傲的一挺胸,伸手让一旁一直在角落里候着的小仆拿来一卷绢帛,展开上面是几个人的名字,后面还有他们详细的资料:“这是百晓生今天中午才传过来的消息。男性,武功不错,会易容术和锁骨术的,就上面这些人。”说完眨巴眨巴眼等着淇奥的夸奖。

    淇奥客气的夸赞了一句“玄阳绝地阁的效率果然高”让花友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见淇奥挽了挽袖子连忙毕恭毕敬的把绢帛递给淇奥。淇奥接过绢帛后快速的扫了一遍绢帛上的大概内容,开始闭眼回想他唯一一次看到那个侍女云坠的所有细节,从而进行对比和排除。

    “从那天晚上皮肤的光泽来看,应该不超过三十岁。手腕偏细说明平日里拿手的武器不会是力量型的大刀重剑一类。是左撇子但是右手也十分灵活。对于女性的行为举止十分熟悉,有可能常以女性打扮示人。”

    如果说花友对于傲祁是在武力上的臣服,那么实际上他更喜欢和淇奥接触,这是比武力更深处的精神上的较量,并且每一次他都会被淇奥给压制,但这个差距拉开到一定的高度,就变成了单方面的欣赏和崇拜了。

    在淇奥开口之后花友一直保持着兴致勃勃的情绪听淇奥一条一条分析,甚至很捧场的大声叫好,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夸张地打了个冷颤:“咦,好变态的爱好哦~”语调那叫一个九曲十八弯。

    这边傲祁从淇奥闭眼分析开始就很明白的从淇奥手上接过绢帛,淇奥说一条傲祁就把绢帛上不符合条件的人划去,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涂抹掉,当淇奥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傲祁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怎么了?”看见傲祁的脸色不对劲,淇奥疑惑的凑过去看傲祁手中的绢帛。

    绢帛上的名字已经被全部划掉了。

    淇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质疑花友的名单是否完整,如果缺最有可能是会缺少江湖里的哪一群人。

    各种猜测一闪而过,最明亮的那一条被淇奥在最后一秒抓住了尾巴。

    淇奥脑中回想起白敛说过的话:“你知道教主想要白焰山庄的三把剑想了多久了么,偏偏中途你闯出来挡道,他不弄死你就不是魔教教主了。”

    这句话傲祁听后告诉给了淇奥,当时他们就分析,几乎他们这一路遇到所有找不到原因的事情——山庄焚毁、盟主死亡、傲祁中毒、苏茶出现——都可以大胆的猜测为与魔教教主有关。

    淇奥与傲祁对视了一眼,果断拎起花友后颈的衣领把他从自己身边拉出距离:“这份名单有完全包含魔教里的人么?”

    花友正划拉着淇奥胸前的衣服,听到淇奥的问话对着淇奥就是眼睛发光满脸的痴笑:“处于暗面的东西总是更容易隐蔽,就算是百晓生,漏掉一两个也是很自然的。”

    离开已久的戈乌终于再一次被傲祁和淇奥想起。

    关于凶手总算是大概有了一个方向,傲祁和淇奥这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淇奥这才有时间解决两人方才的打斗,顾及到小孩的自尊淇奥没有直接问伤到哪里,而是拍了拍宁子云的肩,宁子云摇了摇头,又被旁边有傲祁和淇奥在这没有过于放肆的花友嘲笑了一声。

    宁子云的脸顿时红得像滴血似的。

    到这时天色已晚,四人一齐从练功房出来在大厅吃了一餐饭,坐着登云梯一个一个回了房间,洗漱入睡。

    烛火已经熄灭多时,在屋顶正中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铺在地上像是一层薄薄的白霜,刚好能让人看清周围东西的轮廓又不至于影响人的睡眠。

    原本应该熟睡的傲祁突然睁开眼,侧头看看身边表情祥和呼吸均匀的淇奥,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主阁伫立在一片湖的中心,往上面是开阔的洞口,天上悬挂着的一轮玉盘倒映在湖面,星星是映在湖中阁楼上的点点灯光。洞里白天比外面要凉快,到了晚上又暖和一些,视线触及处遍野的紫色小花在夜风下轻轻摆动,形成微小的波浪此起彼伏。宁子云盘腿坐在湖边,伸出手指戳碎湖中的月亮,然后看着它又平静的变回原来的样子。

    “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我就今天就给你说明白了!”

    “你没能力,只能做到端茶倒水,但是你可别想着这就和傲祁他们给你的能相等了。”

    “他们救的是你的命!”

    “就算你帮他们倒一辈子茶水,就算这是你尽最大能力做的,他们之间的轻重之比你自己想想清楚。”

    “想着这样忙忙碌碌无条件的奉献自己,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让人感动?幼稚!虚伪!”

    “你自己若真有心要回报傲祁和淇奥的一片恩情,想想他们真正要的是什么,你又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当花友在淇奥面前邀功的时候,宁子云只能从练功房伤痕累累的爬起来,食不下咽的结束一餐晚饭离开前还被迫接受了花友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可以躲避着傲祁和淇奥,但脑海里不断回响花友今天在练功房一边袭击自己一边说出的话,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咒语一般,让宁子云从一开始内心的反对和抵抗,后来不得不认同,渐渐地他也就想明白了,最后变成了埋在他心底的种子,等待着一个机会就会破土而出,生长发芽。

    熟悉的脚步由远及近一直走到自己的身边,宁子云抬起头看向来者,叫了一声“恩人”,然后又低下头不说话。

    傲祁也学着他那样盘腿坐下,沉默的坐在宁子云身边。

    “恩人,”过了一会儿,宁子云喏喏的开口,“我打算回去了。”

    傲祁像是意料之中的颌首:“嗯,怎么突然这么决定了?”

    宁子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师父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到了我这里好像就变成了涌泉之恩滴水相报。恩人你救过我一次,公子也救过我一次,你们给我的是命,我就端端茶倒倒水。”

    “我以前总觉得我力量小做不了大事,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一点事,就可以理所应当的一直这样下去留在你们身边。

    “今天花友其实说的没错,会这样想是我自己太不懂事。”说到这,宁子云羞赫的笑了几声,“我觉得我还欠你和公子很多很多的恩情,但是我现在的那点本事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连不拖后腿都不能保证。所以,我想要回去多学点武功,学着变得更强大。如果有一天能做到你们需要我,那才算回报你们的救命之恩,而不是现在这样。”

    傲祁听了宁子云的话,没有给与直接的肯定或者否定,话题一转说起另一件事:“你知道我和淇奥为什么会带你在身边么?”

