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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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 作者:流烟萝
第6节
“她说这次之后，会和父母断了关系，”费文新扭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迷茫。
“她哥欠了多少钱？我这里还有点。”
“黄欢自己存了七八万，我自己还有点，加上房子……”
刘唐皱眉：“你要卖房子？那里你刚装修，房贷还没还清，现在卖划不来吧！”
“没事，我和黄欢两个人工作，这件事了了，以后总能再买，”费文新笑了笑，“快开始了吧！咱们进去吧！”
刘唐觉得不妥，可费文新往包厢走去，也不是谈话的时候，只好先压下来，晚点再说。
顾琳已经来了。
她和刘唐认识多年，早就见过刘唐的父母，和刘文静的关系也不错。
他们进包厢的时候，顾琳正在和陈梅梅女士说话，那亲密劲，看的刘文静都醋了：“妈，您确定琳琳不是你亲闺女，我才是您捡来的？”
“对！你是我从咱们家楼下垃圾桶里扒拉来的！”陈梅梅女士白了刘文静一眼，“你要是有琳琳一半贴心，让我供着你都行！”
“……”刘文静摸了摸鼻子。
妞妞听了十分兴奋：“姥姥！我贴心啊！你供着我呗！”
众人都笑了起来，陈梅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对对对！咱们妞妞最贴心了！”
刘唐就坐在顾琳旁边，听她说话。
她其实没怎么变，妆容、穿衣风格更成熟了，人更漂亮了，但性格还是那么爽朗，他们之间昔日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去湖南吗？”刘唐将剥好的虾放到顾琳的盘子里，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却还是笑着，“我记得你喜欢吃虾。”
“嗯，很喜欢，”顾琳笑了笑，突然大声宣布，“我今天来还有件喜事要宣布，我下个月结婚，倒是给你们送请柬，都来玩啊！”顾琳说完指着刘唐说，“你可跑不了，到时给我当伴娘啊！”
“……”刘唐无语。
其他人惊讶：“伴娘？”
“对啊！差不多是十年前的时候吧，我们俩约定着他结婚我给他当伴郎，我结婚他给我当伴娘来着，”顾琳笑眯眯的说。
为了形象着想，刘唐不得不说：“我可没答应！”
刘文静唯恐天下不乱，拍手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服装定做了吗？小唐的尺寸我都有！”
“行了！”陈梅梅女士还是向着儿子的，白了女儿一眼，“这像什么话，让小唐去当个伴郎还差不多。”
“那我可不敢，到时候他穿着白衬衫黑西服站在那里，别人都以为他是新郎可就完了！”顾琳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拍了拍刘唐的肩膀，松口说，“我就不为难你了，不过到时候你一定得过来啊！”
刘唐笑着说：“那是自然的。”
说到结婚，刘俊康也想起来了，问费文新：“文新也要结婚了吧？时间定了没？”
“我们打算先领证，今年可能不会办婚礼，”费文新笑笑，并不多说。
“这样啊……”刘俊康沉吟。
陈梅梅有些好奇：“怎么不一起办了？”
“主要是工作忙，今年没什么时间，”费文新温声说，“我们俩其实也是商量着不大办，可能就近一些的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
“你们年轻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在我看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还是得隆重些才好，”陈梅梅说着看了眼刘唐，叹口气，更加发愁了。
费文新婚礼虽然不大办，可好歹是要结婚了，可她家这孩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吃完饭，刘唐送他们回去。
因为离家里近，陈梅梅就说他们一起走回去，让刘唐送费文新和顾琳。
费文新喝醉了，顾琳也喝了点酒，倒是刘唐都是喝的牛奶。
刘唐本来说先送顾琳回去，顾琳却让他开车去江边，刘唐想了下，猜顾琳还是有话和他说，便开车过去了。
到江边已经九点多，江边却热闹的很，人声嘈杂，音乐声震天的响。
顾琳跑去买了一听啤酒，刘唐靠着车等她，费文新则歪倒在后座昏睡着。
“喝吗？”顾琳提着酒过来。
“不了，我还得开车，”刘唐摇摇头说。
“算起来，咱们也挺久没见了，上次见你，得两年了吧？”顾琳喝着酒问他。
“对，两年前，”刘唐点头。
那是他出事前，当时她们公司有个人事调动，她的上司想调她到湖南的分公司去做总监，她犹豫了很久，决定找他摊牌。
结果自然并不是美满的，她也想过这种可能，却没有想到刘唐给的理由。
后来她可以说是用逃的方式离开了这座城市，等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却得知他病了。
“我想过回来，却忍住了，那时候我还没办法面对你，”顾琳说着，表情认真的看着刘唐，“你怨我吗？”
“当然不！”刘唐上前，拥抱她，“我很庆幸，我们仍然是朋友。”
他们聊了很久，聊过去，聊感情。
听到刘唐身边还没有人，顾琳一脸怀疑的问他：“当初你说你是gay该不会是忽悠我的吧？其实是你压根没有看上我？”
刘唐哭笑不得：“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这样的身体，就像是个□□，随时都可能瘫，跟谁在一起都是拖累，”刘唐苦笑，“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刘唐，你别想太多，”顾琳脸上的笑容也浅了，“能遇到相爱的人是一种幸运，如果你出事了，他毫不犹豫的离开，并不是你有什么不好，不过是他并没有那么爱你罢了，总有人是不在乎这些的。”
“也许吧！”刘唐敷衍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恩，”顾琳点头，走到车旁看着趴在后座沉睡的费文新，她扭头问，“他怎么了？似乎情绪不太好？”
“他和黄欢的事，不太顺利，”刘唐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顾琳担忧的表情说了句，“放心吧！会过去的。”
“好吧！”顾琳也有些无奈，“他们俩也谈了好多年了，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比我先结婚，没想到。”
“快了！”刘唐笑了 ，“顺利的话，他们这两个月应该能扯证……”
车窗来着，晚风吹来，有些凉。
他们说说笑笑，笑声随着晚风飘出，渐渐散去……
第十九章
开张头几天的热闹之后，店里的生意淡了下来，不过总的来说生意还不错，刘唐每天清点销售额时都挺高兴的。
他原本开店并没有抱着赚多少钱的想法，只是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别成天胡思乱想。只要不亏本，他总能支撑下去，没想到效果喜人，刘唐觉得照这么下去，他每个月收入还不错。
只是来的顾客总是女孩子居多，刘唐有时在调饮料眼角余光总能看到那些女孩子偷偷拍他，刚开始他还会说一句别外传，后来就不再说了。
结果就是来他店里的女孩子越来越多，每次过来都脸红的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刘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安慰自己能带来生意就好，并不多想。
六月初的时候，费文新和刘唐打电话，说他和黄欢领证了，要请他吃饭。
顾琳听说后笑了：“我就说他们会在我之前结婚嘛！”
吃饭的地点就定在江大外，刘唐关店就可以直接过去，他们也说吃完饭回学校看看。
许是为着领证，费文新一扫之前的颓唐，换上了黑西装，白衬衫，系着红黑条纹的领带，头发上抹了许多发蜡，看起来油亮的。
黄欢亦是如此，穿着件白色淑女裙，白色软底鞋，化了妆，看起来清秀温和。
见到刘唐，费文新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兄弟！”
刘唐捶了他一下。
费文新显然挺高兴的，一晚上脸上的笑容没有下去过，拉着刘唐喝酒。
刘唐本要推脱，却被他拦住了：“是兄弟不！是兄弟你就喝！”
五十二度的白酒，喝进口里辣的很，刘唐抿了一小口说：“行了吧！”
“看你这样！”费文新白了他一眼，“女孩子都比你爽快！”
“嫂子，他来之前喝酒了吧？”刘唐憋着气，不想理他，转头去问黄欢。
黄欢抿嘴笑了笑：“他是高兴的。”
“真是折腾人，”刘唐叹气，跟费文新推杯换盏起来。