    “为什么?”宁子云对这个问题也一直怀有好奇,但他见傲祁他们从来没提过,也就没有想着去问一问,想着只要能呆在他们身边就好了,如今听傲祁主动提起有些惊讶。

    “你身上有我和淇奥从没有过的东西,因为从没有过所以才觉得很珍贵。想要保护这个东西,因为看到它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也变得简单很多。”傲祁伸手拍拍宁子云的肩,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肩膀依然单薄,但是已经种下了成长的种子,“不管你以后想要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初心不变。”

    傲祁很少有对宁子云讲过这么长的一段话,宁子云听得云里雾里的,这话里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明白,但他还是把这句话刻在了心里,以至于成为了他今后永远的向导与指示。

    说到要回去,自然而然就提到回去以后的一些事。宁子云应该是想了很久,所以对于回去已经做好了准备:“有苏茶哥哥帮我担保,师父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回去以后我就要好好练习剑法,以前太贪玩浪费了好多时间。”

    傲祁又恢复了少言寡语平时的样子,只是点头以表示了解。

    又吹过一阵夜风,湖里的月亮被吹成一片一片,宁子云低头看脚边摇摆的小花,小花向傲祁那边倒去,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傲祁终于是侧过头看了宁子云一眼,眼神又收回去看向不远处,放低了声音对宁子云说:“回去睡吧。”

    宁子云乖巧地“嗯”了一声,转头看着恩人在月光下格外俊美的脸,大多还是像恩人的样子,但是有那么细微的温柔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来,和公子有九层相像。

    宁子云一时神思恍惚,心里忽的也像湖水一样漾起一圈圈波纹。他突然撑起身,在傲祁的脸上落下一个简单又纯净的吻,是对兄长、对恩人、对师对友,动作轻而快,就像是羽毛划过脸颊的瞬息。他看向傲祁的眼睛还是第一次认识时一样的澄澈,带着一如既往的暖心的笑:“恩人,你要和公子好好的。”

    等宁子云离开,傲祁在湖边又坐了一会儿,才坐着登云梯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是刚刚离开时的模样,淡淡的荧光笼罩着,四周很安静。傲祁绕过从门口到床边一路上的桌椅屏风,拖鞋掀起一点被子躺了进去,转过身伸手握住淇奥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帮淇奥取暖。

    淇奥先是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轻而模糊,仿佛只不过是在梦呓:“都走了还要让他记住你的恩惠,说是不忘初心,其实是想要他一直记着欠你一条人命。临别前的夜谈,这种机会你都不放过。”

    “你说,他在我们身边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我们怎么就一点长进也没有。”傲祁这话里自嘲的味道十分明显,但是却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骨子里就是黑的,皮肤里浸的都是血,吃不了人就要被人吃。冰雪纯净无暇是好看,但一出太阳只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由不得自己的意愿。”淇奥半梦半醒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但这不妨碍这一番凉薄的话从淇奥嘴里吐出来就像天经地义的。

    他边说边往傲祁怀里缩,把身上带着的夜晚的凉气全部传给傲祁。

    傲祁把傲祁的手全部握在右手里暖着,另一只手环过淇奥的腰把他再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两人紧紧相贴几乎没有间隙,然而他的语气却没有动作那么轻柔,带着些许责备:“你身体本来不好,又还在休养期间,下次夜里出去多穿两件。”

    淇奥这一回连应都没有应一声,已然进入了梦乡。

    ☆、千面身

    玄阳绝地阁被花友转手给了傲祁和淇奥,自然阁里的所有房间也都是供他们随意使用,傲祁他们知道花友的性格,一点也没和他客气。

    傲祁刚在练功房里出了一身的汗,接过午城呈上来的布,一边擦拭脖颈上的汗珠,一边听报告暗使的报告:“根据我们放出的消息,现在江湖上的情报只是说到主人和公子寻找玄阳绝地阁,并没有更深一步的进展。戈乌那边也一直没有联系上。”

    淇奥身体比之前已经有很大的恢复了,因此也就开始着手了对暗使进行调整。

    他首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明确把情报和护卫分开,负责情报的为暗使,负责护卫的为暗卫,而像午城、子夜和辰煜又是暗卫里偏向近卫的一种。静女这一脉专门负责傲祁和淇奥之间消息的传达,既不属于暗使也不属于暗卫,人员多是从最底层选出来,虽然基础差但是发展空间大又极易建立他们对上级的忠心,由淇奥慢慢□□。

    傲祁听了暗使的报告有些不悦,也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只是说:“继续控制江湖上关于我和淇奥的消息,不要把我们和玄阳绝地阁合作的事情透露出去,至于戈乌,作为魔教的高层自然要难接触些。”最后这话说得不温不火的,却让暗使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赶忙把准备如何安插人员接触魔教里人的几套方案说给傲祁听,傲祁这才脸色稍霁。

    听过暗使的报告,傲祁大步流星地走出练功房到主阁乘着登云梯回房,登云梯的暗门打开,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床帏搭在弯钩上,里面的床铺整齐清洁,桌上的书也被合上放在桌边,明亮的房间纤尘不染显然主人刚走不久,走之前还吩咐人来打扫过一遍。傲祁站在登云梯里果断的关上门,按住向下的按钮。

    登云梯的门再一次打开,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热闹声顺着门缝溜了进来。走出门再绕过一个屏风,就看到两个在床上衣衫凌乱纠缠不已的人影,入耳的是高低起伏的喘息声。

    花友骑在淇奥身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淇奥眉间画成了一朵艳红的莲花形状花钿,这才带着诡计得逞开心的笑地从淇奥身上下来,坐在床的另一边满意的看着被他的手改造了一遍的淇奥。

    淇奥被这一堆又是纱又是丝绸又是绢的布弄得差点起不来,挣扎了半天才从里面摸出大概的顺序,把又长又大又宽的衣摆一层一层地铺开,把缠绕在胳膊上的琵琶袖理好,勉勉强强坐直身子。

    淇奥从来没穿过特别明亮的颜色,第一次在花友的强制下被包裹在一片如火的鲜红色里,还好淇奥自身的温和气质柔化了五官,才不至于显得滑稽。

    衣裳很宽大,但是一点都不露,就连脖子都被墨边勾画的红色立领掩盖了一半,一向温润干净的眉眼反而被艳色衬得有些明艳动人的味道,再加上眉间那一朵莲花,比之花友的矜贵妖冶,淇奥有了另一种让人想要引他堕落的圣洁和禁欲。

    花友从淇奥的发丝看到脚趾,忍不住抚掌大笑:“我就知道淇奥装扮上会好看。”

    淇奥的发带已经被花友扯开,黑发披在肩上,从傲祁站立俯视的角度只能看见淇奥被头发半遮半掩的脸,脸上的光彩随着药浴慢慢恢复,皮肤不再是那种死人的白,开始有些最初晶莹的样子。

    乌丝红裳,星目清眉,像是一朵盛开的红莲,这是一种不同于花友的更加男人的美,勃发的英气和些许的精致糅合在一起,傲祁欣赏得也很满意,都快要忘记自己有着一张同样的脸。见淇奥从容的笑着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傲祁一时兴致所起,单手撑在床上,俯下身轻薄地拍拍淇奥的脸:“很好看。”一扫刚刚进来时的阴郁,表情很放松语气很浮夸。

    淇奥朝傲祁看似不气不恼地展颜一笑,顺手就拿过身边的胭脂,用手沾着一点一点涂上傲祁的嘴唇,涂完以后还撤开身仔细的端详一番,才十分认真的下了评语肯定傲祁的说法:“是很好看。”

    傲祁在气质上就要阴狠许多,配上火焰红唇肯定不会好看,傲祁知道淇奥是故意这么调笑他,把被花友折腾的郁闷转移到他身上。两人之间这样的来来去去总是在每一个细小的时刻展现出来,尽管如此花友和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天还是没有习惯,就像现在花友正大呼小叫地嫌弃他们亲密得过分了,那语气不知道说是讨厌还是激动,或者说纯粹是一刻不被注意就浑身不舒服。

    扶着淇奥从床上下来,看他赤脚走在房间里像一朵行走的花,傲祁盯着淇奥缓慢行走的样子看了一会儿才把来这里找淇奥的正事说出来:“该去做药浴了。”

    淇奥僵硬的转过头,在花友看不见的地方给了傲祁一个哀怨的眼神。

    衣服太多,把淇奥裹成了一个漂亮精美但不能动弹的娃娃,就连脱衣服也只能站在那让花友和傲祁帮自己动手,衣服一层又一层堆叠着铺在地上,傲祁帮淇奥把不方便的手从袖子里弄出来,刚好抬眼和淇奥的目光相触,两个人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相视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旁若无人的笑得很是开心。

    最后还是没有把衣服全部都换下来,一个是药浴的时间规定了就是下午某一段时间,早了迟了作用都没那么好,另一个就是淇奥脱到自己能舒服行动了,也就懒得再换上自己的衣服。

    说服了花友留在房间里,淇奥和傲祁两个人从主阁走到空无居。淇奥嫌束□□费时间,就这么披着头发出来了,所幸路上没有什么人,他的发垂下来,从傲祁的方向看下颚的弧线被遮住了一半,整个侧脸显得柔和了许多,再配上眉眼和唇角恰到好处的弧度,竟丝毫不觉得奇怪和突兀,哪怕是自己熟悉的一张脸,也生出了些让傲祁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味道。

    一路上凉风习习,淇奥现在穿在外面这件外裳质地非常好,上面用暗红的线绣着的花纹繁杂细密,看起来硬挺直括,被风吹起的时候能透过阳光看到衣服后面的景色,这才能体现它的细软轻薄。

    两人正说着戈乌的事情,傲祁忽然来了一句:“你穿艳色也挺好看。”他们俩的衣服经常换着穿,都是素色居多,比较亮眼的也就是有几套雨过天晴的月白和画了墨竹的白锦,傲祁穿上就是贵气逼人,淇奥穿上另有一番风流雅致,到是从来没有过大红大黄的色彩。

    说完那一句,傲祁又接着摇摇头:“不能经常穿,太招摇了。”

    淇奥看了一眼傲祁,傲祁今天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好,表现在他较一般更为舒展的五官和平静的气场里,明明刚到花友房间完全不是这样的。

    傲祁也不好说自己长了十六七年,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外貌样子产生了新奇有趣的想法,又把话题带回到如何联系戈乌上面。

    戈乌身为魔教右护法,傲祁身中剧毒淇奥不在身边那一段时间基本是靠他照顾的,而戈乌也算是照顾得十分尽心尽力。加之尽管比傲祁和淇奥还要大上两岁,戈乌在认了傲祁当大哥以后不管是端药传话只要傲祁吩咐的他二话不说就去做了,看得出他的确是个讲义气值得结交的人。

    但是傲祁他们到底还是对他的身份还是有些忌讳,就连让暗使联系戈乌也不准备把他们和花友结交的事告诉戈乌,连玄阳绝地阁都不提,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了附近的小村镇里。

    傲祁有意把戈乌揽入自己手下,却又顾忌他的身份,没有明确的事例表明戈乌已经完全倒向他们这边,他就不可能彻底的用他,特别是傲祁是想要通过戈乌进一步接触魔教,这种事情一个反水就可能让自己损失惨重,偏偏现在又急需戈乌来证明魔教里有练习易容术和缩骨术的人,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傲祁有些烦闷。

    一直到了空无居准备药浴了,傲祁他们还在聊着易容术和缩骨术的事情。

    就在傲祁和淇奥对于这个问题都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在一旁默默准备各种药浴需要用的配药的云初突然出声了:“现在江湖上这些身怀易容术和缩骨术两技的,比起当年的‘千面身’都不值得一提。”

    云初口中的“千面身”,是要比寻骨风还要老一辈的前辈了,傲祁他们都只属于听了一个名字知道一些传说的层次,自然没有怎么了解,云初却像是十分熟悉的样子,但是她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让淇奥去泡药浴了,后面就一直闭口不提,和平常一样静默地守在房间里看傲祁和淇奥两人。

    待淇奥做完药浴穿好衣服,云初才走到他们身边抬手要把架子上琉璃灯的烛火熄灭,淇奥在身后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淳于云初。”

    云初有些奇怪的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想要和她搭话。淇奥这时候已经平复了气息,除却脸上的绯红没有半点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好一副翩翩浊公子的温和有礼:“关于‘千面身’,我还想请教一下淳于小姐。”

    云初先是想了一会儿,才了然的点点头,把药浴房关了,引他们到正厅坐下。

    大概是很少说这么多话的缘故,所以云初的声音断断续续,吐字也有些囫囵,但好歹还是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易容术和缩骨术向来被江湖中人斥为旁门外道。‘千面身’是当时江湖中少有几个同时知晓易容术和缩骨术的人之一,然而将是这两个技艺练成绝技的人只有他一个。传闻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也没人知晓他的实际年龄。