他酒量不大好，啤酒还能喝五六瓶，白酒属于三杯倒那种，今晚刘唐也是豁出去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一脚踏进了婚姻的殿堂，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费文新喝醉了酒就抱着刘唐痛哭：“要说我朋友不少，还是和你最铁，也是你最够哥们，要不是你，我和黄欢，嗝……今天还领不了证，你是我们的恩人，来！我们夫妻敬你一杯！”
黄欢跟着站起来，刘唐也站了起来：“太客气了！你也说了，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两年我有事，都是你跑上跑下，你和嫂子对我的情谊我都记着呢！”
“来！干！”
“干！”
“干！”
刘唐一口闷了一杯，便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脸上发烧。
费文新也已经迷了眼，只有黄欢是女孩子，没跟着喝酒，喝的橙汁，不过脸上也是红的，可能是热的。
“……我前段时间见到他了，他让我和他重新开始，”刘唐脸色通红的，连耳朵脖子都是红的，目光没有焦距，显然是醉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仍条理分明，“可是我拿什么跟他重新开始呢，我比他大了快十岁，又是个半瘫的，等他到了三十岁，正是最好的年华，没准那时候我连上厕所都得别人帮忙……”
“这话啊……不能这么说，你不能老想着……老往悲观的方面去想，也许能治好呢？”费文新搂着他的肩膀，大着舌头说。
刘唐却哭了起来，又灌下一大杯酒：“文新，有时候我真是恨啊！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遭到这样的报应，这样活着，和起了又有什么分别……”
“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他……要是在我好的时候……要是……我能晚生几年就好了……”
刘唐第二天醒来时觉得头疼欲裂，脑海里闪过若干片段，却又跟蒙着一层雾似的。
睁开眼睛打量四周，是陌生的房间。
他捂着额头走出去，看到厨房里纤细的身影愣了愣，才想起来：“嫂子！”
“哎！醒了！”黄欢应了声，“这里有姜茶，你喝点，解酒的。”
“哦，”刘唐进去，倒了杯姜茶问，“文新呢？”
“还在睡吧！”黄欢正在切菜，笑着说，“你去做，我炒两个菜待会吃。”
“好，”刘唐点头，坐在沙发上。
这套房子是今年刚装修的，之前一直晾着通风，上个月才开始往里面搬家具。
前段时间黄欢家里出了事，费文新本来打算把房子卖掉，买主都找好了，被刘唐拦了下来。
这房子是费文新夫妇千挑万选才定下来的，装修风格都是他们喜欢的，家具也都是亲手挑了，期待了这么久，刘唐觉得就这么卖了实在可惜。
刘唐还有点存款，就给了费文新，让他把房子留下来。费文新本来不愿意，他总觉得这样太占刘唐的便宜，刘唐倒觉得没什么，他既然有钱，肯定是能帮就帮，而且费文新又不是不还了。
费文新肯定也是舍不得的，刘唐费了许多口舌，他终于同意，却硬是拉着刘唐写了张借条。
他性子也倔，刘唐无奈，只好收了借条。
现在坐在这里，刘唐觉得都是值得的。
费文新是被喊起来的，他有点起床气，吃饭时一直阴着脸。
直到吃完饭，清醒了许多，他脸色才好了起来。
刘唐想起来问他要不要办乔迁宴。
费文新想了想说：“不了，我们和父母商量过了，打算不办婚宴，我们请了婚假，打算旅行结婚，过两天请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吃顿饭，庆祝一下。”
这几年旅行结婚还是蛮流行的，主要是年轻人喜欢，既然他父母同意了，刘唐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刘唐并没有在他们家待很久。
店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不再就没法开张，他虽然觉得偶尔晚点开门也没什么，不过还是得去看看才好。
今天是周六，顾客比之前更多一些。
书架之间和靠窗的位置摆了沙发茶几，是准备给在店里看书的顾客的，经常有客户点了饮料拿本书坐在那里看，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甚至一下午或者一天。
书不一定都会买，不过经常泡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常客，买书的次数挺多的，一个月下来，也有人在这里花了好几百。
久了刘唐就考虑着要不要推行一下制度，买得多了的给打个折，不过目前店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些都在构思中。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群女孩子，边看着手机边看他，饮料调好之后，有个女孩子笑嘻嘻的问他：“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刘唐看着这几个女孩子，年纪看着都不大，妆却化的挺浓的，穿着也大胆，向他搭讪的女孩子穿着黑色背心以及齐臀的短裤，让刘唐不由得为祖国的教育事业感到深深地担忧。
见刘唐不说话，那女孩猜测道：“没有啊？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刘唐不是没有经历过别人和他告白，只是别人没有她那么彪悍，他擦着桌子说，“抱歉，我们年龄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十九，你多大？二十四？二十五？”
“我三十了，”刘唐尽量温和的说。
“三十！”她满脸惊讶，又笑了起来，“三十好啊！大叔嘛！又成熟又有魅力，真的不考虑我吗？追我的男孩子很多的哦！”
门被从外面推开，刘唐顿觉救星来了，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沈文安，他和一名戴着眼镜满脸书卷气的男孩子一起进来，那男孩刘唐见过，对方来买过几次书。
刘唐怔了片刻，打起精神微笑着问：“请问需要些什么？”
那个男孩子没有说话，径自往里面走去。
沈文安则抄刘唐走过来，目光却从他脸上划过，落在饮品菜单上，看了会儿说：“一杯柠檬茶，一杯卡布基诺。”
“好的，一共二十一，”刘唐接过沈文安手里的钱，“收您五十，找零二十九，请收好。”
刘唐转身动手调饮料，听到原本打听他的女孩子问：“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刘唐满头黑线，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那么没有定性吗？
“抱歉！我有喜欢的男人了！”
沈文安的声音有些冷，却让刘唐的心跳了跳，然后心脏的跳动剧烈了起来。
“啊……”那群女孩子发出失望的声音，嘀嘀咕咕一阵，一窝蜂的走了。
刘唐手脚僵硬的调好饮料，转身将饮料推过去：“饮料好了，请问需要打包吗？”
沈文安扭头看了看说：“不用。”
他拿着饮料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拿了杯柠檬茶，将吸管□□去，然后洗着饮料抬起头看着刘唐。
刘唐有点猜到他想干嘛，却仍然很紧张。
他没有想到会见到沈文安，那么突然，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特别是在昨晚他说了那些话之后。
昨晚他虽然醉了，有点断片，可经过他仔细回想，还是想起了一些内容，尽管想起来之后他宁可根本不记得。
他压抑得太久了，因为压抑，才能控制住自己，也因为压抑，昨天才会爆发出来。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求而不得。
而他，和沈文安互为对方的求而不得。
第二十章
在经历一个月的忙碌之后，刘唐决定招一名员工。
第二天，他便用白纸打印了招工启示，写明了要求待遇。
没想到的是，来应聘的人还挺多，不过大多是女孩子，有几个打扮得挺时髦，只是刘唐看着她们一件衣服就赶得上他开的工资的一半，而且看着都是学生，刘唐已经写明是招全职，深觉她们是来捣乱的。
不过中间有两个人看着还不错，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年纪看着都不大，不过已经成年了，都是外来打工者。
只是刘唐一下子无法决断，和他们说三天内联系他们，打算考虑一下。
沈文安是下午三点多过来的。
他最近经常过来，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晚上和周末一般不过来。
刘唐想到他在补习班的兼职，也能猜的到。
进入六月份，天气已经变得炎热。
温度如同坐着云霄飞车似的直线上升，誓要突破四十大关。
沈文安进来时头发靠近头皮的那一层都已经汗湿了，白色t恤的背部都已经湿透了。