    我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与先父是至交好友,我还记得在我小时候,他曾来我家小住过一段时日,教授了我一些技术,说起来我也算得上他的半个弟子。他真正收入门下的弟子有两个,分别继承他的‘千面’和‘千身’,年龄比我还要大些,在我家的那段时间和我一起玩耍过,长得什么样我记不清了,只能记得是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淳于云初是寄养在玄阳绝地阁里的人,花友将玄阳绝地阁的领导权交给了傲祁和淇奥,作为玄阳绝地阁里的人自然也是要听命于他们俩,所以这一次她尽可能详尽的把淇奥要问的都回答了,有一些事情实在是年岁太久远,又经历过一场灾难,记得不太清了。淇奥他们也没有为难她,大概问了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他们自己手上的暗使还有其他的任务,便用了玄阳绝地阁的“耳”,来收集江湖上关于千面身的消息。由于时间已经隔得比较远了,江湖上又不像史册那样事无巨细一一记载下来,信息的收集进展有些缓慢。

    ☆、新春番外

    00

    他们终于都已经过上了平静安好、免去了风尘仆仆的日子,武林祥和四海平定,闲暇的时候就看看山川河海,伸手就能触碰到云卷云舒,抬眼就能看见日升日落。

    在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已经走到了巅峰,故事在这里就画上了句号,剩下的就是漫长的却永远不会厌烦的相守,直到太阳燃烧成灰月亮铺满阴影,直到天坼地裂山崩海倾,再也没有任何一处能够容身的地方。

    到那时,他们的血肉早已相融,哪怕化成灰烬,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是这个尽头毕竟还是看不见也摸不到的很久很久以后,现在他们两只顾着黏黏糊糊纠纠缠缠,还有没羞没臊。

    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人在另一个身边睡着了,然后另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只趴在对方身边看着他,许多许多次都如此。

    时间就是这样从他们身边绕过离开。不过他们不在乎,反正现在时间都是由他们掌控。

    平常的生活就是聊聊天下下棋,到处游玩游玩,昨晚淇奥突发奇想想要去千玥山庄看看,这时距离淇奥与傲祁第一次相遇已经过去了九百八十一年,故地重游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连王朝都已经过了盛世,渐渐衰败最后是战火纷飞国破人亡,新的王朝建立。

    仿佛就是一年四季那样,烈火烹油以后是秋风萧瑟,然后慢慢进入了寒冬,万物都被埋葬在了冰冷的白雪下。

    而现在,正好是初春,小草从一片死气沉沉的地下钻出,绒绒的绿将棕黑的土地一寸一寸掩盖,随着春风微微摇摆。

    曾经的千玥山庄早就不见了踪影,经历过战争的千玥山庄满目尽是断壁残垣荒草丛生,那些倾颓倒下的朱梁雕玉,那些地上留有硝烟痕迹的瓦片石块,其实和千玥山庄并没有多大联系。

    千玥山庄曾经湮灭在大火中,后又重修,专门隔了一个小亭子种满了莲花和竹,是淇奥夏天最喜欢待的地方,但那毕竟也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莫说莲花,就连水塘早就被填为平地。

    新国百废待兴,这个曾经也是一片繁华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建来给过路人休息的,傲祁他们到达的时候孤月已挂上了深蓝的天空。两人见这茅草屋还算干净,匆匆收拾一番就躺下了。

    这是一片郊区,窗外很安静,偶尔能听见花朵绽放时发出的细微的爆破,树木抽出枝芽时树皮被撑开撕裂,到了半夜开始下雨,春雨都是绵绵软软的,洒落在花瓣上和树叶上却悄无声息,只是将夜色下的远山点染得犹如大家持笔晕色的水墨。

    01

    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天,一片混沌不清中点燃的光亮还没有熄灭,远处就开始传来了忙碌繁杂的脚步声。

    明明睡在床上,傲祁总觉得自己是漂浮在半空中,有东西不停地在挤压他的脑袋,又在拉扯着他的四肢,他脑袋疼,身上更疼,偏偏手脚都像是被束缚了一般动弹不得。这样的情况很快的唤醒了他的思绪,这时候更多的不对劲像潮水一样涌进他的脑中:

    身上铺盖的棉被,陌生又熟悉的气味,睡着的不怎么舒服的床板,粗制的衣服,最重要的是他只能感觉到他自己一个人,身边一片空荡没有淇奥存在的痕迹。

    这样的事情变成一把大锤将钉子狠狠地从他的太阳穴砸进去,虽然疼痛却能让他瞬间从混沌中挣脱出来。傲祁猛地坐起身,无视了从额头上留下黄豆般大小的冷汗和不断颤抖的双手,他喘息着慌乱的寻找淇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周围了环境。

    肺部被清晨冰冷的空气充入,慢慢地泛出了腥甜味,那吸进来的冰凉幻化成结着寒霜的藤蔓,让温热的血液失去了温度,心脏从中间开始被啃噬,冰凉就顺着血液的流淌,又进入了心脏,直至五脏六肺全部都被覆上了冰雪。

    正在此时,床帏被挑开,有人警惕的看向了傲祁:“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已经被浑身发抖的傲祁抱过压倒在床上。

    只有这比落在草长莺飞上的一抹四月春光还要温暖的气息,才能将傲祁身体里的冰雪融化。

    听着对方埋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唤着“淇奥”二字,那人一边是不由自主的环抱过傲祁的被轻拍着让他缓和下来,一边礼貌得体的说道:“在下千玥山庄四公子独孤傲祁,上有两位兄长一位姐姐,下有一弟一妹。敢问兄台姓名?”