他刚进门，又退到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招工启示，然后走进来。
在他看招工启示的时候刘唐就有不大好的预感，不过他进来第一件事是点了杯饮料，刘唐觉得松了口气，收了钱调饮料。
“你的柠檬茶，”刘唐将饮料推开他。
柠檬茶酸酸甜甜的，是女孩子喜欢的，刘唐总奇怪沈文安怎么喜欢喝这种饮料。
沈文安将吸管□□去，却并不走开：“你们在招工。”
“已经招满了，”刘唐迅速说。
“哦，”沈文安并没有再说什么，去拿了本书看着。
刘唐第二天给那个女孩子打电话，却得知对方已经找到了别的工作。
找工作都是广撒网，分类比较，最终挑选比较合心意的，没有人会专门等待一个人的回复。
刘唐心里都清楚，虽然觉得可惜，却并不觉得恼怒，笑着祝福对方工作顺利，然后挂断电话，继续打那个男孩的电话。
只是他今天似乎运气不大好，那个男孩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刘唐没办法，只好继续招人。
结果再过来，正好看到刘唐在面试。
沈文安在店里张望片刻，然后走到刘唐所坐的位置旁边的位子坐下来。
刘唐不动声色的皱起眉，三言两语结束了这场面试。
面试者离开后，刘唐正准备起来，却见沈文安坐到了对面。
刘唐看着他，脸色沉了下来，打算忽视他，再次起身，却被喊住了。
“刘老板没有招到人？”沈文安问的很直接。
“我不招兼职。”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江大、体院和师大六月底到七月初会陆续放假，中间两个月可能会是淡季，相对来说，招兼职更符合利益。”
沈文安试图说服刘唐，但刘唐岂会轻易同意，一旦沈文安入职，他们日夜相对，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抱歉，我不招兼职，”刘唐起来，回到收银台后方。
沈文安跟着过来，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体力好又勤快，工资多少也不介意，而且马上就是暑假，到时候一整天都在这里也可以的。”
刘唐白了他一眼：“不招！”
“真的啊！你不会是害怕吧？”沈文安双手手肘撑在收银台上，脸上难得染上了笑意，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你想太多了！”刘唐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不想和他瞎扯，公式化的问，“喝什么？”
“奶茶吧！加珍珠，”沈文安终于换了口味。
给沈文安调好饮料，刘唐想了下，开始做双皮奶。
双皮奶的工艺很复杂，费时费力，不过夏天卖的很好，刘唐也挺喜欢吃的，因此偶尔会做一点。
一直到七月初，刘唐都没有招到人，他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走背运，想着自己是否要转转运。
不过江大、体院、师大陆续放假了，生意清淡了许多，一天可能也就十几个人进来，刘唐轻松了许多，招人的事便放了下来。
不过沈文安最近过来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沈文安他们学校已经放假了，补习班那边的兼职他也没有继续做下去了，而是在江大附近找了份兼职。
他现在还是实习，因此并不忙碌，每□□九晚五，下了班就准时来刘唐店里报道，周末更是整天都泡在这里。
有时候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文安就拿一本书在看，有时候是，更多的时候看的是专业书籍，偶尔也会拿电脑过来做没做完的工作。
刘唐又开始逛起了论坛，偶尔接一些设计的活。
他们俩总是一个坐在收银台后面，一个坐在靠窗的位置，离得不远不近，却并不说话，偶尔抬头看一眼，对方还在那里，便又低头看着电脑或是书。
有时候他们的目光也会相遇，但对视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刘唐总会偏过头，痒做忙碌来掩人耳目。
江城离成都有点远，高铁都得坐好几个小时，因此自从沈文安来江城念书，便很少回去。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他暑假得打工，也总会抽半个月的时间回去一趟，寒假则大多在家里度过。
今年却是例外，他留在了江城。
他打电话回去说明这件事时他母亲虽然没有说什么，语气却是有些失落的，孩子越长大，在身边的时间越少，而当他们羽翼长成，终有一天会飞向广阔天空。
沈文安在一家游戏公司里实习，这份工作是他的老师介绍的，机会很难得，对他以后正式参加工作很有好处。
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他和刘唐之间的相处渐入佳境，虽然大多数时候刘唐并不理他，但沈文安感觉的到刘唐并不是一无所动。
他不想打破目前的相处模式，而一旦他回去了，刘唐必然会再次将自己缩进壳里，现在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又得重头再来。
沈文安并不怕更长的等待，他害怕的是刘唐不再给他机会。
七夕那天的江城很热闹。
虽然如今七夕情人节的声势比不上二月十四号的西方情人节，但年轻人总是爱玩，任何一个节日都能成为他们狂欢的借口。
而商家更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做活动的机会，各大商场门面都做起了七夕活动。
书吧所在的这条街亦是如此，只是没有外面商场步行街的热闹罢了。
刘唐本来对这些活动无感，他也觉得书店似乎没必要做这样的活动，不过在沈文安一日日的念叨下，他还是勉强弄了一个情侣全场饮品书籍半价的活动。
虽然周围的大学校园已经空了大半，但七夕这天书吧仍然要比平时热闹一些，虽然还是比不上上学的时候。
这天沈文安下班要比平时早一些，一进店里看到好几个人排队等着买饮料。
说来也奇怪，刘唐开的是书店，饮品都是代卖的，却没想到几个月下来，饮品收入反倒成为了主要收入。
沈文安将东西放在座位上，然后走到收银台后帮着收银。
有女孩子是以前来过，见了便笑着问刘唐：“老板这是你新招的员工吗？比你还帅欸！”
不等刘唐开口，沈文安便说：“是啊！我是新来的员工，大家多照顾一下哈！”
“今天情人节各位美女不去过节啊？”刘唐笑呵呵的，暗地里却冲沈文安丢了个白眼。
“没人约啊！”有一个女孩子苦着脸说，目光落在沈文安身上，笑眯眯的问，“帅哥我约你好不好？”
“这可不行，我有约了，”沈文安手指敲击着键盘，唇角微微勾起。
她们都有些失望，叹气说：“哎呀！帅哥都有主了怎么办？”
刘唐侧过头去看沈文安，脑海里他说的那句话一遍遍回想，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他恋爱了？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他不是应该去约会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刘唐正胡思乱想着，那几个女孩子已经为沈文安打抱不平起来：“哎呀老板你这可不厚道，帅哥还得约会你却把他押在这里，女朋友可是要生气的哦！”
“……”刘唐心想，关你们什么事？又不是和你们约会？又不由自主的去看沈文安，他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侧脸看起来十分温和。
等这几个女孩子走了，店里安静了下来。
刘唐做了许久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说：“要是你赶时间的话赶紧走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说完又觉得不对，沈文安又不是店里的员工，要去约会哪里需要他的允许。
他嘴唇动了动，想圆一下刚才的话，却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沈文安推开侧边的门出去，绕到座位旁，拿起座位上的东西。
刘唐这才看到那是一支玫瑰。
他看着沈文安走过来，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沈文安看到他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却还是将玫瑰放在刘唐面前的收银台上。
“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卖花，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挺可怜的，我就买了朵，”沈文安手指拈着花枝，垂眸说道。
刘唐原本没听出来，听他说完才想起来这话算是解释，他走近了些说：“哦。”