    随着他吐出一个一个字,怀里人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

    “淇奥”等了一会儿见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仿佛变成了石头,就伸手推了推他,结果刚刚碰到了陌生人的肩,手就被陌生人擒住反压在了头顶上,那陌生人也放开了自己,撑在自己身体上方,用他那深邃如刀刻一般的眼打量过自己的每一寸。

    最后,那锋利的刀刃里淌过流水又开出花来。

    “在下独孤傲祁,两位兄长一位姐姐,下有一弟一妹。”

    “千玥山庄四公子,今已十七。”

    “生母为万香楼歌伎,难产而亡。大夫人虽厌恶自己相公与低贱歌伎有染,为了维持当家主母在庄主面前的完美形象,收养了歌伎所生的儿子,对外宣称是友人的遗孤。明面上是独孤家的四公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小家奴。”

    本以为早已遗忘的对话如此鲜活的再次从自己嘴里说出,铺开到自己眼前,这时才发现原来点点滴滴都被珍藏在心底。

    真·傲祁从发现床上有人就一直处在一个高度警惕的状态中,他自知在庄里已经尽量低调,但是还是不能轻心,毕竟没有人都是危险的,不能赋予半点信任。

    这一番对话后他虽然不能明白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存在,但真正让他放下警惕的是傲祁的一个笑。

    花从心底生长出来的,在眼睛里盛开。

    看得出这个人不常笑,和自己有完全是两个样子,但他有好像对着自己笑得十分熟练,一点都不奇怪僵硬,而且这个笑太真实,有些自嘲无奈,更多的是一种义无反顾完全剥离了自己的付出。

    只不过是一个笑,就让真·傲祁觉得突然提前找到了一直所求的栖木。

    02

    没有空清,没有暗卫和暗使,没有保护和资料来源,真·傲祁的这些事情现在就由傲祁一个人全权负责。

    真·傲祁接到了去白焰山庄参加试剑大会的命令,然后果不其然的在入住白焰山庄的前一个晚上,住进了南淮的客栈。

    在傲祁的坚持下两人一路以来都是住一间房,到了南淮也不意外,一进房间傲祁就盯着真·傲祁看,盯得真·傲祁莫名其妙:“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淇奥,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尽管多次纠正,傲祁还是坚持叫这个真·独孤傲祁为淇奥,这让真·傲祁从努力解释到了慢慢妥协,途中他问过傲祁,是不是那个人呢和自己长得很像,所以会让他产生错觉,得到的是傲祁怪异的眼神一枚。

    “听闻南淮的茶不错,今晚我想去茶楼坐坐。” 对于南淮一夜发生的事情傲祁一直很好奇,他也问过淇奥,对于这种黑历史淇奥自己也不愿意多提,总是笑笑轻描淡写一句话,这次总算有机会可以亲眼看到,傲祁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我和你一起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傲祁马上接过了话,“我会带上面具的。”

    听到这真·傲祁先是扑哧笑了一声。

    面具是傲祁在路上经过一个铁铺的时候让人帮忙铸造的。不知道为什么面具被做得形容可憎青面獠牙,戴在脸上白天骑马经过的时候吓哭了好几个路边的小孩,这事情真·傲祁一提起就笑得在床上爬不起来。

    坐在临窗的位置,窗外就是江面上的点点烛光,红绿画舫,远处飘来了丝竹箜篌声,还有江水里带着的脂粉香气。然而周围空出的一堆桌椅和一群坐在更远处战战兢兢看着他们的路人,还是让氛围变得有些奇怪和尴尬。

    但是茶杯被摔碎的声音和溅到自己脚边的破碎的瓷片还是如期而至。

    比真·傲祁看过去的视线更快的,是傲祁扔过去的一个茶杯盖,杯盖砸中了男人的太阳穴将人砸晕过去,然而当连芷柔看过来时傲祁又已经将自己和真·傲祁面前的茶杯换了。

    一个带着可怕铁面具周身环绕着低气压的少年,一个面目清雅眉目温润的少年,将目光停留在谁身上,是一个完全没有选择困难的选择题。

    尽管隔了一个面具,还是能感受到傲祁沉沉的目光带来的巨大的压迫,就是在这样的压迫下,真·傲祁和连芷柔还是完成了固定的对话。

    “多谢公子相助。”面前的女子道了个万福。

    “那茶叶虽也算得上好茶,却也值不得那个价,分明是那贼人蛮不讲理在先,姑娘不必害怕。夜已深了,姑娘孤身在外怕是诸多不便,还是早些回家的好。”

    “公子之恩无以为报,小女芷柔,家住白焰山庄,公子有何需求自可去山庄找我就好,敢问公子……”

    “幸得姑娘……姑娘如此厚爱,在下惶恐万分,独孤傲祁见过小姐。”

    傲祁抱着手站在旁边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从来不知道淇奥还能拿捏着语气说出这么虚伪的话。

    不过多亏了这么一番话,凤鸟莲华剑算是得到了手,轮着傲祁在思考怎么把双龙赤羽剑搞到手,这不是他的主场,他不能肯定淇奥会不会还像是以前那样听他的、按他说的去做。

    虽然出乎意料但还算是在意料之中的,淇奥很自然地接受了傲祁对接下来一系列事情的安排,包括让傲祁去会接下来连芷柔的面、替真傲祁参加晚宴等等。

    太过于顺利让傲祁都忍不住怀疑。

    “我为什么不接受,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从我身上得不到任何东西,而且看起来你要做的事情对我并没有不利的地方。”

    淇奥侧躺在躺椅上,身上还盖着傲祁的外衣,听了傲祁的话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好好的路线硬生生被傲祁给掰成了他熟悉的故事情节,傲祁走得是顺风顺水,连芷柔也就被那么样的再一次炮灰。

    傲祁很是得意,第一件事情过程太过顺利,他已经计划着如何在避免掉所有他们之前那些错误的道路的前提下,快速地达到胜利的彼岸。

    而被他护在身后的真·傲祁眼里不明的情绪,他并没有看见。

    03

    上一次被围攻的是傲祁,这一次被围攻的是淇奥。

    果然是淇奥的世界。提防了迷药的傲祁听得那些人走远了连忙睁开眼睛,并且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悬崖,看着淇奥圆月下如幽兰雪莲般高傲峭立的身影,感叹道。

    这个悬崖带给傲祁的回忆太多太多,所以他在路上勾勒两人行进的路线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悬崖,他不在乎悬崖下的秘籍和果实,他早就已经体验获得过了,这些本应该是淇奥得的他全部都不需要,甚至于他在想一个办法能让淇奥更加容易的,比如不用跳下悬崖,就能得到这些。

    为此他提出过回去的时候从官道回去,等他有了时间再来一趟,从悬崖下帮淇奥将秘籍和果实取出即可。

    但是就在他们进入唯一可以通过的官道的前一天,通往官道的山路被落下的巨石堵塞了。

    这事情发生得实在蹊跷,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还没等傲祁琢磨清楚,他们已经进入了山野树林。

    傲祁再次努力,将他们带领着想要远远地绕过那个悬崖,但是傲祁万万没想到千防万防居然还是遇到了迷药,刺杀者更是敬业,不辞辛劳跨越整个树林都要把淇奥引到悬崖边上。

    不过就算发生了也没关系,傲祁心里一边想一边朝他们靠近,凭他现在的实力也就是一弹指的问题。

    可是本应该淇奥击退刺杀者然后刺杀者吸引来狼群的戏份,为什么变成了狼群和刺杀者一起出现,而且比他出现的还要快。眼睁睁看着淇奥不敌众人,退后一步就掉入了悬崖,飞身过来的傲祁手指尖甚至还残留着淇奥指尖擦过的温度。