又是沉默。
这时候太敏感，沈文安怕触了刘唐的逆鳞，刘唐怕暴露心思。
一直到关店。
刘唐提出送沈文安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送沈文安，沈文安自然不会拒绝，跟着他上车，心里满满的都是高兴。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的事，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刘唐偶尔会去周医生那里，但并不很勤。
原本周医生是说让他一周去两到三次，但刘唐却并不怎么听，一周去一次都是被陈梅梅逼着的。
自从书吧开起来之后，因为忙碌，他更是不过去了，不过最近身上没有那么痛了，他便也不主动过去。
还是陈梅梅女士问起来，才知道他已经一个月多没去过了，便押着他过去。
周医生看到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并不是因为刘唐没有照顾他的生意，开这间诊所他本身就不是为了利益，还是想为社会做点贡献的，因此在他这里治疗费用也并不高，也治疗了许多人，并不能说是痊愈，但总有效果，保持好几年不再发作。
但刘唐并不是一个好的病人，虽然他面上看着平和，周医生说的话他都会好好附和，却态度消极，并不如何配合治疗。
周医生和他说过许多次，希望他能燃起希望，可刘唐却将自己封闭着，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就像这次，他一个多月都没有过来，劳动强度又大，缺少锻炼，虽然病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身上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
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周医生却不能不把他当回事，只能想办法给他治。
陈梅梅女士说起这些也是一肚子气，从家里到诊所数落了刘唐一路，看着他背上扎满了针又忍不住流泪。
刘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治疗，并不觉得如何，对陈梅梅女士的冲击却不可谓不大，看着看着，便又红了眼眶。
反倒是周医生看了笑了起来：“针灸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怎么痛，有次我老伴早上起来着了风，半边脸僵了，还是我给她扎好的，她刚开始也怕，我就跟她说‘你一个医生家属，怎么这么点觉悟也没有啊！’”
陈梅梅刚开始还眼眶通红的，后来听着也笑了起来。
他们年纪差的不多，也能说上话，诊所里还有别的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还挺热闹的。
治疗过后陈梅梅本来说让刘唐回去歇着，刘唐并不愿意，将陈梅梅送回去后便去了店里。
停车后刘唐一眼看到站在店门口的青年,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下车，拿出钥匙开门，也不去看沈文安，却还是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你出去了？”沈文安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
太阳很烈，让刘唐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汗水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下来，有一颗落在鼻尖上，将落未落。
“嗯，去做治疗，”刘唐淡淡的说。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文安面前谈起治疗的事情，他的病就像是一个结，缠在他心底，不管他怎样，都会在那里，会加重，却不会淡去。
但这件事也是他不愿去提起的。
他很少主动和别人谈起自己的病情，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而每次提起来，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上一刀，如同自虐一般。
而这种疼痛，往往会让他更加清醒。
但沈文安不知道。
他以为这样代表着刘唐对他敞开了心扉，他用自己的言语关心着刘唐：“是做什么治疗？疼不疼？”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但刘唐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他说：“沈文安，你以后不要过来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没有了平时故作的冷漠坚强，变得脆弱，甚至充满了哀求。
沈文安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凝住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怎么了？”
“我没办法的……”刘唐蹲下来，捂着嘴巴，发生轻微的呜咽，眼泪流下来，和汗水混在一起，流到嘴角，很苦。
“刘唐！”沈文安蹲下来，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看着我！”
刘唐抬头看向沈文安，泪眼朦胧中，他的五官有些模糊。
“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也不会只是一年两年，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我现在这样说，十年后、二十年后也会这么说，”沈文安看着他，目光坚毅，“我不在乎你的病，哪怕以后你真的动不了了，我也会照顾你。”
他想上前亲吻刘唐，可他们在店门口，他到底是忍住了，继续说：“刘唐，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笑！”
那天之后，刘唐和沈文安之间的相处进入了另外一种模式，有点像他们在四川还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随着假期的结束，沈文安在游戏公司的实习也告一段落，补习班的老板打电话让他过去，但他却拒绝了。
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泡在刘唐的店里，只是不再是以顾客而是以员工的身份。
而随着他的到来，书吧里的女性顾客有明显增多的现象，刘唐每天能看到不下十个女孩子对他发花痴，隔三差五就有女孩子约他。
刘唐当然知道沈文安的长相对年轻的女孩子还是挺有吸引力的，不过看的多了，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招蜂引蝶”。
有次他嘀咕的时候被沈文安听到了，他就趁顾客散了之后悄悄问刘唐：“那能招到你吗？”
对此，刘唐只是白了他一眼：“再摸鱼扣工资了！”
沈文安顿时苦了脸：“我这个月都被扣了好几次工资了，再扣西北风都要喝不起了老板！”
他逗趣的模样挺喜人，刘唐就算想板着脸也忍不下去了：“那就老实干活！”
“遵命！”沈文安敬了个礼，刚正经了几秒钟，又凑过来笑嘻嘻的说，“我今天在团购网上看到一家烤肉，评分还挺高的，要不要吃？”
这并不是沈文安第一次约刘唐，刘唐不是次次都去，但偶尔也会答应，他们差不多一个星期有两三次一起出去吃饭。
吃饭的地点不都是多么高大上的餐厅，一般是沈文安在团购网站或者微博上看到的评价比较好的餐厅，有的是装修精致的各种餐厅，也有开在路边连门面都没有的小摊。
因此刘唐听他这么说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拒绝，而是凑过去看餐厅介绍以及用户评价。
看了之后他觉得还可以，便说：“行，需要提前预约吗？”
“我看了下，不用预约，我们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可以，是买上面的套餐还是到地方再点？”沈文安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问。
“到那边点吧！”刘唐吃东西挺挑，一般的套餐不大合他的胃口，不如到地方再点。
刘唐最近有点懒，关店的时间比之前早了起码一个小时，今天要去吃饭，于是关店的时间更早了。
关门时看到左边的餐馆宾客迎门，右边的店铺里老板正积极向客户推销，刘唐觉得自己是否有点不知上进了。
书吧目前的生意还不错，虽然利润大头在饮品这块，但向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开店是不是有点浪费，刘唐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招一个全职。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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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她说这次之后，会和父母断了关系，”费文新扭过头，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迷茫。
“她哥欠了多少钱？我这里还有点。”
“黄欢自己存了七八万，我自己还有点，加上房子……”
刘唐皱眉：“你要卖房子？那里你刚装修，房贷还没还清，现在卖划不来吧！”
“没事，我和黄欢两个人工作，这件事了了，以后总能再买，”费文新笑了笑，“快开始了吧！咱们进去吧！”
刘唐觉得不妥，可费文新往包厢走去，也不是谈话的时候，只好先压下来，晚点再说。
顾琳已经来了。
她和刘唐认识多年，早就见过刘唐的父母，和刘文静的关系也不错。
他们进包厢的时候，顾琳正在和陈梅梅女士说话，那亲密劲，看的刘文静都醋了：“妈，您确定琳琳不是你亲闺女，我才是您捡来的？”
“对！你是我从咱们家楼下垃圾桶里扒拉来的！”陈梅梅女士白了刘文静一眼，“你要是有琳琳一半贴心，让我供着你都行！”
“……”刘文静摸了摸鼻子。
妞妞听了十分兴奋：“姥姥！我贴心啊！你供着我呗！”
众人都笑了起来，陈梅梅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对对对！咱们妞妞最贴心了！”
刘唐就坐在顾琳旁边，听她说话。
她其实没怎么变，妆容、穿衣风格更成熟了，人更漂亮了，但性格还是那么爽朗，他们之间昔日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去湖南吗？”刘唐将剥好的虾放到顾琳的盘子里，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却还是笑着，“我记得你喜欢吃虾。”
“嗯，很喜欢，”顾琳笑了笑，突然大声宣布，“我今天来还有件喜事要宣布，我下个月结婚，倒是给你们送请柬，都来玩啊！”顾琳说完指着刘唐说，“你可跑不了，到时给我当伴娘啊！”
“……”刘唐无语。
其他人惊讶：“伴娘？”
“对啊！差不多是十年前的时候吧，我们俩约定着他结婚我给他当伴郎，我结婚他给我当伴娘来着，”顾琳笑眯眯的说。
为了形象着想，刘唐不得不说：“我可没答应！”
刘文静唯恐天下不乱，拍手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服装定做了吗？小唐的尺寸我都有！”
“行了！”陈梅梅女士还是向着儿子的，白了女儿一眼，“这像什么话，让小唐去当个伴郎还差不多。”
“那我可不敢，到时候他穿着白衬衫黑西服站在那里，别人都以为他是新郎可就完了！”顾琳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拍了拍刘唐的肩膀，松口说，“我就不为难你了，不过到时候你一定得过来啊！”
刘唐笑着说：“那是自然的。”
说到结婚，刘俊康也想起来了，问费文新：“文新也要结婚了吧？时间定了没？”
“我们打算先领证，今年可能不会办婚礼，”费文新笑笑，并不多说。
“这样啊……”刘俊康沉吟。
陈梅梅有些好奇：“怎么不一起办了？”
“主要是工作忙，今年没什么时间，”费文新温声说，“我们俩其实也是商量着不大办，可能就近一些的亲戚朋友一起吃顿饭。”
“你们年轻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在我看来，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还是得隆重些才好，”陈梅梅说着看了眼刘唐，叹口气，更加发愁了。
费文新婚礼虽然不大办，可好歹是要结婚了，可她家这孩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吃完饭，刘唐送他们回去。
因为离家里近，陈梅梅就说他们一起走回去，让刘唐送费文新和顾琳。
费文新喝醉了，顾琳也喝了点酒，倒是刘唐都是喝的牛奶。
刘唐本来说先送顾琳回去，顾琳却让他开车去江边，刘唐想了下，猜顾琳还是有话和他说，便开车过去了。
到江边已经九点多，江边却热闹的很，人声嘈杂，音乐声震天的响。
顾琳跑去买了一听啤酒，刘唐靠着车等她，费文新则歪倒在后座昏睡着。
“喝吗？”顾琳提着酒过来。
“不了，我还得开车，”刘唐摇摇头说。
“算起来，咱们也挺久没见了，上次见你，得两年了吧？”顾琳喝着酒问他。
“对，两年前，”刘唐点头。
那是他出事前，当时她们公司有个人事调动，她的上司想调她到湖南的分公司去做总监，她犹豫了很久，决定找他摊牌。
结果自然并不是美满的，她也想过这种可能，却没有想到刘唐给的理由。
后来她可以说是用逃的方式离开了这座城市，等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却得知他病了。
“我想过回来，却忍住了，那时候我还没办法面对你，”顾琳说着，表情认真的看着刘唐，“你怨我吗？”
“当然不！”刘唐上前，拥抱她，“我很庆幸，我们仍然是朋友。”
他们聊了很久，聊过去，聊感情。
听到刘唐身边还没有人，顾琳一脸怀疑的问他：“当初你说你是gay该不会是忽悠我的吧？其实是你压根没有看上我？”
刘唐哭笑不得：“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这样的身体，就像是个□□，随时都可能瘫，跟谁在一起都是拖累，”刘唐苦笑，“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刘唐，你别想太多，”顾琳脸上的笑容也浅了，“能遇到相爱的人是一种幸运，如果你出事了，他毫不犹豫的离开，并不是你有什么不好，不过是他并没有那么爱你罢了，总有人是不在乎这些的。”
“也许吧！”刘唐敷衍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恩，”顾琳点头，走到车旁看着趴在后座沉睡的费文新，她扭头问，“他怎么了？似乎情绪不太好？”
“他和黄欢的事，不太顺利，”刘唐拉开车门坐进去，看到顾琳担忧的表情说了句，“放心吧！会过去的。”
“好吧！”顾琳也有些无奈，“他们俩也谈了好多年了，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比我先结婚，没想到。”
“快了！”刘唐笑了 ，“顺利的话，他们这两个月应该能扯证……”
车窗来着，晚风吹来，有些凉。
他们说说笑笑，笑声随着晚风飘出，渐渐散去……
第十九章
开张头几天的热闹之后，店里的生意淡了下来，不过总的来说生意还不错，刘唐每天清点销售额时都挺高兴的。
他原本开店并没有抱着赚多少钱的想法，只是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别成天胡思乱想。只要不亏本，他总能支撑下去，没想到效果喜人，刘唐觉得照这么下去，他每个月收入还不错。
只是来的顾客总是女孩子居多，刘唐有时在调饮料眼角余光总能看到那些女孩子偷偷拍他，刚开始他还会说一句别外传，后来就不再说了。
结果就是来他店里的女孩子越来越多，每次过来都脸红的看着他，窃窃私语着。
刘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能安慰自己能带来生意就好，并不多想。
六月初的时候，费文新和刘唐打电话，说他和黄欢领证了，要请他吃饭。
顾琳听说后笑了：“我就说他们会在我之前结婚嘛！”
吃饭的地点就定在江大外，刘唐关店就可以直接过去，他们也说吃完饭回学校看看。
许是为着领证，费文新一扫之前的颓唐，换上了黑西装，白衬衫，系着红黑条纹的领带，头发上抹了许多发蜡，看起来油亮的。
黄欢亦是如此，穿着件白色淑女裙，白色软底鞋，化了妆，看起来清秀温和。
见到刘唐，费文新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好兄弟！”
刘唐捶了他一下。
费文新显然挺高兴的，一晚上脸上的笑容没有下去过，拉着刘唐喝酒。
刘唐本要推脱，却被他拦住了：“是兄弟不！是兄弟你就喝！”
五十二度的白酒，喝进口里辣的很，刘唐抿了一小口说：“行了吧！”
“看你这样！”费文新白了他一眼，“女孩子都比你爽快！”
“嫂子，他来之前喝酒了吧？”刘唐憋着气，不想理他，转头去问黄欢。
黄欢抿嘴笑了笑：“他是高兴的。”
“真是折腾人，”刘唐叹气，跟费文新推杯换盏起来。