    一些阴暗记忆的晶莹碎片如雪花般飞来,傲祁根本没有想到惩罚这些刺杀者,他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跃身而下,哪怕淇奥坠落悬崖他也可以再带淇奥飞上去。然而当他的手刚刚揽住淇奥的腰,准备提气,身体里突然炸开一道雷电,极度的痛楚让他眼前变成了黑色,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掉了一样,他仅剩的一点力量只能维持着不放开淇奥,同他一起坠落。

    而真·傲祁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一直到他们俩摔入水中,还没有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他以为这个称呼自己为傲祁,叫他为淇奥的人,是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这样接近自己,所以当傲祁提出在白焰山庄如何如何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有些觉得解脱:如果帮他得到了双龙赤羽剑,他就会离开了吧。

    所以他在傲祁对他百般照顾千般呵护的时候保持着清醒,他在晚上傲祁很习惯的将他揽入怀中时保持着清醒,他在傲祁得到双龙赤羽剑之后一直等待傲祁提出离开,但是他等到的不是傲祁的离去,而是同他一起坠落悬崖。

    心甘情愿的。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傲祁在掉下的一瞬间身体出现了问题,尽管如此在掉入水中的一瞬间,傲祁硬是将两人的位置调换了,为他承受了入水的巨大冲力。

    激起的水花同时也在在真傲祁的脑海里冲击,这一瞬间有一些他原本坚定的东西崩塌碎裂,而另一些从来没有过的,因为一个人,开始了新的生根发芽。

    就在真傲祁呆在山洞里默默建立自己的世界观时,傲祁也在烦恼。

    他左手是秘籍,右手的果实。

    秘籍里前半部分还是那些内功,后面的剑法部分写的就和他那个完全不同,是另一套的流花展云剑,准确来说是在千玥山庄的流花展云剑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和变化,能让它更加轻巧同时威力更大的一套新流花展云剑法。

    这一个肯定是要给淇奥的。

    而果实,傲祁早在出发的时候就想好了,既然果实分开吃要比吃一整个能多得十年功力,那就分开吃,到时候让淇奥吃下去后再喂他喝下自己的血便好了。

    然而当他真的拿到了这个果子的时候,他脑中想起的居然为淇奥高兴,而是他们俩第一次在山洞里的事情。

    那个青涩的、生疏的却又十分认真的淇奥,变成了长在他心底的一片春草,随着每一次呼吸柔软的毛绒的春草在他的心上拂过,留下的是一点似有似无的痒,而这一点痒又很快的生根发芽,长出蔓蔓的青藤,缠绕上了他的手指脚腕,掩住了他的双眼,在鼻间散发出清新而迷人的味道,像是第一丝雨、第一朵花和第一片树叶混合在一起。

    他忽然觉得有些渴。

    04

    让不让淇奥遇上东方晴,这件事困扰了傲祁许久。

    毕竟东方晴是后面事情发展的一个重要人物,到时候千玥山庄倾灭了以后还要靠东方晴的救济才能,但是如果去了东方府是不是被陷害也不可避免,洗脱了自己的罪证然后再去捕捉他已知的罪犯……

    等等!

    正在饭桌上,傲祁嘴里含着一口饭突然就醒悟了。

    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一切发生,为什么他要一直跟着原来的线路走,不过是当武林盟主这一件小事罢了,直线才是最近的距离,中间那些弯弯曲曲的支线完全可能等到淇奥当上武林盟主再去完成。

    这样一来,没有陷害没有受伤,没有火烧千玥山庄,一路通畅平步青云。

    就像是他开始设想,护送淇奥回到山庄后等到闲暇的时候再下悬崖一趟,帮淇奥将果实和秘籍拿上来一样。

    踏着一路的青叶落花,车轮在小路上压出浅浅的两道痕迹,春日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傲祁昨天刚和淇奥说完了关于爷爷的秘密,现在正和淇奥坐在树下,看淇奥拿着茶壶,倒出来碧绿的茶水,上面飘着落下的粉红花瓣,这样的春日才是真正的烂漫。

    可惜的是,好心情只维持到他们踏入客栈,脚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皮鞭声落下,同时也劈裂了傲祁心里的一片春光。

    眼前一红一青,美艳的极艳,懵懂纯洁的又像是深谷中大树上那一片刚刚生长出的嫩叶,就算这两个人的形象早就被傲祁遗忘,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他还是认出来了:“和冉冉和东方晴。”

    本来想要躲着东方晴,没想到不但没躲过还一来就来了俩。

    “怎么?你认识她们?”

    傲祁正在这苦恼着,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里想的说出口,幸亏他反应得快,和淇奥解释道是在打听爷爷的事情的时候认识的接触过和冉冉,至于东方晴是武林盟主之女,真要有心想要特意打听她的消息,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两人因为刚刚傲祁那一句话,还站在门口还没进去,真·傲祁听傲祁介绍东方晴的时候往东方晴那里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刚好被东方晴逮个正着。

    东方晴正心里堵着一口气没处发,真·傲祁这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还没看清楚人手腕一动鞭子就朝真·傲祁甩去。

    比甩过来的鞭子更快的是傲祁的身影。

    真·傲祁眼看着鞭子朝自己甩过来,脚步向后撤了一步,刚要闪开一眨眼傲祁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手里紧紧的攥着鞭子的另一头。

    这样的情况让傲祁不得不想起当初茶楼里的事情,表情一瞬间似厉鬼俯身,吓得东方晴想要后退了两步,却又被傲祁扯住了鞭子。

    “你们是什么人,敢截我的鞭子!”秉持着心虚气不需的原则,东方晴挺直腰杆咬着牙问出这一句话。

    真·傲祁在背后握住傲祁的另一只手,从傲祁背后走出来:“在下千玥山庄独孤傲祁,我这个朋友不是故意的,还请小姐见谅。”一边说着一边将鞭子从傲祁手中拯救出来。

    由于站位的原因,东方晴与和冉冉都看不见两人相互交握的手,只能看见一袭白衣翩飞飞的公子勇敢的站出来制止了鬼脸人无礼粗鲁的行动,一个煞如恶鬼,一个温柔似水,在这样的对比之下真傲祁整个人仿佛都在泛着白色的光茫。