他酒量不大好，啤酒还能喝五六瓶，白酒属于三杯倒那种，今晚刘唐也是豁出去了，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一脚踏进了婚姻的殿堂，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费文新喝醉了酒就抱着刘唐痛哭：“要说我朋友不少，还是和你最铁，也是你最够哥们，要不是你，我和黄欢，嗝……今天还领不了证，你是我们的恩人，来！我们夫妻敬你一杯！”
黄欢跟着站起来，刘唐也站了起来：“太客气了！你也说了，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兄弟，这两年我有事，都是你跑上跑下，你和嫂子对我的情谊我都记着呢！”
“来！干！”
“干！”
“干！”
刘唐一口闷了一杯，便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脸上发烧。
费文新也已经迷了眼，只有黄欢是女孩子，没跟着喝酒，喝的橙汁，不过脸上也是红的，可能是热的。
“……我前段时间见到他了，他让我和他重新开始，”刘唐脸色通红的，连耳朵脖子都是红的，目光没有焦距，显然是醉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仍条理分明，“可是我拿什么跟他重新开始呢，我比他大了快十岁，又是个半瘫的，等他到了三十岁，正是最好的年华，没准那时候我连上厕所都得别人帮忙……”
“这话啊……不能这么说，你不能老想着……老往悲观的方面去想，也许能治好呢？”费文新搂着他的肩膀，大着舌头说。
刘唐却哭了起来，又灌下一大杯酒：“文新，有时候我真是恨啊！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遭到这样的报应，这样活着，和起了又有什么分别……”
“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他……要是在我好的时候……要是……我能晚生几年就好了……”
刘唐第二天醒来时觉得头疼欲裂，脑海里闪过若干片段，却又跟蒙着一层雾似的。
睁开眼睛打量四周，是陌生的房间。
他捂着额头走出去，看到厨房里纤细的身影愣了愣，才想起来：“嫂子！”
“哎！醒了！”黄欢应了声，“这里有姜茶，你喝点，解酒的。”
“哦，”刘唐进去，倒了杯姜茶问，“文新呢？”
“还在睡吧！”黄欢正在切菜，笑着说，“你去做，我炒两个菜待会吃。”
“好，”刘唐点头，坐在沙发上。
这套房子是今年刚装修的，之前一直晾着通风，上个月才开始往里面搬家具。
前段时间黄欢家里出了事，费文新本来打算把房子卖掉，买主都找好了，被刘唐拦了下来。
这房子是费文新夫妇千挑万选才定下来的，装修风格都是他们喜欢的，家具也都是亲手挑了，期待了这么久，刘唐觉得就这么卖了实在可惜。
刘唐还有点存款，就给了费文新，让他把房子留下来。费文新本来不愿意，他总觉得这样太占刘唐的便宜，刘唐倒觉得没什么，他既然有钱，肯定是能帮就帮，而且费文新又不是不还了。
费文新肯定也是舍不得的，刘唐费了许多口舌，他终于同意，却硬是拉着刘唐写了张借条。
他性子也倔，刘唐无奈，只好收了借条。
现在坐在这里，刘唐觉得都是值得的。
费文新是被喊起来的，他有点起床气，吃饭时一直阴着脸。
直到吃完饭，清醒了许多，他脸色才好了起来。
刘唐想起来问他要不要办乔迁宴。
费文新想了想说：“不了，我们和父母商量过了，打算不办婚宴，我们请了婚假，打算旅行结婚，过两天请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吃顿饭，庆祝一下。”
这几年旅行结婚还是蛮流行的，主要是年轻人喜欢，既然他父母同意了，刘唐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刘唐并没有在他们家待很久。
店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不再就没法开张，他虽然觉得偶尔晚点开门也没什么，不过还是得去看看才好。
今天是周六，顾客比之前更多一些。
书架之间和靠窗的位置摆了沙发茶几，是准备给在店里看书的顾客的，经常有客户点了饮料拿本书坐在那里看，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甚至一下午或者一天。
书不一定都会买，不过经常泡在这里的人大多是常客，买书的次数挺多的，一个月下来，也有人在这里花了好几百。
久了刘唐就考虑着要不要推行一下制度，买得多了的给打个折，不过目前店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些都在构思中。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群女孩子，边看着手机边看他，饮料调好之后，有个女孩子笑嘻嘻的问他：“帅哥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刘唐看着这几个女孩子，年纪看着都不大，妆却化的挺浓的，穿着也大胆，向他搭讪的女孩子穿着黑色背心以及齐臀的短裤，让刘唐不由得为祖国的教育事业感到深深地担忧。
见刘唐不说话，那女孩猜测道：“没有啊？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刘唐不是没有经历过别人和他告白，只是别人没有她那么彪悍，他擦着桌子说，“抱歉，我们年龄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十九，你多大？二十四？二十五？”
“我三十了，”刘唐尽量温和的说。
“三十！”她满脸惊讶，又笑了起来，“三十好啊！大叔嘛！又成熟又有魅力，真的不考虑我吗？追我的男孩子很多的哦！”
门被从外面推开，刘唐顿觉救星来了，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沈文安，他和一名戴着眼镜满脸书卷气的男孩子一起进来，那男孩刘唐见过，对方来买过几次书。
刘唐怔了片刻，打起精神微笑着问：“请问需要些什么？”
那个男孩子没有说话，径自往里面走去。
沈文安则抄刘唐走过来，目光却从他脸上划过，落在饮品菜单上，看了会儿说：“一杯柠檬茶，一杯卡布基诺。”
“好的，一共二十一，”刘唐接过沈文安手里的钱，“收您五十，找零二十九，请收好。”
刘唐转身动手调饮料，听到原本打听他的女孩子问：“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刘唐满头黑线，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那么没有定性吗？
“抱歉！我有喜欢的男人了！”
沈文安的声音有些冷，却让刘唐的心跳了跳，然后心脏的跳动剧烈了起来。
“啊……”那群女孩子发出失望的声音，嘀嘀咕咕一阵，一窝蜂的走了。
刘唐手脚僵硬的调好饮料，转身将饮料推过去：“饮料好了，请问需要打包吗？”
沈文安扭头看了看说：“不用。”
他拿着饮料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拿了杯柠檬茶，将吸管□□去，然后洗着饮料抬起头看着刘唐。
刘唐有点猜到他想干嘛，却仍然很紧张。
他没有想到会见到沈文安，那么突然，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特别是在昨晚他说了那些话之后。
昨晚他虽然醉了，有点断片，可经过他仔细回想，还是想起了一些内容，尽管想起来之后他宁可根本不记得。
他压抑得太久了，因为压抑，才能控制住自己，也因为压抑，昨天才会爆发出来。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求而不得。
而他，和沈文安互为对方的求而不得。
第二十章
在经历一个月的忙碌之后，刘唐决定招一名员工。
第二天，他便用白纸打印了招工启示，写明了要求待遇。
没想到的是，来应聘的人还挺多，不过大多是女孩子，有几个打扮得挺时髦，只是刘唐看着她们一件衣服就赶得上他开的工资的一半，而且看着都是学生，刘唐已经写明是招全职，深觉她们是来捣乱的。
不过中间有两个人看着还不错，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年纪看着都不大，不过已经成年了，都是外来打工者。
只是刘唐一下子无法决断，和他们说三天内联系他们，打算考虑一下。
沈文安是下午三点多过来的。
他最近经常过来，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是下午，晚上和周末一般不过来。
刘唐想到他在补习班的兼职，也能猜的到。
进入六月份，天气已经变得炎热。
温度如同坐着云霄飞车似的直线上升，誓要突破四十大关。
沈文安进来时头发靠近头皮的那一层都已经汗湿了，白色t恤的背部都已经湿透了。
他刚进门，又退到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招工启示，然后走进来。
在他看招工启示的时候刘唐就有不大好的预感，不过他进来第一件事是点了杯饮料，刘唐觉得松了口气，收了钱调饮料。
“你的柠檬茶，”刘唐将饮料推开他。
柠檬茶酸酸甜甜的，是女孩子喜欢的，刘唐总奇怪沈文安怎么喜欢喝这种饮料。
沈文安将吸管□□去，却并不走开：“你们在招工。”
“已经招满了，”刘唐迅速说。
“哦，”沈文安并没有再说什么，去拿了本书看着。
刘唐第二天给那个女孩子打电话，却得知对方已经找到了别的工作。
找工作都是广撒网，分类比较，最终挑选比较合心意的，没有人会专门等待一个人的回复。
刘唐心里都清楚，虽然觉得可惜，却并不觉得恼怒，笑着祝福对方工作顺利，然后挂断电话，继续打那个男孩的电话。
只是他今天似乎运气不大好，那个男孩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刘唐没办法，只好继续招人。
结果再过来，正好看到刘唐在面试。
沈文安在店里张望片刻，然后走到刘唐所坐的位置旁边的位子坐下来。
刘唐不动声色的皱起眉，三言两语结束了这场面试。
面试者离开后，刘唐正准备起来，却见沈文安坐到了对面。
刘唐看着他，脸色沉了下来，打算忽视他，再次起身，却被喊住了。
“刘老板没有招到人？”沈文安问的很直接。
“我不招兼职。”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江大、体院和师大六月底到七月初会陆续放假，中间两个月可能会是淡季，相对来说，招兼职更符合利益。”
沈文安试图说服刘唐，但刘唐岂会轻易同意，一旦沈文安入职，他们日夜相对，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抱歉，我不招兼职，”刘唐起来，回到收银台后方。
沈文安跟着过来，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体力好又勤快，工资多少也不介意，而且马上就是暑假，到时候一整天都在这里也可以的。”
刘唐白了他一眼：“不招！”
“真的啊！你不会是害怕吧？”沈文安双手手肘撑在收银台上，脸上难得染上了笑意，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你想太多了！”刘唐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不想和他瞎扯，公式化的问，“喝什么？”
“奶茶吧！加珍珠，”沈文安终于换了口味。
给沈文安调好饮料，刘唐想了下，开始做双皮奶。
双皮奶的工艺很复杂，费时费力，不过夏天卖的很好，刘唐也挺喜欢吃的，因此偶尔会做一点。
一直到七月初，刘唐都没有招到人，他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走背运，想着自己是否要转转运。
不过江大、体院、师大陆续放假了，生意清淡了许多，一天可能也就十几个人进来，刘唐轻松了许多，招人的事便放了下来。
不过沈文安最近过来的次数却多了起来。
沈文安他们学校已经放假了，补习班那边的兼职他也没有继续做下去了，而是在江大附近找了份兼职。
他现在还是实习，因此并不忙碌，每□□九晚五，下了班就准时来刘唐店里报道，周末更是整天都泡在这里。
有时候店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文安就拿一本书在看，有时候是，更多的时候看的是专业书籍，偶尔也会拿电脑过来做没做完的工作。
刘唐又开始逛起了论坛，偶尔接一些设计的活。
他们俩总是一个坐在收银台后面，一个坐在靠窗的位置，离得不远不近，却并不说话，偶尔抬头看一眼，对方还在那里，便又低头看着电脑或是书。
有时候他们的目光也会相遇，但对视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刘唐总会偏过头，痒做忙碌来掩人耳目。
江城离成都有点远，高铁都得坐好几个小时，因此自从沈文安来江城念书，便很少回去。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他暑假得打工，也总会抽半个月的时间回去一趟，寒假则大多在家里度过。
今年却是例外，他留在了江城。
他打电话回去说明这件事时他母亲虽然没有说什么，语气却是有些失落的，孩子越长大，在身边的时间越少，而当他们羽翼长成，终有一天会飞向广阔天空。
沈文安在一家游戏公司里实习，这份工作是他的老师介绍的，机会很难得，对他以后正式参加工作很有好处。
当然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他和刘唐之间的相处渐入佳境，虽然大多数时候刘唐并不理他，但沈文安感觉的到刘唐并不是一无所动。
他不想打破目前的相处模式，而一旦他回去了，刘唐必然会再次将自己缩进壳里，现在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又得重头再来。
沈文安并不怕更长的等待，他害怕的是刘唐不再给他机会。
七夕那天的江城很热闹。
虽然如今七夕情人节的声势比不上二月十四号的西方情人节，但年轻人总是爱玩，任何一个节日都能成为他们狂欢的借口。
而商家更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做活动的机会，各大商场门面都做起了七夕活动。
书吧所在的这条街亦是如此，只是没有外面商场步行街的热闹罢了。
刘唐本来对这些活动无感，他也觉得书店似乎没必要做这样的活动，不过在沈文安一日日的念叨下，他还是勉强弄了一个情侣全场饮品书籍半价的活动。
虽然周围的大学校园已经空了大半，但七夕这天书吧仍然要比平时热闹一些，虽然还是比不上上学的时候。
这天沈文安下班要比平时早一些，一进店里看到好几个人排队等着买饮料。
说来也奇怪，刘唐开的是书店，饮品都是代卖的，却没想到几个月下来，饮品收入反倒成为了主要收入。
沈文安将东西放在座位上，然后走到收银台后帮着收银。
有女孩子是以前来过，见了便笑着问刘唐：“老板这是你新招的员工吗？比你还帅欸！”
不等刘唐开口，沈文安便说：“是啊！我是新来的员工，大家多照顾一下哈！”
“今天情人节各位美女不去过节啊？”刘唐笑呵呵的，暗地里却冲沈文安丢了个白眼。
“没人约啊！”有一个女孩子苦着脸说，目光落在沈文安身上，笑眯眯的问，“帅哥我约你好不好？”
“这可不行，我有约了，”沈文安手指敲击着键盘，唇角微微勾起。
她们都有些失望，叹气说：“哎呀！帅哥都有主了怎么办？”
刘唐侧过头去看沈文安，脑海里他说的那句话一遍遍回想，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他恋爱了？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他不是应该去约会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刘唐正胡思乱想着，那几个女孩子已经为沈文安打抱不平起来：“哎呀老板你这可不厚道，帅哥还得约会你却把他押在这里，女朋友可是要生气的哦！”
“……”刘唐心想，关你们什么事？又不是和你们约会？又不由自主的去看沈文安，他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侧脸看起来十分温和。
等这几个女孩子走了，店里安静了下来。
刘唐做了许久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说：“要是你赶时间的话赶紧走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说完又觉得不对，沈文安又不是店里的员工，要去约会哪里需要他的允许。
他嘴唇动了动，想圆一下刚才的话，却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沈文安推开侧边的门出去，绕到座位旁，拿起座位上的东西。
刘唐这才看到那是一支玫瑰。
他看着沈文安走过来，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沈文安看到他的动作，眼神暗了暗，却还是将玫瑰放在刘唐面前的收银台上。
“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卖花，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挺可怜的，我就买了朵，”沈文安手指拈着花枝，垂眸说道。
刘唐原本没听出来，听他说完才想起来这话算是解释，他走近了些说：“哦。”
又是沉默。
这时候太敏感，沈文安怕触了刘唐的逆鳞，刘唐怕暴露心思。
一直到关店。