    就这样他们渡过了一段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在今后能变成美好回忆的旅程,并且结下了深厚且纯洁的友谊。

    继悬崖之后傲祁再一次试图改变事情的发生失败,傲祁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就算有逆天的能力想要改变将要行进的痕迹,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亦或是说,有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在控制着他们的世界。

    05

    丑时一刻,门外传来一阵阵惊呼和喊叫,真傲祁辗转几次终究没有睡过去,一睁眼就看见傲祁也已经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看他,两人对视片刻决定下床看看怎么回事。

    他们死都没想到翻身下床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对着山庄方向的那扇打开的窗里冲天的大火。

    真·傲祁是对此毫无准备,而傲祁明明缩短了那么多路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让他们遇到回山庄前一天亲眼看到大火烧山庄的事情,但是事情的确就这样发生了。

    山庄的一片天被烧得通红,焮天铄地,火舌一点点舔舐着山庄的外墙,滚滚浓烟夹杂着烧焦的木头的味道随着风飘到了他们鼻子里,炙热的空气也渐渐向四周扩散,让人生生在凉风的夜里生出一身的汗。

    抬头望向被火染得暗红的夜空,傲祁的眼神变得深邃,天空的更上方到底还有什么?

    窥探到一股未知的危险,他突然无比想要回去他原本的那个世界。但是在他如今对于如何回去毫无头绪,只能先保证陪在这个淇奥身边,护他一切安好。

    时间还是在不停的向前奔跑,只不过这一次坐在灵堂前接受众人安慰的是真傲祁,而他变成了坐在一旁看着真·傲祁表演的那个人,真·傲祁对外宣称是白焰山庄的路上结识的朋友,因为样貌丑陋所以才戴着面具。

    “感谢诸位此时此刻还惦记着千玥山庄,前来祭拜家父家母家兄,众位之恩独孤感激不尽。”

    “山庄突燃大火,实属奇怪。千玥虽亡然独孤心有不甘,愿继庄主之位,定要将大火一事查得水落石出,重振我千玥山庄。还请各位今后在江湖上多多照顾。”

    这一段说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悲苦悱恻,生动形象地表现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涉世未深、不懂人情世故的山庄小公子模样,再加上他那神态表情,十足的因为悲痛过度导致精神萎靡不振。

    这一回也真就相应了当初傲祁对淇奥说的:早就说了白天那事你去做戏更好,我该是带着面具在一旁呆着的。

    到了晚上,真·傲祁又一次果然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封信征求傲祁的意见,一封是白焰山庄来使递过来的,一封是东方晴邀真傲祁去东方府,傲祁本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结果第二天东方府就派人来到了千玥山庄,在门口堵着,不对是候着真·傲祁。

    “淇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原本有些个酒楼客栈是傲祁的产业,现在这些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所以他们一路都再没有什么店铺的后院里或者掌柜家的客房给他们好好休息。不过东方晴派来的这个信使对他们也十分客气,给他们一路安排的旅舍干净宽敞的,。

    这一日正好巧了,让他们住宿的这间旅社后面也有个小小的院子,栽了几株树种了几盆花,中间是一张石桌四张石凳。

    傲祁算了算时日,又去问了信使这里所在的位置,才知道这间旅舍所在的这块地正好就是他那个金不换当铺的。一般都说过物是人非,到他这儿成了物非人是了,这个“是”,还是似是而非的“是”。

    冲了凉,走到小院子里,果然就看到真·傲祁拿了所剩无几的一点春山露在院子里赏月,傲祁直接坐到了淇奥身边把最后一口酒给喝了。

    真·傲祁没喝到最后一口酒,瞪着傲祁刚要开口,没想到被傲祁抢了先。

    听到这个问题,真·傲祁没有半点停顿很自然的接口说道:“现在千玥山庄没了,只能先去东方晴那暂作休息,等事情都过去了再找个小村庄什么的隐居,我总不可能会把自己饿死。”

    当时自己想的是什么,傲祁记忆回溯到后院月夜。

    一开始他想的是庄主之位,然后他想的是武林盟主,他甚至还说出了“干脆直接杀了东方泰宏,剩下的人比试一番,谁武力强谁就是武林盟主。”这样的话。

    然后他就自以为是的觉得这个真傲祁也是想要庄主之位,想要当武林盟主,想要走他曾经走过的那些路,想要得到他得到过得到那些东西。

    他的确是被淇奥给宠坏了,习惯了当一个指挥、当一个领路人,只要有淇奥跟随自己的脚步向前走,他就能无惧无畏、天涯海角。

    06

    “这便是洛陵有名的花灯会。这人相比以前少了许多,我曾听我父亲说过,洛陵最繁盛的时候花灯可以绕着城外五圈,三天三夜也不曾熄灭。”

    “不过这江湖人还是来了不少,明日家父在府里要大摆宴席宴请武林豪杰,到时你们也来吧。”

    傲祁心里跟着东方晴一字不落的把她正在说的这段话说完,看着真·傲祁碗里的菜空了一点,继续帮他夹菜,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东方晴。

    东方晴对这个鬼脸人也算是印象深刻了,他们一起同行的那一段时间里只要真·傲祁在的地方身边一定会跟着这个鬼脸人,害得她想要单独和独孤傲祁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后来独孤傲祁先行离开,她与和冉冉两个人呆着没意思,找了个机会她也离开了,本以为是今生无缘来生再续的节奏,没想到碰上千玥山庄被火烧了这样的事情,她赶紧以武林盟主的名义写了一封邀请函让人连夜给独孤傲祁送过去。

    现在人是到了,可基本上还是和那个鬼脸人在一起。

    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个人,东方晴叹了一口气也看向了窗外,男人在她的印象里只分为两种,比她强的和比她差劲的,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男人在一起一般情况下都会争吵起来,以此来比出谁更强,而输掉的那个会非常的屈辱,埋下了下一场的争斗。

    如果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男人在一起不会争吵打斗,那就只有那些读书人了,捧着一本书之乎者也酸腐呆板,然后文绉绉的相互奉承道“张兄才高八斗”“王兄学富五车”。

    从来没有见过两个男的待在一起居然能这么和谐温馨。这两个词从心底冒出把东方晴都下了一跳。

    就这样东方晴纠结了整整一个白天。

    比东方晴更纠结的是傲祁。坐在屋前,傲祁点燃了面前的烛火,他什么都不做,只盯着烛火看。尽管他已经知道了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他还是抱有侥幸。看烛火一下一下的飘动着,他的眼皮也一跳一跳的,带动着心也扑通扑通开不安的跳动。