刘唐提出送沈文安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送沈文安，沈文安自然不会拒绝，跟着他上车，心里满满的都是高兴。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的事，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第二十一章
刘唐偶尔会去周医生那里，但并不很勤。
原本周医生是说让他一周去两到三次，但刘唐却并不怎么听，一周去一次都是被陈梅梅逼着的。
自从书吧开起来之后，因为忙碌，他更是不过去了，不过最近身上没有那么痛了，他便也不主动过去。
还是陈梅梅女士问起来，才知道他已经一个月多没去过了，便押着他过去。
周医生看到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并不是因为刘唐没有照顾他的生意，开这间诊所他本身就不是为了利益，还是想为社会做点贡献的，因此在他这里治疗费用也并不高，也治疗了许多人，并不能说是痊愈，但总有效果，保持好几年不再发作。
但刘唐并不是一个好的病人，虽然他面上看着平和，周医生说的话他都会好好附和，却态度消极，并不如何配合治疗。
周医生和他说过许多次，希望他能燃起希望，可刘唐却将自己封闭着，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就像这次，他一个多月都没有过来，劳动强度又大，缺少锻炼，虽然病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身上的肌肉都已经僵硬了。
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周医生却不能不把他当回事，只能想办法给他治。
陈梅梅女士说起这些也是一肚子气，从家里到诊所数落了刘唐一路，看着他背上扎满了针又忍不住流泪。
刘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治疗，并不觉得如何，对陈梅梅女士的冲击却不可谓不大，看着看着，便又红了眼眶。
反倒是周医生看了笑了起来：“针灸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怎么痛，有次我老伴早上起来着了风，半边脸僵了，还是我给她扎好的，她刚开始也怕，我就跟她说‘你一个医生家属，怎么这么点觉悟也没有啊！’”
陈梅梅刚开始还眼眶通红的，后来听着也笑了起来。
他们年纪差的不多，也能说上话，诊所里还有别的人，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还挺热闹的。
治疗过后陈梅梅本来说让刘唐回去歇着，刘唐并不愿意，将陈梅梅送回去后便去了店里。
停车后刘唐一眼看到站在店门口的青年,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下车，拿出钥匙开门，也不去看沈文安，却还是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你出去了？”沈文安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
太阳很烈，让刘唐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汗水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下来，有一颗落在鼻尖上，将落未落。
“嗯，去做治疗，”刘唐淡淡的说。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文安面前谈起治疗的事情，他的病就像是一个结，缠在他心底，不管他怎样，都会在那里，会加重，却不会淡去。
但这件事也是他不愿去提起的。
他很少主动和别人谈起自己的病情，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而每次提起来，都像是在他心上划上一刀，如同自虐一般。
而这种疼痛，往往会让他更加清醒。
但沈文安不知道。
他以为这样代表着刘唐对他敞开了心扉，他用自己的言语关心着刘唐：“是做什么治疗？疼不疼？”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但刘唐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他说：“沈文安，你以后不要过来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没有了平时故作的冷漠坚强，变得脆弱，甚至充满了哀求。
沈文安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凝住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怎么了？”
“我没办法的……”刘唐蹲下来，捂着嘴巴，发生轻微的呜咽，眼泪流下来，和汗水混在一起，流到嘴角，很苦。
“刘唐！”沈文安蹲下来，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看着我！”
刘唐抬头看向沈文安，泪眼朦胧中，他的五官有些模糊。
“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也不会只是一年两年，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我现在这样说，十年后、二十年后也会这么说，”沈文安看着他，目光坚毅，“我不在乎你的病，哪怕以后你真的动不了了，我也会照顾你。”
他想上前亲吻刘唐，可他们在店门口，他到底是忍住了，继续说：“刘唐，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笑！”
那天之后，刘唐和沈文安之间的相处进入了另外一种模式，有点像他们在四川还没有确认关系的时候，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随着假期的结束，沈文安在游戏公司的实习也告一段落，补习班的老板打电话让他过去，但他却拒绝了。
他开始花更多的时间泡在刘唐的店里，只是不再是以顾客而是以员工的身份。
而随着他的到来，书吧里的女性顾客有明显增多的现象，刘唐每天能看到不下十个女孩子对他发花痴，隔三差五就有女孩子约他。
刘唐当然知道沈文安的长相对年轻的女孩子还是挺有吸引力的，不过看的多了，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招蜂引蝶”。
有次他嘀咕的时候被沈文安听到了，他就趁顾客散了之后悄悄问刘唐：“那能招到你吗？”
对此，刘唐只是白了他一眼：“再摸鱼扣工资了！”
沈文安顿时苦了脸：“我这个月都被扣了好几次工资了，再扣西北风都要喝不起了老板！”
他逗趣的模样挺喜人，刘唐就算想板着脸也忍不下去了：“那就老实干活！”
“遵命！”沈文安敬了个礼，刚正经了几秒钟，又凑过来笑嘻嘻的说，“我今天在团购网上看到一家烤肉，评分还挺高的，要不要吃？”
这并不是沈文安第一次约刘唐，刘唐不是次次都去，但偶尔也会答应，他们差不多一个星期有两三次一起出去吃饭。
吃饭的地点不都是多么高大上的餐厅，一般是沈文安在团购网站或者微博上看到的评价比较好的餐厅，有的是装修精致的各种餐厅，也有开在路边连门面都没有的小摊。
因此刘唐听他这么说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拒绝，而是凑过去看餐厅介绍以及用户评价。
看了之后他觉得还可以，便说：“行，需要提前预约吗？”
“我看了下，不用预约，我们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可以，是买上面的套餐还是到地方再点？”沈文安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问。
“到那边点吧！”刘唐吃东西挺挑，一般的套餐不大合他的胃口，不如到地方再点。
刘唐最近有点懒，关店的时间比之前早了起码一个小时，今天要去吃饭，于是关店的时间更早了。
关门时看到左边的餐馆宾客迎门，右边的店铺里老板正积极向客户推销，刘唐觉得自己是否有点不知上进了。
书吧目前的生意还不错，虽然利润大头在饮品这块，但向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开店是不是有点浪费，刘唐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再招一个全职。
第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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