    宴席中途真傲祁派暗使给他送了个口信,说东方泰宏兴致太高把他留了下来多聊一会儿,会晚点回,但究竟是多晚也没有说清楚。

    他当时差点按捺不住想要冲到宴席上去将真傲祁拖回房间,让他一个晚上哪里都不许去,最终他还是忍下来了。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安安静静的守护在真傲祁身边,只要真傲祁还能自己在世上遨游自在,就不是自己出现的时机。他要做的不是拉着真傲祁走自己走过的那条路,而是保证真傲祁走过的路边没有荆棘,有的只是鸟鸣花香山青绿水。

    然而,当他听到东方泰宏院屋子方向发出一声惨烈且熟悉的尖叫时;

    当他看到在院子正中站着的淇奥被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的仆人层层围了起来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时;

    当他听到那些人用“独孤傲祁是杀人凶手”、“说不定千玥山庄就是他做的,现在又用这一招来对付盟主,可被我们抓住了”之类的话说淇奥时;

    当他听到东方晴绝望的说出“根据家父的伤口,刺杀家父的人为男性,所使用的武功是……流花展云剑,一剑毙命。”时;

    他后悔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独孤傲祁敢站在这里说我是清白的,我就一定会找到证据给你们看。”最后那个看字看说了一半,真·傲祁就被一阵风给卷走了,带走他的那个身影极快,在武林人的认识里常人是不可能会有那样的速度,只有鬼魅。

    ======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过年家里忙得要命,各种拜年各种出去吃饭,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思写正文,只能先写点小段子番外

    希望大家不嫌弃

    ☆、新春番外二

    07

    “独孤公子,你去镇上不太安全,我帮你买吃的来了,你看看还热着不。”

    在一旁打坐休息的傲祁睁开眼看了一眼跑得满头大汗的和冉冉,又闭上眼。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代替宁子云照顾落难的真傲祁的人会是和冉冉。

    不过看和冉冉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个表情,应该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待在真傲祁的身边。这个和冉冉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每次一看见他就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很害怕的样子,能绕着他走尽量绕着他走,只要他和淇奥在一个空间里,和冉冉基本上是把食盒放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说就跑了,有时候淇奥叫住她进来一起吃个饭,和冉冉的碗勺就会因为她发颤撞得叮铃乱响。

    几次下来真傲祁也看着不忍心,也曾经提出过让她不用麻烦了,但是和冉冉饭菜照样送,看到傲祁也照样害怕。

    最后是真傲祁看不下去了,明面拒绝了和冉冉继续为他东奔西跑的行为,明明说话时温言细语的,看见和冉冉被自己说哭了真傲祁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把他要说的全部说完了结尾时才加上了一句安慰和冉冉的话。

    经过这一次谈话和冉冉果然没再出现,在这场交流的过程中傲祁并没有掺和,而对于最后的结果傲祁表示很满意,他还是觉得淇奥的吃食还是自己亲自安排才比较放心。

    如果说淇奥日常的生活习性,如果他说是第二了解的,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所以对于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傲祁并不担心,但是因为当时他和淇奥两人是分开行动的,而且自己又遇上了中毒,所以对于这一段淇奥的行动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真傲祁这几天不急不慢的和傲祁到处游赏风景,一直没提关于证明清白洗脱罪证的事情,看似真的对它毫不在意,只有在路过小城镇看到贴在墙上的通缉令时,傲祁才会看到真傲祁的一点情绪波动,那是一个带着微微不屑的不在意的笑。

    等傲祁后知后觉地把专注的眼光从淇奥身上挪开关心周围事物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洛陵。

    刚刚过了阳光明媚的中午,真傲祁就和傲祁住进了客栈,让伙计把饭菜送到房间里以后特地吩咐他不要来打扰,真傲祁吃了少许清淡的蔬菜,又喝了一碗汤,就躺倒床上去了。傲祁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但是被真傲祁一牵袖子也只好陪着他在床上躺着。

    淇奥闭了眼靠在傲祁身边,虽然傲祁没有问半句话,听着傲祁的心跳声他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开口向傲祁解释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明天是东方泰宏入土的日子,今晚我们要去做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但这是我只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我才能找出为我自己开脱的证据。今晚会比较辛苦,所以现在先睡一觉吧。”

    真傲祁这话说得轻轻淡淡,傲祁睁着眼听着,一字一句砸到傲祁耳朵里让他越发心惊胆战。

    子时。

    远处传来敲更的声音,将周围的一片死寂衬得更加恐怖,灵堂里的两根白蜡烛摇晃着微弱的火焰,门外的树上停着一只乌鸦,它突然飞起在上空盘旋一会儿,凄厉的“呀”地叫一声朝远处飞走了,外面明明是又闷又热的天气,刚踏进房间里就觉得一股凉意爬上了背脊。

    负责在灵堂守护的人总觉得今晚有些不一样,比如今晚的风吹得比之前的都要大,比如他总觉得有两道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走了几步这样的感觉越发强烈,守灵人猛地转过身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而烛火在这一瞬间被风呼地吹灭。

    年老的守墓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再也不敢四处张望,匆匆结束了这一次巡护,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不再出来。

    藏在阴影里的两人闪身出来,仿如两道鬼影,月亮被天上的乌云遮住了大半个脸,洒下阴惨惨的一点月光,他们借着这微弱的月光走到东方泰宏的棺材前,打开了棺盖,里面的东方泰宏紧闭双眼,表情还能看出死前的一丝惊慌。

    08

    “刚刚你一直在走神,在想什么?”等他们从东方府回到客栈天已经蒙蒙亮了,两人刚坐下喝了一口茶,没想到真傲祁一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

    傲祁拿着一个茶杯两眼发直,听到淇奥的问话才回过神来,但他没有回答淇奥的问题,反而反问淇奥道:“如果今晚是你一个人去,你会不会害怕?”

    “什么?”真傲祁一时没听懂傲祁这话里的意思。

    傲祁却像是没听到真傲祁的惊愕,继续问道:“如果你一个人去的不是灵堂,而是墓地,你会不会害怕?”

    真傲祁不明白傲祁怎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是人,又不是神仙,去那种地方自然会害怕,还好今晚有你陪我。”

    “你会为了别人去做这种事么?”

    “自然不会。”

    “如果是我呢?”

    “也许吧。”

    尽管只是一个不肯定的答案,傲祁深知这对于真傲祁是多大的区别对待了,毕竟他们俩人的关系与当初他和淇奥的关系还是有些许的不同。

    第10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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